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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5章

記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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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簿?”李元豐朝我手邊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六慘白的嘴唇顫抖著,“是某人的遺物。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陸可。很年青,在十里城訟坊擔任訟師。”

我連忙復看眼其中一本記簿。

的確,扉頁上寫著“陸可”。

我啟開那本記簿,但是內容全是用奇狀的文字寫成,我本就識字不多,完全看不懂。

…………

“大人,這是手記。”我很快地說。

李元豐則面向著可六,“你已看過這些記簿了嗎?”

可六搖著蓋頭巾的頭,“不,我看不懂手記,不大能懂它的內容。不過………”

“陸可兄臺?”

“沒了………”可六答,表情痛苦至極。“大概是沒了罷………夢見過的。我已做好心理準備。”

“那麼,這兩本記簿又是怎一回事呢?”

“其中一本,是我偷潛進陸府裡,從他的遺物中翻出來的。比較舊的那一本,是某人給我的。”

…………

聽到這,我才發現其中一本記簿本的確比較厚,書脊像是摔斷了。

…………

可六稍低下頭,在答說之前,肩膀還微許顫抖,大概是忍著悲傷罷。

“將記簿送給我的,是一位在川路附近栽種桃樹的農夫。那個人將一封寫著原委的信,和這本記簿一起送到我這兒。”

“………那個農夫告訴我,他在某天看到山上滾落下一個像是小木桶般的東西。他掀開那東西後,發現裡面放著這本記簿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請撿到的人,將記簿送到我這裡。此外,另附上一些作為答謝的酬金。”

…………

“川路………”李元豐恍然,“也就是說,那個小木桶是從山勢較高的坡上滾下來的?”

“或許是罷………”

“難道無想過要看這本記簿麼?”李元豐謹慎地問。

可六將頭抬起來,“就算不看我也明白………不,應該說,我就是知道,才不想看。陸可的悲傷,我連一瞬皆不想再多瞭解。”

…………

“再問一次。”李元豐凝視著可六,“為什麼使我看這些記簿呢?”

可六的目光又回到窗外。整個身姿仿若準備著隨時逃離這裡。

…………

李元豐以毅然的態度:“說?”

…………

沉寂半晌。

像是一瞬,亦或半刻。

…………

終於,可六的眼中流下了斗大的淚珠,仿若夢囈般:

“李大人,這是懇求。請拾起百姓的希望!現在………”

“可六,冷靜一點!”李元豐說,同時伸出手。

…………

然而,可六卻往後退了一步,不住的搖著頭,發瘋似地大喊:“不!!”

“可六?”

“必須離開了!”可六的眼中現出從心底而來的恐懼,甚至充斥周遭。

迅速地轉過身,“使我走罷!一切,那本記簿皆會告知你。透過………幾許文字敘述………”

…………

“慢著,可六。我們另有事想你說清楚。”李元豐全意的呼喚著,但絲毫無用。

終於,可六揚起長頭巾的下襬,宛如活兔地衝出房間。

我們稍愣住。

…………

等到反應過來時,已太遲了,可六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

“完了!”

我將記簿本塞到李元豐的懷中,和張老一同火速地衝出去追人。

然而卻來不及了,大門周遭皆已看不到可六的蹤影,當然,也不在其他房間裡。

我們從大門跑到雨落的屋外,但也到處瞧不到。

…………

“逃了。”

我們回到屋內,向李元豐告話。他拿著燭臺和記簿本,在大門等我們。

“沒法子。”他面無表情地點頭,臉上也無什麼紅色。

…………

“那是什麼?”張老用抹布拭著被雨淋溼的頭髮,不悅地說。

李元豐盯著手中的記簿本,確信地說:“是啟示,恩賜的啟示。我們或許是幸運罷!透過這兩本記簿,我們定能獲得非常重要的訊息。”

“你該不會信那些夢話罷,大人?”

“就是那些話不尋常,卻稍真。一個人若想騙人,應得編出一些像模似樣的故事。反過來說,說出此般夢語的人,大抵難假。”

“總之,大人認為那兩本記簿,或是記簿的主人,可能和失蹤案有關聯?”

…………

“不錯。川路附近經年大霧———我記得那有座叫做狼王坊的古建。”

“可是,剛才那人說不定是兇手為了誤導我們,而丟擲的煙霧。”張老陪堂依舊相當謹慎。

“就算是,也沒關係。”李元豐帶著肅然的眼神點頭,“是的,這兩者之間定有什麼關聯。”

“那我們該怎辦呢?”張老陪堂互動地望著李元豐和我。

…………

李元豐面向著我們,眼睛隱閃光,“我們得回去官邸。旋立時翻看這兩本記簿,確認這裡面寫了些什麼。我們須得讀完這些,不管內容是記載著多麼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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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的。當然………老爺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許多人皆仰慕他。自從夫人病逝後,老爺就將身心全部投注在究學上,他不斷尋覓新的課題,專心無二地從事研究。老爺的確頑固非常。”

“………然而,橫遭一件小事,就丟了命。啊………他明明還不到亡去的歲數啊………”老女管家走在又長又暗的走道上,長年在這間宅邸居住的她如此說著。

…………

被綿毛細雨淋溼的窗外,可瞧得種著灌木的中庭一隅,以及圍著中庭、爬滿青藤的土外牆。

淚眶的女管家用手帕拭著眼角,她的側臉隱沒在昏暗的影子裡。

這座宅邸自從主人離去後,便一直大門深鎖。

若說是安靜,倒不如用寂寥來形容,反貼切些。

周遭一切像泥沼般地靜止不動,除去我們的腳步聲,以及拍在屋簷上的雨聲外,四周一片沉寂。

或是無人住在這裡的關係,即使大廳和走道皆被掃得很乾淨,但卻使人有種蓋著一層薄灰的感覺。

…………

“老爺真的很了不起………”

這位名叫安四的瘦小老管家,在帶領我們進入宅邸內的同時,也不斷小聲地訴說著她對已故主人的追憶。

她的年紀比張老陪堂小,但是看起來卻非常老邁。

在她年輕時,只須好生扮作一番,應也是美的,但現在卻使人覺得了無生氣。

…………

“不錯,老爺他………的確常說假牙不太合,或是膝蓋在雨天疼痛。不久前,他傷了風寒,臥榻休養了好幾日呢!”

“………即便我做了特製的薑湯喂他喝,但病就是不好。”

“………幸好,老爺終於痊癒了。無病後,老爺便表示得到京都問學。我告訴他,他才剛大病初愈,實在不宜出遠門。但是老爺卻叫我不用擔心………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那種事………”安四管家在走道盡頭的一扇門前停下腳步,接著,仿若有點猶豫似地將手放在老舊門上,“這裡就是老爺的房間。從那時起,我就沒碰過任何一樣物件兒。整理這房間實在是太使我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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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門和整座宅邸一樣,老舊且厚重。門和鉸鏈皆發出細微的磨軋聲。

由於面向北邊庭院的窗前,有一面全黑窗,房內幾乎一片漆黑。

…………

我們走進房內,站在房門前觀望四周。

我嗅到一股夾雜著黴味和老舊紙張的味道。

右邊的牆壁是一嵌入式的書櫃,而書櫃前方則擺著一張厚實的書桌。

安四管家繞過我們身旁,避開客用椅子,走向窗邊。

她靜默的推開一邊的窗戶,房內隨之變得稍顯明亮了一些。

窗外就像結滿水珠一般潮溼,彎曲往下滴落的雨水影子映照在地上,看起來宛如一群灰色老鼠。

…………

老管家回頭,雖然背光的關係,使她的整張臉皆隱沒於黑影中,但可瞧到她的臉頰上確又有淚珠淌下,“老爺去世的那一日,也下著這樣的雨,只不過………當時是快要入冬………”這般喃說著的她,帶著充滿悲傷的眼神,望向窗外被雨淋溼的庭院。

“那是何時的事?”李元豐沉靜的問話,語氣宛如也在哀悼對方的悲。

“今年的五月底………”安四管家低下頭,用手帕拭著眼角。她發出一陣微弱的嗚咽後說:“老爺的遺體埋在十里城外的山野,那裡非常大、青樹環遮………但是………在這麼陰冷的雨水中………真是可憐………”

…………

從屋簷上淌下的雨水,滴答地拍在庭院灌木的葉子上,蓋過老管家微弱的嗚咽聲。

她瘦弱的肩膀再度顫抖,“我侍候老爺已三十多年了。我那個當鞋匠的丈夫,在新婚不久後,就病逝了,我那時根本不知該怎活下去。無計可施。好心的夫人僱用我………我真的、非常恩謝………”

我們可以很容易想像出安四的出身,大概就像孤浪兒一般。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誤會了。”李元豐擔心地言歉。

“是,誤會了。”這是老管家竭勁說出的答語。

但是,這樣就足矣。

其對農另老爺的深念,已完全使我和張老陪堂明了。

…………

…………

十里城已連續好幾日,下著像現在這樣的綿毛細雨。

這種小雨不適合夏,令人覺傷。

若是驟雨尚好。

但是,這種連綿不斷的朦雨,卻使繽紛的十里城街道、在路上行走的百姓、遠處翠綠的樹木,全蒙上一層灰色。

…………

我們回到十里城官邸的那一日,就已開始下雨。

而抵達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陸可訟師的記簿———那位叫做可六的謎人,交於我們的那兩本記簿。

由於記簿內容是用手記的方式寫下,且文字行逸,我們看不懂。

李元豐拜託十里城的學堂夫子———曾是,幫我們找人譯出記簿內容。

…………

我們被告知,這類逸字,大抵須花上兩、三日才能識完。

我們決定用這段空閒,去解決另一重要的事———尋到農另。

和他碰面一事,也是透過曾是兄臺進行。

然而,十里城學堂派人急報,卻大勢的衝擊我們。

農另已亡。

不錯。又是至壞的情況。

…………

當曾是告知我們這個訊息時,我們詫訝得幾乎被擊潰,就連李元豐也頓時說不出話來。

“曾兄臺,到底是怎一回事?”

李元豐肅然的斥問,使曾是嚇了一跳。他緊張地身子微顫,“呃,是………是這樣的,李大人。這個嘛………據農府下人所說,那位農老爺在不久前突生一場病,然後就去世了。”

“是什麼病?亡因是什麼?”

我相信李元豐也在懷疑是不是一樁謀害案。

曾是忙答,“這個嘛………好像是得了破傷風。下人們說,農另後來病情加重,四肢顫抖。面目喁斜,這便是主要亡因。”

“破傷風?”

“是、是的。”

“在十里城?”

“不、不是。”曾是用手扶著下巴,搖頭,“農老爺當時在京都,卻被牛圈柵欄上突出的鐵釘刮傷手腕,破傷風好像就是這樣來的。之後,他便一直溫病,在客棧休養。他曾被送進附近的醫館,不過三日後就病情惡化,幾近病危,終在醫館離世。”

“農另高齡?”

“七十三歲。”

“農另是何時去世的?”李元豐問,他皺起的眉頭以示可疑。

“這個嘛………是今年五月。”曾是說。

“是確鑿的時間嗎?”李元豐微揚眉。

“呃………對不住,我得再去問農府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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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豐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好。勞苦了。另外,若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尋到幾個,證明他已亡的人。”

“明白。”

“等下,大人。”我摻和一句,“農另的亡身是可疑的?”

“也無證據證明完全沒有疑點。”

“說得也是。”

李元豐再度轉向曾是,“農另的家業如何處理?”

“農府的各式書籍、古本等,現在應皆在農府書房裡,無人管妥。”

…………

“農府在哪兒?十里城?”

“農另的房子就在十里城學堂的後面。他的家產,則由一位住在立陵城的遠親繼承,不過對方似乎對史學不感興趣,那幢房子一直保持原來的景況。”

“若到農府去瞧,說不定就能瞭解到些許線索?”

“是的,確是這樣不錯。”

“那麼,我們便去農府一趟。”

“可是,大人,為什麼呢?人已沒了啊………”曾是畏懼地說。

李元豐用堅定的目光望著他,“就是人沒了,無法親自說些什麼,只得由其所留下的東西,來替他說話。或可察覺出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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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可去某處尋,那是無甚緊要的。

見之終得止,不論有無。

總得回來,好似從未出去過,時間不在,限消失,順序可倒,一切空生,同於寂無。

終於,一座沙山是數粒沙子堆成,那是顯見的。

沙子又是何物堆成………

不可名。甚至不可言。

全新之物從中生出。

得走的遠些,一直。待此念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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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說些悲傷的。

《人冥》線索不全,大抵推不出的(或設想)。

《記憶》篇,“我”不是李陌一。

李陌一的劇情無衝突,或可說每一衝突皆是全然,便也無名、示虛。

不留神就溜走,偶跟上,無法子的是。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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