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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4章 流徒獻計

金微皇帝因為幼年遭際,自記事起便是候府中人,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在西州碰到了郭孝恪,他終生將只是個侯君集府上流放西州的戴罪者。

他就是從一個流徒,化身為柳中牧場的副牧監、牧監,天山牧總牧監、西州別駕、西州都督、絲路督監,一步一步完成了驚人的逆轉。如果不是郭孝恪,這一切又怎麼可能呢?

當年,貞觀皇帝在遴選兵部尚書的時候,曾在郭孝恪和時任西州都督的高峻之間有過一番掂量取捨,而那個時候,郭孝恪無疑是甘心給高峻讓了路的。

如果郭孝恪是個醉心官場、熱衷名利之輩,二人之間必有一番明裡暗裡的爭竟,高峻也不會那麼的一路順風、年紀輕輕位列中樞,因而也極有可能失掉找回皇室身份的機會。

金微皇帝如果將他的神奇經歷寫成一篇文章的話,那麼郭孝恪便是這篇文章中拋也拋不開的題眼。

長孫無忌此時蹲坐在大槐樹上沮喪地想道,自己以皇帝舅父的身份,在郭孝恪命喪長安街頭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啊!?這一切瞞得過金徽皇帝嗎?

瞞得過嗎?

如果不是他這個做舅舅的、而是另外一個什麼人處在這一角色上,那麼金微皇帝將如何處置他呢?

昔日的趙國公禁不住激零零地打了個冷戰,極力攥住酒杯不令它脫手,酒灑了出來。幸好夜色四合,在光線陰翳的樹心裡面,與他對面而坐的人並未察覺。

時至此刻,盈隆宮一家人連個面都不露,長孫無忌也就不奇怪了。

當一個人運至末途,身陷囹圄,而身邊只有兒子和他的一班手下在奔走相助,只有個李襲譽跑過來張羅,想想也夠可憐的。

他穩了穩聲調,問道,“這位小兄弟,你方才說要讓老夫在這裡看一出好戲,不知是什麼好戲?老夫忙著吃喝,還未請教你的尊姓呢。”

黑暗中,那人手中的銀酒壺閃了一下,“國公,你老別和小的客氣,小的姓馮名英,以前在涼州是長孫都督手下的貼身護衛。都督交待過了陶亮既然敢打國公的杖子,我們便敢打他,為國公你出出這口惡氣!”

長孫無忌道,“老夫今非昔比,你們可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馮英說道,“小的們同長孫都督情同手足,不然也不會棄掉公職跟他到黔州來,還怕什麼事端!再說還有巖坪鎮的李員外也是這個意思。有他在牆外調兵遣將,就在這裡讓陶亮好看。”

“就在這裡?”

“對,就在這裡,不然怎麼叫你老出氣,你老就在這兒吃著喝著,居高臨下看那小子捱揍,非要將那幾十杖打回來不可。”馮英說道。

“唉,想不到襲譽兄老了老了還這麼生猛,要是再給盈隆宮惹了麻煩可就大大的不美了。”

馮英道,“國公,你老到了黔州之後,都督便遣小的去了一趟盈隆宮。”

“盈隆宮怎麼說?”

馮英道,“不巧的是陛下同九夫人去了硯山,人不在盈隆宮中。但小的見到了柳皇后和其他幾位娘娘,還有那些少王和公主們。”

長孫無忌暗暗舒出一口氣,原來金徽皇帝不在盈隆宮,並非刻意不來見自己。他將手裡那半盞酒一仰脖兒傾入口中,摸著黑夾起一箸豹子肉放到嘴裡大嚼,感覺著滋味居然又回來了。

“皇后和娘娘們不便就來澎水,但差遣小的專門給國公捎來一件海上舶來的鮫革墊子,餘事等陛下從硯山鎮回來再做決定,但那件鮫革墊子可不是平常物,柳皇后十分高興,對小的也有賞賜!”

原來如此。這麼說,八成真是自己想多了,盈隆宮主人有事外出,這才沒能及時趕過來,娘娘們將李襲譽請過來,可不就恰如其分?

長孫無忌的嗓子有些生澀,問道,“他們還好嗎?還有那些孩子,李雄、李壯、李威、李武……老夫記得當年皇后離京時,他們可都還小呢。”

馮英道,“小的不知娘娘們當年在大明宮是什麼樣子,不過小的以為,即便放在此時此刻,娘娘們仍撐得起大明宮的場面。”

他給趙國公又滿了酒道,“少王和公主們個個人中龍鳳,不可盡述,總之國公你很快便能見到他們了。你一定沒見過盈隆宮大公主,那可是……”

長孫無忌道,“大公主不就是永寧公主嘛!老夫怎麼沒見過?今年總該有十七、八歲了。”

馮英道,“小的是說在盈隆宮出生的頭一個公主,樊梨花,那個模樣……嘖嘖,簡直同她娘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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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有些恍然,“樊梨花?怎……怎麼姓了這個姓、卻不姓李?”

“國公你興許還不知道,盈隆宮的公主們都隨著母親的姓。”

長孫無忌將筷子往大腿上一拍,說道,“你這麼一說,老夫便猜著了!這個樊梨花一定是淑妃之女,那便不會差了!”

馮英此時卻“噓”了一聲,側起耳朵往牆外聽。

一陣沉重而急匆匆的足音從牆的那邊由遠而近的傳過來,就在長孫無忌的槐樹底下停下了。隨後“噗通”一聲,抬著的人被扔在地上,蒙著嘴不停地吱唔。

有個人低聲喝道,“不走了,就在這裡收拾他。”

又有個人問,“員外,你說句話,怎麼打他。”

一位老者沉聲道,“他剛怎麼打的別人,今日怎麼打回來,一棍子都不能少!”

地下的人聽了,“唔唔”之聲更是氣極敗壞,又透著極度恐懼。

李襲譽說,“給老子打,”話音方落,牆外揍肉之聲便響了起來,看來是幾個人圍觀,兩三個人動了杖子,杖子落到那人的身上密集而聲音沉悶,每一杖子打下去,長孫無忌在樹上便一咧嘴,他覺著這口氣出了,大箸子吃肉,酒也被他咂出動靜來了。

而被圍毆者苦不堪言,雖然嘴被蒙著依然在奮力叫喊,不過只片刻,便剩下了哼哼。

老者道,“住手,把布給他解開。”

人們住了手,隨後聽到陶亮的呻吟,忍著痛楚也不再叫了。

“陶亮,你打別人時,可曾想過今夜挨別人的打麼?白天你濫施公器,夜間便有判官與你找補,今日不想取你狗命,任你爬回去也罷,但明日你再敢胡來,等著你的便不止這一頓了。我們走!”

陶亮在地下恨聲道,“你們夜打澎水縣差官,為嘛不敢再打了,原來也怕出人命?別以為老子聽不出你是哪個!堂堂的刺史也藏頭露尾打家劫舍!有種你們便在這裡打死老子,看看明晨光天化日,澎水縣捕頭暴屍縣衙牆外是個什麼動靜!老子讓你打,再皺皺眉頭不是好漢。”

那些人本已轉身,聽了這話,老者居然又返身回來,喝道,“老夫便是巖坪鎮李襲譽!”

陶亮一驚,沒想到李襲譽竟敢這麼報出名號來,聽他道,“舉縣內外、無論官民都在遍尋失蹤的欽判流犯,而你卻在下屬家中飲酒取樂,瀆職怠務,別人見得了你囂張,老夫見不得,這回便替澎水縣清理門戶!再打!”

這一次,下手比上次更重。

陶亮像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在夜空裡十分嘹亮,“啊,哎呦啊!”

他插著空隙奮力喊道,“長孫潤在信寧江邊射殺了人命,案子已經板上釘釘,你就不怕受了牽連,長孫家的父子沒救了,連黔州刺史府都不敢管,你又何苦涉入,只要此時住手,陶某便認了倒黴,絕不聲張今晚之事,你不揭我怠務,我也不說你們打人……哎呀,饒命!”

老者這才沉聲喝道,“住手。”

陶亮在地上呻吟不止,也不叫了。

李襲譽道,“莫拿信寧那件事唬人,老夫坦然得很!我們走。”

一會兒的功夫,牆外邊便安靜下來,只有陶亮在那裡嗚嗚地伏地痛哭一陣,像是站不起來了。後來才緩過勁來,哼哼唧唧地喊“救命。”

槐樹上的兩個人屏著呼吸,就這麼一直聽著。

不久,自街尾來了值夜的更夫。

同陶亮聯絡上之後,更夫慌張地去澎水縣找人,不久便領回來幾個縣內的雜役,人們七手八腳地將陶捕頭抬回衙去。期間倒是有人問陶亮緣由,看沒看清楚行兇之人是誰,陶亮果然沒說什麼,一邊讓人抬著走一邊喊著讓找大夫。

長孫無忌呆呆地坐在樹上,氣是出了,但事也大了。

最讓他吃驚的是,長孫潤果真和信寧那件案子扯到一起了。可是長孫潤在槐樹下離開他時,他曾叮囑過兒子,萬萬不可承認這件事。

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一件人命案子,一旦坐實了,長孫潤也休想翻過身來。他問馮英,“你說實話,我兒長孫潤在江邊到底傷未傷人?”

馮英道,“國公,我們在江邊碰到你前,都督確實射了一箭就是射的那只豹子。都督絕無可能射人,小的以命擔保沒有此事。”

長孫無忌思慮一番,嘆息一番,早已明白了兒子的苦衷。

他對馮英道,“落在船頭的那兩支箭老夫看的明白:一支為的是謀害老夫,而另一支箭為的是解救老夫。你不說出來,幾乎連老夫也會相信陶亮的話了!但射箭之人是誰呢?”

“國公,會不會是盈隆宮?”

“盈隆宮……陛下不善此技,難道是哪個少王幹的?再說我也不敢如此揣測……但老夫決定不再這裡藏著了。”

馮英問,“國公要去都督府上?這樣也好,量那陶亮也不敢再說什麼!”

長孫無忌平靜地道,“不,老夫只是來廁房中解了次手而已,這便回監房中去,去陪兒子,生死與共。”

馮英吃驚地忘了言語,而趙國公吩咐道,“你回去便同李員外講,老夫謝他如此仗義,今夜老夫極是暢快!”

馮英急道,“這不是有違都督的安排麼?我們做些什麼為好?”

長孫無忌道,“襲譽兄主持過一州軍政,不該來此打人,你回去後就對他講,老夫煩勞他,速速瞭解信寧江邊命案,務求替你們都督洗脫了干係。老夫堅信死者不一定是當地人,如有死者相貌圖影,可持了此圖、沿著老夫由長安至黔州的來程一路察訪回去,多留意沿途驛站、看有沒有人知道此人形跡。”

馮英一一記下,長孫無忌執意回縣衙,馮英也不便阻止。

他將杯筷納入籃內、將籃子掛在樹上,自己從樹上跳下來手扶著樹幹,讓長孫無忌踩著他的肩頭下來,“國公,縣衙這裡當如何行事?”

“射死獵戶的那支箭與眾不同,箭竿上邊一定刻了兩個字。”

“是兩個什麼字?”馮英問道。

長孫無忌想了想,並不說明,而是對他道,“老夫亦不認得上邊是兩個什麼字,但你且記住,這支箭乃是最重要的證物,你們都督見不到它,便說不出這兩個字是什麼、怎麼寫的,念得出字音卻寫不出字形那麼他想自認此案註定不可信!”

馮亮早年在長孫潤身邊出任親隨,見的場面不少,當然人也不傻。

但是趙國公聽了陶亮的胡咧咧之後、在短短時間內吩咐的這兩件事,他仍然琢磨了一陣才徹底明白,仔細想想,居然都是洗脫長孫潤罪名的關鍵所在,心中不由得一陣欽佩。

如果死者是從長安尾隨趙國公一直到黔州,就為了謀害趙國公的性命,那他死有餘辜。如果長孫潤執意承擔殺人的責任,怎麼連“自己”箭竿上的字都寫不出來?

馮英連連應允著,擔心地看著長孫無忌有些瘸拐地走開後,這才敏捷地上樹、收拾了竹籃子,然後動靜極小地跳出牆外,隱身於夜色之中。

……

縣令陶洪立刻被人從寢室中叫起來,他察看了陶亮的傷勢,知道打他的人還是很有分寸的,並未傷及要害。

但捕頭陶亮大概十天內都不能邁步子了。

劉司馬天黑之前已起身往信寧縣去了,勘察命案是劉方桂的職責。長孫無忌到黔州來之後,他和劉方桂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但這也是他們的機會,不得不慎重、每一步都要踩穩,還得朝夕必爭。

陶亮吱吱唔唔,堅持說他在城中搜尋長孫無忌,不小心跌倒了,但一個見證人也沒有。他總不能大半夜的一個人去搜尋流徒吧?

但凡一個人跌倒在地,額頭上撞破了說的過去,摔個仰巴叉將屁股、後背蹭傷了也說的過去,但陶亮這兩方面同時掛了彩,尤其是腿上,分明是叫人打的,屁股腫的都分不出瓣了。

陶洪揮退了餘人,耐心開導捕頭,說一定要給他申張正義,看著陶亮欲言又止的樣子,縣令也就猜出個大概來。

天快亮的時候,縣令推心置腹地對陶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