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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設銅匭恩寵來俊臣

洛陽的上陽宮,女皇斜靠在寢宮的床頭,頗為愉悅地注視著告密起家的來俊臣。架上的八哥鳥已經習慣了主人的腔調,學著女皇的聲音:“說吧,只管奏來。”女皇笑了:“來大人,進宮何事啊?”

“萬歲,臣要參奏魚保家。”

“噢,”女皇頗覺意外,“他不是舉薦你的恩人嗎?”

“臣得官職,是萬歲所賜,他只是例行從銅匭中呈報密信罷了。再者說無論是何人,哪怕是臣的老子、兒子,只要對萬歲不忠,臣也都要大義滅親。”

“照你的說法,魚保家對朕不忠了。”

“豈止不忠,他是要加害萬歲!”

女皇不禁坐直了身子:“他如何會加害朕?”

“魚保家在府中想要蠱殺萬歲。”

女皇不太相信:“朕待他不薄,他怎會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萬歲,人心叵測。”

“魚保家要加害朕,你又如何得知?”

“是他家的廚子董三舉報,魚保家在府中用白綢畫成萬歲的身像,在胸口和雙眼處扎上鋼針,每日三遍禱唸符咒,說是七七四十九日之後,萬歲就要被他詛咒而亡。”

“有這種事?”女皇大怒,繼而又冷靜下來,“朕也不曾與其有怨,他為何要咒害朕躬?”

“萬歲,李唐宗室不甘失去江山,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企圖復辟,魚保家就是與密王李元曉勾結起來,欲害萬歲之後,好讓密王登基。”

“想不到魚保家竟與密王串通一氣,看來李唐宗室留下一人都是禍根。”

“萬歲所言極是。”來俊臣的目的尚未達到,“陛下,魚保家這種人更為可恨,表面上效忠萬歲,暗地裡偷下毒手。”

“我豈能容他得遙。”女皇傳旨,“來大人,朕著你帶人到魚保家府中搜查,務要找出證據,使其心服口服。”

“臣遵旨。”來俊臣心中暗喜,心說魚保家你這個賊子,不過是個比我大點兒的官,竟敢那樣歧視我,這回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他原以為女皇會當面審問董三,不料竟然沒有傳董三到宮中,這說明萬歲對自己的信任。他再次一躬:“臣這就帶人去魚府搜查。”

“慢,”女皇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來大人,你一人前往似乎不妥。你舉報你去搜查,恐魚保家不服,也會給百官以口實。”

“那萬歲的聖意是……”

“朕派御使周興前去搜查,這才顯得公正。”

“萬歲,臣有想法,可容臣一秉。”

“講來。”

“萬歲,並非臣信不過周大人,俗話說一人藏物萬人難尋。周大人査到查不到對他無關緊要,可臣就關乎是否陷害魚保家了呀!若無罪證,難以定罪,豈不是臣在萬歲面前搬弄是非,臣也難以心服。”

“那你的意思呢?”

“望萬歲準臣同周大人共同到魚府搜查,如若無罪證,臣便受罰亦心甘情願。”來俊臣再次叩首。

“卿之言也有道理,朕便準你所請。”

~“臣謝萬歲!”來俊臣這下心裡有底了。

御使周興接到聖旨,正準備出門會同來俊臣去魚府搜查,沒想到來俊臣到是先來拜見。對此,周興頗為滿意,因為這是來俊臣對他的尊重。

管家將來俊臣延人客廳,來俊臣謙和地深深一揖:“周大人,下官有禮了。”

^“來大人,同朝為官,何需如此?倒叫本官不安。”

“周大人,你在朝為御使多年,下官還在長街上做生意,因萬歲垂愛,方得在朝為官。同周大人相比,真有天壤之別。”來俊臣極其謙恭。

“為官不分先後,我們彼此多照應便是。”

“初次相見,無以為敬,聊備薄禮一件,還望周大人笑納。”來俊臣將玉觀音恭恭敬敬遞上。

周興見禮物頗為貴重,心下暗自歡喜,口中說著:“來大人,卻之不恭,可又受之有愧呀。”

“下官初涉官場,諸事還望周大人多加指教。”

“好說,”周興也就以智者的口氣,“為官之道,卻有諸多經驗可談,你只要隨時留意,本官自會加以指點。”

二人步出府門,董三就在大門外等候。來俊臣急叫董三:“快來拜見當朝御使周大人。”董三一見就要跪下叩頭,周興一把拉住:“大街之上,何需行此大禮?”“那小的就見過大人了。”董三深深一躬。

路上,三人在一輛車中,周興不免問道:“董三,你不過是個廚子,也不是魚大人親隨,如何得知他加害萬歲的行徑?”

來俊臣早已教好,董三張口即答周大人,因魚保家習慣夜餐,而且每次皆是小人送至書房,故而小人得以巧遇看見。”

周興“啊”了一聲,點點頭,也沒再追問。

魚保家一接到聖旨,當時便極為反感。特別是見到來俊臣也來搜査,不由得冷笑著說:“周大人,魚某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們儘管搜,哪怕是挖地三尺,我魚府決無一絲不法之處!”

“有無罪證,搜後便知。”來俊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哼!”魚保家狠狠瞪他一眼,“卑鄙的小人。”

來俊臣挺起胸膛,假意客套一句:“魚大人,對不住了,我們要奉聖命行事了,搜查。”

“請便。”

來俊臣看看周興:“周大人你我分工,這樣進度會快些。我搜後院,你搜前院如何?”

周興眼珠一轉這只恐不妥,還是你我在一處,一旦查出麻煩,也免得別人垢病。”

“好,好,就依周大人。”

兩個人從二堂搜到小客廳,便到了內書房。來俊臣瞄一眼身後的董三:“你可是在這書房看見的?”

“來大人,正是。”

“可是抽屜之中?”

“不錯。”

來俊臣直奔書案,徑直開啟抽屜,他麻利地用手指在袖子裡一鉤,一件物品便到了掌中:“這是什麼?”

周興奔過來發現何物?”

來俊臣將手中的物品鋪展在案上。見是一方素絹,上面畫著一個女人的身像,在心口和雙眼處全扎著鋼針。人像旁邊一行字,道是:篡權禍國女賊女皇之將死之像。

“魚大人,你還有何話說。”來俊臣將畫像用力抖抖。

魚保家對來俊臣不予理踩,而是求救於周興:“周大人,下官是冤枉的。那幅咒圖是來俊臣帶來的,是對下官的誣陷。”

周興對來俊臣一搜便有咒圖也心存疑慮,但想起來俊臣送他的玉觀音,而且,要順著魚保家的話說,也沒有足夠的證據,便含糊其辭地:“魚大人不必急躁,是真是假,萬歲自會判斷。”

“對,且呈報萬歲,聖上自有公斷。”

上陽宮的早朝,來俊臣出班奏聞秉萬歲,魚保家實該千刀萬剮,他竟然用邪惡之法暗咒萬歲。現有證據在,請萬歲過目。”

小順子將那幅素絹呈放在女皇御案上。女皇一看便勃然大怒:“魚保家,朕待你不薄,為何如此對朕!”

“萬歲,微臣冤枉。這不是小人家宅所有,這是來俊臣自己帶來,對微臣做栽贓陷害。”

“萬歲,他想抵賴也是徒勞,臣是同周大人共同搜查,在他的抽屜裡發現罪證,周大人是現場目擊者。”

“周興,當時你可在場?”

“臣在。”

“可是眼見他從魚保家的抽屜中查出此物。”

“倒是不假。”周興又說只是……”

“只是什麼。”

“來大人一拉開抽屜,便立刻將罪證拿在手中,似乎是太容易了。”周興還是婉轉地說出了他的懷疑。

來俊臣趕忙做出解釋:“那罪證就在抽屜中,自然是手到擒來。”

魚保家見周興為他開脫,也急著申辯:“萬歲,臣一直忠心耿耿,絕無褻聖之心。陛下明鑑。”

女皇此時並不明確表態,而是面對百官:“眾卿以為來俊臣所說真否,請各抒己見。”

大臣們議論紛紛,但觀點不一,站在雙方立場的都有,而且是頗有爭執,不相上下。

女皇把目光盯上了侍郎狄仁傑:“狄大人,你任過大理寺卿,素稱斷案如神,朕要聽聽你的高見。”

“萬歲,急切之間,臣也難辨真偽。”

“朕一定要聽你的見解。”

狄仁傑明白不說不行了:“萬歲,臣姑妄說之,陛下姑妄聽之。按常理而論,魚保家要用符咒加害萬歲,也不該將罪證就放在書房抽屜內,這也太容易讓人發現了,魚大人也就太蠢了。”

女皇還是不置可否,她又將目光轉向御使徐有功:“徐大人,你也是斷案高手,談談你的看法。”

“臣不說也罷。”

“這卻為何?”

“狄大人業已做了精闢的析說.微臣不好駁了狄大人的面子。”

“你盡可講明你的看法。”

“臣的看法與萬歲相同。”

“可朕並未明言啊。”

“萬歲雖未明言,但傾向已是顯而易見。”

“那你就將朕的想法當著百官猜來。”

“萬歲是認定魚保家有罪的。”

“何以見得?”

“符咒是從魚大人他的家中搜出,他焉能脫得了干係。”徐有功分析,“若說來大人陷害他,可二人素不相識,沒有過節,來大人不存在陷害的道理。”

“這話說得有理,朕也是這樣看的。”女皇終於表明態度了,“若論陷害,按周興所言,除非是來俊臣自己將罪證帶去,然後有意栽贓;可來俊臣沒有陷害他的道理呀。”

“萬歲,臣冤枉。”魚保家聲辯,“是他來俊臣曾到臣家行賄,為臣所拒,故而挾嫌報復。”

女皇笑了:“你這狡辯越發離譜了。來俊臣剛剛入朝,有何必要向你行賄?謊言難以自圓其說。”

來俊臣卻是更為理直氣壯了:“萬歲,可將魚家的廚子董三傳上殿來,當面對證一番。”

“准奏。”

董三上殿來,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女皇發問:“董三,是你首告魚保家用符咒害朕。”

“正是草民。”

“魚保家本系你的主人,為何要告發他?”

“萬歲,草民是想同心上人團聚。”

“噢,且詳細講來。”

“魚大人內宅有一使女,同草民相好。大戶人家將家奴匹配本乃常事,但魚大人他硬是不許我二人成親,還將小人毒打之後趕出府門,故而草民要告倒他。魚府衰敗,草民便有望同心上人結合。”

“說的倒是實話。”女皇認可了董三的動機,“你為了達到目的,就無中生有加以誣告嗎?”

“萬歲,小人是親眼所見。”董三早已背得滾瓜爛熟,“那日小人去書房為魚大人送夜宵,見他手忙腳亂將符咒藏於抽屜中。”

“你胡說!”魚保家忍不住喊起來。

“少安毋躁。”女皇的傾向很明顯,“既然他是胡說,你又怕他做甚?”

“萬歲,草民想起一件事來。”董三順竿而上。

“講來。”

“今年正月裡,密王李元曉曾秘密進人魚府。”

“有這等事!”女皇極為重視,向前個[下身子發問,“此話當真?”

“萬歲可以詢問魚大人,草民願同他當面對質。”

女皇轉問魚保家可有此事?”

魚保家便有些支吾:“萬歲,這件事是有內情的。”

女皇極為嚴厲:“回答我,有無此事?”

“有是有。萬歲,那密王他登門造訪,臣又不能拒之門外,可是臣只容他住了一夜,次日便讓其速速離開。”

“萬歲,草民還有話說。”董三搶著要奏。

“奏來。”

“萬歲,魚大人他又在騙陛下。就在當夜,他還盛宴款待密王,二人暢飲整整一夜,次日天尚未明,魚大人怕人撞見,就早早將密王送走。”

“哼,魚保家,如何?”

“吃飯這事是有的,堂堂密王到府,臣能不給一餐飯招待嗎?務請萬歲見諒。”魚保家連連叩頭。

“不要再說了,朕一切都明白了。看來你的謀反屬實,來呀。”女皇呼喚一聲,“刀斧手。”

武士應聲走上小人在。”

“將魚保家推出去,斬!”

“萬歲饒命,饒命啊!”魚保家在哀求聲中,被拖出了金殿,少時便巳身首異處。

女皇對來俊臣投去讚賞的目光:“來大人忠心可嘉,辦案有功,賞黃金一千兩。”

“臣不敢領賞。”

女皇不解這卻為何?”

“微臣為萬歲效勞乃理所當然,做臣子的就當為陛下分憂,如果做點事情,就要領賞,皇上的國庫有多少金銀也不夠賞賜的。望萬歲以後廢了這個規矩。”來俊臣慷慨陳詞。

女皇被他說笑了:“你倒是為朕著想。既不領賞,朕就封你的官職,給你升一個官階。自己說,要個什麼官?”

“萬歲,臣也不要加封。”

“這又是為何?”

“臣做侍御使足矣。”來俊臣叩頭說,“這個官雖說並不顯赫,但它是監管百官的啊。臣就做萬歲的一條看家犬,把那些與萬歲離心離德的大小官吏,全都揪出來,讓他們難以藏身。”

“好,好。”女皇非常滿意地對百官言道,“眾卿,做官當如來大人這樣,一心為了國家,全無利己私心。若百官都如來俊臣,又何愁我大周不海晏河清永慶昇平。”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齊聲稱頌。

來俊臣以他的小聰明,博得了女皇的好感,他自己甚為得意。回到府中,不禁想起在朝堂上,狄仁傑曾經當著皇上指出他辦案不公。雖說是皇上沒有聽信狄仁傑的,但當時著實令他出了一身冷汗。看來這個狄仁傑,對自己今後的生存是個很大的威脅,應該設法除掉這個人。從魚保家順利被處死這件事上,他已不懷疑自己的能量。因為有了皇上的絕對信任,再加以巧妙安排,除掉狄仁傑諒不會失手。來俊臣打定了主意,便輕車熟路從狄府內部入手。

狄府有一個家人狄安,年約二十五六,正值青年,血氣方剛。就在十數天前,時值天氣漸熱,狄府少主人狄光遠的妻子在內室沐浴,而狄安竟然扒窗偷窺,恰被狄光遠發現,遂將其綁在庭院中的樹上,準備拷打教訓。狄仁傑見狀勸道,這樣的家人,趕出府門便了,何需拷打,使其受皮肉之苦,一旦失手打成殘疾,他還失去了謀生的本事,就將狄安趕出了府門。狄仁傑是一番好心,沒想到卻留下了禍根。狄安自離開狄府,終日無所事事,混得連飯也吃不上,飢一餐飽一頓,蓬頭垢面的,也沒個人樣了,只能在土地廟內棲身。

這一天,狄安在廟門前懶洋洋的抓蝨子,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來俊臣走到近前你是狄安?”

狄安翻翻白眼珠,懶得答話。

來俊臣聽見他的肚子打鼓似的響,取出一隻燻雞來:“怎麼樣,想不想吃?”狄安餓得眼冒金花,伸手就搶。

來俊臣一閃躲開一隻雞只能飽一餐,這頓吃飽下頓怎麼辦?你要是聽我的,就不會再捱餓了。”

“你是誰,讓我幹啥?”

“不會讓你上刀山下油鍋,只是動動嘴而已,”來俊臣引誘,“怎麼樣,願不願意?”

此時的狄安已是窮途末路,有奶便是娘:“只要你給我吃飽飯,我都依你。”“這就對了,要不然餓死還不是白死。”來俊臣將燻雞遞過去吃嘍,先解解饞。”

狄安狼吞虎嚥地大吃大嚼起來,甚至連雞骨頭都要吞下去。

來俊臣在一邊笑著注視,邊開導性地問道:“狄安,你家老爺平素都和哪些人來往頻繁?”

“有那麼六位大臣和他關係密切,經常到狄府來飲酒作詩,他們還在一起議論朝政國事。”

“噢,這六位大臣都是誰?”

“我知道,他們聚首的時候太多了。”狄安嚥下一塊雞腿,“有魏元忠、崔玄禮、盧獻、任知古,還有裴行本、李嗣真。”

“好,你就出首告發他們在一起密謀反叛。”

狄安的咀嚼停止了:“大人,他們在一處就是飲酒做詩狂歡,也沒有謀反的實證啊。”

“你咬定他們便是實證。”

“我……這不是屈賴人家嗎?”

“他為何屈賴你看女人洗澡啊?”

“這……其實,我還真看了。”狄安有些難為情,“按理說,狄大人沒有打罵我,也算得寬宏大量了。”

“你呀,純粹是不懂好賴。”來俊臣直起身,拉出離開的架勢,“你就為他們說好話吧,餓死你也活該!”

“別介,別走啊。”狄安一隻燒雞還不到半飽,他不肯放棄這個門路小的按照大人所說照辦不就是了。”

“這就對了。”來俊臣給他一塊銀子,“去,洗過澡,到飯館吃飽,之後到府中找我。

就這樣,來俊臣收買了狄安,並以此向女皇舉報狄仁傑等七人謀反。女皇聞報後久久沒有吭聲,她在思忖,考慮。

來俊臣沉不住氣了:“萬歲,對狄仁傑等人的謀反行徑,該如何處置啊?臣請旨定奪。”

“那狄仁傑等人也非李唐宗室,他們謀反是為的何來呢?”女皇顯然是不大相信。

“萬歲以女主當朝,天下多有不滿。狄仁傑之流便時常聚飲非議朝政,謀反自是不足為奇。何況此乃他的家人出首,萬歲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無謀反之意,一審即知。”

女皇覺得來俊臣所言有理:“那就審問一下。”

皇上降旨了,來俊臣便有了上方寶劍。他立刻施展權力,將狄仁傑等人悉數拘捕。他明白,這些人俱皆唯狄仁傑馬首是瞻,只要拿下狄仁傑,其它人就可迎刃而解。來俊臣做好佈置,親自審問狄仁傑。

大堂之上,各種刑具擺放齊全。包括十大枷在內,什麼“鳳凰展翅”、“玉女登梯”等盡數排列在堂上。莫說身試,便看一眼也會毛骨悚然,魂飛魄散。來俊臣的意圖是,先以此攻心,把狄仁傑震懾住。

狄仁傑上得堂來,首先看見了那些刑具,他的嘴角現出一絲冷笑,抱拳說道:“來大人,失敬。”

“狄仁傑,看了這些刑具,有何感想啊?”

“每一樣都是酷刑,便身強力壯的青年,也難以承受啊。”

“明白就好。快將謀反之事從實招來吧。”

“老夫何曾謀反?這是家人陷害。”

“是不是你想把這些刑具,全都嘗試一遍啊?”來俊臣呼喚一聲,“差役們,侍候了。”

眾差役答應一聲,先將十大伽搬了過來。

“狄仁傑,請吧狄仁傑轉轉眼珠:“我這把老骨頭,要是經受這些酷刑,還不得骨斷筋折,焉有我的命在?”

“知道厲害就行。”來俊臣威逼加利誘,“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白人不會讓皮肉受苦。”

“既如此,那我就招了吧。”

“這就對了。”來俊臣遞過供狀,“畫押吧。”

狄仁傑提起筆來,稍加思忖長嘆一聲,在承認謀反的供狀上揮筆畫押,邊說:“想不到我狄仁傑落到如此下場。”

來俊臣將供狀仔細收好,吩咐差役:“將狄仁傑收監。”

管獄判官王德壽,將狄仁傑送進牢房,冷嘲熱諷地說:“怎麼,狄大人也認罪招供了?”

“那種種酷刑,我若不招受得了嗎?”

“狄大人,既然你已招認謀反,死罪無疑。反正已是待死之身,本官還想請你幫個忙。”

“我,一個死囚,還有何能力?”

“有,而且只有你做得到。”

“那王判官說說看,我能做什麼?”

“幫我除掉一個仇人……”

“尊駕的仇人是……”

“春官楊執柔。”

“他曾是我的屬下呀。”

“正因為如此,才要大人幫忙。”

“這個忙我如何幫得上?”

“大人既已招認謀反,把楊執柔拉進來成為同黨,那他便必死無疑,下官的仇也就報了。”

狄仁傑眼珠轉轉賊咬一口,人骨三分哪。”

“你若是咬定他,楊執柔想擇也擇不掉了。”

“那是自然,”狄仁傑顯然是同意了,“請王判官預備文房四寶。”

“好辦,”王德壽喜出望外,“下官吩咐獄卒嚴密看守,不得任何人打擾,也使大人安心書寫攀咬楊執柔的呈文。”

“判官大人明日一早來取便是。”

“好,好。”王德壽格外殷勤,“我再為大人備下酒菜,大人也好養足精神,下筆丁口。

“多承關照了。”狄仁傑一揖。

待到人夜,牢房內寂靜無聲,狄仁傑將夾袍的襯裡撕下半幅,飽蘸墨汁,提筆寫下:

聖神天皇,微臣拜上。

實有冤屈,難道其詳。

次日天明,王德壽喜滋滋地來到牢房:“狄大人,想必已是將呈文寫好,請交與我吧。”

狄仁傑冷冷地不曾寫出。”

“這卻為何?”

“不想寫。”

“狄大人,你可是答應我好好的,不能言而無信呀。”

“昨夜我經過再三思考,覺得人不能無故坑人。楊執柔本來沒有參與謀反之事,我憑空攀咬,說不定就要害他的性命,他的家庭因而也要受到牽連,家破人亡也許難免。我不能害人。”

“狄大人,這你就不對了。”王德壽威脅說,“你若言而無信,休怪我對你不講情面,我可就要用刑了。”

“人,不過有死而已,不消你用刑,待老夫我一頭撞死在獄牆上便了。”狄仁傑說著便往牆上撞去。

王德壽急忙拉住他:“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像大人這樣位高的大臣,如果自殺在獄中,我這判官就當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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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判官既如此說,我也不讓你為難,有件小事還請關照一下。”

“狄大人何事?”

“天氣漸次炎熱,請您叫我的兒子,給我送件單衣。”

王德壽雖然有氣,但也說不出反對的理由:“好吧。”

狄仁傑之子狄光遠來到牢房,見到父親的情景,不免淚流滿面:“父親,兒不孝,不能救您出囹圄。”

“這怎能怪你,是為父有罪才被下獄。”

狄光遠送上單衣:“父親,這是換季的衣服。”

狄仁傑接過,將夾袍交與兒子:“這袍子用不著了,拿回以後,一定要拆洗潔淨,不得髒著收起。”

狄光遠發現父親用目光向他示意,便有些警覺,但又不甚明了:“父親一向喜歡整潔是要兒拆洗夾袍。”

“必須清洗,切記。”狄仁傑背對著王德壽,再次對兒子使眼色。

王德壽卻起了疑心,他一把將夾袍從狄光遠手中奪過來:“一件破袍子,何需如此叮囑,莫非有夾帶不成?”

狄仁傑笑了:“王判官多心了,我一個獄中的囚犯,能有何物,還請仔細檢查一下。”

王德壽將夾袍裡外看了一遍,又拿在手中抖了幾抖,確信沒有他物,方才交與狄光遠拿去吧。”

“孩兒謹記。”狄光遠攜夾袍速返家中,迫不及待地將夾袍拆開,就在背部,夾著那幅訴冤的字帛。

將字帛揣在懷中,他直奔上陽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