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麓成了音樂學院公認的才子。
他木人樁三號的綽號不翼而飛，木木傻傻的時候，激起的是男生的尊重和女生善意的嬉笑，日理萬機的院長，也撥冗特意召見了他，很是勉勵了一番，程瑤姝和叢笑已經成了葉麓固定的同桌，程瑤姝的心思深不可測，叢笑是有正事兒的，這兩天她像個小跳蚤一樣到處鑽，在小本本上認真分派這節目，記錄每個人的價錢，表演團隊已經接近完成了。
王卉凝再次露面的時候，已經是星期四，很不巧，葉大才子正在出洋相。
作為一個有尊嚴的學霸，太偏科是不行的，葉麓的舞蹈形體課，跟徐天亮那種柔弱無骨的男人沒法比，但也不是太差，只是舞蹈老師大概也聽說了葉麓的大名，對他提出了過高的要求，親自下場跟他搭檔，一套動作花裡胡哨的，結果葉麓一個動作沒跟上，又想攆節奏，腳底下一個拌蒜，咣噹一聲摔在了木地板上，五體投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保留著樸素的紳士風度，提前把老師往旁邊推了推，避免了師生當眾疊羅漢的尷尬。
“哈哈哈”
“嘻嘻嘻”
……
班裡同學強勢圍觀，笑成一團，舞蹈老師驚魂甫定，也忍不住笑出聲，搖搖頭，有些遺憾，全才是不存在的，這個葉麓同學，短板就短在她這門課上了。
葉麓略覺尷尬，撓撓後腦勺，爬起來，“老師，對不起”
因為對體力和體形的要求很高，舞蹈專業老師學歷、資歷什麼的都看得很淡，都沒多大年紀，這位陶胤老師也才三十出頭，擺擺手，問他有沒有受傷，形體褲撩起來，只有膝蓋上青了一塊，問題不大。
等到課上完，徐天亮迫不及待過來丟嘲諷，葉麓沒理他，程瑤姝拖著叢笑跟在葉麓旁邊，碎碎念著忘恩負義白眼狼什麼的，給葉麓撐腰。
“王老師好”嘰嘰喳喳出去的雜牌軍，一出門就變成了鋼鐵鑄成的中央軍，齊刷刷點頭問好，門口那個穿著藍色吊帶短裙的曼妙身影，威力深入人心。
“葉麓，你來一下”看到葉麓出現，王卉凝招了招手，又跟形體教室裡的陶老師示意了一下打個招呼，轉身就走。
從教學樓到辦公樓，距離並不近，王卉凝沒說話，葉麓也悶頭走路。
到了辦公室，王卉凝腰背一彎，氣場迅速散盡，把鑰匙往桌子上一丟，“隨便坐”還遞了一瓶礦泉水過來。
“我要買你那首曲子，把它唱出來”王卉凝開門見山，葉麓有所準備，誰唱不是他關心的問題，“好的，我把詞也填好給你”
“上次你的歌魏大忠幫你賣了二十萬，我也給你二十萬”王卉凝靠在老闆椅上，眼睛微微閉著。
葉麓點點頭，見她這個狀態，應了聲，“好的，謝謝老師”
王卉凝不意外的起身，從辦公桌裡翻出音樂版權轉讓協議，刷刷籤了名，遞過來，葉麓也埋頭刷刷籤了名，王卉凝問了他銀行賬號，開啟電腦，插了個U盾，網銀轉賬，葉麓瞄了一眼頁面，眼睛亮了亮，“老師，這個導航頁，好用麼？”
“365？一般吧，我很少用電腦的”王卉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幾下操作完成，葉麓尷尬了，他的詞曲都不是現成的。
辦公室裡靜了靜，王卉凝起身走到窗邊，面向窗外被日光照射得炫目的世界，嗓音有些沙啞，“想聽故事麼？”
葉麓沒有接腔，安靜地等待著。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一段綿延十幾年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相愛的兩人天各一方，她以為那個男人跟她一樣深陷在情天恨海之中，卻不料，對方一邊跟她款款深情，一邊已經娶妻生子，她的選擇傻到了極致，狂奔到他身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惡狠狠地消磨自己的青春，到頭來，她什麼也沒得到，也已經什麼都不想要。
“你一定聽過很多閒話，說我跟這個有一腿，跟那個也有一腿，呵”王卉凝略顯冷硬的臉頰上，垂下一條條淚痕，“要是我說，我是個老處女，估計都不會有人相信”
葉麓無言，他相信，她不需要任何廉價的憐憫，半晌，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推開門，怔了一會兒，“老師，請你放過自己，她為你承受了十幾年，夠了，她值得更好的活法”
“咔嚓”木門輕輕合上，背後是壓抑的嚎啕，葉麓走到樓下，皺著眉頭，抬起眼，看看天空，今天的太陽，格外刺眼。
葉麓帶著一身的沉鬱回到宿舍，二同有課，一秀正在電腦前奮鬥，嘴巴裡唸唸有詞，“no，no，這裡要拐彎，**”在後面看了看，以他略懂的水平，一個自動打怪的外掛程式，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一秀，試過了嗎？”
“試過了，能用，but，它不是波”一秀有些沮喪。
葉麓一窒，決定不走尋常路，“一秀，我碰到個麻煩，你幫幫我”
“say”一秀正色，擼袖子。
葉麓笑了，在他電腦上操作了兩下，下載了個365輸入法，又開啟了365導航頁，介紹了這兩個東西，把它們說成是葉鎮公司的救命稻草，現在成績非常差，亟需推廣，增加裝機量，要不然就破產了。
一秀急了，連聲問計將安出。
葉麓看著他地不是波的程式，笑而不語。
一秀蹙起眉頭，猶豫了下，一拍大腿，也顧不得波不波了，把程式儲存好，又把365的東西打了個包，寫上關鍵詞，“免費+打怪”，裝到了隨身碟裡，“走，網咖，安全first”
次日週五，5月的最後一天，也是韓日世界盃開鑼的日子。
葉麓先是把成稿的這該死的愛給王卉凝送去，兩人沒有多少對話，葉麓離開的時候吹起了口哨，總是裙裝的王卉凝，穿起修身的商務套裝，氣場更強了，但氣質要溫和得多了。
然後，葉麓去了甬城的綠藤公司，有些事情，他不能不干預。
葉鎮是感覺有些沒面子的，從來都是老子召集兒子開會，兒子來了公司召集老子開會，是哪家的規矩，但葉董事長不得不承認，兒子的兩個主意都出得很對，尤其是輸入法，裝機量增長迅速，即將達到五十萬量級，導航頁那邊也開始有廣告收入迴流，公司的生死關口順利度過，兔崽子功不可沒。
“有話說，有屁放”葉鎮高踞首座，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架勢擺得足足的。
“logo換掉，太醜”葉麓從邊角說起，“要扁平，要極簡，不要花哨”
“……適應寬屏……”
“……網站分類精確……”
……
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都是從使用者體驗角度出發，孔易和羅歇全盤接受。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葉麓頓了頓，提出了第一個重量級的意見，“導航頁不只做流量中轉站，增加自有內容編輯部門，留下一部分流量給我們自己”
“這個？葉先生，會增加很大成本的，我們在內容方面，是永遠都不能跟那些入口網站競爭的，這是自尋死路”孔易死性不改，第一個冒頭反對。
“不跟他們競爭，我們的內容要有特色”葉麓堅持己見，連珠炮朝孔易飈過去，“幽默搞笑可以麼？花邊兒新聞可以麼？軟體推薦可以麼？用漫畫解釋新聞熱點可以麼？”
孔易啞口無言，為了避免這個刺兒頭再添堵，葉麓放了句重話給他，“不要小富即安，要保持狼性，保持進取心”說得孔易臉色陣紅陣白。
“行，照他說的做”葉鎮見葉麓輕易鎮壓了反對意見，反倒溢位一絲笑意，平日裡因為他不懂技術，沒少被這些人擠兌。
“葉先生高招，見過世面的大學生就是思路開闊”羅歇幫忙緩頰，“不知道關於輸入法，您有沒有什麼指導？”
“那個選字框，敢不敢換個風格？別的輸入法是灰的，它就一定要是灰色的？”葉麓照例從邊角開始。
“……設定安裝嚮導……”
“……增加皮膚選項……”
……
孔易和羅歇再次變成點頭蟲，筆記記得刷刷的，一些新上來的頭目，也跟著嚴肅起來，跟紅小兵似的，盯著葉麓目不轉睛，氣氛迷之和諧。
葉麓又頓了頓，摸清楚套路的眾人都知道下面該是主菜了，“輸入法暫停技術研發，專心做推廣，一切為了裝機量”
會議室靜了好一會兒，才有個新丁發言，“咳咳，葉先生，我們的技術人員，呵呵，不搞技術，推廣他也不懂啊”
“把軟體下載下來，捆上輸入法，再傳上去，會麼？”葉麓同樣一串連珠炮奉送，“寫幾篇技術文，僱傭一批水軍，到天涯去罵一罵365輸入法，會麼？再上去一隊，往死裡誇，會麼？到別的網站上打廣告，會麼？”
眾人又無言以對，交換著驚訝的眼神，有些操作手法，葉麓說之前，他們還真不會。
會議室又靜了一會兒，羅歇插言，“葉先生，輸入法要是不更新，被別人迎頭趕上了，咱們的先發優勢可就沒有了”
葉麓笑了笑，回答得卻不溫和，“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把羅歇噎得險些半身不遂。
“還有誰？”葉鎮翹著腳在會議室掃視一圈兒，沒人敢有意見了，“那行，照他說的做”
面對給自己長臉了的功臣，葉鎮難得有個好臉色，當眾邀請，“小麓，走，大家一起吃個飯，熟悉熟悉”
葉麓並不給葉董面子，背起自己的單肩包，拎起摺疊腳踏車，頭也不回地出了會議室。
“不了，我還要去橫店賣燒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