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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斷水無影

那一絲呻吟在寂靜無聲的暗夜中傳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直聽得徐恪渾身也泛起了雞皮疙瘩。徐恪盤腿而坐,收攝心神,心中默唸口訣,將氣息下自尾閭,上經百會、降泥丸、過承泉、氣府、膻中,最後悠悠歸攏於丹田氣海之中。運轉了一遍小周天之後,徐恪頓覺神清目靈,渾身舒爽無比,適才自己心神困頓於夢魘之中的諸般不適,已揮去無蹤……

“哎……吆……”又是一陣呻吟之聲傳來,這次徐恪卻聽得清清楚楚,既不是孤魂抽噎,也不是野鬼哭嚎,不過是人的聲音而已,且也不是一人,聲音顯是出自不同人之口,一陣陣傳來,隱含著呼號之人極度的掙扎與痛苦,聽來令人萬般不忍……

徐恪起身拿了劍,推門而出。此時,天穹中只有幾顆孤星隱隱閃耀,就連那一鉤殘月也已遁去無蹤,山野中,不時有幾聲夜鶯的鳴叫輕輕傳來,更顯得這偌大一個莊院,陰森鬼魅……

“啊……吆……”又有一陣悽楚難聞的呻吟叫喊之聲傳來。徐恪運起目力,藉著老遠一盞氣死風燈暗淡的光芒,循著聲音搜尋……

那呻吟痛楚之聲,出自徐恪棲身的偏房之後。徐恪輕手輕腳朝後面走去,一連繞過了三間平房之後,突然止步,只聽那呼號之聲,正是從自己身前的一間廂房中傳出。

那房門上了鎖,徐恪拔出昆吾劍,只輕輕一揮,便斬斷了鎖環。他推開門進去,見裡面一片黢黑,只好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微微一晃,便即點燃,頓時,這房中的恐怖景象,便盡數展現在徐恪的眼前……

徐恪不見則已,一見之下,也不由得內心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只見屋子中央的房梁上,垂下了十餘根繩索,繩索的末端都綁著人,男女老幼,各式各樣的都有,有的綁住了雙手正掛於房梁下,有的卻是綁住了雙腳倒懸於粱。那正掛之人,雙腳腳尖便被刀子割開放血,那倒懸之人,則是雙手手指被刀子割開了放血。每個人下端的地面上都擱著一個大罈子,那雙手雙腳所垂落的鮮血,正滴滴答答地掉落於罈子中。

徐恪見身旁放著燭臺,便將上面的蠟燭點燃。此時,房中景象更是一目瞭然,只見除了十餘人被綁吊在房梁上之外,屋子的邊緣角落中,竟然還橫七豎八躺滿了幾十具“屍體”……若有人乍然到此,心中必是悚然驚疑,此地莫不是人間煉獄?!

徐恪細看之下,卻發覺這幾十具“屍體”兀自手腳挪動,時而翻一個身,卻都是睡著的活人。但若硬要說他們是活人卻也不象,只見這些人無一不是面色慘白、骨瘦如柴之狀,有幾人眼眶深陷,手腳骨架之外,只包得一張薄皮,渾身上下已瘦得宛若一具骷髏一般……

此時,那十餘個懸吊在房梁上放血之人,兀自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徐恪心中不忍,遂放下燭臺,揮劍斷繩,將十餘人輕輕放置於地上。這些人一旦平放於地後,手腳的流血便即止住,有幾人腳趾間的刀口被刺得較深,流血仍然不停,徐恪便出指點穴幫他們止血。

徐恪問道:“你們是哪裡人,怎麼都被關在這裡?為何被人懸吊在房梁上,放血不停?……”

這些人中,多半是年老的男女,有兩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也都是些臉色發青、身體瘦弱之人。他們見徐恪深夜趕來相救,無一不是面露感激欣喜之色。聽到徐恪發問,每人卻都是手指著自己的嘴巴,“啊嗚”連聲,意思是自己是一個啞巴,已然不能講話了……

徐恪心中驚疑,心道哪來的這許多啞巴?目光掃去,只見這屋子中,中間躺著的十幾人,雖被自己放下,但手腳創痛,仍然輕輕喘息呻吟著……再看旁邊那幾十個躺地之人,卻還在沉睡之中,也不知是被人下了藥,還是自身失血過多正處昏睡之中的緣故。徐恪又近前看了看那罈子中貯放的鮮血,卻兀自不凝,顯然是事先放入了活血之物。

徐恪正仿徨無計之時,卻突聞右首一個聲音響起:“多謝……施主搭救……貧……貧僧圓仁……”

徐恪忙走上前去將那說話之人扶起,只見他三十餘歲年紀,身穿僧袍,頭頂無發,卻是一位出家的和尚。

徐恪忙問道:“你……你能說話?”

那和尚雙手並於胸前,合掌為禮道:“阿彌陀佛!……圓仁多謝施主相救……施主真是個活菩薩啊……”他說完這幾句話,卻已是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只因那和尚也是被吊在房梁上,腳尖放出了許多鮮血,此時失血頗多,說了幾句話後,一下子便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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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恪輕輕地拍了拍圓仁的後背,說道:“大師莫急,先休息一會兒,此間情事慢慢道來不遲……”

此時,徐恪只需將手掌輕抵和尚後背,略微輸些真氣與他,和尚自可恢復真元,言語自如。可惜,此時,無人指點,他徐恪空有一身神功,卻絲毫不知療傷之道,只得徒然坐立一旁等待……

“今天來了一隻‘肥雞’,你竟敢不報!你這老東西不想活了是嗎?……”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粗豪的男子聲音:

“當初,我要不是看你機靈,早把你放幹了血,賣‘人市’上去了。我饒你一條狗命到現在,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想造反不成?!……”

“莊主啊……你可冤枉老朽了……老朽蒙莊主留下賤命,感激還來不及,莊主之命,老朽哪敢有違啊……”徐恪認得那聲音,正是給自己開門的那位白髮老者。

“還敢嘴硬!門口那一匹黃驃馬,卻是從哪裡來的?!這樣的好馬,平常人哪裡會有!快說!你把那只‘肥雞’放哪裡去了?……”那粗豪的聲音又道。

徐恪正暗自思忖對應之法,卻聽那粗豪的男子“咦”了一聲,便已經朝自己的方向奔了過來……那男子武功不弱,徐恪只聞腳步聲“沓沓”而來,轉眼間,一個如黑塔一般的大漢便已然到了門口。徐恪急忙站起身提劍在手,凝神戒備……

“好啊!好你個祝老拐,竟藏了這麼一隻‘肥雞’在這裡!……嘖嘖嘖!好肥嫩的一隻‘小白雞’啊!……”那黑塔一般的大漢慢悠悠走了進來,上下打量著徐恪,他看著徐恪的眼神,彷彿眼前站著的這個俊美青年,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菜餚,而且是一道味道極其鮮美的菜餚……

徐恪只見那人,年約四旬,身高足有八尺,膀闊腰圓,一張大黑臉上,疵須卻如刺蝟一般根根突起,於這暗夜中看去,彷彿便如一個黑麵的厲鬼一般,滿臉都是兇狠之色……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戕害這許多人的性命?手段還如此殘忍?!”徐恪怒問道。

“這些都不是人,是我圈養的一群雞而已,只不過都是些老雞、小雞、病雞……沒想到,今天卻送上門來一隻肥雞!”那黑麵大漢話音剛落,突然欺身而進,雙手暴長,右手五指成爪,左手握拳直搗,使了一招“餓虎出籠”便朝徐恪迎面撲來……

徐恪見那大漢說話間手爪已到,忙縮腰一側,堪堪避過,只聽黑麵大漢又“咦”了一聲,招數不停,反手又是一抓“黑虎掏心”,便向徐恪當胸襲來……

徐恪這兩個多月來,只顧修習內功,連一招掌法也未曾學得,此際見對手如此兇悍,當下無暇它想,匆忙間拔劍揮出,口喊了一聲“斷水勢”,便正是雨廬翁所授的那一招劍法“一氣混元劍”……

這“一氣混元劍”乃雨廬翁絕技,劍分五勢,這“斷水勢”取勢乃是快,快似奔雷迅如閃電,真力所到之處,就連那連綿不盡的水流,亦能斷為兩截……

只見白光一閃,所有人均未看清,那黑麵大漢也只覺兩臂一空,身子便已失去了重心,轟然倒地。眾人隨後便見黑麵大漢的兩隻手臂,也自空中紛紛落在了地上。

劍是好劍,招是好招,徐恪只是揮劍一擊,當空劃出了一個劍圈,非但斬去了黑麵大漢的兩隻手臂,劍氣所到之處,連帶著將那大漢的雙膝也盡皆斷開。那黑麵大漢慘呼了一聲,雙腿與雙臂間,血流已是噴薄而湧,有許多鮮血,竟還濺入了一旁的大罈子之中……

這一下,變故之快,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連徐恪自己也是心中一呆。他暗想這一勢劍法怎如此霸道,自己隨手劃出,真氣連綿而至,不想須臾之間,竟將這鐵塔一般的黑臉大漢,給斬斷了手足……

“昆吾劍果真是一把神劍!”徐恪不由得心中暗道。

此時,沉睡之人還在沉睡,倒地呻吟之人卻均已不再呻吟,都目不轉睛地齊齊看著那黑臉大漢倒地掙扎苦痛之狀……唯有那圓仁和尚卻雙目閉攏,合掌禱告,只聽他嘴唇翕動、唸唸有詞,好似在為那黑臉大漢超度一般。

黑臉大漢倒地翻滾掙扎了片刻,終因失血過多而死,死時兀自雙目圓睜,兩隻眼珠如死魚一般突在外面。也許他在臨死之時,心中也不能相信:自己吃了這麼多“雞”,最後卻死在了一隻“肥雞”的手裡……

外面緩緩走進來一位白髮老者,見黑臉大漢倒地已死,心中不由一鬆,臉上又悲又喜,只聽他恨聲說道:

“好你個惡賊!老天有眼,惡有惡報!你也有今天啊!”

徐恪歸劍入鞘,問道:“老人家,這……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這人是誰?……”

白髮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叫祝千轅,外號‘千人屠’……他是我的堂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