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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8章 郭待聘理案(上)

自從黔州參軍口中得知澎水縣差役在盈隆宮喪命的訊息,陶洪便心內惶惶六神失主,此時被羅得刀連吼帶嚷地當眾質問出來,陶洪自知無理可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由把肩膀一攏,口中囁嚅不清。

許縣丞和丁縣尉自從認得刺史羅得刀,也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心中震撼莫名。

羅刺史平日裡說話總是不緊慢,和聲細語,若是不穿著刺史袍服,換了便裝,幾乎便可認定是某戶的管家。可今日他這一嗓子,震得人耳內微鳴,院內樹巔裡有幾隻鳥兒也應聲、撲稜稜飛走了。

劉方桂趕忙站出來打圓場,“刺史息怒,最近兩日澎水出了這麼多事,竟多過了以往數年,不說陶縣令,便連下官亦有些糊塗了,深感懷中抱了一團亂麻相仿,理也理不出頭緒來,難得羅刺史親臨,又有郭夫人同郭公子到場,我們何不替澎水縣理它一理?”

羅得刀站在那裡,青著臉、立目狠盯了陶洪片刻,這才恢復了往日語調,躬身請崔夫人道,“夫人,郭公子請,請到堂上安坐用茶,下官這便著人去請趙國公。”

說罷當先越過眾官員,大步入內。

崔穎見陶洪仍舊呆呆地愣在原處未動,舉步前請道,“陶大人你請,想不到羅刺史的脾氣竟是如此,盛怒之下比我靜心庵的老虎還兇,”

陶洪喉嚨裡“嗯嗯”著,赧顏應道,“郭夫人請,是陶某失措於先,擾了夫人清靜,自知也怪不到羅大人……”他瞥見劉方桂面色陰沉,便將後邊的半截兒話嚥下,聳肩隨著眾人入內。

羅得刀在堂中站定,先吩咐,“來人,給郭夫人、郭公子看座!”

有衙役慌忙搬了凳子,待崔穎、待聘坐下,他這才一撩袍子於正位上坐下來,往常這是陶洪的正座,今天被羅得刀坐了,陶洪也不敢吱聲。

又有機靈的衙役不等吩咐,紛紛在底下兩邊添了座位,劉方桂、陶洪、縣丞、縣尉等人都安頓著就座了,羅得刀又吩咐,“去請趙國公。”

不大的功夫,廳外衙役已將人領到,眾人閃目看去,進來的是兩個人。

趙國公長孫無忌,和他的兒子原涼州都督長孫潤。

最先由座位上站起來的是夫人崔穎,郭待聘也隨著母親同時起身,刺史羅得刀也起身離座往前迎了幾步,隨後眾人都站了起來。

羅得刀拱拱手道,“國公昨日到的黔州,下官未能即日到場,唐突了!今日郭夫人、郭公子過縣前來問候,倒是走在了下官前頭,國公莫怪。”

長孫潤同待聘相熟,與崔夫人見過禮後,先是拉了待聘問幾句盈隆宮的那些少王、公主幾句,然後便向父親引見這對母子。

長孫無忌以前往西州也走過兩回,自然認得羅得刀,彼時大致的模樣與眼下也沒什麼變化,變化了的是他自己。他深知這個人當了眾多屬下,仍然對一位失勢之人擺出了這般謙恭的姿態,已經很少見的了。

身入黔境內兩日,長孫無忌一直感覺心似浮萍,此刻忽然就踏實下來,當下連忙衝羅得刀拱手道,“老夫慚愧之至,不敢有勞刺史。”

接著再衝著崔氏還禮,崔穎要讓出她自己的座位,陶洪連忙叫著手下另外擺座,長孫無忌落座時,股上仍有絲絲痛楚,但他硬是強挺著,臉上也有了微弱的笑意。

他對崔氏表示謝意,此時也不便多說,當移目光看到郭待聘時,眼前這個清瘦的、不足十歲的少年,讓長孫無忌的心中很清晰地疼了一下,彷彿有個人隔著時空狠抓了他的心臟一把。

這個孩子在長安永寧公主府出生時,便是他父親意外殞命之際,做父親的喜得兒子,當時一定是興致勃勃地出府,然後一去永不見回。

而他長孫無忌是造成這一結果的隱蔽的禍首。

他低頭,極力控制著不令自己看上去面目扭曲,但臉上依然呈現出一個流徒該有的模樣來。

只聽崔夫人說道,“國公不必過於難過,人活於世時運無常,有時也真是身不由已。但人在困境之中仍能得父子團聚、故人重逢,也是令人欣慰!國公一定尚未見到你的孫兒長孫瀟,今年他已七歲,伶俐乖巧得很,國公很快便可得繞膝之樂了。”

長孫無忌眼也不抬,只是不住地點頭,心說崔夫人此時還拿我當個故人來看待,難道金徽皇帝支字未同她們母子說過當年正月初五、長安街頭的那場變故?這不可能的!金徽陛下即便不與崔氏詳說,也絕不會瞞著柳玉如和崔嫣,而那兩位女子怎麼能對崔氏守得住這個秘密!也許這位郭夫人便是帶了兒子,特意跑到澎水縣來羞辱我的。

有人奉茶上來,雙手捧予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茫然地接過來,他想對崔夫人提一提郭孝恪,但喉頭動了兩次,始終說不出這個名字來。

羅得刀已經歸座,對座中的長孫潤道,“下官聽說長孫都督竟然與信寧江邊的一起命案有了牽涉,奇怪的是,案發地信寧縣尚未有結論報予本官,澎水縣倒是頗有些言之鑿鑿的議論!都督你應當知道,趙國公此時到黔州來是個什麼情形、什麼心情,他豈肯樂見都督身陷麻煩?正好諸位同僚均在,都督何不有一是一,將當日情形講出來請諸位參詳。”

長孫潤的手中也捧了茶,羅刺史說話時他一直愣神,經父親於旁邊提示,長孫潤才看向崔夫人,沒頭沒尾地問道,“嬸孃,我哥哥可曾說過要來?”

崔穎知道長孫潤問的是誰,回道,“你哥哥恰巧不在宮中,我聽說蘇托兒和熱伊汗古麗辭了潼關之職,不日即到黔州,國公到的這日前,他同麗藍已去硯山鎮安頓他們的住處,此時未回。”

長孫潤再問,“那我幾位嫂嫂可知澎水的事麼?”

崔氏道,“知道,她們忽然從馮英口中得知趙國公抵黔,個個掛念不已,但你哥哥不在山上,他往日又一向我行我素,宮外之事從不許她們多做什麼主張,”

話未說完,長孫潤已“哦”了一下,兀自起身對羅得刀道,“刺史大人,官場之事但凡必要個結果,結果總會立刻便有,在下一介獵戶,早已不是什麼都督,我父身為一品國公,都忽然‘謀反’起來,他到黔州而舉家流放到嶺南去了,誰又想的到?!致於信寧江邊的命案,只要有人願意,何妨就按在在下的頭上?”

劉方桂馬上道,“公堂上可無戲言啊,你若甘於自認,便不要說這說那好像講些氣話,今日刺史在場,你且鄭重講來試試,我們當場立狀畫押。”

長孫潤冷笑一聲,“那個什麼獵戶便是我射死的!畫押誰怕。”

羅得刀聞言大驚,臉一下子便煞白起來,郭待聘在一邊失口說道,“哥哥怎麼意氣用事起來!律法無情妄言無益,我的高堯嫂子和長孫瀟可肯讓你這樣說麼?長孫伯伯可願意聽你這樣講?”

只有長孫無忌知道兒子此時的心情,這個早先駕鷹、玩狗,放蕩不羈的老兒子是個什麼脾氣稟性,長孫無忌比誰都清楚。

方才父子倆在監房內相見時,長孫潤還在做著打算,希望金徽陛下聞訊能趕過來相援,但人沒來,長孫潤已然有些失望了。

長孫無忌已聽麼子說過,當日長孫潤能帶著手下趕往信寧江邊相迎,便是事先由盈隆宮得到的訊息。那麼盈隆宮主人既然知道的這麼準確,如何又恰巧離開了?此時連長孫無忌都有些亂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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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潤還對父親說過,當年他辭了涼州都督的職位趕來黔州來,金徽皇帝並未提過讓他居住到盈隆宮所在的都濡縣去,而是建議長孫潤一家在澎水縣落腳。

事到此時盈隆宮的關鍵人不露面,仍然拘泥著他們的“規矩”,而蘇托兒夫婦同樣也來黔州,他的這位哥哥卻親攜了九夫人麗藍,去給他們安頓去了!

一直偷偷規勸老兒子、不能冒領人命案子的流徒,此時猛然有了賭徒的想法,立刻接了郭待聘的話,大聲說道,“老夫念念不忘的只有此子,今日能與他見上一面,老夫早已別無他求,那個什麼獵戶正是他射的!我兒別說射個獵戶,想當年於江風之中箭射策馬狂奔的鐵翁城金煥銘、今日射只豹子都不在話下,何況射個獵戶!”

羅得刀手在袖子裡亂彈,心說高白啊高白,你若及時報予金微陛下知道,興許陛下到場,羅某便不必吃這一急!眾目睽睽,耳朵都支楞著,這可如何是好!

誰知說曹操曹操便到,隨著大門外差役的稟報聲未落,都濡縣縣令高白匆匆邁步進來。

同白押起了澎水縣幾名差役,官文也報到刺史府去了,卻遲遲得不到羅得刀的指示,高白實在坐不住,親往刺史府去問,隨後又馬不停蹄地追到澎水縣來了。

羅得刀來了救星,也不顧身份,一邊說著“看座”,一邊道,“高縣令你來得正好,若論秉公執法,你倒強過這個陶洪十倍!這裡正好有個人自認了一樁人命案,而且還有旁證,你來斷斷看,本官信你。”

高白直愣愣地問道,“刺史大人,你說的可是靜心庵人命案子?因為牽連了隔著縣的澎水同僚,下官無法擅斷,大人如何問我。”

陶洪道,“陶某感謝高兄了,不是那件案子。”

高白:“不是?那又是哪一件?”

劉方桂不陰不陽,“長孫潤都督在信寧江邊射殺了一名獵戶!趙國公因為親歷,方才已經做證了。”

羅得刀:“高白!靜心庵的事因你及時到場、處置公允,因而並無什麼差池,劉司馬所說這件案子只有你來審了,你須秉公而斷,不可兒戲。”

高白:“可下官一向糊塗得很……哪裡會……”他飛瞟羅刺史一眼,“萬一……”

羅得刀已經決然起身,一語雙關地說道,“當局者迷,此話一點不假,近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本官認為只有你那一件虎命案辦的,最是中規中矩,別人有一個算一個,均不穩重!那麼本官便在旁邊為你把關,你且大膽審起來。”

高白豈會不認得劉方桂,立時聽出羅得刀的話裡已然將劉方桂一塊貶損進去了,他又看到崔夫人和郭待聘居然也坐在這裡,崔夫人還悄悄向自己遞了個眼色。

而長孫潤眼瞅著房頂,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高白便猜到:羅得刀讓人逼到牆角兒去了。

“刺史既如此誇讚,那……那下官勉為其難,”說著,都濡縣縣令高白,起身在羅刺史騰出來的座位上坐下,板著臉問道,“此案最初是何人主訴?原狀在何處?拿予本官過目。”

居然沒人答話。

羅得刀直指劉方桂,“劉司馬,你在黔州刺史府不是說得明明白白麼?到底是何人主訴?”

劉方桂答道,“主訴倒沒有,下官與陶大人最初只是根據案發時間懷疑恰在長孫都督迎到趙國公前後,江邊有人中箭身亡,長孫都督的箭法世人皆知,十年前便能隔江放倒金煥銘,此刻又如此的敢做敢當,還需要主訴麼?”

高白聽了,看羅得刀,劉方桂畢竟是他的上官,長孫潤聽著劉方桂的話居然不反駁,高白不知怎麼應對。但羅得刀一本正經,抱著胳膊看著高白,意思是,這些我都知道。

郭待聘適時小聲道,“長孫都督雖然自認,話卻極不可信。”

高白忙道,“待聘你講講看,怎麼個不可信法兒?”

郭待聘,“伯父流放黔州,這樣的變故突臨於常人,聞之無不有如驚雷,情悲而性亂在所難免。刺史大人說得好,當局者迷……”

高白道,“對啊,正是此理。”

待聘道,“母親偶爾指點我熟悉唐律,學生對此略知一二,但凡殺命案必究起因,以便詳斷是故意殺傷還是失誤殺傷,誤殺者本無殺心,當判絞,故意殺人者,當判斬。雖都是個死,但分別卻大,不明案由怎好理清?斬、絞不分如何能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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