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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第二百三十八章

宴會結束時, 太子淮酩酊大醉,被侍人?攙扶著送上?牛車,車門關閉即鼾聲響起, 睡得不省人?事。

原桃難得見郅玄一面,很是依依不捨。但她?身?為太子淮的側夫人?, 不能宿在府外, 何?況太子淮親自來接,不捨也要離開。

離開大營時, 原桃藉口妾不應和太子同車, 登上?另一輛牛車。她?難得任性,故意無視侍人?的求助, 不打算去照顧太子淮。

她?不去, 幾名?媵妾自然也不會去。

太子淮不過是名?義上?的丈夫, 原桃才是她?們忠心侍奉的女公子。

郅玄和趙顥送至營門, 駕車者拉住韁繩,戰車並排停下。

知曉分別在即, 下一次再聚不知何?時, 原桃和媵妾都紅了眼眶。開啟車窗向後望, 淚水止不住流淌,視線一片朦朧。

不想讓親人?擔憂,車窗很快關閉。

原桃深吸兩口氣, 反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從車廂內翻出一面小巧的銅鏡,對鏡整理儀容。覺得面色不好,重新擦了胭脂,確保旁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媵妾們重新上?妝梳髮,將對親人?的不捨和思念深藏心底。能同親人?相聚是君上?和女公子恩德, 她?們必須收斂情?緒,和平常表現一般無二。如?此?才能不露破綻,不給刺探者任何?機會。

“歸府後,切記謹言慎行。”原桃叮囑道。

“諾。”媵妾們齊聲應諾。

太子淮在宴上?大醉,王宮必定看在眼裡,還有城內的氏族,都會千方百計探聽訊息。

原桃手中力量有限,幫不到郅玄太多。她?唯有約束自身?,提點身?邊人?,不使有心人?抓住把柄,避免給郅玄增添麻煩。

想到今後要面對的一切,原桃攥緊十指,不斷給自己打氣。

她?能做到!

從太子府移到王宮,面對的人?事物不會有太大不同。有西原國在她?身?後,有原氏為孃家,有兄長做靠山,只要她?堅持,任何?人?休想為難她?。

對方真要一意孤行,她?也不是吃素的。

手下兩百甲士,貼身?五名?婢女,面對數倍的王族私兵,照樣能夠一戰。拼盡全力廝殺,足以讓對方狠狠喝上?一壺!

打定主意,原桃情?緒平穩,目光愈發堅定。

受到她?的影響,幾名?媵妾逐漸變得鎮定,越近太子府越是從容。近侍婢女也看不出半點緊張不安。

稷夫人?已經?得到訊息,知道太子淮喝得大醉,提前命人?在府前等候。

牛車抵達太子府,立即有侍人?迎上?前。開啟車門,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子淮,即使有心理準備,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太子淮極少醉酒,僅有的兩三次也是演戲成分居多。

今時不同往日,遇到郅玄和趙顥聯手灌酒,他無法在兩人?面前演戲,實打實的飲下一盞又一盞。最終醉得神志不清,一覺睡過去,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種情?況下,太子淮無法行走,只能由?侍人?抬回府內。

原桃和媵妾走下牛車,見到此?情?此?景,萬般不情?願也要上?前表示關心。態度情?真意切,令人?看不出絲毫破綻,自然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太子淮被送到寢殿,稷夫人?看過之後召來府醫,熬製醒酒湯給他灌下。其後命人?給宮中送信,言太子淮醉酒,明?日無法入宮處理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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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送得很及時,杜絕旁人?胡亂猜測,也防止有人?藉機傳播流言。

王后見到來人?,詳細詢問當時情?景,未見惱怒,反而放下心來。

從君臣層面上?看,西原侯和南幽侯對太子淮很不客氣,甚至有些?不恭敬。從姻親角度出發,就?變得截然不同。

太子淮固然被灌醉,卻也能解釋成彼此?親近。

換句話說?,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有被西原侯和南幽侯灌酒的機會。

這?絕非自我安慰,是事實如?此?。

事後處理得好,非但沒有害處,反可以借勢,讓太子淮位置更穩,杜絕流放氏族反撲。

思及此?,王后召來心腹侍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吩咐一番。

“可明?白?”

“主放心!”

侍人?頻頻點頭,領命下去安排。

不多時,刻意放出的訊息傳遍城內,繼而傳出城外,落入各方氏族耳中,經?過一番解讀,果然掐滅掉不少野心。

關於太子淮醉酒的真實原因,王后仔細思量,心不由?得下沉。

西原侯絕非肆意妄為之人?,事情?發生必有原因。

王后捏了捏眉心,想到多種可能,又逐一推翻。實在想不出因由?,索性暫時放下。等太子淮醒來當面問一問,應該能給出答案。

西原國大營內,郅玄送走太子淮和原桃,留下趙顥議事。

兩人?在宴上?飲了不少酒,卻無多大醉意。僅僅眼角緋紅,臉有些?熱。頭腦始終清醒,甚至變得興奮,比平時精力更盛。

饒是如?此?,桑醫依舊送上?醒酒湯,由?他親手熬煮,特意加入甘味,更容易入口。

郅玄端起湯盞,試了試溫度,覺得不燙嘴,仰頭一飲而盡。

趙顥初嘗帶著甜味的醒酒湯,不由?得愣了一下。見郅玄十分習慣,倒也不存猜疑,同樣飲盡,將湯盞放回托盤。

帳簾掀起又落下,桑醫和侍人?退走,大帳內只餘郅玄和趙顥兩人?。

郅玄熟練地伸了個懶腰,活動幾下手腕,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來寫到一半的竹簡,當著趙顥的面鋪開。

兩人?相聚的機會不多,和通常婚姻相比,相處的時間不算長,甚至稱得上?極少。

在有限的時間內,兩人?設法瞭解彼此?,將對方的性情?和行事風格摸得七七八八。不能說?一個眼神就?領會其意,基本不會發生誤解,出現令人?啼笑皆非的情?況。

見郅玄鋪開竹簡,趙顥即知是為會盟一事。

五日後是太子淮的登基大典,典禮之後有一場狩獵和三場祭祀。祭祀完成,諸侯就?要各自動身?離開。

按照計劃,眾人?不會馬上?歸國,而是聚集到祥地,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會盟。

事情?未有先?例,在人?王和諸侯的權力劃分上?更是開創先?河。

為免橫生枝節,郅玄對章程細節改了又改,不斷進?行完善。還將綱要分於諸侯,獲得眾人?一致贊同,才派人?前往祥地,抓緊搭建祭臺,安排各項事宜。

會盟由?四大諸侯主持,大小諸侯共同參與。

國君們行動謹慎,張開一張大網,嚴防訊息走漏。

由?於太子淮的清掃,中都城內氏族離開大半,接替者忙於消化到手的權利,來不及佈置周全。少去諸多耳目,刺探情?報變得十分困難,再不如?以往便利。

在諸侯有心的隱瞞下,會盟臺即將竣工,中都城依舊被矇在鼓裡。

事情?從側面證明?王族衰弱,再也無法掌控天下諸侯。只要國君們願意,完全可以讓中都城成為聾子瞎子。

會盟儀式完成,以四大諸侯為首,重新分割天下權柄。

屆時,人?王旨意不出中都城絕非是說?說?而已。

會盟章程全部完成,郅玄仍有些?不放心。只要有時間,他就?會鋪開竹簡,一遍又一遍推敲細節。加上?手邊這?一份,他已經?寫下三份,每次都不滿意,認為稱不上?十全十美。

見郅玄再次提筆,趙顥走上?前,握住他持筆的手,認真道:“君侯,無需再寫。”

大概是飲酒的緣故,趙顥的體溫高於平時。

感受到手背上?的溫度,郅玄彷彿被燙了一下,動作不自覺停下。

“君侯,時間不早,該歇息了。”

趙顥一邊說?,一邊抽走郅玄手中的刀筆。掃一眼竹簡上?的內容,直接合攏推到一邊,不讓郅玄再忙。

“長夜漫漫,刻簡太過無聊。”

趙顥握住郅玄的手,單臂攬住郅玄的腰,低頭咬住上?一刻還在握筆的指尖。不見煞氣冰冷,唯見笑意盈盈,如?同引誘人?心的妖魅。

見他眼神掃向桌案,馬上?就?要付諸行動,郅玄不由?得皺眉。為自己的腰著想,絕對不行!

“去榻上?。”

趙顥笑意更勝,鼻尖蹭了一下郅玄,口中卻道:“我意秉燭夜談,君侯卻如?此?心急?”

呵!

好你個秉燭夜談!

郅玄眯起雙眼,反手握住趙顥的胳膊,用力從腰上?拉下來。隨即站起身?,在對方不解的注視下,一把撈起赤紅的衣領,將山川紋握於手中,嘴角向一側翹起。

“去榻上?,不然回你大營。”

趙顥順勢靠在郅玄身?上?,仰起頭,雙眸清澈似水,眸底波光瀲灩,瞳孔中清晰映出郅玄的面容。

“望君侯憐惜。”

一句話入耳,郅玄僵在當場。

“你這?……”妖精!

不等郅玄說?完,趙顥忽然站起身?,雙臂用力,將郅玄扛上?肩頭。

情?勢瞬間顛倒。

郅玄按住趙顥的肩,用力撐起上?半身?,側頭看向對方,沒有絲毫氣惱,挑眉道:“不裝了?”

趙顥放鬆手臂,改扛為抱,抵住郅玄的唇角,胸腔振動,發出一聲輕笑。

“君侯面前,顥自應坦誠。”

“去榻上?。”郅玄環住趙顥的脖子,反手扣住他的肩膀,咬了一下他的脖子。

“君侯,”趙顥聲音漸低,氣息流淌在郅玄耳邊,“用力些?可好?”

郅玄看他一眼,捕捉到黑眸中燃起的闇火,知曉今夜不能善了。

意外地,他沒有任何?退意,反而生出一股興奮。

見趙顥仰起下巴,郅玄張開嘴,在相同的位置咬了下去。力道不小,足以留下一枚清晰的牙印。

美人?情?真意切,自要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