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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身陷高牆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二月十五、申時、刑部大牢內】

宋錦樺領著秋明禮剛一踏進刑部大牢,便聽得裡面喧譁吵嚷之聲,只見刑部秋官司的一名主事帶著幾名衙役,正將姚子貝推推搡搡地帶出大牢。

原來那刑部郎中黃朝東回衙之後,便將宋錦樺叫停行刑,私自帶回女死囚姚子貝之事,稟明了刑部尚書蕭一鴻。蕭一鴻聞聽之後頓時大發雷霆,當即派出了自己的一個親信主事帶了人,去將姚子貝提出大牢,準備再次行刑。孰料那值事的牢頭卻與宋錦樺甚為交好,初時不肯交出姚子貝,後見那名主事抬出了蕭尚書的名頭威嚇,才勉強讓他們帶走了人犯。

那主事見了宋推官兀自將頭一揚,不予理睬,卻被秋明禮沉聲喝住。秋明禮問道:“你們押解這位女子,想到哪兒去?”

那位主事見問話之人身穿紅袍,與他們蕭尚書乃是同一品階,心中也有些躊躇,於是不得不回道:“回大人,我等奉蕭尚書之令,押解女犯姚子貝,上法場行刑!”

宋錦樺上前一步道:“如今已過了午時,怎可再上法場問斬?”

那主事道:“這個……我可不管,蕭大人只是吩咐將死囚帶去法場行刑,我只負責帶人,管它什麼時辰!”

宋錦樺沉聲道:“不行!人犯尚未審問清楚,不能帶走!”

那位主事冷笑道:“宋推官,你才來咱們刑部幾天啊!就吃了豹子膽,這麼愛多管閒事!我可告訴你,在咱們刑部,這上上下下不管是誰,都得聽蕭大人的!你今天從法場私自帶回死囚,這筆賬一會兒蕭大人還要跟你算呢!眼下,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保住你自己頭上那一頂烏紗吧!”言罷,他朝眾衙役揮了揮手,這一行人帶了姚子貝便要離開……

秋明禮眼見這一個小小的從六品主事竟敢如此蠻橫囂張,心中不由得勃然而發一股沖天怒氣,當下,他顧不得自己年老體弱,衝上前去對著那中年主事就是一個老大的嘴巴子,口裡也怒斥道:

“大膽狂徒!在本堂面前竟敢如此無禮!你們蕭一鴻見了本堂都得客客氣氣的,哪容你一個區區的六品末吏如此放肆!這刑部是我大乾的刑部,爾等皂吏,吃的是我大乾的俸祿,行的是我大乾的公職,不思為天子分憂,為律法嚴守,竟還敢在此大放厥詞!下一回,本堂倒是想問一問蕭大人,這刑部到底是大乾朝廷的刑部,還是他蕭一鴻一個人的刑部?”

那主事左臉被打得如火燒一般疼痛,臉頰也瞬間紅腫了起來。他心道這位滿頭白發的老人怎地有恁大的力氣?不過,聽那老人的自稱,他至少也是一位三品的尚書,當下他也只得用手緊緊地捂住了左臉,一時也不敢發作。

“這位可是我大乾的戶部尚書秋大人!這姚子貝一案,疑點重重,秋大人要會同本官重審,你等先行退下吧!”宋錦樺說道。

那主事見識了秋大人的脾氣,此時又聽得他乃當朝赫赫有名的戶部尚書,魏王的老師秋明禮,心中更是氣餒,無奈之下,只得又揮了揮手,放脫了姚子貝,與一眾衙役均自退下。

秋明禮急欲知道姚子貝一案的詳情,他本想將姚子貝帶離刑部,但細思之下仍覺太不合規矩。宋錦樺在刑部亦無自己的公事房。二人只得將姚子貝又重新帶回刑部大牢內,找了一間乾淨的牢房中坐下。

秋明禮命人將姚子貝的木枷與繩索盡皆取下,待姚子貝落座,情緒安穩之後,方才柔聲問道:“姑娘,你姓甚名誰?是哪裡人士?與徐百戶是如何識得的?”

見姚子貝臉現疑惑之狀,宋錦樺在一旁又言道:“姑娘,這位秋大人就是你徐恪哥哥的老師。秋大人說的徐百戶便是你的徐哥哥。”

姚子貝忙道:“兩位大人,民女姚子貝,原本是江北道揚州府人士。因家中遭難,一年前來到淮揚道許昌府投靠親戚,不想又遇上旱災,民女的父母親戚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民女為安葬父母,就將自己的身子賣給了許昌城人市裡的張屠戶。本來,民女該著是要死在張屠戶手裡的,幸虧徐恪哥哥及時趕到,將我從張屠戶的刀下給救了下來。之後,徐哥哥自己公務在身,又把我暫時安頓在哺人莊裡。要不是徐哥哥,民女早就化作人市中的一堆碎肉了……”

秋明禮聞聽姚子貝敘述自己在人市中的遭遇,心中也不禁惻然。他再回想徐恪當時正奉旨陪護欽差南下,料想必是整好路經淮揚,是以便救下了姚子貝。當下,他又溫言說道:

“姚姑娘,徐百戶既已將你救出了虎口,你為何又隻身來到了長安?怎麼又犯了殺人之罪?這中間有何冤情,姑娘儘管講來……”

一旁的宋錦樺也道:“姚姑娘,秋大人非但是徐百戶的恩師,還是我大乾的戶部尚書!他可是一個大大的清官、好官!有秋大人在,必能為你伸冤昭雪!”

姚子貝聞聽此語,似是勾起了她無窮傷心之事。她忽然離了凳子,雙腿一彎向秋明禮

與宋錦樺跪倒,痛哭流涕道:

“秋大人,宋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民女沒有殺人!求兩位大人為民女做主!”

秋明禮忙走上近前將姚子貝攙起,又遞給她一塊方帕,讓她緩緩回到凳子上落座。

姚子貝抽泣了一會兒,用方帕擦去眼淚,又捋了一捋額前的亂髮,整頓了自己的衣衫,方才將自己的這一番艱辛遭遇,與眼前的兩位大人盡數講了出來……

事情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原來,徐恪於元月初一將姚子貝安頓在哺人莊之後,他便徑自南下與欽差魏王匯合。之後,魏王忽然收到秋明禮的來信,得知太子被廢、父皇病危的訊息後便緊急趕回京城。徐恪就跟著欽差儀仗一路馬不停蹄趕回長安,也就沒想到要去哺人莊再接回姚子貝。再後來,欽差車隊路經西峽口,更是遭遇孫勳率大隊刺客突襲,徐恪身中鐵蒺藜之毒,九死一生,自然更加想不起來,在許昌府的哺人莊裡,還有一個柔弱女子在苦苦等待……

姚子貝在哺人莊中苦等了十日,朝也盼晚也盼,始終不見徐恪騎馬而來的身影。她心知徐恪必然公務繁忙,以致將她遺忘在山莊之中了。

姚子貝不顧祝恆發的反對,堅決要前往長安城投奔徐恪。那哺人莊莊主祝恆發見姚子貝心意已決,也不好勉強,只得略備了些乾糧行李,送她啟程……

這一路之上,姚子貝也算嘗盡了苦頭。她渴了便沿河掬水而飲,餓了便沿路乞討而食,或到山中採些瓜果野菜,聊作充飢之物。到了晚間,她便叩開農家柴扉,企望借宿一晚,偶爾也會學徐恪那一晚,躲在山中露宿。所幸這一路之上,姚子貝所遇者,都是熱心好人,有幾位農家大嬸,見姚子貝孤身無依,還資助了她一些乾糧衣物。功夫不負有心人,姚子貝一路風餐露宿,有時走路、有時搭一趟趕貨的馬車,終於用了二十天的時間,於二月初一,來到了長安城中。

到了長安,進了南城門之後,姚子貝心中興奮莫名。她顧不得腹中飢腸轆轆,急著就想趕到徐府,見到他日思夜想的徐哥哥。當下,她便隨意找了一人問道:

“這位大哥,請問這長安城的醴泉坊,該怎麼走?”

那人是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他一見姚子貝飽滿的身形、精緻的鵝蛋臉,兩隻小眼立時堆滿了笑意。他忙熱情地回道:

“醴泉坊在長安城最北面,這裡是南城門,從這兒趕到醴泉坊,可要走很長一段路呢!妹子,你這是要去……尋親?”

“對呀!我有一位哥哥,他家就住在醴泉坊中。”姚子貝道。

“不如這樣吧,大哥我正好要去一趟醴泉坊,妹子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就坐我的馬車去吧,我也是順路……”那人笑道。

“這怎麼好意思呢?”姚子貝推辭道。

“出門在外,誰沒有個急事呢?妹子是打南邊來的吧?聽說那裡遭了大旱,一年都沒下雨了……”那人關切道。他眼睛一掃,見姚子貝風塵僕僕、衣衫簡陋、臉帶菜色,便猜到她必是從災區逃難而來。

“對呀!我就是從淮揚來的。”姚子貝道。

“我大乾萬歲爺說過,不能讓一個災民餓死凍死。妹子,你既是從災區來的,大哥我身為長安人,幫助你更是義不容辭!妹子快上車吧,你就甭跟大哥客氣了!我這馬車快,用不了一個時辰,你就能見到你的親哥啦!”那人燦然笑道。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還掀起了馬車的門簾,殷勤地招呼姚子貝上車……

一想到一個時辰不到,她就能見到徐恪哥哥,姚子貝的心中自然是猶如小鹿奔突,既感興奮,又略帶緊張。她在來長安的途中,也經常搭乘一些行商小販的貨車。當下,她更無猶豫,便抬腳鑽入了那中年男子的馬車之中。男子一揮竹鞭,那馬兒邁動四蹄,馬車便轔轔而行,直朝所謂的“醴泉坊”而去……

“妹子叫什麼名字呀?”那中年男子一邊駕車,一邊問道。

“我叫姚子貝,大哥貴姓大名啊?”姚子貝答道。

“我叫王錫平,妹子!”王錫平答道。

“王大哥,多謝你啦!”姚子貝謝道。

……

姚子貝以為用不了多久,王錫平必會將她送到醴泉坊,到時她再沿街打聽,自能找到徐恪哥哥的住處。她卻萬萬沒有料到,在王錫平的心中,早已定下了另一番圖謀……

姚子貝在來京的一路上,跋涉於鄉野村間,遇著的都是淳樸之人。她委實未曾想到,一入長安這座大城,人情世象竟變得如此險惡!稍一不慎,她便已掉落了王錫平精心佈置的網罟之中。

正如那些久居鄉村之人,習慣了村野阡陌中的樸實無華,遽然置身於城市的繁花似錦中,一時也會變得無所適從……

氣勢恢宏的長安城,曾經是普天之下多少人心中的夢想之地!有時候,它象一匹昂首飛奔的快馬,馱著一些人奔向成

功的彼岸。也有時候,它象一頭巨口大張的雄獅,將更多人一生的希望無情吞噬!

半個時辰之後,姚子貝便被王錫平帶到了他在長安城西南的一處“囤子”裡。

所謂“囤子”,乃是王錫平這一行中的暗話,就是暗裡囤居,待價而沽之意。王錫平幹的這一行,名曰“風月掮客”。所謂的“風月掮客”就是暗中撮合男女,他好居中牟利。王錫平在長安城裡幹的,恰正是風月場中的掮客買賣。

王錫平日常無事之時,他便會駕著馬車,專門在長安城中四處閒逛。若遇著逃難來的婦女,抑或是從大宅子裡偷逃出來的女眷,以及其他的落單女子,但有姿色出眾的,他便上去言語挑逗,使出渾身伎倆,將那些女子哄騙至“囤子”裡軟禁。然後,他再邀請手裡的那些熟客到“囤子”裡前來看貨,如有中意的客人,兩下裡談好價格,那些女子就被他轉手賣給客人。而他手中的那些熟客往往都是些長安城中富商大戶、紈絝子弟。他們玩厭了青樓女子,便會想著法兒的從各個“風月掮客”手中,去尋一些“奇異貨色”,以滿足他們獵豔之心。

這一間“囤子”是一處兩進的小院,內裡的陳設倒也頗為整潔,只見窗明几淨、錦帳文茵,前院中栽種著許多花卉,還用鵝軟石鋪著曲曲的小徑,屋子裡擺放著幾張素椅,以及各種女子梳妝之物。

姚子貝被王錫平帶入院中,不禁奇道:“王大哥,這裡就是醴泉坊嗎?”

王錫平笑道:“妹子,這就是醴泉坊。從此你就好生住在這裡吧!”

“王大哥休要取笑了!這哪是什麼醴泉坊,這……這分明就是你家麼!”姚子貝隱隱感覺不妙,當下,她趁著王錫平沒注意,急忙轉身快步跑向門口……

她剛剛跑到門邊,就見門外走進來一個身材魁偉、容貌兇惡的大漢。那彪形大漢兩手叉腰往門口一站,就已將大門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姚子貝此時方知自己中了對方的圈套,誤入了賊窩之中,當下臉色一沉,怒斥道:“王大哥,我當你是個好人,哪知道你竟將我騙到了這裡!你……你想做什麼!”

王錫平哈哈大笑道:“妹子,你可誤會哥哥了。哥哥我就是個好人,如今,這長安城中象我這樣的好人可真的不多啦!妹子儘管安心地在哥哥這裡住下,用不了幾日,哥哥我就會給妹子找一個好人家,包管你嫁過去,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到時候,妹子感謝哥哥還來不及呢!哈哈哈!”

姚子貝又喊道:“你這歹人好不講道理,我好端端的一個人,要你來找什麼人家,我要嫁誰,我自己不會嫁得?你要再敢阻攔,我可……可要喊人了!”言罷,她作勢就要大喊……

王錫平只是嬉笑道:“我說這位小娘子啊!你要想喊就儘管喊吧!你看這宅子的四面圍牆,若能被你喊來半個人影,就算你的本事!”

姚子貝不禁仔細打量庭院的四周,果真是圍牆高聳,足有兩丈之高,而且四下裡闃無人聲,顯然,這地方也甚為偏僻。若身在此中,除非你有一身飛簷走壁的本領,否則,休想逃出此門半步!

“你這壞心腸的歹人!我不管你安的什麼心思,趕緊將我放了出去!我徐家哥哥可是朝廷的大官,他還有一身的武功,若讓他知道你把我關在這裡,他非取了你狗命不可!”姚子貝兀自恨恨說道。

那王錫平眼看姚子貝一副逃荒難民的打扮,哪裡肯信她還會有一個“當朝大官”的哥哥!但他靈機一動,忽然間便改換了口吻,趁機言道:

“小娘子,你說你的徐家哥哥是個朝廷的大官兒,哥哥自然不敢動你。哥哥我今日一見小娘子便心裡頭喜歡得緊!小娘子只需在哥哥家裡住上幾日,與我說一會兒話,陪我喝一會兒酒,哥哥哪天高興了,自會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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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子貝不禁有些信以為真,當即反問道:“此話當真嗎?王大哥,你真的只是留我住幾天,就會讓我走?”

王錫平對天賭咒發誓道:“小娘子放心,哥哥我就是想留你在家中,款待幾日而已,絕無二心,小娘子放心住下便是!你那位……徐家哥哥,我還會幫你找找,若哥哥找到了,定會將他帶來的……”

姚子貝此時,一來見自己已身陷對方家中,不敢過分違拗,擔心萬一逼得對方發起狂來,自己必然貞潔不保;二來,又見那王錫平言語中甚是誠懇,她這心裡頭也有些信了。當下,她只得移步後院的內室中,她見那屋子裡倒也打掃得分外乾淨,陳設精緻、床帳齊整,心裡不禁略覺寬慰。

畢竟趕了半天的路,姚子貝此時也已疲累不堪。她進得房中之後,便找了張軟椅坐了下去,胸中起伏,不由得吐出了幾口長氣。

不料,跟著姚子貝身後走進來的王錫平,卻突然跑到她的近前,竟然雙膝一彎,面朝姚子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