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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2章 忍辱負重

儀式結束後,唐軍三千人歸入京兆郡真化府,頡利部三千人起程回本部待命,各人皆有封賞。

長孫大人和江夏郡王李道宗、褚大人回城覆命,迎軍軍民散盡。

而永寧坊兵部尚書府已經接到訊息。等高峻和思晴捧著思摩骨灰回府時,府中已排擺了香案,眾位夫人、家丁、護衛都在外面迎候。

一路上,思晴淚眼婆娑,也不理高峻的安慰,也不把身上的衣服給他一件,就看著他赤膊回來,有護衛要脫自己的給他,他也不要。

思晴一邊走一邊哭道,“我就不該認得你,二哥讓你傷了,那是他自己作的我不計較,但若非你要做什麼兵部尚書,我想大哥是不會去高麗助力的!也不會死!現在就只有我自己了!”

高峻心虛,回道,“你還有我嘛。”

思晴不理,又道,“那個英國公,我瞅他就不像是好人,一副老奸巨滑的樣子,枉你還對他那樣客氣……我看他就是在替皇帝排除異已……你當時怎麼不打他?還和他說什麼辛苦!枉你這一身鐵肉……你心裡有大唐,我心裡卻先有兄長……”

高峻讓她說得心裡不是滋味,設身處地站在她的角度來看,今天思晴的表現可圈可點。但悲痛總得有個發洩的地方,高峻雖然讓她數落得面紅耳赤,卻從不還口。

細想李士勣在臨撤軍之時的安排也真有些問題,頡利部的加入沒有毛病,但他不該隨口答應、撤軍在即還讓思摩去高麗城郊、搜找什麼漢桂婁部的遺散之人。

這類事向來是主張萬眾歸一,而不是一一去尋找。

唐軍只要在蘇南城、木底城張榜,那些歸入賤籍、生計無著的漢桂婁部的人,豈不會千方百計自動來歸?

難道堂堂的英國公不知頡利部是屬於客情?想沒想過萬一出現什麼差池,就連撤軍也不會撤得心淨?

再有,明明知道思摩已中箭,李士勣還讓他率本部人馬殿後,這就有些裝糊塗——聽說過罷宴過後,主人讓客人收拾桌子的嗎?

就這樣,高峻不敢抱怨思晴的數落,反倒覺得她一向懂事,今天如果不是悲傷之至,也不會講這些話。

而且她所說的真有些可著腳之處,高峻此時回憶起李士勣在城東春明門外的表情來,就覺著此人果真有些可惡了。

但一入了府,思晴就不說了,只剩下流淚,哭得眼睛像毛桃一樣。眾人接過陶罐擺好了,一齊鄭重施禮。

柳玉如命人給高峻取了衣、袍換上,一邊埋怨他的手下不知給高大人披衣,一邊安慰思晴,一邊商量著儘快將思摩安葬之事。

……

迎軍之事有驚無險,趙國公回去覆命,第二天未朝,陛下說為頡利部首領思摩罷朝一日。

人們議論紛紛,因為思摩的這件事。以著皇帝的脾氣根本不該算完。

在人們的期待中,次日的早朝時間到了。

眾文武大臣們早差著半個時辰,就已經穿過由左右金吾衛嚴密把守的承天門,在左右候朝堂上整理著自已的衣冠、還有要奏的本章,思量一下稍後上朝時會出現的事情。

人們發現英國公李士勣早到了,坐在不大被人留意的角落裡,回到長安後一天時間,陛下也沒有召見他。

這對於一位剛剛奏凱班師的主將來說有些不正常。

看來,思摩重傷不治,對他的心理上也有了影響,本該意氣昂揚的一件美事,如今居然搞得不倫不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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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半年,興師動眾,說輸了不準確,因為這是歷次出師以來,傷亡最小而達成戰略目的一次。說勝了吧,卻又折損了軍中重要將員。

本來此次的討伐是為了新羅出頭,陛下、太子、兵部都沒有下達什麼過硬的攻佔、或殺傷指標,最後連佔過的地方說放也放棄了。

唐軍吃著羊肉、水陸兩面玩高麗於股掌之間,誰知道臨了臨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而他李士勣就屁也不放地回來了!

高峻在東城外當眾所說的那句“雖遠必誅”的話,雖然不是針對他說的,但卻像巴掌一樣的扇在英國公的臉上。

他當時沒有返身回去找鐵甕城出氣,等他千里迢迢地回來了,讓新任的兵部尚書在家裡把這話說出來了。

也是思摩起初的傷勢不重,你說這個高麗人射的哪門子毒箭,此人也當真是可恨至極!當時,李士勣站在趙國公的面前,聽到這句話時直恨自己,為什麼當時就沒有回去!

天時已不利,撤兵的皇命在手,他沒回去。他不知道高峻憑什麼就敢說,要在一月內取高麗鐵甕城守將的首級,要知道那個時候已入仲冬了。

李士勣在候朝的這段時間裡,就這麼千思百想,又怕別人察覺,因而煞有介事地正襟危坐,眉頭微蹙。一會兒又覺著自己太悲觀了,又把眉頭舒展開,把胸脯子挺起來。

他沒有在眾同僚的身影中看到高峻,料想高峻今天就是不來的話,陛下也不會怪罪於他。

玉階之上、龍座旁有左右兩道掛著錦簾的便門,那是皇帝升朝時出入的地方,此時,皇帝與太子在兩邊門後站定。

有黃門侍者高呼升朝,按著常規,先是太子挑簾出去,在龍座邊的太子位坐下,然後皇帝再出。

但李治發現,皇帝在簾後站著,示意他不急。

外面,文武眾臣按著職位班序,自動列了兩隊拾階而上。英國公李士勣正在思緒連連,別人都起身了他才意識到,又想到自己此時有爵無銜,就落在了後頭。

這時,他聽到身後有匆匆的腳步聲,看到是兵部尚書高峻到了。

李士勣不明白,高峻小小的年紀雖然是個新任尚書,因何就敢託大到這種地步。連莒國公、禮部尚書唐儉這樣的年紀,也是早早地就來候朝了。

他哪裡知道,高峻前天午後連帶一晚上、昨天一天一宿根本沒有舒服過。思晴哭哭啼啼,說著要按兄長思摩的遺願、離開長安去頡利部。兄長一死,她孃家就再也沒有個主事的了。

她說頡利部那麼多的人,此時就像沒娘的孩子了,別人不心疼她得心疼,不然兄長會不瞑目。

眾位姐妹好言相勸,拉著她入席吃飯,她無心動筷子,就在桌子上流眼淚,搞得別人也吃不下了。她不在家裡叼咕高峻,但說李士勣不好。

晚上時柳玉如示意,高峻最好陪著思晴、再勸解一下。高峻邁步過去時,思晴的貼身丫環在裡面開了門,但在入內室時被一隻枕頭大力擲了出來。

她滿心歡喜地出城去迎,卻迎來了思摩的噩耗。

放在往常,高峻總會嘻皮笑臉地應對、哄勸,但這次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聽著裡面嚶嚶地哭,也不好離開,就在外間的地下蹲著,連丫環也不敢躺下了。

再天亮時,思晴就不哭了,默不作聲地收拾東西,說要回頡利部去。

高峻起的也晚,騎上炭火跑出來趕朝時,柳玉如等人正在思晴房裡勸解。此時他匆匆趕到,發現人們已往裡走著,而按著品階他是該排到前邊的,於是大步流星地上了臺階。

恰好李士勣走在後邊,覺著無論如何都該與高峻見個面。

凡事都得反向考慮,假使高峻到了、而李士勣埋頭上殿不吱一聲,別說兩人之間有思摩的事,就是沒有這碼事,先後兩任的兵部尚書,見面連個招呼不打也,也不大好吧?

其實這也是李士勣心虛,別人都沒回身、只是靜默著上殿,而他就滿面陪笑地伸出手來,“高大人……”

他在高峻抬起的眼中看到了遍佈的血絲,不知這是被思晴兩天來作的,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笑容也僵了、就更像是硬擠出來似的。

高峻抬眼一見他這副模樣,立刻就想起思晴說的“不像好人……老奸巨滑……排除異已”的話。

思摩為了妹妹思晴的幸福,對自己傷了他兄弟思拿、致其死命之事大度放過,在自己去乙毗咄陸部尋仇時大力支持,音容笑貌尚在眼前,人已不在了!

只換作了眼前的這副不哭不笑的模樣。

一股怒氣瞬時間再也忍不住,高峻的手與李士勣只一搭,當時什麼也不顧了,大力往身後一拽、腳下一踢,李士勣像條麻袋一樣被他拋到臺階底下去了。

英國公武將出身,也有些身手,如果有些防備的話,尋常三五個人也不在話下。但也分跟誰,跟高峻有防備也不行。

先是騰雲駕霧一般地被人丟擲,隨後重重地跌坐在下邊的臺階上,依著慣性沒頭沒屁股地滾了幾周,這才止住。

等前邊的眾人聞聲扭頭看時,李士勣早已不聲不響地一翻身爬了起來,額頭上已經青了一塊。

而高峻不知什麼時候已上來了,反倒到了李士勣的前面,此時正拍拍手,頭也不回地入了位置。

這一幕,卻被錦簾後的皇帝父子在簾縫裡看個正著,這裡正對著殿口。

李治看父親面無表情,拿不準該不該出去,見父皇一擺手,太子挑簾子出殿。

隨後,皇帝若無其事地出來,在龍書案後邊坐下。

他看到英國公額上泛青地站在武官的最末尾,笑著說道,“英國公,怎麼不到前邊來?你的額頭是怎麼回事?”

李士勣沒辦法,往前邊望了望、卻沒有動地方,他與高峻兩人同屬武官,但他爵位高過高峻,職位卻沒有了,此時也不知該到高峻左邊去、還是該排在他右邊。

另外也怕高峻再給自己來上一下子。

臺階上剛跌那一下子他爬起來的快,眾人回頭時已經起來了,若再來上一下子,那就是當著陛下和太子的面出醜了。

瞧瞧高峻滿眼血絲的怒不可遏相,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貞觀年間的朝堂說嚴肅也嚴肅,說放肆也放肆的可以。

李士勣記得,早年就有兩位御史,因為某件事當庭分辨各不相讓,最後不也是當著這位皇帝的面,就擼胳膊、挽袖子往前湊,像鬥雞似的。

皇帝接連數次出言制止也不管用,最後都掀了龍書案拂袖而去了,但也沒有處置兩個逾禮的御史。

房玄齡大人雖已故世,但他留下來的夫人喝醋的笑談,恐怕再也不會有人忘記了,促成這一笑料的,就有皇帝陛下的份兒。

李士勣可不傻,再被高峻盛怒之下掀個跟頭,也只能是憑添笑料。英國公躬身道,“陛下,微臣剛才走得急了,在殿口摔了一下。”

陛下問,“你確定不是有人拉摔的?”

英國公連連搖著手道,“不不不,陛下你說的哪裡話,明明微臣是走在最後邊,而前邊又不是馬蹄子!”

趙國公長孫無忌道,“陛下,他自己跌了氣不出,轉彎兒損眾人是馬。”

李士勣說,“啊啊,趙國公你言重了,總牧監就在前邊站著,李某就連馬也不敢損!”眾人哈哈大笑,忽然就令高峻有些不大得勁,知道自己過火了。

言歸正傳,皇帝問,“兵部,如何看待這次的出討?”

高峻道,“陛下,以微臣看,因英國公嚴格按著太子殿下的方略指揮,新羅之圍已解、對我必有感念。而我以飽暖之兵不奪其城、不佔其地,卻牽制著高麗舉傾國之兵經年疲於應對,致稼穡凋敝,想來懲戒的目的已達到了。那麼蓋蘇文再想惹事,得好好想想規矩。”

皇帝不住點頭,“江夏王會同兵部,在此次軍需的供給方面功不可沒,以八十萬兩支援半年的戰事前所未有,朕盡知矣!”

又問,“房大人離世,尚書左僕射之職空缺了,房大人一任此職十幾年從無差錯,因而選官更要慎重。不知誰可勝任?”

眾人心說,這是要說正事了,不過如此大事,隨便插話可不好。正好按著前後語的搭接,誰都不吱聲的話也該是高峻來答,且來聽聽再說。

高峻躬身回道,“英國公可勝任。”

“為何?”皇帝問。

“英國公老成持重,經驗豐富,尤其能夠忍辱負重顧全大局。”

李士勣心說我當然能顧全大局了,讓你摔得像土豆一樣也不敢吱聲!不過你能這樣說,我摔得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