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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門兄弟2:內訌_第四章 黑道與白道

常嘯天臥房。

一枝紅梅映在窗上,嬌豔欲滴。惠若雪靜立在臥房窗前,鵝黃色的絲質睡袍上,寬大的袖子褪下去,露出一截雪白渾圓的小臂來。人至中年,她略略有些豐腴,但腰肢依然柔美。回頭望著床上的常嘯天,發自內心地笑著,圓圓的臉上現出兩個大大的笑渦。

你笑什麼?常嘯天睜開眼,不解地問。

惠若雪沒回答,卻拉開套間房門,向外吩咐道:花園梅花開了,剪下幾枝放到我和先生的房裡來。

她的聲音充滿了女主人的自豪。結婚十六年,終於在家裡和丈夫住進了一間房!

她走回來理理常嘯天的枕頭:我笑你和小康睡覺的姿勢,簡直是一模一樣,都是歪了頭,右手舉過枕頭。

常嘯天哼了一聲,又閉上眼睛。在他心中,對二兒子和他共有的一些父子特徵,從來不以為然。在他的潛意識中,仍在固執地覺得,小康未必是他的兒子。因為他那與生俱來的閃閃爍爍的眼神,和他常嘯天相去甚遠。

說真的,嘯天,你把我們娘倆在重慶一扔就是四年半,現在好不容易一家團聚了,你也該在康兒身上多用些心。

他不是進了聖約翰嗎?常嘯天開始穿衣服。

惠若雪幫他系釦子,瞅了丈夫臉色道:康兒需要的是你這個爹,你多和他親近些嘛!不是我說我親生的兒子好,康兒也很乖,只不過是你這個當爹的太嚴厲,叫他從小就嚇怕了。阿健像他這樣大時,早就開著車揣著支票在香港滿世界跑了,康兒有什麼?

他怎麼能和小健比?他從小到大長進過嗎?不是仗了我這個爹的財勢,他讀得了大學嗎?要我對他好,行!先讓他在學校給我拿點成績來!我不求他像阿健一般樣樣第一,至少,也不能總是丟常家的臉!你不要太寵著他,自古紈絝少偉男!

惠若雪咬著牙,不再吭聲。用人敲門送梅入室,置於床頭,顏色冷豔,竟如血般奪目,刺痛著女主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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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小健一路小跑著下樓,老用人們爭著問候:

大少爺早!

大少爺回來了,昨晚到家的?

大少爺可長高了!

新來的用人也在竊竊議論:

噢?這個就是大少爺呀?

原來大少爺也長得這麼俊。

…………

白色精鋼門緩緩開啟,常小健跑出常公館大門。晨跑,已經是他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剛跑出百十米,就看見一個皮裝青年,伸著長腿,靠在街對面的路燈下。

浩海!常小健又驚又喜:等我嗎?

料到你改不了這臭毛病,大冬天也會出來受這洋罪!吳浩海凍得鼻尖通紅,笑著從路燈座上站起來,沾了一身的灰,並不拍打。

常小健直跑過去,作勢給了他一記下勾拳:昨天你到哪去了,一回來就和我玩失蹤!

捉個迷藏而已!你現在是大忙人,圍著你的人多過天上的星星,我只好先躲了。看你是不是誠心找我!吳浩海作勢和他拆了一招,嘴上不讓人,反咬一口。

少年時代的事情恍如昨日。常小健

愣神間,吳浩海已經跑了開去,回頭笑道:來追我啊!來!

兩個人在清晨的大街追逐著跑起來,一口氣跑上外白渡橋。

停停停!我不行了!吳浩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大口喘息著彎下腰:你是不是也奇怪,我怎麼當了警察吧?

不奇怪!小時候,你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兵當警察,作文都寫要“威風凜凜,掃盡天下不平事”!那時冬虎哥說過他爸爸是當兵的,你就纏著人家沒完沒了地問;大街上見了紅頭阿三,你都看出口水。還有,你爹孃都是死在日本人手上,你肯定想去報仇。所以,我對你現在的選擇,半點都不驚訝!

吳浩海眼睛溼潤了:你都記得!這些小時候的事,你一點都沒忘記!五年了,你真的一點都沒變!你反對我的選擇嗎?

當然不!當年爸爸帶我出逃香港,正是你父親去世的當口,我在船上夢見你在哭,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後來白叔叔來信說你離開了公館,你不知道我有多著急,只想快回上海找你。現在我真回來了,看到你實現理想,自食其力,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反對!

吳浩海趴上橋欄,對了晨霧中的蘇州河喊道:啊——常小健回來了!

一群冬棲的水鳥被驚起,他扭頭看著好朋友,咧嘴傻笑,十分開心。

你和水叔、雷伯伯他們有什麼誤會嗎?怎麼冬虎叔也會生你的氣?

吳浩海笑容頓斂,利落地翻身坐上橋欄:沒誤會!我恪盡職守,他們便說我目中無人。

恪盡職守的警察和社團老大會是什麼關係,不言而喻。常小健無言,轉頭望著蘇州河水,發現河水沒有五年前清了,很多漂浮物蕩在上面,堆積起大堆骯髒的泡沫來。

吳浩海從橋欄上跳下來,表情嚴肅:阿健,我現在是國民黨員。勝利後,我上了杭州警官學校一期速成班。經過嚴格篩選,被選入特別訓練班,接受了魔鬼式訓練。我們都在領袖像前歃血為誓,忠於三民主義,掃除社會垃圾,消滅一切罪惡。這就是說,我和黑幫絕對是勢不兩立!

常小健頓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幹,實踐你的理想和誓言!

太陽已經升起在樓群間,吳浩海表情十分神聖:當然,我會是全上海最棒的警察!別光說我,該我問你了,聽說你大學沒唸完就趕回上海,是因為天叔要你接他的班?

這麼嚴肅,是不是把我當犯人審了?常小健忍俊不禁。

不許笑,回答我!

是!好友面前,常小健不想否認。

當洪門老大?

這還為時過早,先管理社團的生意!

那有什麼分別?誰不知道上海天華總公司就是忠義社的代名詞!吳浩海狠狠支定好友的肩膀:你糊塗蛋!睜大眼睛看看周圍,抗戰勝利了,租界消失了,屬於你父親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常小健沒想到他這樣直截了當,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阿健,從小到大我都佩服你,你聰明過人,我覺得你無論做什麼都一定會有成就。可你有一個弱點,你太聽天叔的話了。你該有自己的頭腦,自己的選擇!

怎麼,要拉我當警察,和你一道匡扶正義?常小健終於笑出來。

無論幹什麼,你都會比我出色,只是不該當社團頭目!吳浩海一臉正氣,苦口婆心:在上海,不論是榮社、笙社,還是恆社、忠義社,都是不折不扣的黑社會,都是以令人不齒的罪惡行當起家的,人人都恨之入骨。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學生,放著好好的書不念,偏要回來幹這一行……聽我一句勸,社團不適合你!

常小健移開目光:浩海,你無牽無掛,敢想敢幹,可以全力以赴去實現理想。我不同,我是常家長子,有太多命中註定的責任。還有,我們看世界的角度現在不一樣,你是警察,自要維護你眼中的正義秩序、公理法度;可是在我心目中,卻覺得這個社會紛繁復雜,黑白難辨……

吳浩海急急打斷:不對!沒了黑社會,這個世界就是朗朗乾坤!看看你周圍那些人,他們個個殺人不眨眼,走私販毒,包娼庇賭,無惡不作,是他們釀就了今天社會的種種醜惡!

常小健辯道:世事無絕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是非,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把社團看得這樣壞,可我始終覺得,我們這一套秩序,也未必就是黑暗齷齪,滿身邪惡。

我們?你還說只管生意,你已經把忠義社看成是自己的事了,你……

吳浩海終於明白好友是聽不進他的勸告了,痛心疾首。

別說了,浩海,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其實,我又何嘗沒有過矛盾。

那你就該勇敢些,衝出那個黑暗的圈子。世界這麼大,到哪裡不能成就一番事業!你早晚要被你爹害了,被常大公子這個名頭害了!吳浩海言辭越發激烈。

浩海,你說的我目前還做不到。不過我要謝謝你。只有好兄弟,才能毫不顧忌地說出肺腑之言!

吳浩海滿心失望:你也別怪我說得過分,我是怕早晚有一天我們會針鋒相對,翻臉成陌路!

常小健大搖其頭:你繞了這樣一個大彎子,就要講這個?你想得太多了。我們不會,肯定不會!

他非常自信:如果真有一天掌管社團,我會約束手下,決不會在你的轄區做任何違法的事,更不會要你違背什麼原則給我行方便。我們始終會是好朋友、好兄弟!當然,前提是你不嫌棄我這個道上的朋友!

你只要人在上海,躲不過我的。吳浩海說不過他,笑容變得壞壞的:等你當上社長那一天,我也許會是全上海警察的頭,像宣鐵吾一樣,那你怎麼辦?

嗬!野心不小!

當然!不想當統帥的兵,是孬種!

那……常小健略做思考:真有那一天,我就把忠義社改組,拱手送吳司令差遣好了!

謝了,大哥!哎,不鬧了,說真的,現在我去常公館不方便,有事打電話給你吧!

是不是我去找你也不方便,吳司令?

沒當老大前,隨時歡迎。不過,我只有早晨在,其他時間大半找不到我,因為我要出去辦案!吳浩海一拍左脅。

常小健看出是支槍,不由叮囑:阿海,你一個人在外邊做事,沒人照應,凡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