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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食屍鬼 1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像有千百架戰鬥機飛過一樣轟鳴著,身邊不斷傳來爆炸的震顫。我坐在樹下,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碰亂撞。

突然,左耳的無線電傳來一聲悶哼,是快慢機!我突然發現我的左耳上戴著無線電,左耳雖然沒有被震傷,但也聽不清聲音,我趕忙摘下耳機,久違的槍聲一下闖進我的耳中。這個發現讓我激動不已——至少現在我能憑這個瞭解一下身邊的情況。

突然一個念頭躥上心頭,其他和我一樣受傷的隊友會不會也因為驚慌而沒有發現還有一隻耳朵能用呢?我顧不得現在出聲是多麼危險,在無線電中大叫道:“還有一隻耳朵能用,還有一隻耳朵能用!摘下耳機,摘下耳機!……”我不停地在無線電中叫道,雖然不知道這能不能幫到我的戰友,可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情了。

“對啊!”

“靠!我都忘了!”

“……”

不一會兒,無線電中傳來好多雜亂的詛咒聲。我很欣慰地放下耳機,我的提醒起到作用了,我盡我所能幫到了我的戰友。現在,我要做的是離開這個位置,而大家只有自己靠自己了。我憑著記憶摸黑向圈內摸去,那裡應該是隊友較多的地方,如果還沒有被敵人攻破的話……

身邊不斷傳來槍聲,我這才發現一個人瞎了有多恐怖,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使勁兒咬著牙顫抖,再冷血再強悍的敵人我都不怕,可是我怕敵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卻不知道,硬往人家槍口上撞,那就太悲慘了,這樣死我太不甘心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在心中不斷地叫喊。

漸漸地眼前的白色暗了下來,出現了明暗對比,遠處槍口噴出的火光一閃一閃的。雖然我還看不清邊上的情況,可是我知道,我的視覺就要恢復了。

就在我興奮得想要跳起來的時候,頭頂後上方傳來了一陣強大的風壓,什麼人從後面的樹上跳了下來?不,沒有落地的聲音,是有人倒垂了下來!我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臉上一沉,後腦一下頂住一個軟軟的墊子,一隻大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能聞到他手指間的菸草味兒。

他要割我的喉嚨!我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我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並向前撲倒或轉身,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感覺喉結上的振動接收器一沉,接著喉結下面一涼,然後耳中便聽到了那熟悉的沙沙聲,一股氣流從我脖子上衝了出去。我的胸口一沉,像有千斤重量壓著,而我就像一個被擠扁的易拉罐一樣,迅速地癟了下去。

我被割喉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然後雙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上面那隻手依然抱著我的頭,從他鼻子裡撥出的氣噴到我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帶著一股古巴雪茄的味道傳進我的鼻孔,卻沒有吸人肺部,而是從喉結下的開口處衝出皮膚,痛感像電流一樣傳遍全身。那種痛並不強烈,但帶有一種冰涼的銳利感,直刺心尖。一瞬間,那股冰涼感隨著從心臟壓出的血液傳遍全身,我的身體立即發冷,好像跌入冰窖一樣,胸腹部劇烈地擠壓,鼻子也感覺不到有氣流進出,反而是脖子上有一股涼氣衝出氣管,沒兩下胸口開始發悶,然後喘不過氣,眼球發鼓,腦筋抽痛,開始缺氧!

捂在臉上的手鬆開了,我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我的手本能地捂住了劇痛的傷口,從手套上傳來的感覺告訴我,脖子上就像開了一個風洞一樣,隨著我強烈地抽吸,氣流不斷地進進出出。當手套堵住傷口後,我突然覺得鼻子裡有氣流進去,快速深吸了幾口,胸悶大大減輕,窒息感也減輕不少,腦子也變得清醒許多。

我突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他那一刀割在我的手上,被手套上的鐵塊架住了,所以沒有割斷我的頸動脈,只劃到氣管。因為喉結振動器的緣故,我的氣管被割開了,但沒有被割斷。這種情況我聽爺爺和叔叔講過,他們是醫生,他們說這個傷不嚴重,野戰急救也講過……這是有救的,應該是……我突然想起了急救的方法……

背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那個傢伙從樹上跳下來了,來到我的背後,似乎想再給我補一刀……我的眼前依舊模糊不清,只好捂著脖子沒有轉頭,用手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地開了五槍,然後用盡全力跳了起來,我轉過身面對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舉槍估摸著又開了兩槍,那個影子沒有動。不是他!對準另一個黑影開了一槍,不是!對準另一個影子再來一槍,還不是!我快速地向身邊的黑影逐一射擊,直到聽到一聲悶哼!我又連開了兩槍,之後扔開手槍,伸手向兜裡摸去,不一會兒我就找到了我想找的東西。那是一卷透明膠帶,是上午向李明要來綁彈匣用的,現在可派上用場了。我快速地在上面摳來摳去,費了好大勁兒也沒找到斷頭,急得我用牙咬了起來,三兩下咬出一個斷頭,揭開膠帶迅速地粘在傷口上,像繞圍巾一樣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直到把脖子上的開口粘得密不透風,我才咬斷膠帶粘好斷頭。

這時候我才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氣,甜美的空氣衝入肺內,舒服得我全身一陣酥麻,皮膚都歡快得顫抖起來。

“啊!”我忍不住*出聲,貪婪地吮吸著充滿天地、以往卻從不在意的珍饈!

正當我享受著久違的氧氣的時候,眼前突然撲來一個巨大的黑影。我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撲倒。我本能地伸手去擋,卻一下摸到一把刀柄,與此同時胸前一痛,一個刀尖扎進了我的前胸。劇痛讓我一下抓住刀把使勁兒向外推,刀尖從肉裡退了出去,但身上壓著的人顯然不想讓它離開我的身體,又使勁兒下壓。刀尖又慢慢地壓回我的胸前,刀體傳來陣陣冰涼,刺激著我的皮膚,宣示著鋼鐵和肉體的區別,以及它致命的危險。

“去死吧!”一個低沉的、充滿血的慾望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一個模糊的人頭慢慢地貼近我的臉。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他那對血紅的眼睛像刺破迷霧的燈塔,惡狠狠地凌遲著我。

“操你媽!”我大罵道,結果一出聲,胸口的氣就不夠了。氣一短,力一洩,刀尖一下又扎了過來。我趕緊使勁兒,也只來得及把刀尖向上移一點兒,刀尖還是扎進了我的肩窩,頂到我的鎖骨。

“嗯!”我痛得直哼哼,用盡全力想推開刀子,可只能保持不讓刀子刺穿我的胸膛。他的手就像鐵鑄的一樣固不可搖。

拉鋸戰持續著,我感覺脖子越來越痛,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背上的槍傷讓我的手使不出三成的力氣。刀尖慢慢地扎入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疼痛越來越深入,如火炙般從鎖骨傳來,就像有人拿鋸子鋸我的骨頭一樣。身邊的槍聲和爆炸聲越來越稀疏,三三兩兩的槍聲告訴我們,兩個人的戰爭就要結束了,同時給了我們無比的激勵。未知的結局促使我們奮力殺死對方,那樣不論誰勝誰負都還有選擇走還是留的權力。可是現在的情況明顯對他不利,狼群這麼多人不可能這麼快被幹掉,結局很可能是我們贏了,他現在如果不殺了我逃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刀子越扎越深,劇痛像海浪一樣一波波地衝擊著我的精神防線。我已經不再感到肉體疼痛的加深,更讓我痛苦的是心中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力氣明顯不敵的事實彷彿在斥責我不服從命運。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而我因為傷痛力氣越來越小,失血過多使我有點兒發暈,無法思考,現在我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只有殺了他,我才能活下去。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楚,我慢慢地可以分辨出這個渾蛋的鼻子和嘴,我用盡全力騰出一隻手,將他的下巴向上推,手指使勁兒摳他的眼窩,指尖已經觸到他溼溼的眼球,但是他也使勁兒地向後仰頭。我們都明白搏殺術,他這樣拉大和我的距離,只要超過我的臂長,我就傷不到他了。我使勁兒在他臉上摳抓,把他的臉抓得稀爛,但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他卻因為傷痛激起了更大的潛能,剛才因為躲避我的挖眼而稍稍提起的刀尖又重新插進我的肌膚。

遲遲不到的援軍讓我絕望了,但絕望激起了我心底的獸性,老子死了也要帶走你塊肉!想到這裡,我突然放棄抵抗,鬆開握著刀柄的手,十幾釐米長的刀體一下子扎穿了我的肩膀,把我牢牢地釘在地上。我忍著揪心的劇痛,一下子抱住了他因為慣性衝到我面前的身體,抬起頭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溫熱的鮮血噴了我一臉。他因為劇痛而鬆開了刀把兒,掄起拳頭使勁兒敲打我的腦袋,每一拳都像鐵錘一樣,砸得我的腦袋一陣陣發木,疼得我差點兒鬆開嘴,可是我鐵了心了,多咬一口是一口!

我感覺他握住刀子使勁兒拽了拽,沒有拔出來,然後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就沒有動靜了。我感覺脖子上氣管的裂口被他摳開了,胸部的氣體像衝出破皮球一樣衝出體外,窒息感衝上腦頂,死亡的陰影似乎就漂在我的眼前,我的眼前一片血紅。我拉近他的腦袋,使勁兒在他的脖喉上咬了一口,一股腥臭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我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不停地向裡面啃。我感覺他的手慢慢地變得僵硬,可是依然有力。我不敢鬆手,摟住他的腦袋又啃了半天,直到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無力地躺到地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我不行了!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等死吧!

那個傢伙掐著我的脖子趴在我身上一動不動,我的雙手依然抱著他的腦袋,看來他也不行了,我們一起死吧!

慢慢地,我眼前的景色清晰起來,綠色的樹幹,發白的天空,白色的月亮,黃色的火焰,紅色的鮮血。這就是我離開這個世界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那血真紅啊。

躺在地上,我就像等侍我的情人一樣等待著死亡!可是她並沒有來,來的是令人窒息的劇痛。被刺穿的肩頭像被火燒油炸一樣,突如其來的劇痛凌遲著我的意志。我像負傷的野獸一樣號叫起來,但我無法掙扎,因為我仍被刀子釘在地上,我一動,傷口就像一根電棍一樣,瞬間放射出無盡的電流,麻痺我身體所有的功能,讓我渾身發軟地躺回原位,而我抱著他腦袋的雙手也已經抽筋僵硬。我就像一個石像一樣無法動彈,只能號叫,直到我連叫都叫不出來為止。

不一會兒,便有人順著叫聲跑了過來,然後我就聽到一聲慘叫:“我的天哪!大家快來,我的上帝啊!……快來人啊!……”

終於有人發現我了,我想要昏過去,可是上天不願放過我,一波波的劇痛比任何提神藥都有效。我只有“精神振奮”地等待我的救兵。一圈人臉圍在我的上面俯視著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他死了嗎?”刺客問道。

“沒有吧?”狼人不敢肯定。

“都這樣了不會不死吧?”底火在邊上嘀咕著。

“……”

我看著他們,怎麼回事?他們看了半天沒發現我還活著嗎?非要我出聲?

“我操你媽!你死我都不會死!”好不容易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我靠!這傢伙真沒死。醫生,醫生!”大熊最先反應過來,狂叫道。

醫生很快跑了過來,看了我一眼,明顯嚇了一跳,竟然問了一句:“靠!這是誰啊?”

“我是刑天,你個豬頭!”我竟然感覺體力正在恢復。

“我的天哪!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用什麼藥呢?用什麼呢……對了,用這個!”醫生很快拿出那個熟悉的黃色藥水“最後的掙扎”給我扎上,“你有什麼遺言嗎?刑天,說吧!”

我看著他們都傻了,我怎麼了我?他們怎麼都像看死人一樣看著我?“最後的掙扎”的藥力很快就上來了,我感覺身體慢慢有了知覺,手腳也有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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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能不能把那玩意兒從我身上拔下來?扎在身上痛啊!”我有了力氣,大叫道。

“我來!”屠夫伸手拔出了我肩上的刀子,因為“最後的掙扎”的緣故,我並沒有感覺到像扎進去時那麼劇烈的疼痛。醫生飛快地撕開我的衣服,拿出藥劑給我清理傷口,止血,縫合血管和皮肉,輸血。面對這點兒小痛,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小巫見大巫了。慢慢地,我坐了起來,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場地中間生了堆火,大家都站在我身邊。宛兒跌坐在不遠處傻傻地看著我,看見我起來好像見了鬼一樣尖叫著哭了起來。其他人也退後一步,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挪動雙腿,慢慢地站了起來,昏昏沉沉地向楊劍走去。沒想到他竟然後退好幾步,指著我叫了起來:“別過來,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

低頭一看,我竟然抱著一顆人頭,下面吊著屍體,中間只有一段脊柱連著。我渾身都是血,整個兒成了一個紅人。我抬起頭剛想說話,覺得嘴裡有什麼東西一直塞著,我低下頭,“呸”,一口吐在地上,仔細一看,竟然是一節喉管,再吐兩口,全是碎肉和碎掉的軟骨組織。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剛才嚥下的是什麼東西。

“哇!”我扔掉人頭蹲在地上吐了起來,結果吐出來的都是肉塊和骨頭渣子。

“啊?那是什麼啊?”邊上的一群人全都閃開了,指指點點地說道,“是人肉和人骨頭,他把那個人吃了!他簡直不是人,是Ghoul!”

我慢慢地止住吐意,看著剛才說話的修女和牧師。雖然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但我肯定那不是好話。我剛要辯解,脖子上的膠帶突然開了,一陣胸悶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剛要用手去捂,被邊上的Redback拉住了。

“不要動!你的手髒,如果異物進了氣管就不好辦了!忍住!”說完拿出水壺衝淨雙手,然後開始扯我脖子上的膠帶,一邊扯一邊說,“虧你想得出來,用這種東西壓傷口,也不怕感染!”

脖子上一跑氣,我就說不出話了,剛才一陣拼命,傷口又被那個傢伙撕開了不少。現在明顯地上不來氣兒。我不說話,不停地捯氣兒,希望不會窒息而死。

不一會兒,Redback就把膠帶拆了下來,然後和醫生一起給我清洗傷口,固定氣管,縫合傷口,最後用繃帶給我包了起來,我才緩過氣兒來。Redback看我一聲不吭地堅持這麼長時間,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我的臉,問了一句:“你臉痛不痛?”

我試了試,說話沒有問題。“臉有什麼痛的?又沒有受傷。剛才那個王八蛋差點兒殺了我!”說著一腳將那個傢伙的腦袋踢出去老遠,“也不知這個傢伙是誰。媽的!第一個差點兒把我送進地獄的傢伙!”想著剛才的情景,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聲音也開始發顫!

“給你,看看自己!”Redback遞過來一面小鏡子。

我莫名其妙地接過來向鏡中一看,嚇了一跳。我的整張臉都變形了,腫得都不成樣子了。眼眶腫得擠在了一起,都看不到眼睛了。臉上紫青,全是血,什麼色都有,反正就是沒有人色,怪不得他們以為我不行了。就衝這張臉,我自己都覺得我不行了,更別說脖子上還開了口,冒著熱氣!

我不敢再看鏡中那張臉,趕緊把鏡子丟給Redback,悄悄問楊劍:“宛兒怎麼了?”

“她看到了你吃那個人的全過程。”Redback在邊上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記得第一個發現我的好像就是Redback啊,怎麼說宛兒看見我和那個人搏鬥了呢?

“我發現你的時候,她就坐在那邊的地上,估計是看到……”Redback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我也能猜到。

我看著宛兒,剛邁開腿向她走了一步,她就嚇得一顫。從她的眼中,我只看到對野獸的恐懼和對非人性的指責。我沒有走過去,因為就算我過去也無濟於事,反而可能把她嚇出病來,連我自己想起剛才的所作所為都感到毛骨悚然,何況一個剛畢業的女學生?我也感覺到我們兩個中間裂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慢慢地坐到地上,因為我感覺“最後的掙扎”的藥力快過了,身體開始感覺無力,劇痛開始反彈,身體抖個不停。

“剛才謝謝你發現了我!”我對Redback說道,“戰況如何?我們有傷亡嗎?”我想在體力不支前儘量瞭解剛才我錯過的事情。

“我們損失很小!狼群沒有損失人,幹掉八個;神之刺客損失了一人,幹掉兩個;中國方面損失了一人,幹掉三個,算上你幹掉的,一共幹掉了十四個!多虧你在無線電中喊了一嗓子,幫了大忙,這一次應該算是一網打盡了!”Redback神色不變地說道。

我聽說中國方面死了人,馬上向李明的方向望去,發現果然少了一人。我記得是個黑瘦的小個子,是李明的護衛之一……可惜了。

我剛想張嘴說什麼,一陣劇痛傳來,我慘叫一聲:“啊!痛死我了!我靠!”

脖子上一麻,醫生給我打了一針鎮靜劑,不一會兒,我眼前的人臉開始變形,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是Ghoul,他是Ghoul!……不要過來!……”

“他吃人!他吃人!……”

“他連屍體都不放過……他不是人!是Ghoul!”

無數的聲音在我的腦中尖叫哭喊,絞磨著我的神經!

“去死吧!”

突然,一雙血紅的眼睛衝破黑暗逼近眼前,挾著無比兇狠的聲音迎面向我撲來。

“啊!”我猛然從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呼!呼!呼!我不停地喘氣。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我被繃帶綁在擔架上,一顫一顫地在叢林中行進。

“你醒了!”屠夫在邊上笑道,“感覺怎麼樣?Ghoul!”

“什麼?”我鎮定了一下,回想著昏迷前發生的一切,沒聽清屠夫說的是什麼。

“我說你感覺怎麼樣?Ghoul!”

“我像個被刺爛的皮球!你說我感覺怎麼樣?”

“聽起來很完美!”屠夫哈哈笑道。

“你剛才叫我什麼?Ghoul?什麼意思?”我突然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個在我夢中喊叫了無數遍的單詞。這個單詞很少用到,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哈哈!你不知道Ghoul是什麼意思嗎?可我們已經決定用它做你的綽號了。”屠夫故意吊我的胃口。

看著他一臉“求我啊,求我我才說”的樣子,我翻了個白眼兒,扭頭環視四周,發現了在不遠處給傷者擦汗的神父。

“神父,神父!”我大叫道,“來一下,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事?我的孩子!”神父給那個病人量完體溫後,安慰了他兩句,走了過來。

我暈!沒兩天我就成他的孩子了!我在心裡罵道,但嘴上沒說,看著他走近,張口問道:“親愛的神父,神職人員是不能撒謊的,對嗎?那我能請教你Ghoul是什麼意思嗎?”

神父看了一眼邊上狼群的隊員,一臉茫然地說道:“神職人員是不撒謊的,但我們有權保持沉默!”然後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看著我聳了聳肩。我氣得差點兒從擔架上坐起來,不過沒有一絲力氣的身體根本不聽指揮,而且一動肩膀就痛得我直流虛汗。

“算了,算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刑天,不要再生氣了!Ghoul是‘食屍鬼’的意思。”醫生在邊上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

“食屍鬼?怎麼能這麼叫我?我沒吃他的屍體啊!咬他是不得已的,他把我的肩膀都扎穿了,我不咬他我就死定了,而且我咬他的時候,他還是活著的。”我大聲叫道。開玩笑!這可是聲譽攸關的問題,我要極力辯解。

“呵呵,那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死了你還一直啃,一直把他的脖子咬得只剩脊柱,而且還把肉和骨頭都咽了。你就是把他吃了!當時我看見你抱著那個沒有脖子的傢伙都嚇傻了!”惡魔也在邊上起鬨道。

聽他一說,我就想起昨晚我吐出來的肉塊和骨頭渣子,胃裡一陣翻騰,直想吐,可是我被固定在擔架上,根本動不了。

“拜託!惡魔,不要說了,我要吐了!”我捂著肚子乾嘔道。

“下次記住,再用牙咬人,只要咬血管就行了,而且不要咬得太深,不然牙齒陷入肉裡太深,對方掙脫時會把你的牙帶掉的。最重要的是不要把肉和血咽了,那太不衛生了!誰知道那些傢伙有病沒病,要是有艾滋病,你可就完了!”屠夫舔舔牙齒,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也咬死過人,為什麼他們不這樣叫你?這不公平!”我忽略了他話裡讓我反胃的部分,我可算抓到把柄了。

“因為我咬人的時候沒有人看到,而你……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看把那些修女和難民嚇得像見了妖怪一樣。哈哈!”屠夫指著我的嘴說,“食屍鬼……食屍鬼!你看,這個名字多好聽,多有力,多血腥,你還挑三揀四的。我覺得不錯,就這麼叫了!”

“同意!”

“萬歲!”

“食屍鬼!食屍鬼!食屍鬼!”他們一夥人舉著槍一齊大叫起來,叫完還朝天鳴槍慶祝,把邊上的人都嚇了一跳。神父搖搖頭慢慢地走開了,好像他已經預見到了我的悲慘命運似的。

我看著一群興高采烈的人納悶兒得要死!得了這個綽號,我都不高興,他們高興什麼?還鳴槍?不怕被追兵聽到?

“誰他媽的鳴槍?閉嘴!”隊長跑過來罵道。

“長官,我們在給刑天慶祝他獲得綽號呢。”牛仔在邊上笑嘻嘻的,他也受了傷,胳膊纏著繃帶掛在胸前,“隊長,我們每次有新兵得綽號都要慶祝的,當年你……”

“噢,這樣啊,那這次就算了!他媽的!誰再亂開槍,我讓他回去掃一個月的廁所!”隊長惡狠狠地威脅道,“好了,繼續前進!好好養傷,食屍鬼!”隊長拍了拍我的臉,痛得我一齜牙,然後扭頭走了。

我傻傻地看著隊長的背影,怎麼這樣?隊長也這麼叫我,太沒天理了!

“哈哈!看,隊長都這麼叫了,你就認了吧,食屍鬼。”大家一起鬨笑道。

我躺回擔架上,完了!看來這個不道德的綽號註定會跟隨我一輩子了。

看著藍藍的天,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了也是多餘。軍隊中的綽號不是自己起的,而是戰友以你的特點為你起的。當年屠夫因為殺人多、手法殘忍而得名;梅毒因為嫖妓不小心得了梅毒,結果得了現在的綽號;牛仔是得州的;刺客得名於他是殺手出身;底火因為愛用自己裝填的彈藥;而惡魔是因為殺人時眼睛會變顏色……

我一直謹言慎行,害怕什麼不好聽的綽號落到我身上,像騎士那樣的外號多好聽啊,多有正義感!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最後竟然叫“食屍鬼”,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意味著道德敗壞、兇殘無比。

“怎麼了刑天,不高興了嗎?不會吧!”牛仔看著我說,“你要明白,我們在行動時不能一直叫你的名字,那是為了保護你的家人和朋友的安全。再說了,這個綽號多有威懾力啊,比得上屠夫喲!”

“我知道。”我依然看著天空。雖然我不是很在乎別人怎樣叫我,可是這個名字李明已經知道,遲早會傳到我哥耳朵裡,然後我媽也會知道……我其實是為這個頭痛。要是家裡人聽到這個名字,不用想就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了,我老媽那個脾氣,不嚇死也會氣死。要想個辦法不讓李明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家人,不過想什麼辦法呢?而宛兒就……更麻煩了……看來我們兩個註定沒有緣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不了我們平常還叫你的名字,到了行動的時候才叫你的綽號!”屠夫看我好像很在意這件事情,開恩道。

“真的嗎?謝謝。”我一下來了精神,“對了,昨天情況怎麼樣?快慢機呢?我昨天在無線電中聽到他受傷了。大家都還好吧?”我後知後覺,這時候才想起問昨天的戰況。

“呵呵!昨天一戰,你傷得最慘了!其他人因為*,很多都沒有在原來的位置,所以沒有被震到和閃到。其他被震聾的也被你一提醒恢復了聽覺,所以,他們衝進來的時候被我們給逮了個正著。這一仗快慢機和你貢獻最大,你提醒了我們,而快慢機在*中堅持掩護了我們20分鐘,幹掉3個。結果他被槍*的碎片傷到了,皮膚也被瓦斯灼傷了,起了過敏反應,在接受治療。你怎麼會想到我們還有一隻耳朵上有耳機?我們大家都沒想到,呵呵。當時什麼都聽不到,你那一嗓子嚇了我一跳!”屠夫在邊上向我描述昨晚的戰事。

“我當時又聾又瞎的,快慢機在無線電中哼了一下,像救命稻草一樣,我當然會注意到了!你和我在一塊兒,你怎麼沒閃到?”我好奇地問屠夫。

“我沒戴夜視儀呀,只是白了一下就好了。聽到你的聲音後下來找你,你已經不見了,跑得倒是挺快!”屠夫笑道,“你小子又聾又瞎還能把那個傢伙幹掉,不容易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傢伙,哈哈!”

“不知羞恥!”我在邊上看著他狂妄地,大笑無奈地說道,“不知道我幹掉的是誰。不然一定在傷疤上標明1999年9月28日凌晨4點差點兒死於某某人之手,哈哈!唔唔……哈哈哈……唔唔……”說到這裡我忍不住大笑,笑到最後,我覺得我的聲音裡都帶哭腔了。

大家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握緊我的手,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於一個才參加軍旅半年的新兵來說,這些日子的戰鬥根本不是一般的士兵所能想象的。他們知道什麼都不用說,因為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現在我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支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