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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別了,巴黎(上)

10月中下旬,奧普聯軍殘部已被法國-軍隊驅除出國境線,而大馬斯軍團正翻越茫茫阿登森林,並在北方軍團的配合下,圍攻波西米亞軍團;在東面,摩澤爾軍團與萊茵軍團分別進入弗雷斯特(盧森堡)、特里爾兩個神聖羅馬帝國的選帝侯國,向萊茵河以西的德意志各邦國(自由市)發動猛烈進攻之際,剛被國民公會任命為“共和國元帥”的安德魯,於色當大本營裡收到了來自“12人委員會”的公文函,信函上請求這位北方最高統帥務必在近期回巴黎述職一趟。

與此同時,軍情局在巴黎的信使也傳出沙威總監發來的密電,後者稱:在國民議會中佔到多數的布裡索和他朋友們正向蘭斯傳遞橄欖枝,希望能與安德魯元帥繼續和平相處。這趟巴黎之行就是劃分各自的勢力範圍,避免再出現不必要的誤會。至於羅伯斯庇爾、丹東與馬拉等人,似乎也抱有類似的想法與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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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手中緊握的那20萬虎狼之師和北方諸省的5百萬民眾的安德魯,太讓人心驚膽寒了。然而更可怕的是,4個野戰軍團的中高級軍官的任免權與軍隊的往返調動權,都歸屬於北方統帥部。對此,議會和政-府還不敢切斷他們的軍需補給,對其施加足夠的影響力。法德爾事件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即便安德魯遠在兩百公裡外,一份電函就能立刻解除一位軍團司令官的所有職務。

儘管國民議會中的布裡索派與羅丹派(羅伯斯庇爾與丹東)曾不止一次的拉攏與腐蝕安德魯麾下的各級指揮官,結果都是慘敗而告終,損兵折將不說,還被盡數羞辱,就連國民公會的代表也不能倖免,曾有5名代表被取締議會資格,還要服勞役90天。以至於現在一聽到要去挖安德魯牆角,巴黎的政客與革-命干將們一個個都避而遠之,敬謝不敏。

毫無疑問,安德魯早在3年前開始著手佈局,於是有了香檳地區那無與倫比的強大工業實力,以及北方諸省方興未艾的農業基地,加之收穫的普法聯軍中貴族戰俘的鉅額自贖金,北方統帥部可以無視巴黎的存在。如果要套用一個熟悉的詞彙去形容,那就是軍閥,類似張作霖父子的那般曾經駕馭整個北方的大軍閥。

早在去年6月,羅伯斯庇爾就一針見血的形容安德魯,說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邦聯主義者,一個酷似凱撒的獨-裁者”,其所作所為不過是在將法蘭西整體分裂成南北兩大塊(法蘭克區與拉丁高盧區),便於在蘭斯行使其獨-裁專-制。很可惜,當初沒幾個人相信羅伯斯庇爾那荒誕不經的可笑預言,現如今,預言已經成為事實。等到大家再來回過頭,想去限制與防範安德魯時,發現後者已是變成不可撼動的洪水猛獸。

使得慶幸的是,獨-裁者對進駐巴黎毫無興趣,也沒打算把在蘭斯實施的那一套做法搬到首都。衛國戰爭期間,安德魯的主要宣傳機器,《費加羅報》將自家大老闆打扮成18世紀版的聖女貞德;等到法國軍隊越過國境線時,安德魯再度化身為法國奠定歐陸霸主地位的黎塞留公爵;至於未來,誰也說不清,古羅馬的凱撒,還是海峽對岸的克倫威爾,或是加冕為“羅馬人的皇帝”的查理曼大帝。不過,即便是對安德魯野心最為警惕的羅伯斯庇爾都親口承認:至少在兩到三年內,安德魯沒有效仿凱撒率領大軍越過盧比孔河,南下巴黎的打算……

雖然說國內安全局(軍局五處)和沙威總監都沒有聽聞與查實,在巴黎會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安德魯行不軌之舉,但越是身處高位,就越是貪生怕死的穿越者在此次進入巴黎城時,告知其身邊帶了五百名武裝憲兵。

而這,明顯不符合出征將領回首都述職的相關規定。於是,信使不停往返於陸軍部長辦公室與城外元帥馬車之間。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安德魯身邊依然保留了一百二十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裝的憲兵。當然,這屬於巴黎對贏得衛國戰爭偉大勝利的“共和國第一元帥”的特殊禮遇。而等到其他將軍進入首都時,最多只能帶上20名親侍。

從色當要塞出發之後,安德魯元帥的馬車隊每到一處城鎮休整,身邊就會聚集無數的男男女女以及國民自衛軍,以及匆忙趕來的市政官員們,所有人都在為勝利統帥歡呼致敬。而很多次,安德魯透過車窗的反照,他發現自己的臉又瘦又蒼白,疲憊不堪。很顯然,這是穿越者本人長期心理壓力過大所導致的。畢竟這場衛國戰爭是拿安德魯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做了豪賭,無比幸運的是自己贏了,還贏得非常漂亮,比歷史上的勝利要輝煌10倍不止。

儘管旅途勞累,可每當車子停下時,安德魯又精力充沛地跳下車。他喜歡看著充滿感激眼神的男女市民向自己圍過來,並用最樸實無華的詞句形容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其中,軍烈家屬是這位最高統帥最樂意接見的,他尤其關心土地換軍役的執行情況。一旦有不良情況反映,憲兵隊就會立刻趕來查證,確認之後,會將涉案官員直接送到流程簡單,但處罰嚴厲的軍事法庭,而不是拖拖拉拉的民事法庭。那是在衛國戰爭期間,北方諸省的官員都被賦予了預備役軍銜。

除了保證晚上的充足睡眠才入住酒店之外,安德魯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檔案批閱,幾乎都在搖晃不定的馬車裡進行的。由於臂彎信號機已遍佈北方諸省,安德魯可以隨時隨地收到來自統帥部大本營與四個軍團的緊急公文。

等到馬車越來越接近巴黎時,安德魯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次數也在逐漸減少。即便是再度走出馬車,去接近民眾,那也是憲兵部與軍情局事先精心挑選的時間與地點,以確保最高統帥的絕對安全。

深夜,安德魯一行最終抵達了巴黎城門口。然而,收到了沙威一封信後的安德魯讓馬車伕將馬車暫時停了下來,他決定改換裝備。那是沙威建議安德魯必須要讓巴黎民眾感到震驚,讓他們對領導衛國戰爭勝利的偉大統帥的印象深刻,而不是執行安德魯長久以來的低調入城方式。

10月28日,安德魯乘坐的是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進入巴黎,車廂由八匹裝配遊行鞍轡的駿馬拉車,前方與後面各都有三十位身材高壯的憲兵充當騎兵護衛。另外60名憲兵護衛被安置於聖路易島的別墅裡。

從聖安託萬街,再到杜伊勒裡大街,直至國民公會的所在地,馬術學校,所有道路兩旁已經擠滿了聞訊趕來,迎接勝利統帥的二十多萬巴黎民眾,還包括數千名負責維持治安的國民自衛軍和大批警察。

每次,當安德魯從馬車廂裡探出腦袋,並摘下戴有三色翎羽的藍色軟角帽向市民們揮舞致意時,現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齊聲歡呼:

“安德魯萬歲!”

“偉大的共和國元帥萬歲!”

……

作為安德魯的隨從副官,從沒見過如此盛況的小克勒曼少校驚呆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激動,對著安德魯說:“元帥閣下,巴黎人民是多麼的愛戴您啊!”

對此,安德魯很是矜持的笑了笑,只是告誡副官不要再使用貴族式的敬語,尤其是在巴黎的公眾場合。如今的安德魯,早就為別人阿諛奉承的迷惑所陶醉了。有什麼人比這位穿越者更清楚,巴黎民眾那種左右搖擺不定的政治態度。他們今天可以為你歡呼鼓掌,明天就會拉你上斷頭臺。

縱貫文藝復興時代之後的法國,從黎塞留公爵開始(也許是更早),偉大的統治者從不喜歡,更不會信賴這些喜歡瞎胡鬧,意志又不堅的巴黎人。在這方面,1792年7月的拉法耶特將軍,以及另一時空裡,1814年3月的拿破崙皇帝都吃過虧,上過當。

巴黎的教堂依然被民眾摧毀,那些外表的宏偉雕塑很多都缺腦袋少胳膊。安德魯看到處於祈求賜福祈禱狀態的石眼聖人被卸掉了大部分指尖,僅剩下中間的那根手指頭高高豎起,以至於安德魯噗嗤一聲,躲在車廂裡笑了起來。

不過,巴黎城裡依然隱藏著虔誠的,聰明的,且懂得如何變通的天主教徒。如果他或是她,想要挽救一座暴徒想要搗毀的聖母像,就給她戴上一頂革-命小紅帽,那就變成了一尊人見人愛的自由女神像。

安德魯是在國會廣場的隆隆禮炮聲中走下馬車的,一共整整70響。這是象徵安德魯於8月20日那天,在議會大廳發出神聖戰爭的誓言,直到這位最高統帥勝利凱旋,重新回到巴黎的日子,一共70個晝夜。

作為國民公會新一任輪值議長的卡爾諾,領著一干議員正在臺階上迎接安德魯。而臺下的那位北方最高統帥似乎陶醉於巴黎民眾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安德魯隔著一道鐵柵欄,不停的向民眾揮舞致意。

“該死的,安德魯難道想當一個取悅民眾的凱撒嗎?”有議員不樂意了。

“閉嘴,安德魯就是我們所期待的黎塞留公爵!”然而,國民議會中安德魯的支持者仍舊大有人在。

“哈哈,一個紅衣大主教兼獨-裁專-制而著稱的王國宰相,怎麼變成了共和國統帥的偶像!”

“如果你敢站在二十萬民眾面前說出這一句話,我保證你會被丟進冰冷的塞納河裡,那麼我的心情就會感覺更美妙!”

……

對於身邊同僚的種種爭論,卡爾諾議長早已見怪不怪了。自從衛國戰爭勝利後,與安德魯有關的麻煩事就不斷在議會中出現。但和以往一樣,真正想要正面挑戰安德魯權威的議員寥寥無幾。如今,那位北方獨-裁者就在反安德魯的代表面前時,這些人依然躲在人群裡做低聲抱怨,不敢走上前與其雄辯。

數分鍾之後,安德魯登上議會大樓的臺階,在眾人崇敬、感激、羨慕、嫉妒,還有不少憎恨的目光中,昂首闊步的步入大樓。不久,他獨自站在議會大廳的正中央,高舉起雙臂,手指還做出代表勝利的“V”字,不停的環顧四周。作為偉大勝利者,他能夠心安理得接受全體議員的起立歡迎,讓掌聲與歡呼聲響徹大廳穹頂。

安德魯沿著層層遞高的,馬蹄裝的半圓形坐席抬頭上望,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與此同時,那一片漸漸升高的“山丘”眾人也望著他。這些人就是國民公會議會中的山嶽派,也是雅各賓派中的左派分子。

拘謹的羅伯斯庇爾,正戴著撲過粉的假髮,他臉色依然蒼白,顯露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僅僅衝著安德魯點了點頭;面帶歡樂的丹東正對著安德魯熱烈鼓掌,至於前者最歡的那件大翻領的紅外套被留在司法部辦公室,來到議會大廳的他身穿著樸素而莊重的黑色大氅;馬拉似乎在竭力躲避安德魯的視線,並對著同伴不停的打出手勢,他那扎著三角巾的腦袋左右搖晃著,讓前排的人感覺很害怕。

演員出身的科洛-德布瓦故意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大袍,似乎向安德魯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狡猾的巴雷爾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無論是對著誰,朋友或是敵人;不言苟笑的俾約-瓦倫僅在同安德魯目光對視時,勉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反倒是安德魯最親密的同伴,年輕的聖鞠斯特雙手交叉於胸前,以輕蔑、嫉恨、冷漠的面容望著共和國元帥;行事輕佻的德穆蘭滿不在乎對著安德魯咕噥了一句;畫家達維裂開了他那醜陋無比的大嘴,相貌令人作嘔……

山嶽派那邊似乎給安德魯留下一個寬大的位置,就在羅伯斯庇爾與丹東中間。然而,負擔過重的安德魯不打算再去“爬山”。於是他的視線繼續往下。中間幾層,坐得都是布裡索和他的朋友們,羅伯斯庇爾稱呼這些人為“吉倫特派”,也就是現如今,雅各賓派中的右派分子。

“一群國家棟梁?”這是馬拉的譏諷之詞。

“外貌文雅,內心卑鄙的小人!”這是安德魯在心中的憤憤罵語。

即便將來,羅伯斯庇爾與馬拉不對他們下毒手,安德魯也會清洗這些背地裡搞陰謀的傢伙。可惜的是佩蒂翁和孔多塞這兩位朋友,但安德魯會在危機關頭給予他們一條逃生通道。所以,安德魯絕對不會與吉倫特派再又瓜葛。

繼續往下,那些坐在議會大廳裡下幾層的代表,擁有了一個俏皮的綽號:“沼澤的蛤蟆”。這些人在議會中佔據了半數以上席位,不過,他們很少在議會中發言,奉行明哲保身,少說為妙的政治策略。安德魯也在此看到了幾個熟人:從前的貴族巴拉斯子爵,他旁邊坐著以前的神甫西哀耶斯,著名律師康巴塞雷斯。

當議會大廳裡的掌聲逐漸平息時,卡爾諾議長手中的小銅鈴也輕輕搖起,於是輪到安德魯去選擇自己的座位了。不想,這位共和國元帥給輪值議長做了個手勢,便徑直走到講演臺上。

他開頭一句話就語驚四座。

“作為共和國-軍隊裡的最高戰爭統帥,處於國家與法律的公正性,我深知自己不能再履行人民代表賦予的各項職責。為此,我請求議會允許我辭去國民公會代表一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