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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義府末日將臨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夏五月二十,申時四刻。

長安城西義寧坊,是高官集聚地,許多宰相將軍,府邸都在此處。諸如司空李勣,司列太常伯李義府,西臺侍郎上官儀等。其中最豪華的,當屬義府的府邸,亭臺樓閣林立,堪比皇家行宮。

今年李母去世,府邸氣氛壓抑,前院佈置靈堂,滿園都是縞素。聖人體恤他,每月朔望日,即初一十五,給他放哭假。許他不上班,跪母親靈廬,吃齋吊哭亡母。

後花園別苑中,滿桌珍饈佳餚,極品高粱美酒。赤練子杜元紀,正在大快朵頤,吃的滿嘴流油。邊吃邊罵主家,居母喪擺酒席,此乃不孝行為。如果傳了出去,必定受人唾棄,甚至丟官罷職。

酒足飯飽之後,壓抑喉中飽嗝,輕搖手中拂塵。正襟危坐蒲團,手指不停掐算,煞有介事嘆息。義府面帶焦急,坐到元紀榻前,急不可耐詢問:“道長看了宅院,掐算結果如何,還請知無不言。”

元紀搖頭晃腦,繼續裝腔作勢,足足半刻鐘後,喟然長嘆道:“吾觀相公府邸,獄氣充斥其中,特別客廳書房,獄氣幾欲凝結。貧道竊以為。恐有牢獄災,等凝結成體,必大禍臨頭。”

義府臉色煞白,胸脯劇烈起伏,已然深信不疑。浸淫官場多年,自然心思通透,昔日聖人警告,應該俯首認錯。當時不知怎的,竟然當面頂撞,實在無禮至極。從那天以後,每日都後悔,甚至自扇耳光。

惹聖人厭惡,估計十有八九,有牢獄之災。也想請罪補救,可反應過來時,聖人已幸萬年宮。沒有朝廷命令,如果私自前去,無異火上澆油。是以這三個月,每天備受煎熬,快把他逼瘋了。

抬手抹把冷汗,目光滿是期望,小心翼翼詢問:“道長所算不差,因為一時衝動,義府釀下大錯。可有解救之策,懇請道長指點,若能度過此劫,他日必有厚報。”

元紀唉聲嘆氣,起身整理道袍,揮拂塵裝腔道:“貧道享你美食,所以提點報答,你我互不相欠。至於化解之法,貧道無能為力,相公好自為之。”

說完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邁出四方正步,瀟灑走向房門。前腳剛出門檻,義府高喊留步,急匆匆到門外。伸胳膊攔住他,白臉愈加疾苦,拱手作揖到底:“懇請道長指點,若能度過此劫,必薦國師之職。”

好大的手筆呀,國師可是宗教人,最高的榮譽稱號。唐朝最有名的,是國師袁天罡,神仙般的人物。元紀呵呵淺笑,眼中閃過鄙夷:“貧道四海為家,追求天下大道,豈能委身帝王?你我緣盡於此,相公無需多言。”

繞過阻攔離開,故意加快腳步,擺出逃離姿態。義府心急如焚,喝令部曲關門,跑到元紀跟前,再次躬身到底:“義府自知失言,懇請道長原諒。請道長開條件,只要我能辦到,定讓道長滿意。”

一個油鹽不進,一個苦苦哀求,畫面十分喜感。兩人不斷糾纏,足有半個時辰,元紀神色漸緩,語氣飽含無奈:“相公如此屈尊,貧道不忍為難,倒有化解之策。首先需要銅錢,至少積八萬緡,才能暫時鎮壓。”

義府如遭雷擊,就算傾家蕩產,也拿不出八萬啊。如果砸鍋賣鐵,勉強拿出四萬,還差整整一半。不禁愁眉苦臉,心裡猶豫不決,臉色愈發疾苦。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打定主意,繼續賣官籌錢。

只要鎮壓獄氣,化解聖人怒氣,就能繼續風光。陡然抬起頭,咬著牙說道:“銅錢我想辦法,保證按時籌夠。還請道長指點,如何一勞永逸,消弭全部獄氣?”

元紀也在遲疑,很快言辭鑿鑿:“徹底消弭獄氣,需要登臨古冢,取冢氣解獄氣。城東的冢望坡,就是最佳選擇,不過需要相公,與我同去沐浴。如果諸事順利,九九八十一天后,即可大功告成。”

義府再次糾結,沒那麼多時間,身為大唐宰相,每月旬休三日。元紀按照套路,甩拂塵淺笑道:“相公不必憂心,不用每日前去。每月朔望之日,冢氣濃郁之時,沐浴採集即可。”

這樣再好不過,義府喜形於色,千恩萬謝之後,拉著元紀進屋。兩人繼續謀劃,直到黃昏來臨,李府大擺筵席。酒足飯飽之後,安排元紀住宿,兩名美妾相陪。

元紀心花怒放,美人肌膚如玉,神仙般的日子。釋放全部精力,左擁右抱入眠,如果情況允許,真想永遠留下。不過很可惜,武將軍的任務,必須按時完成。

之前在青城山,也學到了真本事。義府氣運耗盡,很快大禍臨頭,他的後半輩子,只能鬱鬱而終。反觀武大將軍,面相波瀾不驚,氣運捉摸不透。不過可以肯定,他能封王拜相,只有跟著他,才能吃香喝辣。

花園外書房中,義府召集家人,分配斂財任務。長子李津,官至右司議郎;次子李洽,官至率府長史;以子李洋,官至千牛備身;少子李湛僅七歲,陪周王李顯讀書。

任務分配下去,包括他的妻子,女婿柳元貞。除了李湛之位,各自確定客戶,準備上門賣官。無論強買強賣,還是敲詐勒索,必須兩月之內,

籌夠四萬貫銅。

全家總動員,密謀到深夜,家庭會結束。單獨留下李洋,緊閉書房門,皺起眉質問:“洋兒魂不守舍,到底有何心事?交代的任務,都完成了嗎,武康什麼態度?”

李洋恭敬回話:“我派人調查過,元紀有些本事,曾在西市嶽樓,幫助東家驅鬼。武將軍答應了,修書給武皇后,求她為爺美言。只是送去的禮,被他悉數退回,說幫忙看情分,不看禮物多少。”

義府洋洋自得,現在正缺錢用,不收正合我意。放下手中茶杯,煞有介事道:“我瞭解武康,只要我幫皇后,他會掏心掏肺。只是別抱希望,聖人在氣頭上,皇后不會勸的。所以洋兒啊,別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李洋點頭受教,表情依舊糾結:“我在武康手下,效力五年有餘,依然看不懂他。今日離開武府,心中忐忑不安,感覺這杜元紀,和他有著關係。元紀出現的巧,洋兒甚至覺得,是武康在算計。”

義府嗤之以鼻,擺擺手不屑道:“洋兒說錯了,他為了皇后,敢算計李勣。阿爺呆在朝中,常為皇后美言,最不會害我的,鐵定就是武康。真想算計我,也有心無力,上官儀受聖眷,他寢食難安。”

說的很有道理,武康有心無力,陰謀廢后集團,讓他頭痛欲裂。到了六月十五,終於寢食難安,對方勢力太大。他感受到恐懼,心肺堵的發漲,陪著妻女郊遊,都是強顏歡笑。

實在不敢想象,李淵的薛婕妤,李九的小保姆,竟有如此能量。同東西臺三品、西臺侍郎上官儀,司刑太常伯、檢校右相劉祥道,堂堂兩大宰相。

左肅機鄭欽泰,西臺舍人高正業,司虞大夫魏玄同,司虞大夫張希乘,長安縣尉崔道默,簡州刺史薛元超。囊括尚書省,中書省和工部,京縣和地方,都是朝廷命官。

他們能量太大,武康不敢想象,薛氏多大魅力,竟能勾結他們。更讓他揪心的,郜國公郭廣敬,竟也參與其中。官拜左武威大將軍,兼任太子左衛率,十六衛大將軍啊。他還有個身份,汾陽王郭子儀,是他的曾孫子。

兩個當朝宰相,六個朝廷高官,一個三品大將。這是已知的,未知有多少,都是什麼官,誰也不知道。武康好想痛哭,可憐的媚娘喲,咱們的最大危機,已經悄聲到來。

更加無奈的是,不敢告訴媚娘,也不敢找幫手。這個節骨眼上,哪怕是許敬宗,也會置身事外。真正能幫忙的,是恩師蘇定方,可他鎮守西陲,遠水不解近渴。

陽光溫暖和煦,周圍青山綠水,粟浪隨風起伏。寬大的遮陽傘下,鋪著防水油綢,擺放豐盛美食。小晴、水仙和明日香,陪著鬧鬧和二丫,正在歡聲笑語。

武康躺草地上,頭枕著胳膊,偏過頭觀瞧。如果媚娘被廢,我和我的家人,會被流放到哪,嶺南還是巂州?去海南島釣魚,去西昌放火箭,還是越南玩猴兒。我是無所謂的,只是連累她們,都是弱女子啊。

小晴覺察異常,放下手中甜點,款步走向這邊。提裙坐在身前,嬌軀遮擋陽光,輕撫武康額頭,聲音十分溫柔:“最近半個月,夫君心事重重,發生什麼事了?夫妻本是一體,還請夫君明言。”

武康掩藏悲觀,開始插科打諢:“人生三大憾事,沒能進士及第,沒娶五姓女子,不能編修國史。修史我沒興趣,科舉不放眼裡,娶崔氏女為妻,今生無憾了吧?”

小晴翻起白眼,陰陽怪氣的說:“別人娶崔氏女,幾乎傾家蕩產,娶的還是庶女。我這嫡系女子,沒要陪門財,自己倒貼的。你那些同僚,應該都羨慕吧,夫君就知足吧。”

嬉笑過後,小晴輕嘆:“夫君不想說,我也不多問,無論結果多糟,我們共同承擔。別有後顧之憂,鬧鬧是沛王妃,二丫血脈尊貴。無論結果如何,不會牽連她們,所以我不害怕。”

二丫不受牽連,鬧鬧說不準啊,李九那個混蛋,良心大大的壞。剛想調戲媳婦,傳來錢順彙報:該來的已經來了,很快就會登山。三裡外有馬車,左奉辰將軍劉仁願,帶著妻妾兒女,正往這邊靠進。

武康坐起身,用望遠鏡看,在東邊官道上,果然有輛馬車。心裡十分納悶,老撲街劉仁願,不在萬年宮護衛,回京城做什麼。放下望遠鏡,淡淡吩咐道:“不要阻攔仁願,繼續監視義府。”

錢順跑步離開,吩咐周圍親兵,繼續警戒四周。武康站起身,拉著崔小晴,到路邊等待。仁願很快來到,遠遠的打招呼,帶著她的妻子,快步往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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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的人還不少,其妻子陳氏,封潁川郡夫人。三個年輕妾室,以及次子劉瓚,眾多奴婢部曲。簡單的見了禮,小晴招呼陳氏,去遮陽傘閒聊。其餘部曲奴婢,鋪開防水油綢,擺出各種食物。

哥倆來到一邊,武康臉色怪異,仁願不停尬笑:“咱們早說定了,變之再有子女,就和我家結親。看看我家瓚兒,生的相貌堂堂。今年不到七歲,就能提筆寫字,還能舞刀弄棒。”

武康笑而不語,就算屎殼郎,也誇他兒香。衝他豎中指,你個

老撲街,居心不良嘛。兩張油綢拼湊,兩家合為一家,兩個夫人攀談,眾多妾室閒聊。七歲的劉瓚,就像根木頭,坐二丫身邊。

劉家是匈奴族,右賢王劉豹之後,他父親劉大俱,曾任綏州都督,右驍衛大將軍。仁願見劉瓚木訥,氣的咬牙切齒,轉身就想教訓。武康拉著他,和顏悅色道:“孩子的事,咱別插手,讓他們處。”

兩人走上山包,盤膝坐在草地,武康微笑道:“士元請放心吧,如果二丫喜歡,我不反對結親。先不說這個,你不護衛聖駕,回京城做什麼,是不是有軍務?”

仁願點頭回答:“劉仁軌的奏疏,已經上達天聽,聖人同意換防。我檢校右武威將軍,等到府兵集結,就會渡海支援。在萬年宮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你有必要知道。”

他事無巨細,武康洗耳恭聽,明白來龍去脈。在麟遊縣萬年宮,李九接待仁願,詢問熊津諸事。最後提出疑惑:卿在海東,前後奏事,皆合機宜,復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

仁願實話實說,都是仁軌整理的,我只負責上奏。李九十分高興,給仁軌六轉勳官,就是上飛騎尉。厚賜他的妻子,建造府邸一座,並且遣使勉勵。

上官儀評價兩人:劉仁軌遭罷黜,仍能忠於王事。劉仁願是長官,卻能推薦賢才,兩人都是君子。

武康嗤之以鼻,仁願是個君子,後來蒙冤流放。劉仁軌屁的君子,就是典型政客,卻能出將入相,世事真奇妙啊。

拿起望遠鏡,觀察四周山包,鎖定東南方向。嘴角扯出怪笑,隨手遞給仁願,煞有介事的說:“士元幫我看看,山包上那個人,是不是李義府?”

仁願遲疑片刻,手託著望遠鏡,起身仔細觀瞧。眉頭逐漸凝結,語氣異常篤定:“確是李義府,可這不可能,他在服母喪啊。今天是朔日,他該為母守喪,卻喬裝出城?還有那道人,鬼鬼祟祟的,在看什麼啊?”

武康笑的開心,杜元紀有本事,能騙當朝宰相。忽悠人的鬼話,義府深信不疑,為了保住官位,已經徹底瘋狂。喬裝出來望氣,瞞不住別人的,他已經完犢子了。

唐律疏議規定,壓勝術和占卜,只有朝廷能做,其餘都是犯罪。原梁王李忠,就因為占卜,被廢為庶民。遷到黔州居住,囚禁黔州都督府,李承乾的故宅。

比占卜更嚴重的,就是窺測氣運,對於封建王朝,是不能碰的底線。如果勘破氣運,意圖陰謀破壞,大唐國運危矣。在武康看來,是封建迷信,可唐人篤信。

仁願看了許久,慢慢放下鏡筒,神情頗為怪異:“義府不哭亡母,反而微服出城,登古冢望氣運。如此窺測災異,如果傳了出去,就是圖謀不軌。我想不明白,變之你說說,他想幹什麼?”

“圖謀不軌”說的好,武康不接話茬,搖搖頭微笑道:“士元鎮守熊津,朝中大小御史,傳出流言蜚語,汙你擁兵自重。想不想知道,幕後主使是誰,為什麼汙衊你?”

仁願緘口不言,只有無盡苦笑,早就了然於胸。當初接義府密信,讓我處死劉仁軌,我沒聽從吩咐,他便懷恨在心。指使同黨汙衊,罪名十分可笑,幸虧聖人不信,讓我統兵換防。

武康淡淡道:“不要心懷僥倖,聖人本性多疑,雖然不信謠言,對你卻沒好感。以後你若犯錯,他會從重處罰,那是很危險的。你需要盟友,而最強盟友,站在你眼前。”

仁願再度苦笑,送還望遠鏡,頗為無奈道:“最多半個月,我會去青州,渡海去熊津,我舉報不合適。大事要大人物,我認識的同僚,都沒身居高位,所以我很抱歉...”

武康擺手打斷,和顏悅色道:“長孫無忌的嫡孫,長樂公主的血脈,原朝散大夫長孫延,最近被李津勒索。必須拿出七百貫,買五品的司津監,逼的他變賣祖產。”

時間分秒流逝,不知什麼時候,仁願下定決心,壓低聲音說:“我侄婿楊行穎,右金吾倉曹參軍,與我十分親近。那孩子嫉惡如仇,和長孫延是好友,變之覺的合適嗎?”

那是相當合適,小小倉曹參軍,外加至交好友,更具有說服力。收起望遠鏡,望向山那邊,搖頭晃腦道:“士元辦事老練,你介紹的人,我絕對放心。明天午時左右,讓他來修真坊,我請他喝幾杯。”

仁願嗤之以鼻:“你這人太陰狠,躲在龜殼裡,到處算計人。不過你是對的,李貓已經完了,勒索無忌嫡孫,微服窺探災兇,都是大的罪名。恐怕他到死時,也不會想明白,到底誰在害他。”

武康不置可否,這個不能怪我,是他自己作死。人生就像棋局,只要走錯一步,就會滿盤皆輸。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是廢物利用,儘可能榨取利益。

遙望西南山包,兩團依稀人影,就像兩隻跳蚤,做著垂死掙扎。李義府的末日,很快就會來臨,還真是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