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虔道人聽到這個答案,沒有繼續細問。
他大概能明白張凌風的想法。
這些年來,張凌風一直活在內疚中。
他是貞恆大師最好的朋友,卻親手參與了謀殺貞恆大師的陰謀。
然而直到貞恆大師臨死前的那一刻,也沒恨過他。
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愧疚。
貞恆大師死去了,活著的他卻沒得到任何懲罰,所以愧疚。
人都是矛盾而又複雜的動物,張凌風知道自己不應該背叛他,但他還是選擇了背叛。
他也知道自己內疚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但他這麼多年,依然活在愧疚之中。
他會主動來到這個地方,來到少林,將自己關入禪魔棍內,恐怕有贖罪的意思。
“這麼多年你都安然活著,現在裝什麼?”秦泓洵嘲笑道。
張凌風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但這一眼,卻讓秦泓洵如墜入冰窖一般。
他此刻才想起,自己這些人當中,只有張凌風的實力是最完整的,最完好的。
他冷笑一聲,也沒敢再說什麼。
虛虔道人試著運轉一下功力,發現自己的經脈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限制。
“你也是一樣嗎?”虛虔道人問白衣行道。
白衣行點了點頭。
“那恐怕是所有人都沒有被封住經脈,”虛虔道人繼續道,“為何不走?”
禪魔棍確實是世間少見的神兵利器,但也不可能經得住這麼多絕世高手的攻擊。
哪怕其他幾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合力力突破禪魔棍的圍困,還是能做到的。
“我不會讓你們出去的。”張凌風說道。
原來最大的阻礙在這裡。
“林峰要當上武林至尊,誰也阻止不了。”張凌風繼續道。
“你們都幫林峰安排好一切,有沒有問過他自己呢?”喬維淵突然開口道。
本來以他們的身份,沒有喬維淵說話的餘地。
不過如今大家都是階下囚,誰還在意這個?
“你很瞭解他嗎?”張凌風問道。
“算不上,我和他也只是一般朋友。”喬維淵回道,“但從我瞭解的林峰和我說,聽到武界裡關於他的事情來看,他不會接受武林至尊這個位置。”
“更別說是一幫聯合起來殺了他師傅的人所安排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白衣行微微眯了眯眼,問道。
“林至尊告訴我的。”喬維淵說道。
喬維淵和林來溪是坐同一架飛機來到嵩山,其間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他想讓你把這件事告訴林峰?”白衣行問道。
“他讓我自己選擇要不要告訴林峰。”喬維淵回道。
白衣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覺得我們卑鄙嗎?”
“何止卑鄙,可以說是無恥。”喬維淵答道。
“你就是以這種態度和你的前輩還有恩師說話的?”秦泓洵有些火氣道,“恐怕林峰要復仇,你也會毫不猶豫站在他那邊吧?”
“不會,師父對我有養育和教導之恩,我自然不會坐視林峰對師父下手,”喬維淵回道,“但你們其他人,活該。”
“好一句活該,你這個弟子倒是很有個性。”秦泓洵眼中精光一閃。
“他說的對,我們活該。”張凌風說道。
“若我能像你一樣,萬事隨心,多好啊。”張凌風看向喬維淵說道。
喬維淵覺得他們卑鄙,就直接當面罵出。
哪怕他的師父也在這些人當中。
但正因為師父對他的養育之恩,哪怕師父是錯的,他也會站在師父那邊。
這並不矛盾,因為這都是他自己的心意。
幫理不幫親大部分人是做不到的,因為情永遠大於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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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來溪的掌慢慢向下按去。
黃的臉龐,變形越來越嚴重,眼球漸漸暴起,好像要從眼眶中脫落一般。
這一掌若是按實了,恐怕他的頭顱就會炸開。
黃猛的一掌拍在地上,地面凸起一塊石頭,黃將這塊石頭當成一把劍,抓在手中,猛的向上揮出。
“果然,武當的劍法你也會。”林來溪開口道。
這一次揮劍,終於把林來溪的掌勢破開。
那塊石頭則直接變成了粉末。
“這是極華劍?”林來溪說道。
極華劍被譽為武當劍法中最難學的劍。
它是武當劍法的最後一式。
然而這最後一式除了掌門人,基本不會有人去學。
因為每當用出極華劍的時候,就會斷掉一把劍。
不論這把劍是神兵利器,還不過是凡夫俗子手中拿的廢鐵,都逃不開斷掉的命運。
劍者養劍,所以他們一生往往只有一把劍。
而像虛虔道人那樣,能做到萬物都可當劍的境界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當今世上的劍者,除了虛虔道人,還有白衣行能達到這個境界。
今天,林來溪見到了第三個人。
黃拍了拍身上的土,也同時撣了撣頭頂的石灰,站了起來,深色如常。
“我就像在問一個啞巴。”林來溪淡淡自嘲道。
“是極華劍。”黃突然開口回道。
“終於說話了,”林來溪說道,“可你手下沒有一把好劍,應該贏不了我。”
“我有一把劍。”黃說著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然後他在衣服的後面輕輕敲了一下,隨後衣服出現了一個劍形狀凹槽。
裡面放著一把黑色的劍。
這把劍太薄了,薄的和衣服一樣,也很輕,幾乎沒有重量,所以哪怕是黃一直揹著,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負擔。
“和蟬劍很像。”林來溪說道。
“比蟬劍輕,也比蟬劍鋒利。”黃說道。
這把劍看不出半分神兵利器的樣子,連內斂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這把劍並不是匠心所造,而是現代科技的產物。
最輕也最硬的金屬,造出的這把劍。
對黃這種來說,養不了劍。
所以他只需要夠鋒利的劍就行了。
“沒有魂的劍,傷不了我。”林來溪說道。
“但它是眼下最好的選擇。”黃說道,“更何況您的時間也不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