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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擢國丈李顯失皇位

大唐弘道元年(公元68年)的十二月,朔風凜冽,大雪飛舞,天氣出奇地寒冷。成群的麻雀凍死在地上,街頭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無不縮著脖子,將頭埋進衣領中。皇宮裡用炭量猛增,皇帝的寢宮備下了十個大火盆,可李治還是喊冷。趙太監命人又加了四個,並將火撥得更旺。

太醫早已知會武皇后,說是皇上大限要到了,她和太子李顯、宰相裴炎等重要人物都圍在了李治身邊。大概是室溫升上來,皇上這一陣子精神多了,可以言詞清楚地說話了。武皇后明白這是迴光返照,趕緊湊過去,附在皇上近前:“萬歲,有何囑咐,請告知妾妃。”

李治轉動一下頭部,眼睛落在太子身上:“朕就要走了,走後讓太子即位。可否?”武皇后明白他的意思:“萬歲放心,妾妃一定按萬歲旨意辦事,不會違逆聖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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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目光又落在裴炎身上:“裴宰相,朕委你為顧命大臣,要盡心盡力輔佐太子。”

裴炎感到了皇上的重託臣遵旨。”

李治又拉住了武皇后的手:“愛妃,顯兒不似他的兩個兄長,為人任性率為,少有監國體驗,處理國事難免急疏。他繼位後,你少不得還要多操心,軍國大事當由愛妃決斷。”

“萬歲釋念,皇兒的事,也就是國家的事,我會看笑話嗎?”武皇后心裡踏實了,有了李治這句話,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干預朝政了。

李治又拉住太子的手:“顯兒,你少有治國之道,諸事要聽你母后的,初時,可讓你母后簾後聽政。”

李顯便有些不喜,當面表示了異議:“父皇,兒臣已不是小孩子了,既將皇位傳兒,就當放手讓兒當國。”

李治心說,朕何曾不想讓你放開手腳執政,可皇兒你怎知你母后的厲害,而今朝政大權盡在武皇后之手,就是這個裴炎還敢於同她抗衡,你自己要有本事,就逐漸將權力奪回來,若操之過急,怕是要重蹈兩個兄長的覆轍!

當然,他不便明說,只是叮囑皇兒,你的母后果決有智,處理國事你是離不得她的。一定要牢記:凡事請母後決斷。”

李顯還能說什麼:“兒臣遵旨。”

李治將武皇后的手拉到胸前:“愛妃,朕的皇后,一個女人,能坐到皇后這個位子上,也算是到頂了,朕自忖一生待你不薄,就將皇兒和大唐江山託付你,願好自為之,保我兒做個太平天子。”

武皇后豈能聽不出這弦外之音,李治讓她滿足皇太后的位置,讓李顯聽她的決斷軍國大事,地位和權力都有了,只要讓李顯平安地當他的天子就行。她在李治的胸口按了一下:“萬歲待臣妾的深恩朝夕未曾忘記,絕不會有負聖上的重託。”

“朕就可以放心上路了。”李治深情地望著三子李顯,心中默默祝願,顯兒千萬不要落得兩個兄長的下場。

窗外,大雪像棉絮一樣飄落,天地已是混沌一片,李治撒手離開了他的大唐王朝,時年五十六歲,諡號唐高宗;而武皇后則剛好年屆六十。

鋳踏滿志的新主李顯,在他的皇后韋娘娘的寢宮中,烤著火盆,憧憬著他執政的美好前景:“朕要大赦天下,減輕稅負,給百官增加俸祿,讓天下臣民都要高呼朕萬壽無疆。”

韋皇後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這大唐天下是你的嗎?”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是天子,想怎樣就怎樣“你太自不量力了。”韋皇後提醒他,“當今大唐天下,是皇太后的天下,你不過是她手中的一個玩物。”

“朕,朕……”李顯一下子蔫了。

“先皇也是,遺旨偏要太后決斷軍國大事,這讓皇上你有名無實啊。”韋皇後表現出極大的不滿。

“那你說,朕該怎麼辦。”

“決不能聽任太后的擺佈,”韋皇後出主意,“這你就要有自己的一套人馬,即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朕便挑選敢同太后抗衡的大臣,給他們加官晉爵,真心為朕所用。比如先皇遺命的託孤大臣宰相裴炎。”

“你呀,純粹是榆木腦袋。裴炎他畢竟是外人,難保他關鍵時不投靠太后。”韋皇後點撥他,“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還得用自己的親人可靠。”

“咱們的親人有誰呢。”李顯感到茫然,“我的親人也是太后的親人,也難保不與太后一個鼻孔出氣。”

“傻瓜,用我的親人哪。韋姓人當官,自然百分之百與你一條心!先將國丈委以重任。”

“對呀,朕的岳父韋玄真,就是一個幹才呀。”李顯使了大勁,“朕要他做二品以上的大員。”

“傻!二品?二品在朝中能說了算嗎。”

“那,總不能一下子提為一品。”

“幹,就要幹個像樣的。”韋皇後一語破的既然要升官,就讓國丈任當朝宰相。”

“這,合適嗎?”

“你是皇上,還不是你一句話。誰要是敢反對就免誰的官,讓他回家抱孩子去。”

“那,要是太后也反對……”

“這就要看你的決心了。”韋皇後頗為決斷地說,“你當皇上,總不能受制於她,反正遲早要同她攤牌,乾脆這次就同她鬧翻。你是皇上,她根本就奈何不了你,有了這次,下回她就不敢再干涉你了。”

“好,”李顯被韋皇後激起了豪情,“對,就同她抗一抗,看她有啥轍。”

“下了決心,你還要有所準備。”

李顯就像小孩學步一樣:“還要怎樣?”

“將那裴炎宣來,向他講明利害,要他屆時支援你。假如太后作梗,他也好為你幫腔。”

“對,有理,還是皇后慮事細密。”李顯對韋皇後讚不絕口。

裴炎奉召來到皇帝的內宮,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這說明皇上對他的依重,說明他在朝中的地位。他放下高傲的架子,極其虔誠地上前叩拜:“臣拜見萬歲,拜見娘娘千歲。”

皇上開門見山:“裴宰相,朕召你進宮,是有件事要你出力。”

“臣敢不效勞?”

“明日早朝在金殿之上,朕要提拔國丈為侍中,屆時你要首先支援,免得有不識時務的朝臣說三道四。”

裴炎以為自己聽錯了:“萬歲,聖上是說擢升國丈為侍中?那,那……臣這個侍中呢。”

“照常當你的嘛,我朝六七個宰相的時候也曾有過,還在乎多一兩人做宰相。”韋皇後不以為然。

裴炎還是想不通:“萬歲,娘娘,國丈韋大人的官職太低,一步就提為宰相,怕是說不過去。”

“怎麼,你首先就要反對?”皇上動怒了,“裴炎,你簡直是不識好歹,竟敢違抗聖命。”

韋皇後說得要柔和一些:“裴大人,皇上所以召你先打召呼,你如領頭贊同,其它朝臣也就順杆爬了。”

裴炎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五品小官,連升四級當上宰相。而且事情明擺著,如果韋玄貞成為宰相,又是國丈,今後朝中哪還有他的位置,自己就名存實亡了,事事處處都要仰人鼻息。這個情況不能出現,要在一開始就頂住:“皇上,娘娘,國丈的擢升,是否分為兩步,先升為二品,待過一段時間,哪怕是半年以後,再升為宰相。”

“怎麼,你還想教訓朕?”皇上老大的不滿,“做什麼,該怎麼做,朕還要你教不成?”

“裴大人,可不要辜負了皇上的器重。”韋皇後也語帶威脅味道了,“你應該明白敬酒不吃吃罰酒,可不是聰明人的選擇。”

“說吧,到底做不做?”皇上已是發出最後通牒,“朕意已決。你若是不同意,明日就不必上朝了。”

事情到這個分上,裴炎豈能白白丟了官職臣遵旨。”

“裴大人這就對了。聖意豈是能夠違逆的。”韋皇後把話拉回來一些。

裴炎告退出了宮門,身後傳來李顯的一句話,使他如遭雷擊一般^“這個裴炎很不聽話,待到國丈升職,就將他貶到外地。”

韋皇後趕緊制止萬歲慎言。”

裴炎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看來自己的前途已是要斷送了。怎麼辦,誰能甘心走上失敗的道路呢。他一思忖,如今要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條路了,那就是除非皇太后出面干預!裴炎想,反正皇上也要貶他離京,而今也顧不得許多了,且去皇太后處孤注一擲。

武皇太后雖說深居在自己的宮院,可是李顯召裴炎進宮,並未逃過她的耳目。那裡剛一召見,資訊就已報來。如今小順子秉奏太后千歲,裴大人求見。”太后不免沉吟。

春柳在一旁說太后,給他個閉門羹。看上次太后召見他時他那個牛氣樣,現在他也知道拜見太后了。”

太后笑了笑哀家怎能與他一般見識。”

“太后,奴才以為,皇上召見裴炎,必有重要事情。也許他是來通報訊息,我們也好心中有數。”小順子自有見解。

“哀家看,他裴炎是有求於我,不然是不會硬著頭皮來求見的。宣。”

裴炎叩拜之後不肯起身:“太后,臣以往有不敬之罪,請太后處罰。”

“算了,哀家免了你的罪過,平身回話吧。”太后問他皇上召見,看來是於裴大人……不利。”

“太后英明。”裴炎不會說出對他前途的擔心,“皇上和皇后的決策,不是對臣不利,而是對大唐不利。”

“噢,說說看。”

“太后,他們要擢升韋玄貞為宰相。”裴炎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一個五品小官,只因為是皇上的岳父,便一步登天高升宰相,這豈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皇兒他也未免太過分了。”

“就是,如此而為,朝中大臣們誰會服氣,長此下去,這大唐朝還不成了韋家的私產。”

“對,這又置裴宰相於何地。”太后點破裴炎的心事裴大人可是顧命宰相啊。”

“臣倒無所謂,這大唐江山不能落人韋家之手。”裴炎意在表明事態嚴重,“臣看皇上,幾乎是對皇后言聽計從。而今的皇上,就是韋皇後手中的傀儡。”

“裴宰相覺得哀家會聽任他們為所欲為嗎?”

“太后,明日早朝皇上就要降旨了。”裴炎提出,“太后現在就要干預,不能讓他們得逞。”

“好了。”太后不肯亮出她的底牌,“你只管放心回去,哀家自有道理。”

裴炎還難放心:“太后,至遲也要明日早朝出面,不然韋玄貞當宰相既成事實,那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太后不再多說,只是微笑。待到裴炎離去,她命小順子即刻召羽林將軍程務挺進宮。

程務挺奉召來到:“太后呼喚末將,不知有何驅使。”

“程將軍,哀家待你一向如何?”

“末將能有今天,還不是太后一手提拔,對末將是天高地厚之恩。”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哀家用著你了。”

“太后只管吩咐,末將便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何至於談及生死,哀家只要你為國出力。”太后交代,“明日你準備一千人馬,聽哀家的號令行事。”

“末將謹遵懿旨。”程務挺出宮去了。

喔皇宮的幹元殿,是皇帝與朝臣們議事的地方。李顯照例來上早朝,今天他心懷忐忑,因為要決定岳父升遷的大事。文武百官全都分左右列好,文班中以裴炎為首,武班中少了一個人,李顯並未在意。因為他此刻關心的是母后是否也來上朝。

與他同樣關心的還有裴炎。這位宰相可真是有些焦慮了,昨日說得好好的,怎麼至今這皇太后的影兒還不見呢。莫不是太后膽怯了。他不住地張望,就是不見太后的蹤影。

皇上開口了:“眾位愛卿,朕今日要釋出一道諭旨,決定擢升國丈韋玄貞為侍中之職,與裴炎同掌樞要,即日起上任。”

韋玄貞早已是急不可耐:“臣謝主隆恩。”

百官卻沒有反應,似乎是在觀望。這無言的反抗,就說明他們內心的不滿。李顯想,這冷場總不是個好兆頭,便不滿地將裴炎點名道姓的發問:“裴大人意下如何呀,朕的決定,你覺得是否妥當。”

“萬歲一國之君,朝臣升貶,但憑萬歲做主。”這話說得是有策略的,國家是你皇上的,當然你皇上說了算。

李顯想昨日與你事先說好,此刻為何是這模稜兩可的話,便氣呼呼地直接責問:“朕是問你,韋玄貞做侍中,你同意還是反對。”

“臣,自然是唯皇命是聽。”裴炎還是不直接回答。

皇上來氣了,面對百官你們大家為何都不發一言。朕擢升國丈,眾卿認為然否?”

這泛泛的問話,更是無人回答。

李顯覺得這皇上丟了面子,為了證實自己的權威,也給百官一個教訓,他又當殿宣佈:“即日起,由國丈一人執掌樞要,裴炎身體不適,暫且回府休養,聽候發落。”

裴炎沒想到這麼快就將他免職了,心中實在不是滋味,便不服氣地爭辯:“萬歲,臣身體尚好,為了國丈獨掌朝綱,將臣趕回家中,這未免……於理不合。”

“這大唐天下是朕的,文武百官也是為朕效勞的,朕要用誰就用誰。今天朕就是讓百官們明白,漫說擢升國丈一個侍中,朕就是把天下全給韋玄貞,你們反對也無用。”

“是誰要把天下送與韋家呀?”隨著一聲問話,皇太后步上殿來。不過她的身後還有一千名鐵甲武士,為首者便是羽林將軍程務挺。

李顯不得不從皇位上站起:“母後前來朝堂,也未使人通報一聲,兒臣也好降階出迎。”

“哀家可是生受不起。”太后面對百官,徑自到皇位上端坐,扭過頭來問李顯,“聽說皇上要把天下送給韋玄貞。”

“母後,這是沒有的事,怎麼會呢。”李顯明白這句話是失言了,剛才不過是同百官賭氣,沒想到就讓母后給聽見。

“怎麼,說過的話還要不承認,哀家便已聽得真而又真。”

“母後,兒臣不過是想要擢升韋玄貞為侍中之職。是要他為朝廷出力,絕無送天下之意。”

“他做侍中,就因為他是國丈嗎?”

李顯想起了韋皇後囑咐的話,早晚得和太后攤牌,不能太軟弱了,應該拿出皇帝的派頭硬氣起來母後,你說的是其中原因之一。國丈是皇親,畢竟比外人可信。侍中本宰相之職何其重要,由國丈任職決不會與皇兒分心。再者說,韋玄貞也頗具才華,足以勝任,他做侍中,沒什麼不妥。兒臣是大唐皇帝,任命誰當宰相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哼!”太后冷笑一聲,“你有權力讓韋玄貞為相,沒想想你這個權力是誰給的!身為一國之主,不思安邦治國,而是皇權私用,為安插親屬擾亂朝綱,如此下去,這國家還不盡毀你手!”

“母後這樣斷言,兒臣不敢苟同。”

“行了,和你那為後的媳婦韋氏,到太乙宮閉門思過去吧。”皇太后當殿宣佈,“即日起,廢皇上為廬陵王。”

李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朕這皇帝說廢就廢,那這皇位誰坐。”

太后早巳成竹在胸:“由李旦繼任皇位。”

百官們這時都開口了皇太后英明。”因為他們以為太后定會自己登上皇位,沒想到由她的第四個兒子繼位,大家感到皇太后還是英明的,這才齊聲稱頌。但是,太后接下來的話,使百官又都大為意外:“鑑於李顯的前車之鑑,李旦沒有監國經驗,為避免朝政紊亂,哀家決定臨朝攝政。待到旦兒能夠獨立處理國事,哀家再還政與他。”

至此,百官還能說什麼。裴炎想著李顯說罷免他的官職,一句話就給免了,還得期待太后給他官復原職,率先表明態度:“太后英明天縱,臨朝攝政,萬民幸甚,天下幸甚。”

百官們誰還看不清這一點,全都叩首三呼:“太后英明。”

裴炎更會趨炎附勢:“太后臨朝,當時與先皇亦並稱,二聖,,臣以為不宜再呼,太后,,本是作為天子臨朝一般,當稱為,天后,。”

百官即刻再次跪拜:“天后陛下萬壽無疆!”

自此,皇太后改稱為“天后”,裴炎的宰相之職,自然也得以保留。天后將東都洛陽也改稱“神都”,自己則住進了迎仙宮。

大唐走馬燈似的更換皇帝,而太后要正式登上皇帝寶座的意圖,已是昭然若揭。裴炎的心中不覺隱約騰起一個念頭,這大唐的氣數是否已經盡了,是不是該要改朝換代了。俗話道將相本無種,難道這皇帝只是他李家人做的?當年的李淵,不也是從楊家手中奪得江山的嗎。

一天,裴炎在院中的石榴樹下乘涼,家童近前向他稟報:“相爺,最近這些日子,有一群孩子,在咱相府四周玩耍,唱著一首歌搖。”

“噢,說說看,是何內容。”

“相爺,你聽,他們又在唱。”

裴炎側耳聽去,院牆外的童聲童氣清晰可聞:

一片火,兩片火,緋衣郎,當殿坐。

裴炎不禁若有所思,對於童遙,他是有深刻體會的。童謠可是千萬不能忽視的,博學廣聞的裴炎清楚地記得,在西漢末年,民間曾傳唱一首童謠,說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結果暴發了黃巾起義,最終導致了漢朝覆亡;還有,貞觀年間,大將侯君集奉太宗之命出征高昌,當地也流傳了一首童謠,道是“高昌兵,如霜雪;唐家兵,如日月。日月照霜雪,高昌兵自滅”,唐軍果然所向無敵,打得高昌兵潰不成軍。而今,這京城的童謠又有何預示呢。裴炎搜索枯腸,絞盡腦汁,但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前來通報:“相爺,有客人來訪。”

“不是吩咐過嗎,來客儘量拒之門外。”

“此人可聲名赫赫,他是胳賓王。”

“是他!”裴炎真是大喜過望,這個大詩人胳賓王名滿天下,他本遠在揚州,是何時到了神都?關於童謠不正好向他討教嗎?“快快有請。”

裴炎見來者風流倜儻氣度不凡,急忙延至上坐,待為貴賓:“素聞先生大名,今日方得相見,實實恨晚。”

“造次登門拜訪,承蒙裴相不棄,真乃三生有幸。”

“先生,老夫正有一事欲在臺前討教,不知尊意如何?”

“相爺有話儘管吩咐,敢不竭盡全力?”

“近期以來,相府四周常有孩童反覆唱誦一首歌謠,老夫不得其解。先生才名冠絕天下,定能領會內中含意。”

“但不知歌遙為何?”

裴炎將童謠背誦了一遍。

駱賓王口中反覆叨唸著,他忽地一拍大腿:“哎呀,可是不得了。”

“先生,緣何這般驚訝。”

駱賓王晃晃頭:“說不得,說不得。”

“還望先生明教。”

“事關重大,實實不能明告。”

這話越發吊起了裴炎的胃口,他起身一躬:“先生,老夫拜求了。”

“這叫晚生如何當得起,”胳賓王左右看看,“乞請屏退閒雜人等。”

裴炎揮手令下人退走:“先生,而今只你我二人,說出話來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胳賓王並不說話,而是對裴炎納頭便拜:“相爺大富大貴,而且是貴不可言,三年後必有應驗,請大人不必再細問。”

裴炎更加要知道所以然,他將駱賓王扶起:“先生,這不將我裝在了悶葫蘆中,令我寢食難安。”

“相爺這是逼我洩露天機,必將折我陽壽。罷罷罷,晚生也就實說了吧。”胳賓王又打住了,“不過,信與不信,相爺自作主張,也許靈驗,也許不靈,可不要怪“先生只管講來。”

“相爺,這,一片火兩片火,,加起來就是個,炎,字;,緋衣郎,,,非,、,衣,不就是個,裴,字,豈不是暗含你的名字!,殿上坐,,就是說你要坐上金殿。相爺是有天子之命啊。”

“啊!”裴炎確實吃了一驚,不過這也是他所企盼的。因為他一向自命不凡,對駱賓王的推斷,他幾乎是深信不疑的。不過他反問,“先生之言,可有何依據口阿?,,

“相爺,唐朝氣數已盡,這是明擺著的。太子李弘和李賢先後被殺,太后又廢李顯,其意在自立。女主臨朝,天下還不大亂?多少有識之士,皆欲匡正朝綱。眼下便有一絕佳的機會,是相爺登上大寶的天賜良機。”

“但不知機會安在?”

“柳州司馬徐敬業,在揚州已暗中聯絡十數萬人馬,準備相機舉事。屆時,只要義旗一舉,天下必定群起響應,匡扶李唐天下還不成摧枯拉朽之勢。相爺大可在京城,作為義軍的內應,居中排程。滅武之日,便是相爺登基之時。”

“先生,該不是為徐敬業做說客吧。”

“相爺,有道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童謠已讖明你為帝,就當乘勢而上,把握機會,無須多疑。”

裴炎已然是熱血沸騰:“好,就煩先生覆信徐大人,說我在京中配合,願他早舉反旗。”

“相爺,慢則三年,快則一年,這天下就是你的了。”胳賓王大功告成,迅即離開相府。他內心深為自己的智謀得意,那童謠其實是他編的,他等的就是這一天。

大唐文明元年(公元684年)九月,正是丹桂飄香金菊怒放時節,徐敬業在揚州打起了反旗。一時間聲勢浩大,旬日間便聚起十幾萬人的隊伍。成功策反裴炎的駱賓王,作為徐敬業的謀士,用他那生花的妙筆,激揚的文采,寫出了一篇令世人叫絕的討伐武皇太后的檄文,極大地鼓舞了叛軍的士氣。

訊息傳到洛陽,太后帶著新主李旦上殿,召集百官議事。李旦不像幾個兄長那樣有政治企圖,他在上朝時從來是不發一言,對其母後的決策唯唯諾諾。

裴炎將駱賓王所作檄文呈上:“天后,號稱文章四傑的胳賓王,竟也為敵所用,還寫了一篇漫罵朝廷和天后的檄文。”

太后接過,倒是認真地閱讀起來。看到精彩處,甚至念出聲,不由得讚道:

“這個駱賓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個文章魁首。辱罵哀家的話語如此尖刻,犀利如刀,筆筆見血。”

御史大夫蹇昧道奏道天后,如此舞文弄墨的小丑,竟敢對天后大不恭,生擒活捉之後,定要將他凌遲。”

“現在不是議論如何處置反叛逆賊之時,而是當議怎樣儘快平息叛亂。”太后環視百官,“眾卿可各抒高見。”

侍御使魚承曄當先開言:“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千古一理,發大兵進剿就是。請天后挑選大將。”

文武百官紛紛啟奏,不外乎發兵討伐之論。只有一兩人提議,派欽差前去招撫,以求不戰而勝。而最為重要的顧命大臣裴炎,卻一直沒有開口。

太后覺得反常,便和氣的發問:“裴宰相,還沒有聽到你的高見啊。你是首輔,要為哀家拿主張啊。”

“天后,臣與眾人見解有所不同,不知當講與否?”

“只管講來。”

“天后陛下,徐敬業起兵的檄文中聲稱,反對女主臨朝女人干政。何必給他這個口實?天后還政於萬歲,叛軍便沒了號召天下的動力,也就無人響應,必不攻自破,也就不必急於發兵征討,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裴炎的想法是,拖延出兵,給徐敬業爭取時間。

太后絲毫沒有動怒,而是笑著問群臣眾卿以為如何?”

有反對太后當政的大臣,在平日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今見宰相竟然直言提出,也就跟上來了。大臣劉景先奏道:“臣覺得裴相之言甚為有理。天后畢竟已是花甲之年,何必再費心操勞國事?不如在後宮頤養天年。”

大臣胡元範也附和:“天后,皇上年少,應讓他多多歷練,若天後常此執政,萬歲待何日才能純熟治國?還是讓萬歲親政吧。”

“天后,萬萬不可!”鳳閣舍人李景湛急奏,“萬歲全無治國本領,當此叛軍囂張之際,天后還政,豈不令萬歲手足無措,朝政失常?反給了叛軍可乘之機。還政之說,純屬誤國呀!”

魚承曄更是一針見血裴炎所論包藏禍心,他是為叛軍贏得初戰的進展時間。臣懷疑他是叛賊的內應。”

裴炎可是受不了啦魚承曄,排鎊誣陷當朝宰相,你該當何罪?”

“是啊,魚大人,”太后詢問,“懷疑也要有證據。”

“在徐敬業反叛之前,徐的謀士胳賓王,曾經秘密進人過裴府!”

“你,胡說!”裴炎矢口否認。

“天后,他不敢承認,就說明他之心虛。”魚承曄胸有成竹,“他家的小廝當時在場,一問便知端的。”

蹇味道也有奏聞:“天后,叛軍右長史薛仲璋,是裴炎的外甥,徐敬業將其甥兒委以如此高位,還不是因為裴炎在朝為相,可為叛軍內應。”

“天后,他們這都是無端猜疑,臣是忠心為國的。”裴炎此時後悔已晚,他明白不該聽信駱賓王的鼓動。

太后對於裴炎的主張,早巳有了反感,此刻傳旨:“蹇魚二卿所奏,事出有因。即著二卿審理裴炎之案,准予搜查裴府尋找罪證。在無確鑿罪證之前,不得對裴炎用刑。”

裴炎頓首辯白:“天后,臣堂堂宰相,怎麼轉眼之間就淪為階下之囚了?以後這朝中議事,哪個還敢表達不同見解?”

“審審又有何妨,沒有證據,自然定不了你的罪,也還你一個清白。”太后不再聽他申訴,“蹇魚二卿,下去辦案吧。”

裴炎被帶走了,太后釋出聖旨命左衛大將軍李孝逸為揚州道大總管,馬敬臣、李知十副之,統兵三十萬,剋日進剿。令左鷹揚大將軍黑齒常之為江南道大總管,統兵三十萬,即日出發,與李孝逸對叛軍形成夾擊之勢。務需一舉蕩平賊患,還江南民眾以和平。”

六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揚州進發。駱賓王精心策反的裴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徐敬業的前途,已是岌岌可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