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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讖天象媚娘險喪命

大內的便殿也是富麗堂皇,皇上李世民端坐在龍椅上,臉上依然是不怒不笑,使臣下看不出他的城府有多深。只是這兒的寶座要比大殿上的矮下尺許,並不那麼居高臨下,便使得他同臣子的對話,多了幾分親切感。

“太史,莫非有異常的天象?”

“萬歲,正是。”李淳風斟酌著詞句,“此天象至為重要,關乎大唐的長治久安。”

“真有這麼嚴重。”

“是的,臣進宮前,曾被長孫大人召到太尉府,褚相也在座中。再三詢問為臣天象吉凶,臣未敢吐露半字。”

“你能嚴守聖命,這很好,究竟是何天象,如實對朕講來。”

“萬歲,臣連續三天日觀天象,都見太白星在日旁呈現,而且光芒四射。今日方才隱去,這是一個大凶的徵兆。”

“這一天象,有何預示。”

“當主三十年後女主臨朝。”

“啊!”皇上倒也一驚,“真就那麼準?”

“天象示警,不可不防。三十年之後的事,臣也不敢將話說死。”李淳風欲言又止,“不過……”

“你不要吞吞吐吐,把話講完。”

“萬歲,此乃為臣從民間得來傳言,更難證其屬實,故不說也罷。”

“只管講來,朕赦你無罪。”

“那臣就斗膽告知,”李淳風顯得極其神秘地,“近日,在長安民間流傳一紙讖書,名為《秘史》。內文中雲,大唐三世後,女主武王當有天下。萬歲不可掉以輕心“太史可有破解之法。”

“俗話雲,天意不可違,非人力所能扭轉。”李淳風顧慮皇上失望,又勸慰幾句,“皇上英武神縱,聖天子百靈迴護,只要留心,剪毒苗於萌芽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好吧,朕知道了。此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以免洩露天機。”

“臣作為太史,自然明白此理。”李淳風退下了。

李世民心中,卻是如同堵上了一塊石頭。他反覆思忖,三十年後女主臨朝武王當有天下,這指的是誰呢……

這一日,李世民在宮中大宴群臣,因為是端午節,長安天氣已接近炎熱,人們喝得興起,有的大臣摘下了冠帶,有的大臣脫掉了官袍。皇上也頗有興致,喝得酒酣耳熱了,他將象牙箸敲敲几案:“眾愛卿,我們不能再這樣吃寡酒了,咱們得行酒令,就是我們要聯詩,由朕起頭,席上的大臣由東向西接續,每人一句都得做詩,若做不上詩,便要罰酒一杯。太尉,如何。”

長孫無忌回答:“做詩對於文臣甚易,武將們可就要犯難了,但喝一杯酒對他們卻是易如反掌,這罰酒一杯,似乎太容易了。”

褚遂良接話:“至少也要罰酒三杯。”

“這也難不倒善飲的武將,依老夫看來,莫如在罰酒三杯再加個條件,那就是自報個人的乳名。”

“好,這個主意好。”皇上喜得拍響几案,“就這麼辦,朕就開始了。”他略加思索,吟出第一句詩來:

佳餚玉液慶端陽,長孫無忌接下句:

歌舞昇平國運昌。

褚遂良又接第三句:

八番來朝獻福瑞,李動便是第四句:

四海同春永吉祥。

這第五句恰好輪到了左武衛將軍李君羨了,他端起杯來,連幹了三盞,嘿嘿一笑:“我是個粗人,只會使槍弄棒,哪會吟詩作賦,咱也別廢話,痛快自罰三杯,這,小名嘛,就免了吧。”

長孫趁著酒興:“李將軍,說嘛。”

褚遂良也是不依不饒:“得說,這是萬歲定的規矩,你若不說出來,就是抗旨之罪。”

“我,我,”李君羨面紅過耳,“我這小名,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求求諸位還是饒過這次。”

他這一說,反倒引發眾人的興趣,就連皇上也急欲知曉:“李將軍,不說是過不了關啦。”

連皇上都發話了,李君羨沒奈何,只得小聲喃喃地說道我也說不清,我的母親給我取的小名是,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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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惹得鬨堂大笑人們七嘴八舌:

“真有意思,一個大老爺們兒,取了個娘兒們兒小名。”

“這乳名不是小丫頭嗎?匪夷所思。”

皇上卻是不言語了,這李君羨的小名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讖語往往都似是而非呀,他是員武將,而且是把守玄武門,自己當年便是在玄武門除掉建成、元吉,才得以問鼎皇帝寶座的。讖書與天象說是女主,女人怎麼可能做皇帝呢,此人小名五娘,莫非就應在他的身上。自己握有生殺大權,決不能讓三十年後外人奪位的悲劇上演。

皇上想得太認真了,以至於都出神了,也沒有繼續行酒令,只有李淳風看出點端倪,但他只是猜測而已。

長孫無忌問:“萬歲,您是怎麼了。”

“沒什麼,朕有些頭暈。”皇上在支吾。

褚遂良提議:“萬歲也許是不勝酒力了,宴會就到此結束吧。”

“好,好。”皇上表示贊同。

當夜,皇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人睡。他想,李淳風的話不可不信,萬一讖書天象就應在這個李君羨身上呢?玄武門何等重要,決不再讓他鎮守。

次日一早,皇上便降旨,將李君羨改任華州刺史。

李君羨接到聖旨大惑不解,自己這左武衛將軍幹得好好的,怎就外派了呢。再說,刺史乃是文職,由他這個識字不多的武將充任,也不合情理呀。但是,聖命難違,李君羨只得收拾收拾攜家離京赴任。

皇上這日早朝後,將李淳風留下,屏去眾人問道:“太史,近日的天象,可有些好轉。”李淳風照直而言:“萬歲,兇象仍在,不見好轉。”

皇上默然。

李淳風趁機進言:“萬歲,李君羨雖然外任,但禍根猶在,天象又怎能轉好呢,還得根除才是。”

皇上不覺點頭。

李淳風明白,看來,李君羨是性命難保了。

李君羨到了華州任上不過數日,剛剛同僚屬熟識,忽然又聞聖旨下,他感到喜上心頭。定是萬歲後悔將他外派,改變了主意召他回京。當宣旨太監念到“竟蓄意謀反,實屬不赦之罪,著即賜死”時,他登時便驚呆了。待回過神來,他涕淚交流的叩頭對太監說公公,下官冤枉啊!我何曾謀反?這是有人誣陷,請公公回京向萬歲進言,卑職是無辜的。”

太監笑了:“李將軍,那是咱家管不了的事。聖旨已下,難以更改。你是上吊還是抹脖子,或者是飲鴆,你自選一種,這就是我唯一的權利。”

“懇求公公了。”李君羨叩頭如搗米。

太監巳是不耐煩了:“李將軍,痛快點兒吧,咱家要等你死後回朝交旨,你總不能讓咱家就這麼等下去。”

李君羨無可奈何,將頭伸進了白綾套中,但他還是留戀人生:“公公,我實在是冤哪!”

“那你就到陰曹地府,向閻王爺述冤去吧。”太監伸出腳,將他足下的凳子給踢翻。李君羨腳下懸空,片刻之間便斷氣了。他至死也是一個糊塗鬼,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賜死。

太監回京交旨後,皇上松了一口氣,又將李淳風召進宮中,有幾分得意地問:“太史,這下天象該好了。”

李淳風的回答,令皇上更加憂心了:“萬歲,臣觀天象,太白星不僅沒消失,反倒距離太陽更近了。這分明昭示禍根就在宮內。”

“如此說,李君羨不是應天象讖書之人。”

“應讖之人,當在宮中。”

“那李君羨是白死了。”皇上有些愧疚。

“萬歲不必自責,將他的家屬撫卹一下便了。”

“這倒是容易的。”皇上緊鎖雙眉,“只是這宮中應讖之人,卻如何能令其現身呢?”

“萬歲青春正富,三十年以後的事還遠著呢,無須急於一時,說不定偶然間就會悟到。”

“說得也是,且慢慢思索吧。”皇上此刻也別無辦法。

長孫無忌與褚遂良同來見駕,李淳風識趣地退走了,而皇上卻甚覺奇怪:“你們二人怎會同時進宮,為了何事。”

“萬歲,臣來獻寶。”長孫答道。

“太尉有何寶物。”

“萬歲請看。”長孫遞上一物。

皇上接過略一看,便大吃一驚,揉揉雙目再看,不禁連呼:“怪哉怪哉,太尉何時偷去了朕的《蘭亭序》。”

褚遂良提醒:“萬歲可先看看,你的《蘭亭序》是否還在。”

“有理。”皇上奔入自己的寢宮,少時,將他的《蘭亭序》取出,展示給二人看,“太尉、宰相,朕的還在完好無損。”

“陛下可以放心了。”長孫接著說,“聖上視《蘭亭序》為至寶,從來都不肯示人,又怎會丟失呢?”

“你這幅臨摹的贗品,是從何而來。”

“臣也曾兩次向萬歲提起,上天為聖上所生一美女名曰徐惠,不只美貌絕倫,更兼琴棋書畫,尤擅王羲之的書法,這幅便是該女臨摹。怎麼樣,足可亂真吧?”“朕倒要見一見這位奇女子。”皇上心下已與武媚娘生隙,就有意與這女子一見,“召吧。”

“萬歲,臣已命他在殿外候旨。”

“你,太尉怎知朕定會召見?”

“因為萬歲太愛王羲之的書法了。”

當徐惠出現在皇上面前時,真的令他目瞪口呆了。他以為天底下不會再有比武媚娘更加標緻的美人了,沒想到徐惠則更勝一籌。相比之下,武媚娘是令人難以拒絕的媚態,而徐惠則一身書香氣,真正的是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是不用說了,便是一舉手一投足一言一語,無不透出來那種文靜。

皇上滿臉是笑,指著臨摹的《蘭亭序》:“這是你的大作?”

“民女不敢。胡亂塗鴉而已,有汙聖目。”

“宰相說你能詩善書。你就當著膚的面,作詩一首,而且就用書聖的筆法為朕寫出,如何?”

“民女遵旨。”徐惠提起玉管,沾飽墨汁,不假思索,便揮毫寫下:

貞觀盛世屬大唐,足食豐衣樂稼穡,拓土降胡疆域廣,國祚綿綿萬年長。

徐惠書罷,放下玉管。皇上一看,真是和書聖王羲之所寫一般無二,看起來那書法不是偽作,成詩更是即時,這小小女子果是才女。

長孫無忌已看透皇上的心思:“萬歲,如何?”

“小小年紀,果不尋常,才貌超群;天庭少有,地上無雙。”皇上由衷地發出讚美。

長孫當然是喜不自禁萬歲用這樣美好的詞句褒獎她,連為臣都覺臉上光彩。就留下她陪主伴駕吧。”

皇上思忖一下:“且容她今夜寧家,明日午後入宮。”

長孫無忌、褚遂良和徐惠領旨出宮去了。小順子獲悉這一訊息,急匆匆跑回福遂宮,見了武媚娘,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啟稟娘娘,大事不好。”

武媚娘倒是穩得住:“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把你急成這樣,有話慢慢說,天不會塌下來。”

“娘娘,萬歲又有新愛了,是個十三歲的女子,名叫徐惠。”

“哦。”武媚娘依然是有板有眼,“她是如何得見龍顏?”

“來頭可是不小,是長孫太尉和褚宰相二人舉薦。”小順子又補充道,“聽說她會寫字,像那個什麼王,王,王……之。”

“啊,王羲之?這倒是真的難得。”武媚娘取過一小錠銀子,大約有五兩,遞了過去,“小順子,辦事有功,這是賞你的。”

“娘娘,我不要。娘娘快想法子吧,我這都愁死了。”他說的倒是心裡話,在皇宮大內,奴才都是靠著主子發跡,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自打奴才來到娘娘身邊,萬歲的足跡就沒踏進過福遂宮。奴才擔心娘娘方寵即棄,明天再來一個徐惠,恐怕我們就成冬天的扇子^沒用了。”

“小順子,你用不著太悲觀,我是不會讓萬歲拋棄的。”武媚娘的心情也很沉重,小順子說的形勢她焉能不知,只不過她從不示弱,“今天晚飯後,你就代我去請一下萬歲,看他可肯光顧福遂宮。”

“奴才遵命。”小順子心情鬱悶地退下。

用過晚膳的皇上,在御書房裡觀書。面前放著書本,但他卻一行也看不下去。他的腦海思緒萬千,簡直成了一團麻。一會兒是徐惠的倩影,一會兒是武媚娘的芳容,一會兒是李淳風的天象示警,一團扯不開的紛亂思緒。漸漸,武媚娘的形象在心中揮之不去了。

小順子不聲不響地走進御書房,沉思中的皇上竟沒發覺。少許,小順子只得開言萬歲,奴才給您請安。”

皇上抬起頭噢,見朕有事?”

“萬歲,聖駕有多日不曾光臨福遂宮了,奴才很是想念皇上。”

“哼,”皇上是何等精明之人,“分明是替你的主子求情,還耍小聰明。”

“萬歲一眼看到奴才心裡,看來是會給奴才一個面子。”小順子期待著能有個滿意的結果。

其實,皇上是真的想念武媚娘了,而且相思這事,是越壓反倒越加強烈。他想,明日徐惠就要進宮了,說不定就難得有時間再去福遂宮臨幸,他從內心中渴念武媚娘的嬌媚,這是後宮所有女人都不具備的,而文靜的大家閨秀徐惠,可以篤定沒有武媚娘之媚。他終於下了決心:“好,小順子陪朕多年,朕怎忍心叫你失望。告知武才人,朕今夜移駕福遂宮。”

小順子歡天喜地地去了,而李淳風又來求見。御前太監的稟奏,使得皇上心中猛地一震,這個李太史聲稱三十年後女主武王當有天下,還說這人就在宮中,這個武媚娘不就是應讖之人嗎?她本姓武,就在宮裡朕的身邊,這眼皮子底下的人朕就給疏漏掉了!不行,朕要當機立斷把她除去,俗話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在皇上思忖之際,李淳風進來了,跪倒叩頭:“參見萬歲。”

“平身。”皇上不等他坐穩,便急切地發問,“太史,你言稱觀天象見那禍根就在宮中,是否就在朕的身邊。”

“這,臣的觀測或許有誤。”

皇上不由得一怔此話何意?難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李淳風有他的難言之隱,原來昨夜三更時分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金鑾寶殿之上,一位頭戴皇冠的女皇端坐在龍位上,下面跪著他的子孫後代數十人,只聽女皇說:“爾等先祖李淳風,多次在皇上處說我的壞話,使我險些丟命,現在就要報應你們這些後代,全數推出午門開刀問斬!”李淳風嚇出一身冷汗,醒時恰值三更三點,這個時間的夢是有預兆的,李淳風對此深信不疑,他在家越想越沉不住氣,決定進宮找皇上把話往回收一收。

聽到皇上不滿的訓斥,李淳風只得委婉地解釋:“萬歲,臣也難免有所失誤,但是既然已經知曉,就當告知萬歲,以免萬歲再誤傷人命。”

“這麼說,你以前的密奏全都不算數了。”

“非也,萬歲誤會了臣的意思,天象讖書還在,只是臣說就在宮中之話,是過於武斷了。”

“朕認為你所言有理。”

“何以見得?”

“朕找到了對應天象讖書之人。”

“何人?”

“才人武媚娘。”

“萬歲怎就認定是她?”

“她姓武,而且秉性極為剛烈殘忍,三十年後正當壯年,,女主武王當有天下,,不就應在她身上嗎?”

李淳風聽著也覺與讖書天象相似,但昨夜的噩夢使他不敢造次了,便模稜兩可地說:“萬歲,天意從來難測,聖意以為相近,但焉知不是牽強。”

“朕覺得這個武媚娘不可放過。”

“萬歲之意是……”

“除去後患,以免我李唐王室子孫,日後遭受這個女人的屠戮。”皇上說時態度決然。

“若是判斷有誤呢?”

“那,她就做個屈死鬼吧。朕不能給後代留下後患。”

李淳風覺得武才人已是生死難保,自己還當挽救一下她的性命:“萬歲,武才人只是個十四歲的弱女子,而官不過五品,距離至高無上的皇位,相差十萬八千裡呢。況且萬歲青春正富,何時想要她的命,還不是像捻死一隻螞蟻那樣易如反掌,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這番話使得皇上剛才還萬分急切的心,不覺穩定下來。是啊,幹啥這樣著急,就是朕在臨死前夕,頒一道旨意,要處死武媚娘也是來得及。對,且留著她看她做何表現,隨時隨地都可殺她。

就在這轉念之間,武媚娘意外地保住了性命。

然而,武媚娘的命運卻也頗為悽慘。天象讖書之憂,在皇上心中形成的芥蒂,使皇上對她極力剋制著愛而疏遠她,徐惠的入宮,並加封為充容,官位在才人之上,而皇上又幾乎夜夜眷戀徐充容,更令曾得專寵的武媚娘旦夕以淚洗面。

春去秋來,草青草黃,白駒過隙,韶光易逝。轉眼間,十四歲雄心勃勃人宮的武媚娘,已經到了二十六歲。歲月在她如花的容貌上,留下了無情的痕跡。但她的心依然是炎熱的,她仍舊堅信自己會出人頭地。大唐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的陽春,長年聲色犬馬的唐朝皇帝李世民,已是形容枯槁屈身病榻。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還期盼著能有奇蹟出現,天竺國的僧人羅邇婆娑,在給他煉治丹藥,毒癰在他背上隱隱作痛,他急切地盼望胡僧的仙丹早些煉成,以使他脫離病痛的煎熬。

二十二歲的太子李治又進宮了,父皇病重,他已連續多日在病榻前守候,以盡做臣兒的孝道。對此,武媚娘觀察多日,也等候了多時,但始終沒有機會。今日太子走過假山,繞過花叢,兩旁再無一個閒人,無論是太監還是宮娥都不見人影,經過刻意修飾打扮的媚娘,快步迎了過去。她故作慌張,將太子撞了個正著,然後一個踉蹌,就要跌倒。

李治下意識地一把將武媚娘抱住:“可別摔著,你沒事吧?”

武媚娘的髮髻有意撩撥一下李治的面頰:“殿下,真不好意思,竟然衝撞了你,我這廂賠禮了。”

一股異香直衝李治的鼻竅,還在抱著武媚娘的手,此時竟捨不得鬆開。這個武才人的風韻,他是垂誕已久,礙於是母妃的名分,每次見到時都不敢正眼多看。而今這個美人就在懷中,他忍不住低頭細細打量幾眼。這嬌嫩的粉面真像初放的桃花。他有些語無倫次地:“母妃,衝撞了您,兒臣走路匆忙,還望見諒,多有得罪。”

“太子殿下,其實你我相差不了幾歲,稱什麼母妃呵。此處無人,你我就姐弟相稱便了。”

“這……只恐不妥。”

“不要怕,無人知曉。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武媚娘在他的唇上主動地一吻。

如同一道電流穿透全身,李治的唇便和武媚娘的唇粘在了一起:“媚娘姐姐,我的媚娘。”

假山旁有一花塢,裡面空寂無人,武媚娘和李治相擁著移進了花塢。乾柴烈火豈能不燃。一直曠渴的武媚娘,遇了年輕的太子,使出了她的渾身解數。一向受到禮法約束的太子,何曾領略過武媚娘的放蕩與狂媚,幾乎令他癲狂。李治此時已不顧一切,狂洩兩次仍和武媚娘黏著。

武媚娘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推開李治:“殿下,該去萬歲床前問安了,不要因小失大。”

“媚娘,我們明日還要在此幽會。”

“不可。”武媚娘開導說,“殿下,偷情不可再,萬一事敗,我們全都悔之莫及呀。”

“媚娘,我實實舍不得你啊。”

“看光景,萬歲巳是去日無多,只要你心中有我,媚娘只是殿下一個人的。”武媚娘又款款地親吻了一下李治,“等殿下即了大位,我們還愁不能長在一處。”

李治戀戀不捨地同武媚娘分手,急匆匆地趕到了皇上病榻前。

皇上雖說病重,但眼裡可不揉沙子皇兒,你這是怎麼了,今日為何晚到這許久。這段時間你做什麼去了?”

“兒臣,兒臣沒做什麼,沒有。”李治是個老實人,說時未免心虛,也透出幾分慌亂。

“不,你騙不過父皇的眼睛,你有事瞞著朕。”皇上忽地想起武媚娘,“你該不是遇見了武才人?”

“沒,沒有。”李治說時底氣明顯不足。

“今日她為何至今未來床前侍奉,這幾日都是她當值啊。”皇上吩咐,“傳武才人。”

少時,武媚娘奉命來到,她態度安詳,跪倒叩拜:“妾妃給萬歲請安,祝願聖上龍體早日康復。”

“媚娘為何傳喚方至。”

“稟萬歲,妾妃偶感身體不適,起床晚了半個時辰,還望聖上恕罪。”武媚娘早已想好託詞。

皇上見李治神色異常緊張,突然直言相問:“適才你是否和太子在一起?”

武媚娘神色不變妾妃一直在寢宮,未曾見到太子。”

皇上又觀察一下李治的神態,感到太子神色不安。他疑心難解,又突然丟擲一個令人猝不及防的話題:“媚娘,自你進宮,朕多有冷落,害你獨守宮室,而今朕已不久於人世,不忍心讓你虛度一生,空房獨守,有意將你賜予太子,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武媚娘明白這是皇上的試探:“萬歲,妾妃此身已屬聖上;活是萬歲的人,死是萬歲的鬼,斷無非分之想。”

太子李治感到他應該表明態度了:“父皇,兒臣即便有天膽也不敢,務請父皇收回成命。”

天竺僧人羅邇蹣跚來到,這才把此尷尬的話題岔過去。僧人獻上剛剛煉成的丹藥:“萬歲,這是九轉金丹,您用無根水服下,定然能夠卻病延年,龍體康健長生不老。”

“好,朕已經等得急切,就等大師的仙丹祈禱了。”皇上當即令太監取水研碎,一口氣喝下去。

眾人都在靜靜地觀察皇上的變化,胡僧更是不錯眼珠地盯著皇上的細微反應。大約一刻鍾後,皇上的臉色變青,而且呼吸急促。太子禁不住喊道大師,皇上的情況似乎不妙。”

胡僧卻是顯得從容不迫:“莫要驚慌,這是大病痊癒前的正常症狀,萬歲將體內之毒排出,便恢復如初了。”

說話間,皇上開始嘔吐起來,而且是吐得掏心掏肝,痛苦異常。太子又喊道:“大師,只怕龍體有了兇險。”

“這才是將體內之毒外排,全都吐出就好。”胡僧站起,“待我再去丹房取一粒十成丹,給萬歲助氣補力,會康復得快些。”他急匆匆地走了。

可是,皇上已是喘息困難,連說話都吃力了。左等右等,不見胡僧轉回,李治吩咐太監去找。

少時太監返歸,言道胡僧早已不知去向。

武媚娘已是明白:“糟了,萬歲中了胡僧的丹毒啦!”

皇上自己心內明白,他要趁尚能開言安排後事。太尉長孫無忌,宰相褚遂良,左僕射房玄齡,太子妃王氏等全都圍在了病榻前。

皇上雙手分別抓住長孫和褚遂良的手:“二位愛卿,太子生性懦弱,為人忠厚,治理國事,尚有諸多缺欠,朕就將他們這一對好夫妻交與二卿了,願你二人盡心輔佐“萬歲只管放心,老臣深受皇恩,敢不肝腦塗地。”聽了這託孤話語,長孫禁不住熱淚盈眶。

褚遂良也執手跪地:“臣向萬歲表明心跡,扶保太子,若有一絲私心,必遭天譴。”

皇上點頭表示放心了,他又對長孫說道:“朕一旦殯天,所有嬪妃不能再居後宮,要,要……”他巳是氣力不支,說不下去。

長孫問道:“是要全部殉葬嗎。”

守在榻前的武媚娘還有徐惠,無不緊張得心提到喉嚨處。這時可是一言定生死啊,以往也不是沒有殉葬的先例。

皇上喘息上來:“那樣做太殘忍了。”

武媚娘和徐惠全都松了一口氣,二人對視一眼,並向正垂死掙扎的皇帝,投去感謝的目光。

長孫又問:“萬歲,聖意打算如何對待嬪妃?”

“讓他們出家,剃度為尼。”皇上長喘著氣。

“臣遵旨。”長孫應答。

皇上呆滯的眼球瞄一眼徐惠。徐惠那哀怨的目光令他心酸,便又竭盡力氣說:“太尉,徐充容是個難得的才女,讓她留在後宮,依原有官階供給,使她能夠研習書法。”

長孫自然是喜之不禁:“臣遵旨。”

太子李治未免著急了:“父皇,還有武才人呢,也應該有所安置呀。”

皇上的目光,便掃向了武媚娘。這個提議若是太尉或宰相提出,皇上或許還會格外開恩。而李治這一提,反倒增加了皇上的反感。他原本就懷疑二人有染,此刻這般心急地為武媚娘說情,看來他二人還是有瓜葛。皇上不禁又想起了太史的天象讖書說,萬一要是應在這個武媚娘身上,大唐的江山豈不就斷送了。不行,不能留著這個禍害,他要在嚥氣前將她處死!

他剛打定主意後,卻見武媚娘悽楚的目光投向他,直看得皇上心內發虛,他想起了初人宮時,媚娘帶給他的快樂和愉悅。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的才人,已經被冷落了十年有餘,只因一個猜測,便要她的性命,似乎是太殘忍了。算了,留她一命吧。將她逐出宮廷,讓她永世不能人宮,就是應讖書之人,她也無能為力了。想到此,皇上鼓盡餘力開言:“武才人也可給予關照,讓她……”

李治急說也留在後宮。”

“不,讓她離皇宮近些,就在感業寺削髮為尼。”

“臣遵旨。”長孫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李治卻是呆了,無助地看看武媚娘,目光中滿是哀怨和無奈。而已經往鬼門關上邁進一隻腳的武媚娘,並沒有過多的懊喪和悲傷,她只是下意識地摸摸自己滿頭烏黑的青絲……

雄才大略的李世民辭世了,諡號唐太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