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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龍蓋世 第十九章 天下三姓

九州地大物博,各國軍備各不相同,其中黑色甲冑的款式自然因文化差異而相互有別,溫軻敗落,這些年走南闖北,從秀山麗水走到哀鴻遍野,種種戰甲就如同那些被野火漫燒的枯木,他見得多了,可戰場上那些琳琅滿目的甲冑,做工,卻從未有那一種勝過眼前這一片黑甲。

秦統九州,收繳了原十三國所有的軍械,一面大興土木,為熔爐以重鑄分配,一面跟不上擴張的速度而不修邊幅。

黑甲肩頭有虎紋,姿態威揚,取線三兩青蟾皮絲暗沉出的漆,別的不說,那些個見多了秦軍穿著配飾的舊東州百姓眼眸拐拐,一看便知這不是秦紡該有的手藝。

這手藝中拿捏出得深淺,估計只有隴州腹地的工匠才能曉得通透。

領頭人於馬背之上抬面,小臂輕輕翻轉,曲扛下一杆雙鋒戟,戟尖衝溫軻一指:“喃喃什麼!你二人當街縱馬,可曉得已是觸犯我大秦厲律,速速下馬,報上名來!”

弱肉強食的結果不便多說,溫軻接觸過大梁的黑虎軍,此時再看,物是人非。

片刻的恍然失神後抿唇苦笑,與高雲蘭聽那軍士頭子的話,一道下了馬。

“來人,奪了兵器,待我盤查一二。”

那軍士見二人如此聽話,握著長戟的掌松了松,目光使勁在高雲蘭那張烏髮下躲躲閃閃的俏麗臉蛋上徘徊,心中立馬便有了打算,當下回頭衝甲士下令。

譚圖本是土生土長的東州人,早在秦統九州前便入了伍,如今天下歸秦,僅僅是一個戰前最底層的秦國士兵,眼下也得道昇天,入戶桑海,成了個晝巡百夫長,晝巡不比夜巡來得輕鬆,但這前前後後撈得到的油水可一點也不少。

桑海過於靠南,令秦國軍人望而生畏的督查司還懶得走南下來打牙祭,加上又沒有什麼別的監督單位,日常巡邏也就成了個用於消遣的幌子,譚圖本曾在右前鋒白一夢麾下,從裡到外,打骨透出一團野蠻勁兒氣。

話說這白一夢多少和軍霸白家有些關係,旗下三千鐵騎號稱小螭龍,性情暴怒,勇不可擋,三載前秦轉西南滅西齊,便是他白一夢親手將那蘇氏父子斬首,踏春戈威名赫赫,這一斬,也斬出了白某人的名氣。

當年,譚圖本遠遠持戟,不敢細看,只是瞧到那兩抹赤血灑下城頭,好似晚霞傾瀉。

兩位舉州徹名之輩的屍體和常人沒有區別,冷卻後變得僵止,披藍玉金獅代扣甲的白一夢單手抓鞘,撤血回劍,立在夕陽下一聲不吭,眼眸低垂,他像是在思考什麼。

身著黑甲的男子微微怔神,他看向那個年紀輕輕的薄衫劍客,亦是單手抓著劍鞘,饒是沒讀過幾天書的譚圖本也曉得有四個字說得好。

物是人非。

一揮手,旗下甲士收攏笑意踏步向前。

“且慢。”

溫軻忽然抬劍,微微屈伸手臂,把一柄厚實的長劍橫在胸前道:“縱馬逛市是我們不對,可不知閣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譚圖本皺眉,他開掌捅了捅腰間懸劍的劍柄,好奇道:“什麼話?”

“八屠山的劍,可不好攔。”

話音剛落,溫軻倏爾探臂,手中劍如折光般騰扭射出,近身騰起一陣狂風,一瞬,劍刃下壓觸地之時有海潮聲起起伏伏,眨眼,劍抬頭。

那青衫

遮面者的劍太快,周圍軍士只覺得還海潮聲傾覆耳際,有淡藍色的冷光瞬出瞬回,徘徊不散。

高雲蘭秀眉微蹙:“我們八屠山可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長劍入鞘,溫軻笑臉側首道:“今日便有了。”

女子不作回答,看向那柄入鞘劍。

闊瀾,摹王七劍之一,劍中有濤,廣納江海,迎風貼地而潮起,濤聲湧鳴。

八屠山向來有一人一劍的說法,意思是說人劍必須一致,你有多大的能耐,便能配多好的劍,當然,劍只不過是劍術的媒介,但一個弱者是無法保住一柄好劍的,所以,擁有一柄名動天下的好劍,就足以證明劍客的實力。

很難想象,溫軻僅僅花了一年時間,把歸劍引氣術修習到了和她不相上下的水平,高雲蘭只是威風了一載,便再一次敗於溫軻之手。

那一戰溫軻只出了一劍,但在此之後,溫軻告訴她他只會這一劍,其餘的劍法,半點都沒有。

心高氣傲的原八屠首席自然不會錯過這樣強大的劍術,因此她親自去鬼佬那兒求劍,但鬼佬也只說了一句話:“這劍術並不是想學就能學的,若是你能學,這麼多年了,老夫又怎會不教你?”

女子嘆氣,舉手探出一塊玉牌,朝著那些不知所措的折戟軍士喝道:“八屠山令,如果你們有眼見的話,就喊你們桑海最高的官兒來。”

言罷,高雲蘭瞪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溫軻:“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要拿這塊牌子?”

“我平生最討厭躲躲藏藏的人,你怕有江湖上的人來奪劍,我可不怕,來多少便殺多少,恰好平些戾氣。”

“你的戾氣,真的不打緊嗎?”

“還好。”

溫軻將劍貼在腰間,望了一眼那些匆忙回馬的軍士後,壓低了視線道:“周圍那些江湖人看我們的眼神都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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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雲蘭皺眉:“別轉移話題,我可沒答應你要和你一起去朝監救人,已經一年了,如今的秦國依舊輕徭役,眾生太平,這會兒去觸黴頭,甚至去作滅秦的打算,傻子才會點頭。”

男子雙手抱胸,劍環於胸前緊貼:“話別說的那麼絕,誰是聰明絕頂的智者,誰是痴痴呆呆的傻子,還真說不準。”

原首席似乎不想再爭辯,她環顧四周,吸了口氣道:“鬼佬可沒給你多少時間,要是想要救人,就快點走,幹嘛還在這裡浪費時間等桑海首官。”

溫軻找了個街邊小棚子,自顧自坐下,恰好身邊有個不知天高地厚卻對刀劍特別上心的小童子,仰面,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神溫軻熟悉得很,因為他曾經便有過那般神采。

男孩束著雙邊垂耳辮,鄉土孩兒哪有什麼滋養,小童瘦得緊,皮膚黝黑但透著一股朝氣,他直勾勾盯著溫軻手中那柄闊瀾劍,青年劍主笑了笑,伸手摸在男孩頭頂:“你喜歡劍?”

高雲蘭就近坐下,本想拌嘴,看到那男孩弱弱點頭,便沒了心思。

溫軻微笑:“那你不怕我?”

男孩依舊看著闊瀾劍:“不怕,你是好人。”

“哈哈,他們都說小孩子能辨別好壞善惡,嬰孩更勝,邊有惡意則哭鳴不止。”

青衫男子拄劍而笑,環首瞥向高雲蘭,輕聲道:“他們都說,嬰孩能看到的不是善惡,而是鬼,我想到一

個人。”

女子沒好氣瞪了一眼:“誰?”

“趙升宣身邊那個圓鼓鼓的小和尚,那小家夥有顆六道心,能識天下人心,可觀萬物囤氣,這麼多年了,要說此時天下新晉高手有幾人,他必定在其中。”

溫軻側目,見小童子目光炯炯,索性將闊瀾往孩子懷裡一推,任由其撫摸把玩。

闊瀾劍長四尺一寸,劍鞘木質盈厚古樸,撫摸上去有雕刻細膩的回紋,小孩一手抱不住,前頭只得用雙臂攬在懷內,他見無法細看,便小心翼翼地將長劍連著劍鞘拄向溫軻身邊的木凳,生怕磕壞了劍鞘。

“能把九州排得上名號的摹王七劍抱在懷裡的孩子可不多,以你的脾氣,真的會無緣無故把闊瀾丟給陌生人,我可不覺得你那麼心善。”女子嘆了口氣,她自然也想起了那個在趙升宣身邊搖頭晃腦的小和尚。

女子正欲開口談和尚,卻猛地一怔,微微怒容道:“別轉移話題,我說,時間緊迫,我們可不能在這裡耽誤。”

“等等怎麼了?”

“難不成你還真想等這桑海首官,且不說這小小的桑海城,哪怕往北直追,千里之內各各城郭,都沒有比薛白寂更大的佛了吧?”

溫軻垂手,那孩童也頗有禮貌,也不是玩夠了,只是臉上掛不住,戀戀不捨地湊上來,抱著劍有些吃力,跟前,他以雙掌緩緩推闊瀾劍,施禮。

“求佛不求大。”

青年隨意接過闊瀾,擺在身邊,又伸手拍了拍小童的腦袋:“你叫什麼名字?”

“小子姓姚,名普,字迴風,姚乃姚冶之姚,名普通之普,迴風則為回馬觀風之意!”

男孩神色激動,這一套說辭朗朗上口,要麼是多年以來天天都在嘴邊掛著,要麼,便日日在心頭念著,聽上去文縐,想必是讀過幾天書,亦或是家中有文人墨客,可溫軻側目,看小童行頭,麻布上下,繫帶剛好抵得上中資小民家中常見的布羅,多少與書香門第有些出入。

神色交壤,溫軻也不多作想法,輕聲道:“姚回風,是個好名字。”

“我娘也說好,她讓我今生都要保好這個姓氏,守住這個名,護著字。”姚回風咧嘴一笑,黝黑肌膚抻著那兩排參差不齊的白牙。

溫軻扭頭衝高雲蘭眯眼道:“你聽聽,這是個好姓氏,天下還有很多這樣的好姓氏,當年十三笑藍宋,如今已是一家人。”

高雲蘭默然。

當年十三笑藍宋,如今已是一家人?

青衣男子直起身子,冷眼向隔桌之外掃去,見那些原先個個摩拳擦掌的江湖人紛紛退後一步,繼而對著高雲蘭輕笑道:“天下現在只有三家姓氏,一為秦,二為滅。”

“三,為山,山後有溫。”

前有一隊鐵騎開道,塵土滾滾,那戴高帽回遮的肥胖官員匆匆下馬,好似一顆藍色肉球彈至溫軻身前。

官員正欲開口施禮,卻被溫軻橫劍攔下。

在那抹滾塵之後,溫軻頷首抬眉:“我聽說北上雍城的南陽侯府需要一個劍客,在下願接下這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