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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第二十七章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安德魯以稅務檢察官兼朋友的雙重身份,向制憲會議的兩位左派(極左派)議員遊說財稅改革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就是為即將到來的吉倫特省之行做背書。

今年年初,吉倫特省首府波爾多的一名地方檢察官蘭德爾向當地法院提出訴訟,指責波爾多的多名包稅商人勾結市政管理者,向葡萄酒商人強行多徵收了高達5到50%的間接稅(商品流通稅)。

不久,波爾多地方法院的杜蘭頓法官力排眾議,正式受理了該案。然而就在開庭前的第三天,本案檢察官蘭德爾卻因乘坐的馬車意外墜落峽谷而重傷不治,致使示這樁間接稅案陷入停滯。

月初,杜蘭頓法官拒絕繼任檢察官呂尚的撤銷該稅務案請求,這位波爾多法官隨即向司法宮發出一項司法援助請求,希望巴黎方面能派遣稅務檢察官重新推動葡萄酒間接稅案的調查。

安德魯之所以能順利出任稅務檢察官,並獲得司法宮全力支持的前提條件,便是要接受這樁吉倫特省的間接稅案。這就是權利與之對等的義務,想一步登天,就必須承受強大壓力,付出必要的代價。

不過,鑑於蘭德爾的不幸,為防範調查過程中的各種意外,司法宮也支援安德魯掌握一支稅務騎警,還暗令巴黎警察局予以配合。

上述情況,對於普利歐與羅伯斯庇爾而言,並非不是秘密。早在出庭巴貝夫案時,安德魯已向兩位議員陳述過。此時再提,自然是安德魯要獲得更多支援。

羅伯斯庇爾很快向稅務檢察官保證:他會給包括雅各賓派俱樂部分部波爾多與吉倫特省分部的負責人—維尼奧律師寫信,希望波爾多分部能協助安德魯檢察官的工作。如有必要可以申請調遣當地國民自衛軍參與行動。

而普利歐則強調他會聯絡曾經的老朋友,那位已經退休的私掠船船長敘爾庫夫,讓後者的私掠船隊及其私人武裝,在波多爾港口附近待命,配合安德魯查案。多年前,普利歐曾作為敘爾庫夫船長的辯護律師,幫其在巴黎免去一場牢獄之災。

在結束三人秘密會晤之前,普利歐又問:“已經確定了南下日期嗎?”

安德魯點頭說:“是的,就在結盟節之後,最遲不晚於7月0日。按照與杜蘭頓法官的約定,我必須在8月之前趕到波爾多。希望我重返巴黎時,能看到內克爾和他銀行家財政部已經滾蛋了。”

原本安德魯想與波爾多的結盟代表團一同南下,但看完司法宮轉交杜蘭頓法官提供的案情卷宗副本後,他決定還是不與其接觸,提前兩天啟程。

等到羅伯斯庇爾起身告辭時,普利歐還未結束與安德魯的談話,議員要檢察官務必關注波爾多海關。他說:“作為法國第三大商港的波爾多,其關稅款徵繳已經連續5個月嚴重下滑……

所以,財政委員會與內閣財政部都希望借你南下波爾多之機,整頓一下該地海關,盡力為國斂財,並將稅款徵收補齊後押解至巴黎國庫。00萬里弗爾是你的最低目標。當然,前提是決不能引發局勢的動盪……

好吧,按照慣例,徵繳稅款的7%會以坐支現金的方式返還給你,用於你擴大的直屬部隊或是其他開銷,這方面財政委員會和財政部都已同意,財政部會有會計團隊趕赴波爾多配合你的工作。如果稅款超過了400萬,這個比例會增長到10%。記住,稅款必須收,但海關不能亂,波爾多更不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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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6月開始,全法蘭西的600萬積極公民都被動員起來,準備迎接勝利者節日—全國結盟節。8個省的各個城市,斜挎三色綬帶的議會代表和行政官員再度相互爭吵,只為獲得出席巴黎聯盟代表團的寶貴名額;

國民自衛軍的熱情被調動起來,抽籤獲中的幸運兒已聚集在省城,他們在校場要反覆做禮儀演練和排槍射擊。不久之後,士兵們將護送聯盟代表團成員,在法律與王國的旗幟下,在愛國者揮舞的帽子與女人的香水手帕,以及由衷的祝福聲中,一路演奏起各種軍樂,列隊向巴黎行進。

進入7月中旬,隨著8個省(含巴黎省),近0萬各地民眾的陸續到來,革—命之後的首都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包括布列塔尼與勃艮第在內的代表旗幟插滿了塞納河的兩側沿岸。

行走巴黎街頭,到處都是風塵僕僕又熱情洋溢的外省人,他們隨著戰鼓與短笛演奏的《一切都會好的》樂曲,走走停停;高貴的巴黎人也放下他們昔日的傲慢,他們紛紛拿出美酒和食物熱情款待已經徒步十多天的法蘭西愛國者。

在巴士底獄舊址,最早趕到巴黎的里昂結盟軍和聖安東郊區的失業工人聯合起來,他們在此用廢舊板條和丟棄的石膏搭建了一座大型假山,為了逼真,這座山坡不僅雕刻了臺階,並模仿一片灌木叢。只是高聳屹立的神聖神廟與自由女神像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淋溼而倒塌,最後不得不全部拆除。

臨近黃昏,當安德魯的馬車從雅各賓派俱樂部大門駛入沿河大街時,他發現雨後巴黎的大街小巷再一次被堵得水洩不通。想在天黑之前,透過新橋或舊橋回到塞納河左岸,差不多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於是,安德魯下了馬車,走到河邊碼頭,他用裡弗爾僱了一艘小船,橫渡將自己送往河對岸。即將登船時,一個50多歲的老男人挽著他美貌妻子下到碼頭,請求安德魯允許帶他們過河,表示願意會承擔全部船資。

“巴黎歡迎你們!”安德魯用手指壓低帽簷,微笑著邀請這對外省夫婦。

與老夫少妻之間的簡單交談中,老丈夫顯然是一名個性呆板的傢伙,腦筋遲鈍但又憨厚樸實,他處處顯露小店主的舉止和一副貴格派教徒的外表,但讓人感覺謙卑和誠實。

不過,“貴格派教徒”身邊那看似嬌小柔弱的可愛妻子給人更深的印象,高高的個子,雙腿勻稱、挺直,輕薄的套裙裡襯托她那高聳豐碩的胸脯,臉蛋並不特別漂亮但很精細,若不是眼角顯露的細微皺紋,旁人根本看不出她已年過三旬。

美麗的塞納河永遠都是緩緩流淌著,河面並不寬,只要不下雨,通常10分鐘內足以抵達對岸。登船之後,穿越者很快注意到這對老夫少妻夫婦的談話,事實上,對方也並不刻意迴避什麼,那是安德魯的律師身份很容易被人看出。

“里昂來的羅蘭夫婦?”安德魯皺了皺眉頭,感覺世界真是小。小時前,自己剛剛確定了南下吉倫特省的時間,現在就遇到未來吉倫特派的領袖之一。老男人名叫是約瑟夫—羅蘭,一個隸屬國家工場的工業製造督察;而小名瑪儂的羅蘭夫人在未來更是出名,她將成為吉倫特派的精神領袖、沙龍女神。

里昂夫婦正在討論準備邀請哪些朋友到他們在巴黎的新家裡做客。安德魯偶爾聽到了佩蒂翁、布裡索、孔多塞、蒲佐和羅伯斯庇爾等幾個熟悉的名字。

“先生,我是否能冒昧請問一下您的名字嗎?”在登到左岸碼頭,羅蘭夫人在與丈夫低語幾句後,舉止優雅的她邁著輕盈小碎步來到年輕律師的面前。

安德魯笑了笑,他身體後躬,半彎著腰,行了一個法蘭西貴族式的甩帽禮。“安德魯,安德魯—弗蘭克。我美麗的夫人!”

得到恭維的羅蘭夫人顯得很高興,她說:“那麼,尊敬的安德魯先生,為感謝您今天的善舉,我和我丈夫能否邀請您在三日後,來巴克街1號的羅蘭公館,參加一場定於下午的沙龍聚會。”

無需考慮,安德魯很是愉快了接受了這份意外邀請。那是穿越者無法抵抗小女人調皮的側臉對著自己時,帶著那爽朗笑容的輕輕一瞥,尤其是眼神中帶著煽動激—情的焰火。

等到妻子重新回到身邊後,一直站在遠處觀望的羅蘭先生輕聲責問道:“為什麼要邀請一個不相干的小律師參加沙龍?”

瑪儂舔了舔華潤的嘴唇,挽起丈夫的胳膊,解釋說:“親愛的,作為稅務檢察官,安德魯—弗蘭克早已經不是什麼小人物了?”

即便長期居住里昂,羅蘭夫婦依然能從各種報紙以及朋友們的往來書信中,瞭解到巴黎近期發生的重大事件。僅僅一年時間裡,安德魯—弗蘭克便從司法宮的低階辦事員,發展成為巴黎家喻戶曉的著名人物。那樁證據灼灼的巴貝夫殺人案,居然能被安德魯輕而易舉的加以翻盤,還迫使檢察官當庭撤銷針對巴貝夫的一切控訴。

作為稅務檢察官,安德魯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將看似龐然大物的包稅商集團打得節節敗退。至於內克爾出人意料的出面擔保,使得狼狽不堪的包稅商有了那麼一絲喘息,但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包括羅蘭夫婦在內,沒有誰會相信那位財政大臣(總監)能在龐大的赤字問題上堅持多久。

安德魯憑藉其司法宮的強大背景,以及制憲議會中左派議員的堅定盟友,並將勢力滲透到巴黎警察局;不僅如此,他似乎還精通金融投機,在證券市場上一度呼風喚雨,收穫頗豐;而詩歌上造詣也同樣不同凡響,那首《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令里昂的眾多貴婦也為之傾慕;更甚的,是安德魯在科學院咖啡館裡看似隨意的丟擲那個四色問題,已經讓全法國的數學家瘋狂了好幾周。

羅蘭一時間啞然了,他還是小聲提醒著精明有點過頭的妻子。“孔多塞侯爵可不喜歡那位安德魯檢察官,你就不怕聚會的氣氛變得突然尷尬起來。”

小鳥依人般倚靠在丈夫旁的瑪儂笑而不答,那是孔多塞侯爵在寫給自己的私信裡承認,他非常欣賞安德魯的才學。科學院院士更希望有機會能化解稅務檢察官與包稅商之間的矛盾,至少能將拉瓦錫翁婿倆從安德魯的報復名單中移除。

偶遇羅蘭夫婦的小插曲,沒令安德魯感觸多少。穿越者如今的人生哲理,是要懂得在沉船之前,選擇好另一艘跳上去。吉倫特派算是第幾艘?安德魯決定不再勞神費勁的去數,他必須趕在下一場大雨來臨之前趕回家。

剛上到二樓,安德魯驚喜的看到一位藍色軍官制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那是闊別已久的老朋友。

“聖鞠斯特,我的朋友!什麼時候到的?”安德魯熱情擁抱著起身迎接的好友,他轉身還囑咐尾隨而來的小跟班梅爾達去街頭餐廳訂個座位。自從0萬外省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湧入巴黎之後,街頭巷尾的咖啡館與餐廳差不多各個都人滿為患,想要在晚上8點之前吃上一頓豐盛晚餐,就要提前小時去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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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英俊到令人生畏的年輕軍官居然靦腆的笑了笑,說:“我們涅夫勒省的結盟軍今天上午就入城的,只是巴黎實在太大,人又太多,我們花了.4小時才找到這裡。”

當安德魯把一杯紅酒遞到聖鞠斯特手中時,他才發現沙發對面的長椅上,竟然還坐了另外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名少女,年紀十五六歲,模樣清新可人,長相甜美。說她是陌生女子,但安德魯記憶中好像有少許的模糊印象。

“你先別說,讓我想想,”安德魯揮手制止了聖鞠斯特的介紹。忽然他笑了起來。

“哈哈,是勇敢的小瑪麗。我記得你,年前,你是一個人乘坐長途馬車來蘭斯探望你哥哥。我記得非常清楚,哦,那是的你好像才這麼高。”說著,安德魯還伸出一支手,在自己腰間比劃著一個極其誇張的手勢,惹得少女顯露一副責怪的嗔怒表情,引得安德魯和聖鞠斯特哈哈大笑。

瑪麗是聖鞠斯特的兩個妹妹中最小那位,她自幼就非常崇拜自己的大哥。當年聖鞠斯特負氣走出家門,選擇來蘭斯大學進修,還是小瑪麗偷偷送來生活費與學費(當然是母親默許的)。下車伊始,這位聰明的小女孩還將一個想騙她錢財的壞傢伙,送到城市治安官手中。

聖鞠斯特解釋說:“她是纏了我整整一個月,又花了一個月說服去母親。我這才允許她跟過來的,但只有一天時間。在明天傍晚結盟誓師大會結束後,我們必須提前趕回布勒蘭古。”

“這麼急?”安德魯很奇怪。按照結盟節的規程,明日誓師大會之後,巴黎還將舉辦連續七天的狂歡活動,各省的結盟軍在首都可以待到號之後。

“是個突發事件,一夥窮兇極惡的匪徒已經流竄到相鄰的盧瓦爾省,所以從今天起,涅夫勒省境內的國民自衛軍已全部被緊急調動起來,我們必須趕在這夥混蛋入境之前加以殲滅。”對此,聖鞠斯特沒有過多隱瞞。他接著又說,“另外,今晚我會趕赴塞納河右岸的聖安東區,拜會羅伯斯庇爾議員。所以,今晚到明天下午之前,我想拜託你能照看一下我的妹妹,瑪麗。”

“當然沒問題,我的朋友。”安德魯抬手指著一個房間說,“這是二樓的專用客臥,我待會讓女管家安娜收拾一下。此外,明天我的騎警隊會主要負責國家祭壇正南門方向的安保,瑪麗可以全程跟著我或是奧什少尉。”

儘管內心早有準備,但安德魯還是糾結於聖鞠斯特與羅伯斯庇爾的那條歷史歧路。他很想提醒一下這位充滿智慧與力量的好朋友,但話到了嘴邊去說不出來,穿越者非常清楚聖鞠斯特的堅強意志,以及那清晰而冷酷的理智。所以,與其言多必失,還不如考慮如何積極應對或加以利用。

很快,三人又將話題轉移到文學、詩歌,隨意說到蘭斯學校往事與家鄉的各種新鮮事。但在談及政治時,聖鞠斯特表現出比安德魯更為激進的共和政治主張,當安德魯提醒年輕的軍官必須考慮政治上的合理性時,聖鞠斯特宣稱“手中的寶劍能消除障礙一切的不合理性”,這使得後者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晚餐的時候,安德魯對兄妹兩表現的依然是那麼和藹可親,但眼神裡似乎多了一絲猶豫和不忍的複雜表情,這一切被聰明伶俐的瑪麗看到眼裡。

等到晚宴過後,聖鞠斯特告辭離開時,瑪麗對著安德魯低聲問道:“安德魯,你似乎並不看好我哥哥的政治觀點,還是有其他的擔憂或是顧慮?”

安德魯被小女孩的這句話驚了一跳,他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繼而環顧左右而言他,最後乾脆將不停發問的瑪麗打發到她自己房間裡休息。

當晚,安德魯輾轉反側,在床頭折騰到凌晨過後才勉強入睡。

“是積極嘗試改變一下,或是預設歷史的抉擇?”這是穿越者自己都沒想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