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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屋子的四度新涼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請自來的姬歌。”隨著姬歌的一句話語在雅間慢慢散開了,雅間變得悄無聲息。

此時的古缺月才想起來為何見到他時感覺如此面熟。

前幾天他被父親叫到書房,在屏退了所有雜役之後,古家家主古人醉將一份密封批紅的卷宗交給自己。

裡面是一份關於少年的畫像,還有這一段時日的少年的舉止行為。

而那份畫像之人就是面前的這個白衣少年,是姬家的小家主,是要與信家信庭芝“分庭抗禮”的姬琳琅。

“原來是姬歌兄弟,我們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古缺月一臉帶笑,收斂靈力後拱手抱拳說道。

如今其實連信家都還未真正與姬家撕破臉皮,明刀明槍的擺在桌面上,作為信家盟友的古家就更不能在這之前捅破那層窗戶紙。

現在又不是生死仇敵,不至於刀劍相向。至於以後如何,那就要看誰家的拳頭硬了。

姬歌見古缺月這般模樣,著實有些替胡疏桐心疼。

當哥哥的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心思縝密,還善於拉攏人心。你說這做弟弟的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徐清川這位平日顯得風流倜儻的名門公子哥在聽到姬歌那句話後表情很是驚愕。

沒想到他之前還提了一嘴的姬歌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貌似已經結下了樑子。

他在古缺月之後也是抱拳說道:“原來是姬兄弟,看來都是誤會。不如我們坐下一起暢飲幾杯。玉鉤欄的紅雕花酒可是出了名的醇美。”

姬歌淡淡一笑,徐家公子徐清川見風使舵的本事實在是嫻熟了得。

“我來這主要是聽到有人說信庭芝邀請你們幾位一齊商討怎麼對付我。”

姬歌走向古缺月,越過他,坐了下來。

隨即又慢慢給自己倒了杯徐清川口中的紅雕花酒,淡淡地開口說道:“我這人吧就是膽小,聽說有人要害我你說我總不能引頸待割不是,這不就帶著我二叔過來看看。”

說完姬歌舉杯一飲而盡,辣的他吐了吐舌頭。

古缺月聽到後身體一陣顫慄,他口中地二叔豈不就是白衣探花姬重如。

那個曾經槍挑父親,火燒古家宗祠的姬重如。

“姬先生也來了?”古缺月開口小心地試探道。

“不信?要不要我給你喊喊?”姬歌放下酒杯,發誓再也不會碰這花酒,一臉玩笑的說道。

“不用不用,不敢勞煩姬先生。”古缺月慌忙擺手說道。

當年姬重如在古家大院天井處撂下的話不光是胡疏桐記憶猶新,包括古缺月在內的古家嫡系子弟都依然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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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旁默不作聲的李紅拂此時已經明白過來,原來這個白衣少年郎竟是傳聞中的姬家琳琅。

那個在思規樓內面壁思過十年的姬家小主姬歌。

她步履闌珊的走上前去,盈盈一笑,施了個萬福禮,說道:“小女子見過姬公子。”

姬歌看著面前娥眉紅唇桃面柳姿的李紅拂,她低身施禮又是露出

胸前的雪白,姬歌趕緊搖了搖頭,“非禮勿視。”

李紅拂見此腹誹道,難不成自己的姿色真比不上柳娘,他剛才眼睛可是一直盯著柳娘的胸脯看的。

李紅拂直起腰身,不在言語。也算是大家閨秀的李紅拂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

如果太過於貪功冒進急於求成那就可能真的會是功虧一簣。

更何況血海深仇都已經隱忍了八年,也不在乎這一朝一夕。

世人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聖人也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既然早些年有望中興李家的弟弟李樂府談不上小人,那就讓天生為女兒身的自己來挑起這份擔子。

在李紅拂退至一旁後,雅間當中表現最為驚愕的可能就是老鴇柳如是了。

即便柳如是在玉鉤欄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男子,可她著實也沒想到這位一進門就直直盯著自己看的清秀少年就是前幾天剛出樓的姬歌。

她之所以知道姬歌還要歸功於這座玉鉤欄。

玉鉤欄作為煙花風月之地,來來往往魚龍混雜,是消息傳遞最為頻繁的地方。更何況男子尋歡作樂酒後對美嬌娘所吐憨話最為可信。

這也就是高高在上的望族信家為何做這皮肉生意的緣由。

這幾天她確實從不少客官嘴裡聽說了這位姬家琳琅。

在被稱之為王家得意的王右軍手下撐過三招出了思規樓,而後當眾挑釁信家玉樹,也就是自己背後的小主子信庭芝。

繼而大鬧了古家經營的福清樓,有傳言說福清樓的招牌就是被這位橫行霸道的姬歌給震掉的。與當年姬重如挑落古府的匾額同出一轍,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至於是真是假就懶得去探究,只不過是被當做飯後的談資罷了,難不成古家還真敢去姬家的麻煩不成。

雖然姬家現在是下四家,但別忘了姬家猶有白衣探花。

在玉鉤欄廝混的客官不乏有說姬歌如此橫行霸道,目無族紀,還不是倚仗著姬重如,真是丟了他爹姬青雲的臉。

就這樣的姬歌拿什麼跟信庭芝相提並論。

柳如是聽聞這般言語總是一笑置之,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更知道禍從口出這個淺顯道理。

可她卻沒想到這個被稱為目無規矩橫行鄉裡的姬歌竟會站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是在之前那般危急緊要關頭,若他再進來的晚些,恐怕紅拂就要有所動作,繼而牽連整個玉鉤欄。

而且她一直以為所謂的姬家琳琅是個滿臉鬍鬚,虎背熊腰的男子,畢竟志趣小說當中的惡霸都是這般模樣。

可她沒想到坐在面前與徐清川,古缺月二人“談笑風生”的清秀俊逸少年就是姬歌。

她本想上前,但一想到他那幾道目光,不由自主的裹了裹衣衫。

觀察入微如他,姬歌抿了抿嘴唇,說道:“柳娘放心,我可不會像某些人那般不知照顧女子,唐突了佳人。”

姬歌意有所指,但他口中的某些人卻是不自知。

“公子說笑了,徐公子和古公子剛才只是跟奴家開了個玩笑而已。”

柳如是圓場說道,她倒是不怕那二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但她害怕他們會牽扯到紅拂。

徐清川與古缺月同時瞟了一眼老鴇,眼中意味不明。

“哦?那不知道柳娘願不願跟我這般開玩笑?”姬歌站起身來,挑了挑眉頭,看著柳如是說道。

柳如是苦笑一聲,難道現在上門子弟都好自己這一口了?

“奴家本來做的這檔子生意,如若公子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柳娘風姿綽約,小子怎麼會嫌棄。”姬歌連忙擺手說道,“那我稍後就在隔壁房等著柳娘你了。”

姬歌此話一出使得站在一旁的李紅拂連翻白眼,是誰剛才說非禮勿視的。

果然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德行,視女子胸前二三兩肉是千兩金。

柳如是則是內心喟然長嘆,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那奴家就在房中恭候公子。”柳如是微微屈了屈身,說道。

姬歌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柳如是走到李紅拂的身旁,打算帶著他一同下去。

畢竟古缺月還在這裡,難保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李紅拂這次很是乖巧的跟在柳如是的身後,臨走前回頭微微瞟了一眼姬歌,盈盈一笑。

門口的李樂府看到姐姐安然離開,也準備悄無聲息的退下。

至於古缺月,書上不也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若是十年不成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成那就三十年。所謂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大抵該是如此。

至於那叫姬歌的少年是從何處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的他並不在乎。

所謂見微知著,他已經知道姬歌與古徐兩家並不對付,就不怕他會講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他們。

以後他想拿自己做何文章那也是日後之事,到時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姐姐平安無事。

正當李樂府要退出雅間時,姬歌開口一句叫住了他。

“那個叫李滿青的小廝,你留一下。”

姬歌拱手對徐清川與古缺月說道:“二位,這面呢我們算是見過了,至於這酒,我們也權當喝過了。至於下次是在一起心平氣和的喝酒還是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全屏兩位琢磨。”

“我就不送二位了。”

姬歌反客為主,下了道逐客令。

徐清川笑著說道:“姬兄弟放心,日後我們肯定有機會把酒言歡。”

古缺月對姬歌抱了抱拳,“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二人聯袂走出雅間。

姬歌見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終於不再擺那士族子弟架子,不顧李樂府驚愕的目光,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道:“真他娘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良久,他抬頭看了眼杵在那一動不動的李樂府,感慨道:“我說李樂府,這些年你忍的辛苦不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