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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髻霞 第八十四章 這江湖到處都是妖魔鬼怪

竇長安又接連掀開其餘的木桶,白雲發現除了規格一致的兵器之外,還有弓弩甲胃,一併裝滿了十數個木桶。

白雲眉頭凝重,欲言又止,他在髻霞山上修道七年,雖與山下斷了聯絡,可他清楚像這般大規模的定製兵器,已是違反了大梁的律例,當以謀反罪誅之,饒是江湖武林的綠林劍客大小宗門,亦是不敢冒險行此大悖,私藏這麼多的兵器不是謀逆是什麼?一旦被官府發現,任誰也脫不了干係。

“這只是一小部分罷了。”竇長安故弄玄虛,又重新蓋上所有木桶的蓋子,免得落下了任何蛛絲馬跡。

“在船室的密室中,諸如這樣的木桶,足有百桶。”竇長安雲淡風輕地說道。

白雲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百桶甲胃兵器足足夠一支千人軍隊使用。

中年男人又回到掛起風帆的柱杆邊坐下,想拿起那只被白雲只啃了一口的雞腿,可想了想又放了下來,伸手將燒雞的雞翅膀擰下,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前輩,他們這是要謀逆麼?”白雲瞥了眼四周,壓低聲線說道。

嗜酒如命的竇長安酒肉齊下,打了一個猶如秋水綿綿的飽嗝:“這只燒雞不如你做的好吃。”

竇長安婆娑肚皮,繼續說道:“說到底還是這些公子哥兒時運不濟,好好的一趟遊山玩水,成了要去陰曹地府見閻羅王。”

“請前輩明示。”白雲始終沒有一絲放鬆眉頭,畢竟私運兵器乃是砍頭的大罪,勿論江湖中人還是三教弟子。

“其實啊,這些公子哥兒都是替死鬼罷了。”竇長安一語點破要處,卻也不忘餘韻留白。

“替死鬼?”白雲如趟雲裡霧裡,索性也盤膝坐下。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沉,竇長安抬首眺望了一眼天邊的的餘暉,說道:“尋常百姓可會私運如此大規模的兵器?”

“不會。”白雲脫口而出。

“那財力雄厚計程車家大族呢?”竇長安又問道。

白雲忙不迭搖頭道:“不知道。”

竇長安一臉無奈,沒好氣地說道“你在髻霞山上只懂悶頭練劍?”

白雲生澀一笑道:“我還會做菜。”

竇長安差些沒吐血,但不作反駁,因為他在雲夢澤中就嘗過白雲的手藝,的的確確是無可挑剔,以他從前遊歷江湖那麼些年的眼光,相信僅憑白雲那手燒烤的活就能在大客棧中立足,便說道:“士家大族更不會,誰會放著錦衣玉食金山銀山不顧,去幹這種斷子絕孫的砍頭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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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頓覺有理,他出生貧寒自幼便是故而,跟著灰衣老僧在北嗍長大,自從老僧逝世了以後,在飛來峰上與世隔絕修習劍道,對山下的是是非非一無所知,只知山上山下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僅此而已。

“那到底是誰敢私運這麼大批的軍需?”白雲追問道。

“自然是要謀逆的人。”竇長安收回目光,頗有意味地瞥了白雲一眼。

“這江湖到處都是妖魔鬼怪。”竇長安又補充了一句。

白雲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私運如此大規模軍需物質之人要行謀逆之舉,可到底是誰要謀逆呢?白雲頗為不解地看

向竇長安,可那個紮起丸子髮髻的中年男人忌諱莫深,似乎是不想明示,於是便又轉開了頭不再窮根揭底,反正一切按竇長安所說,等月亮升高時下船便是,並非是他冷眼旁觀,不顧那仁義道德四字,只是自古以來王朝更替,素有江湖與廟堂互不相干這一不成文的規矩,有人私運如此大規模的軍需那是朝廷的事,至於是不是造反白雲不敢莽下定律,更不敢貿貿然插上一腳,萬一處理不當,還會給髻霞惹去大麻煩。

冷月當空,一直靠著船杆閉目養神的中年男人伸了個懶腰。

竇長安目光昏昏沉沉,走到船舷一側,探頭望向船頭,他的眼睛驟成一線,前方江面能隱約看見星星點點的火光,像是漁火又像是火團

“下船。”竇長安淡然道。

回到岸邊之後,竇長安並沒有停下腳步,反倒腳下生風,在岸邊的樹林間火速穿行,跟緊順流直下的遊船。

白雲心底估摸著一算,從上船到下船期間至少行了數十裡路,此刻見竇長安直追帆船而去,心頭霎時疑雲密佈,便也一同跟去。

遊船在遼闊的長江水域上平穩行駛,船頭甲板上早早點起了暗黃燈籠,白日在船頭甲板吟詩作對的公子哥兒,這回都圍在了一張寬大的木桌前,桌上擺滿了糕點美酒,好些個公子哥兒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酒至半酣的一手抱著美人丫鬟,一手提著酒壺踉蹌起舞,醉生夢死。

前方的星點火光逆流而上,離這艘帆船越來越近,而在船上高歌起舞的公子哥兒都沒有對漸漸靠近的火光生出警惕,以為那只是過江捕魚的漁船又或是路過的商船而已。

當火光離帆船還有百丈距離時,終於在黑暗中現出了真身,原來是近十艘體積比遊船還要大上兩三倍的戰船,而那些火光則是船頭的照明燈火。

殺聲震天,戰船將遊船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

前一刻還船上醉生夢死的公子哥兒如夢初醒,嚇得屁滾尿流。

竇長安隨著遊船停下了腳步,隱藏在岸邊的樹林之中,江面上風雲跌宕,他自然是不會錯過這般好戲,數了數一共有七艘戰船。

“竇前輩,你跑這麼快做甚?”白雲好不容易終於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竇長安打了個眼色,示意白雲望向江面。

“這是?”白雲竭力壓低聲音,但仍然是抑制不住心頭的震撼之感,江面之上竟然出現了七艘戰船。

戰船以圍獵之勢貼近了遊船之後,甲士如同洪潮紛紛躍上遊船。

白雲目瞪口呆,問道:“這些都是官兵嗎?”

“算是罷。”竇長安說道。

戰船上的吳字大旗在月光之下瀟瀟揚揚。

白雲思索了一會,又開口說道:“我曾在龍首山上遇見皇子殿下出巡的車駕,掛的是趙字大旗,為何這戰船上掛的是吳字大旗?”

“吳字大旗的主人是江南的皇帝。”竇長安冷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白雲淺窄的眼界。

眾甲士在帆船上一共搜出了百餘桶的軍需物資,那些個適才還在飲酒作樂的公子哥嚇得面如死灰,一個尚未喝醉的公子哥正要解釋,卻只聽見為首的將領說了聲殺字,公子哥身旁的士兵當即手起刀落,慘叫連天,數個公子哥身首分離頹然到底,血紅染紅整個甲板,站成一排婢女僕役嚇得臉青唇白,瑟瑟發抖。

月色之下,血染遍了整片江面。

白雲神色木納,側過臉望向竇長安,希望他出手相救。

“走罷。”竇長安卻極其平靜地說道,絲毫不顧白雲訝然的目光:“有句老話,江湖與廟堂素不相干,縱然這個道理狗屁不通,可你若是想給髻霞山惹去一身腥臭,那你就儘管去行俠仗義當大英雄罷,我可不會攔著你。”

白雲默然不語,躊躇許久後動作僵硬地轉過身子隨竇長安離去。

銀柔月色灑滿林澗,蟲豸鳴叫不絕於耳。

“嚇傻了?”竇長安忽地開口說道。

“他們是無辜的。”白雲失神道。

竇長安譏誚道:“髻霞山下與髻霞山上可不一樣,沒有什麼無辜不無辜,要是受不了那就趁早收拾包袱回去,還剿什麼天龍會餘孽。”

自下山以來到適才江面上的屠殺為止,太多太多的突如其來和無能為力,實在是讓白雲手足無措無暇顧及,或許這就是山上和山下的區別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家事你倘若想插一手,與引火上身有何區別,你是三教弟子,本就與這些沾不著邊,廟堂之上尚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說,更何況是獨霸一方的江南皇帝?”

白雲聽不懂竇長安的話中深意,也無力去思索深究。

睏意湧頭,竇長安在林中尋了一處較為空曠的草地歇腳:“時候也不早了,待明日睡醒再趕路罷。”

白雲點頭答應,拾了些枯枝落葉,點起一堆篝火。

應時對景,今晚涼意深重了許多,秋風無孔不入,彷彿把人的心肝脾肺都剮個透徹,白雲適才從船上掠下時,不經意踩中岸邊的一處水坑,水花濺起,後背和胸前都溼了一大片,此時秋風襲來涼意鑽心入骨,白雲解開了衣帶,將上衣脫出放在篝火上烤乾,露出結實的古銅色後背。

一包被泛黃的手帕包裹的信物掉了出來,輕輕開啟以後,裡邊有兩個雕工細緻的木雕,一男一女,白雲拭去上面的水珠,湊到火光處觀賞起來,其中一個木雕像極了莫天象。

火光搖曳,白雲又拿起另一個木雕,流裙飄搖,容顏驚豔,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這般簡單。

“能讓莫天象念念不忘的,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女子呢?”白雲又將木雕悉心包好,卻無緣故地想起了張雨若,胸口如同灌了鉛水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