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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長臉

孟喬的死像一片烏雲,在所有拉土人員的心頭籠下一片陰影;像一座山,讓拉土人員既沉重又恐怖。這恐怖暫時掩蓋了對金錢的慾望,對時間的爭奪。土場停了兩天工,處理完孟喬的身後事,拉土繼續進行。不過整個過程慢了許多,人們由昔日的癲狂轉為謹慎的正常。

每當機車與機車擦肩而過,司機不免相互大聲叮囑幾聲:“命要緊,別那麼快,別跟孟喬似的!”

這不是詛咒,也不是玩笑,是血淋淋的教訓。

十天後,拉土工作落下帷幕,推土機來回奔忙,將原先溝岔起伏、窪地縱橫的廠址攤出齊整的平面。短短兩日,平面上矗起座座板房,宛如雨後從鬆軟的泥土裡擠出的蘑菇。很多工人開始在板房間穿梭,在平面上忙碌,不久後,這裡應當會立起堅固而美麗的鋼鐵或磚石建築。

拉土工作結束後,張家村書記張九泰坐在家裡,右手擎煙,左手舉茶,耐心地等待。下一步水泥廠建設管理部就會來人,請他協調張家村村民趕去現場作工,共同參與水泥廠的基礎建設工作。

佔我村的地土地,用我村的人工,是理所當然,是天經地義。

張九泰在家等了兩天,水泥廠建設管理部仍未傳來訊息。疑惑之下他派人前去察看,回報說水泥廠的建設已如火如荼地展開,張九泰聞言大怒,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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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沒有遲疑,立即召集兩委人員開會,會後,張九泰從大喇叭裡通知張家村全體村民,凡十八到六十歲的男勞力務必快速集中到集街上,凡去者皆有勞務費,集合後即刻出發,前去水泥廠抗議,以奪回屬於自己的作工權利。

聽聞資訊者無不響應,尤其是張小強之類的青年,鬥志昂揚,躍躍欲試。在張九泰地帶領下,近二百男子浩浩蕩蕩開去水泥廠。眾人踏進場地,黑壓壓佈滿一片。場內身著工服的工人正在拉線、丈量,被來勢洶洶的張家村村民驅散,釘好的線杆被連根拔起扔在一旁。

整個場地被迫停工,建設管理部的領導出面協調,表示向上層領導反映,以儘快處理此事。卻無法給出確切的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村民們躁心漸起,慢慢不安分起來。

最先行動者是張兆明。顯然,曾經因盜竊而入獄兩年的經歷並沒給他刻下教訓。只見他瞅瞅四下無有工人,便在張家村村民眾目睽睽之下,從兜裡掏出一根鐵棍,咔吧一聲撬開了板房屋的門鎖,身影一閃而入。不多時閃出屋外,臂上挎著一大捆電纜。

他觀瞧左右,轉身向鐵路方向跑去,迅速從涵洞內穿過鐵路,不一會兒再次轉回來,手上的電纜蹤跡皆無。想必是藏在鐵路彼端的深草內。

村民見張兆明安然無恙回來,並瞅瞅縮在殼裡不肯出現的建設管理部領導,點燃了心底貪慾的烈火。幾個鑽營者迅速閃進板房內,搬運出裡面的鐵絲和工具。這一切被張壽堂、張金亮、張佔朋、竇峰、李建強、張鈞陶、張曉明、張小強幾人看在眼裡。

張壽堂一腳踢開另一間板房門闖了進去,帶同張金亮抱了一宗物品出來,迅速向北,消失在鐵路彼端。張鈞陶一拳砸在一間板房的後壁,壁上出現一隻拳洞。“呵!原來板房這麼脆弱!”大家嗓著,齊出右腿將板房壁踢出一個大口子,有人鑽了出去,拼命向外扔東西,外面有人接手,在慌亂中,張小強扛起一卷扔出房外的油氈紙隨夥伴們向鐵路奔去。張曉明緊隨其後。

到達鐵路彼端後,大家氣喘吁吁停下腳步,見張小強扛著油氈喘氣,張曉明兩手空空逼上前來問:“我的油氈紙呢?”

“你的油氈紙我怎麼知道!”張小強說。

“那我從板房裡扔出的油氈呢?”張曉明問。

張小強突然無話可說,將肩上的油氈卸下交給了張曉明。張大強、竇峰、張佔朋望著一切默然未語。回到破爛的板房前後,收穫頗豐的李建強問張小強:“你不是也扛了一卷油氈紙?”張小強低頭不語。將費盡氣力扛走的那捲油氈紙拱手讓人。

後來張小強自問:“當時混亂中,誰能證明我扛的油氈紙便是張曉明扔出來的那捲?”想必無人能夠證明。但他心灰意冷,埋怨著自己的懦弱和無用,不想自取其辱。他僥倖地想過,或許張曉明良心發現,會讓一半油氈給他。但回村好久,再無訊息。

直到天近傍晚,從總部那裡仍未傳回這次糾紛的解決方案,駐在現場的建設管理部也無權處理,張家村村民只好繼續施壓,留下所有的青年在夜晚也駐守於此。

晚上,張天津從綜治辦下班歸來,也加入了駐守青年的隊伍。張天津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向眾夥伴炫耀著新買的一臺BP機。張佔朋心癢難耐,借來BP機戴在腰間。長夜漫漫,青年們心躁不已。隔著一條省道,遠遠望見道側燈光閃爍的飯店。張佔朋想:“對面八百米處的不就是葛朝爭的飯店麼?”

於是,張佔朋悄悄集合了張天津、竇峰、張鈞陶悄悄離開了隊伍不知所蹤。

半小時後,有人傳出,他們幾人正在葛朝爭的飯店裡喝酒、唱歌並跳舞。眾人忿忿不平,皆湧向葛朝爭的飯店。張小強懷著鬱悶的心情踏入飯店大門,發現飯店內一片昏暗,樂聲激盪,鐳光四射,竇峰幾人正在樂池內瘋狂亂舞,幾個女服務員混雜其中。

場面既曖昧又晦蕩。

見到大家前來,竇峰上前質問道:“怎麼大家都來了!你們快回去,廠子都沒人值守了!”

張金亮挺身向前道:“憑什麼你們能在這裡玩兒,要我們回去?”

“我們先玩兒,你們值班,等一會我們回去,然後你們再來玩兒,”竇峰道,“要麼你們先玩兒,我們回去值班,等一會我們再來。”

張小強躲在一旁無語,他在自卑著被竇峰其人的拋棄,卻無能為力。

張金亮說:“我們是來值班的,不是來玩兒的。要回大家一塊回!”

竇峰等人不理,依舊在舞池內狂舞。此時,張佔朋腰間的BP機驀然響起,大家停下舞步,慌亂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大家的目光盯在張佔朋身上,看著他傲然從腰間摘下BP機斜睨的樣子,彷彿瞅著一位聖人?要人?或富翁。

跳舞過後,幾人擠在一張桌上喝酒吃菜,一位服務員飄然而至,跟他們肆意地開著玩笑。

乘著夜色,大家從飯店裡走出後,張佔朋說:“就是沒錢!要是有錢的話,我就把那服務員給辦了!”大家笑笑不語。

竇峰突然說:“剛才BP機在你腰間響起時,真給人長臉!”

大家聽著此語,在夜色中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