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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門兄弟1:結義_第十九章 軍火裡的秘密

天洋總公司貨倉。

年輕的總經理正在貨倉察看一批剛到的棉紗毛胚,在收單上用自來水筆簽過邵曉星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抬起頭來,劍眉之間已是一派做大事的氣概。

一輛貨車開了車門,有清脆的女聲在喊:小邵,真的是你嗎?

邵曉星回過頭去,一個雙眼離得很開的女子跳下車,向他笑著走來,邊走邊摘下粗線手套,很大方地伸出一隻白嫩的手。

徐小姐?邵曉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她握手的同時,越過她又去看貨車,車身上刷著大大的“徐記紗廠”四個字。

徐麗敏笑道:真不知道這批紗胚是從你們手上買過來的,要是早知道,我一定狠狠再殺價。竟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模樣。

邵曉星仍是抑制不住驚訝:你怎麼會做起這種生意?

徐麗敏顯然已經慣於回答這類問題,揚手拍了一下包紗胚的貨包,有灰細細地落在她頭上:不要再把我當什麼大小姐,我父親一年前已經去世。我們家現在開紗廠,母親年邁,我又是獨生女,生意上的事,自然要我出馬。

邵曉星想遍了也不記得上海灘上有一家叫徐記的大型紗廠,知道這紗廠肯定才開張,規模並不大,眼下兵荒馬亂,世道不好,小型民營企業都在勉力維持,這家徐記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再想起眼前這位徐大小姐當年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在常公館教他跳舞的時光,不由感嘆道:這種粗活真難為你,為什麼不做些適合女孩子幹的事?你懂外語,應該進大公司或洋行做事才對呀。

徐麗敏眼中流露出恨意:我才不當漢奸!我恨不能把我懂的日語全忘光了才好。我爸爸就是因為開罪了日本人才遭致罷官,鬱鬱而終!

邵曉星恍然大悟,徐麗敏倔強的樣子讓他佩服,多年不見,更覺她親切,正想詳細再問,一名手下匆匆趕來,叫道:星哥,天哥回來了,叫你快回去。

邵曉星精神一振,準備向徐麗敏告辭。徐麗敏叫住他,眼中有好奇:常嘯天這幾年名氣越發大了,他,還好嗎?

邵曉星知她所指,搖頭道:他一直是一個人。對了,忘了問你,還有蔣小姐的訊息嗎?

徐麗敏道:我有兩年沒有聯絡到她了。聽說她人在美國,已經結婚生子。

邵曉星顯然不願再提這個話題,揮手道:再見,你既然和天洋有生意來往,我們以後再聯絡,好好敘舊。

徐麗敏又恢復了笑意:小邵,你變了很多。

天洋總公司。

邵曉星一步三個臺階上了樓,大步奔向自己的辦公室,後面兩個手下被他落下很遠。

常嘯天端坐在他的椅子上,含笑望著他,邵曉星一臉喜色:天哥,怎麼一下子走這麼遠,在南洋待了三個月,都想死我們了!

常嘯天點點頭,順手抄起桌上報紙:注意沒有?東三省姓日了。

邵曉星接過報紙溜了一遍,口中道:哼!小日本太囂張了!天哥,現在整個上海灘都在抵制日貨,我們和日本人的幾處生意,我都想中斷了。

常嘯天咬著一根雪茄,自從蔣清離開,他這個嗜好越來越甚,而且非烈性的古巴雪茄不抽。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辦這幾件事:一是把我們倉底所有沒出的日本貨集中起來,我要銷燬,到時候聲勢造得大一點;二是把天洋這名字改了,叫天華吧,我不願再見這個洋字,一定要登報聲明,再叫《申報》發專稿!再有,馬上開個會,我有件事情要講。

邵曉星點頭:是,天哥。

阿水領著一個袖珍的小紳士進來。小家夥一進屋,大叫一聲:爸!撲了上去。

常嘯天起身出迎,一把抱起來,舉過頭頂,父子倆同時歡聲大笑。

邵曉星笑問阿水:怎麼小健會來?

阿水也笑:剛下船,天哥就讓我去接小健。在外面這三個月,他幾乎天天要唸叨小健,小健有沒有好好吃飯?生沒生病?睡不睡得著覺?……

常嘯天板起面孔訓斥道:阿水,怎麼婆婆媽媽的,我像是那麼嘴碎的人嗎?

邵曉星由衷道:天哥,你對小健真是太好了!

常嘯天並不以為然:我兒子嘛,我不惦記誰惦記?小健猜猜,爸爸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他斜眼一看,那兩個人還在這兒笑眯眯地端詳他們父子倆,就催促道:還不去通知?半小時人要到齊,然後再來這裡找我!

邵曉星和阿水響應著推門出去,常嘯天開啟一隻沉甸甸的大箱子,在裡面找起玩具來。小健被放在桌子上,也好奇地過來掏,小手探進去,竟摸出一支小巧精緻的手槍來。常嘯天抬眼一看,一把奪過來。小健受了一嚇,定定地瞅瞅常嘯天,又瞅瞅小手槍。

邵曉星再次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那爺倆全趴在他那張辦公桌上,做父親的居然手把手正教兒子射擊,小健一隻眼睛似模似樣地眯著,活像個小小槍手。

常嘯天笑著對邵曉星道:這小子,這麼大點就對槍這麼上路,長大了,肯定錯不了!

邵曉星報各堂口的人已到齊了,常嘯天整理了衣服,從小健手上拿下手槍,換給他一隻大船模型,向會議室走去。

阿水抱起小健,小健還很留戀那支槍,叫道:水叔,我要槍槍。

阿水哄道:槍槍讓爸爸拿走了,阿水叔陪你玩大船,好不好?

小健乖巧地點了頭,靠在阿水的肩上,眼睛卻還盯著爸爸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那只裝了槍的箱子,正在邵叔叔手中拎著呢!

阿三、阿堂、雷彪等幾個人已團坐在會議室內,常嘯天坐在長桌一頭,對大家的問候點頭作答,邵曉星將那只沉重的皮箱放上桌。

常嘯天道:這麼急召來大家,是有一宗大買賣。

說罷,掀開皮箱,雙手一按,彈開上層,露出隱藏的夾層,赫然是一排烏亮的短槍和子彈夾。他用手一展:我在南洋結識了張氏兄弟,他們向我推薦了這些上好的傢伙,我先給你們挑了幾支。

眾人皆是武夫,見了新傢伙自然個個面露喜色,目光齊刷刷地望定箱內。

常嘯天向後靠去,點燃雪茄,環視一週:我今天要說的這宗生意也與軍火有關,有批軍火今晚到滬,船號是“奧航7007”。買主有兩個,一個是江浙辦民團的富紳,一個是東北游擊隊。貨單和槍支許可證都是前者,但買賣雙方已達成口頭協議,其中三分之一是要給東北人的。

老大,你快把我給說糊塗了,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雷彪不由嚷出一句。

政府方面是不同意把軍火賣給東北人

吧?倪子善老謀深算。

常嘯天點頭:正是!張氏兄弟實際上是利用和浙江人做生意的機會,暗中賣軍火給東北人去打日本人。張氏兄弟和東北人要請我們從中幫一個忙。

日本人該打!這件事是天大的好事!邵曉星先嚷道。

天哥,我們從來沒做過軍火方面的生意,這個忙怎麼個幫法呢?阿三皺了眉頭問。

很簡單,我們要從碼頭佯裝搶出這批貨來,而且要在今天夜裡八點到九點之間。這是船至碼頭,買賣雙方易手的一個空當。押船的張氏兄弟,一定會給我們大開綠燈,要對付的只是浙江人在上海僱的保鏢。張氏兄弟已付了一半的錢款給我,總數相當於這批軍火的底價,據說是南洋華僑的捐贈。我們把貨交給東北人時,他們付另一半貨款。當然,這樁生意不簡單,也有可能走漏了風聲,遇上政府的阻攔。所以,我說這是一樁大買賣,更是一宗有風險的買賣。

眾人面面相覷,雷彪和倪子善的眼裡多是擔憂,而幾個年輕人卻是興奮異常。

常嘯天站起,雙手按向桌面:在南洋待了幾個月,我對張氏兄弟已經很瞭解。我再三權衡利弊,而且和買賣雙方都碰了面,已經決定做了。一會兒就安排具體行動計劃。此事關係重大,切不可走漏風聲。我們只要今晚搶過這半船貨,收東北人的款子,就萬事大吉,別的一概不過問!

眾人見他面色凝重,皆重重點頭。

常公館,黃昏時分,有客求見。

常嘯天正思忖行動細節,不想見客,遂叫邵曉星應對。邵曉星出去即返,說來客是東北人,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求見。

客廳中站著兩個穿長衫的年輕人。常嘯天認出其中一個,正是和張氏兄弟聯手與他接洽生意的東北游擊隊的人。他心中驚訝,面上並不表現,伸手讓道:坐,李先生。

被稱作李先生的東北青年上前道:常先生,我們冒死前來知會你們一下,情況有變!

他旁邊的年輕人操一口上海話:張氏兄弟突然變卦,把這事捅給了當地的國民黨。現在訊息已傳至上海,滿城正抓李巖幾個人。李巖擔心常嘯天先生不知內情,貿然再去劫貨,到時又會連累你們這些道上朋友。

李巖點頭道:常先生,我正遭通緝,就此告辭。雖然買賣沒有做成,但您的心意咱們會記住的。後會有期!

說罷,兩人轉身要走,常嘯天看出一些端倪,上前搶步搭上李巖的肩:慢著,你們要去哪裡?

李巖回首,和那上海人對視一下,坦然道:告訴常先生也無妨,我們已經準備在軍火運抵碼頭之前,在水上劫貨。

常嘯天脫口而出:這不是送死嗎?他們一定會有所戒備,就憑你們這些人,去劫船無異於以卵擊石!

無論如何也要試上一試!東北的大好河山慘遭日寇蹂躪,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同志前赴後繼,在白山黑水之間和鬼子作戰,條件非常艱苦,缺衣少藥,更缺乏武器彈藥。南洋的華僑好不容易為我們湊足了這批軍火費用,我必須全力以赴。若是完不成這項任務,我在上海做烈士,不回去了。

李巖語氣平靜,視死如歸。常嘯天看著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和林健過去在軍中的影子。

不,我決不能眼看著你們白白去送死。你們等一下,讓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

常先生,謝謝你,來不及了!

常嘯天對這位只有兩面之緣的年輕人極有好感,他並非不想助他們,但明知是火坑還要跳,徒搭上眾多兄弟的性命,甚至會使幾年來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基業毀於一旦,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畢竟,他已年過而立,似乎堪堪喪盡當年的血氣。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於暮色之中,幾乎是不令人察覺的,常嘯天微微嘆了一口氣,舉步回走,卻發現邵曉星和阿三兩個人都呆呆而立,常嘯天看出他們的驚歎欽服之色,搖頭道:取消計劃吧,讓兄弟們都睡個好覺!

天哥,我們是不是……

邵曉星遲疑著想說什麼,常嘯天手一揮:這件事牽扯面太大,我現在已經很後怕,決計不能再插手,你們一定要照我的話做!

是!邵曉星、阿三齊齊答道。

常公館開晚飯。

小健坐在餐桌上喜氣洋洋。吳媽穿得整整齊齊立在一邊,慈愛地看著一幅父子歡聚圖。

小健三個月沒見著爸爸,此刻樂得像扭股糖一樣纏著常嘯天,問這問那。小家夥越長越好看,幾乎承襲了父母的全部優點,而且極聰明,來常公館兩年間,已博得所有人的喜愛。吳媽照看他半年後,回杭州鄉下找來一個叫阿芳的親戚做保姆,專門服侍起居。吳媽的侄子浩海,小他半年,也在一年前被接來公館,專做玩伴。公館內更有阿水、邵曉星兩位叔叔,還有最熟悉的小叔叔冬虎。可以說,常嘯天為小健想得非常周全,讓他周圍並不缺少關愛。

爸爸,阿堂叔讓我問你,你去南洋廣州,是不是給我帶回個姆媽來?

常嘯天愣了一下,隨即爆出一陣大笑,回頭向吳媽道:阿堂這張嘴也沒個遮攔,你聽他都教小健說些什麼?

吳媽也忍俊不禁,小健不笑,仍舊認真道:我和阿堂叔叔說過,我有乾媽、芳姐。他說那不做數的,要沒有幹字才行。

小健一直把吳媽喊作乾媽。

虧你這小腦袋記得住這些個鬼話,你阿堂叔的話沒正經,不要學!常嘯天擰了一下兒子的臉蛋。

不光是阿堂叔,當時雷伯伯和三叔叔也在,他們也都點頭呢!爸,他們還說你最聽小健的話,一定要我跟你說!小健一口氣說下來,臉都紅了。

常嘯天看著一道一道菜布上來,心裡也開了五味瓶。兩年來,他始終是孑然一身,沒對任何一個女人再動過感情,兄弟們都替他著急。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蔣清的離去已然成了他心中永遠的一個結,任誰也解不開了。

常嘯天對還在盯著他看的小健眨眨眼,給他夾了一隻大蝦。突然,他發現餐桌上始終只有他們兩個人,便問:阿水和小邵呢?

吳媽向外張望一下:常先生,沒見哪!

常嘯天猛意識到什麼,推開碗箸,拔下餐巾,摔上餐桌,口中叫道:壞了!

他衝至書房,抓起桌上的一張字條,正是邵曉星的龍飛鳳舞的筆跡:天哥,對不起,我們去幫李先生了。

常嘯天七竅生煙,將字條揉成一團,大叫:來人!

用人忠貴應聲而入,恭敬地問:先生,什麼事?

小邵他們怎麼走的?

星哥、阿堂哥和阿水哥三個人一起走的,對了,好像還有冬虎。

常嘯天一拳砸向桌上,憤憤道:連冬虎都拐跑了?渾蛋,讓他們去送死!

白冬虎已經長成十六歲的小夥子了,頭髮剃得光光,上唇微微見須。他自小在水邊長大,使船是一等一的好手,四個人的船很快追上了李巖的大船。

李巖認出阿水來,十分感動,趕緊把同到常公館的陳松介紹給他們。兩船會合,很快駛出吳淞口,單等張氏兄弟的軍火船。

邵曉星渾身發熱,手中的槍握了幾握,已經攥出汗來;阿堂大陣仗見得多些,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一口一口向海面吐著菸圈;阿水有些怕,一直蹲在艙前看冬虎使舵,不住地小聲嘀咕:天哥肯定知道了,不知會不會發火,回去會怎麼樣罰我們呢?會罰我們跪香堂嗎?

他一遍一遍唸叨個沒完,邵曉星有點火起:你怕了,就坐那小划子回去!沒人逼你來!

阿水氣著分辯:死阿星你過河拆橋!沒有我,你能認出李先生嗎?現在趕我走,拿我當兄弟嗎?

那你就不要翻來覆去叫天哥。現在天哥不要你的命,要和你玩命的是南蠻子。你越怕越送命!

冬虎開腔了:阿堂哥,給我支槍!

阿堂吐掉菸蒂,正色道:冬虎,你不成!一會兒我們三個上去了,你先趴在這船艙裡,見風頭不妙,趕緊泅水回去!

冬虎乞求地看向邵曉星,邵曉星也嚴厲道:聽話!我們要是全折在這裡,你要向天哥報信。

冬虎眼眶溼了,咬住嘴唇點了頭。

七點一刻,奧航7007準時駛入吳淞口。李巖的船首先開火,張氏兄弟早有準備,馬上還擊,雙方火力交織在一塊。

邵曉星的船緊緊跟上,在李巖火力的掩護下,從側面向軍火船靠近。白冬虎運力將鐵錨丟擲,準確落在船欄上,隨即一拉,阿堂雖然獨臂,但動作迅捷如猿,緣繩攀上。待船上人發現,人已翻過甲板,手持衝鋒槍橫掃,船上的人紛紛倒下,待他們反應過來掉轉槍口,阿堂已滾入艙中。

邵曉星跟著攀上,探頭揚手一把飛刀,嗡嗡作響,見血封喉,把追趕阿堂的槍手全斃於艙口。他的飛刀絕技得傳其父,這幾年在常嘯天的鼓勵之下,又潛心研究,每每單手數發,皆能命中敵手咽喉動脈,速度極快,頗具威脅。

阿堂和邵曉星已吸引了船上大半火力,李巖和陳松等四人伺機從軍火船頭衝上,雙方會合,把船上所剩的負隅頑抗者幹掉。前後不過五六分鍾,幹淨利落地佔領了整條船。

李巖等人向邵曉星一伸大拇指,意謂好身手。邵曉星自豪一笑,回翹雙拇指,意謂彼此彼此。

這麼順利搶到軍火,眾皆興奮。陳松笑道:當局還在碼頭等我們呢,豈不料我們會早他一步!

李巖在月光之下一路翻了屍體過去,奇怪道:怎麼不見張家兄弟?

正在這時,阿堂頭臉漆黑,慌張從艙內鑽出,大叫:上當了!船內是幾箱黑火藥,根本沒有軍火!

後攀上船的阿水也指了右舷大喊:哎?後邊又來了一條船!

濃濃的海霧中,一條大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駛近,船頭上赫然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兩挺機槍在船頭高架。大家還在辨認中,一顆手雷已上了甲板。

邵曉星和阿堂被李巖撲在甲板上,一聲巨響後,邵曉星翻身躍起,濃煙之中見李巖已經受傷。機關槍“嗒嗒嗒”地響了起來,李巖畢竟經歷過戰場,比別人更多些經驗,忍痛向所有人命令道:中埋伏了,撤下去!

邵曉星和阿堂動作最快,一左一右攙著李巖,從左面船舷跳入海水中,跟了爆出兩聲巨響,他們拼命遊離裝著黑火藥的大船,白冬虎飛快擺船過來,三個人先後上了船,見阿水已在船上。原來,他是被頭一顆手雷震入海中,先被冬虎救起的。

李巖身後多處是傷,此時被海水一泡,疼得滿頭是汗,咬緊牙關道:船上有火藥,肯定會爆炸,快走!

幾個人齊幫冬虎划槳,剛劃出百米遠,那誘他們上當的冒牌軍火船已變成了一個大火球,震耳的爆炸聲迴響在海上,高高衝起的海浪幾乎要把他們這條船掀翻。李巖坐來的那條船隨即被海水吞噬,船上留守的艄公等人無一倖免。眾人驚魂未定,那艘偷襲他們的船已繞過仍燃燒的假軍火船,加足馬力向他們駛來,船上有人用喇叭大叫:投降吧,你們逃不掉了!

邵曉星眼見那大船黑雲壓城般越來越近,回頭對白冬虎大聲道:虎子,一定要逃出去,告訴天哥我們是怎麼死的!

哪知冬虎一擰脖子:我不逃,要死和你們一塊兒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阿堂單手壓彈上槍,笑道:可惜你這輩子才只活了十六年,還沒夠本呢。

李巖和陳松等三人商量一下,回身道:船上還有舢板,你們把傢伙全留下快走,我們掩護你們。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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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堂撕開衣襟,拍了胸脯:說什麼廢話!就你們不怕死,我們是孬種?

邵曉星也激動了,揮動了手中的槍比畫道:阿堂哥說得對,咱們齊心協力,把這船上的王八蛋當小日本拼了。殺一個賺一個,一塊兒見閻王!

眾人心志已決,齊齊把手伸出來握在一起,有探照燈光聚了過來,李巖搶先拎起衝鋒槍,向逼近的大船射出第一梭子彈。

大船上荷槍實彈共十幾名水警,本以為安排周密,萬無一失。一見這夥人非但沒被炸死,居然還有力反抗,立刻開火。密集的火力招呼過來,船被炸開多處洞,海水湧上來,船開始下沉。

邵曉星和阿堂都受了輕傷,李巖又有兩個同志犧牲了。阿水被子彈打得伏在船上的水中,抬不起頭來,還在問:我死沒死?啊?死沒死?

邵曉星已沒有子彈,狠狠將槍扔向海中,把手向阿水伸過去:快了!

阿水拽著他,臉上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淚水:不想死,我想天哥!

邵曉星閉了一下眼睛,點點頭算是回答。白冬虎的槳早被炸彈掀飛,一直趴在他們身後,此刻還在想自己的心事,天真問道:再過十八年?那小健都能當我叔叔了!

連同阿堂,四個人在槍聲中齊齊笑了起來,一時間,只覺得忘卻生死,只有兄弟情深,才是天地間最大的樂事。李巖一身是血,驚訝地向他們回望過來,阿堂在槍聲中大聲問:李先生,和我們這些個江湖人做兄弟,你嫌棄嗎?

李巖也露出笑容:怎麼會?好兄弟!

一聲巨響,所有人都心頭一涼,船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