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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送袁公瑜去婺州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秋九月十九,辰時七刻。

河間郡公李義府,人稱笑裡藏刀,人送綽號李貓。曾經叱吒風雲,擁有朋黨無數,如今是大老虎,被光榮的打掉。李九心狠手辣,將他流放巂州,就是四川西昌。老實呆著吧,等個千百年,看發射衛星。

其嫡長子李津,流放到了振州,去海南島釣魚,參加海天盛筵。其餘子嗣女眷,連同他的女婿,全部流放庭州,支援新疆建設。辦的不是人事,家人分開流放,天南地北分散,彼此不能照應。

按照朝廷慣例,打掉老虎之後,查抄他的家產。一事不煩二主,詳刑正卿武康,成為抄家大臣。率領左奉宸衛,左右羽林禁軍,司元記錄官員,抄沒李家財產。

差事肥的流油,必須中飽私囊,執行三七開策略。三成登記造冊,上繳司元國庫,其餘全部貪汙。也不能吃獨食,那樣會遭雷劈,深思熟慮之後,執行三三開政策。

三成分給同僚,即參與抄家的,全部工作人員;三成孝敬李九,充實皇宮內庫;三成送給媚娘,給她當脂粉錢。最後那一成,與許敬宗平分,所以鬧到最後,只到手六百貫。

當初算計義府,找朋友們幫忙,現在大局已定,必須送還人情。所以鬧了笑話,六百貫撒出去,又墊出五百貫。媳婦被氣哭了,點他鼻子臭罵:別人抄家吃飽,你卻往外扔錢,以後禁止抄家,這日子沒法過了...

武康很鬱悶,咱老夫老妻,別提離婚了,湊合著過吧。李義府的倒臺,朝野莫不稱慶,百姓奔走相告:今日巨唐年,還誅四兇族。所謂的四兇族,指義府的子婿,可見造孽之深。

長安城的百姓,自發組織慶祝,此時若有鞭炮,絕對提前過年。其中最搞笑的,是初唐大傑楊炯,秘密寫露布文章,名字十分有趣:河間道行軍大總管武康,破銅山大賊李義府。

初唐行軍慣例,討伐某個地方,任命某道總管。義府爵封河間郡公,負責收拾他的人,是河間道行軍大總管。所謂銅山大賊,比喻貪得無厭,聚斂銅錢如山。

文章短小精悍,例數義府罪孽,舉個例子來說:混奴婢而亂放,各識家而競入。這句話的意思,義府掠取百姓,包括壯男美女,逼其為奴為婢。

武康抄沒李家,按照朝廷吩咐,燒燬奴籍文書。李府所有奴婢,都給錢財補償,給他們自由身。奴婢跪地謝恩,個個感激涕零,一時各自回家,猶如水庫放閘。

文人爭相抄寫,貼滿大街小巷,導致長安紙貴。露布的中心思想,口誅筆伐李義府,歌功頌德武變之。對義府有多少恨,對武康有多少敬,點贊好評滾滾來,長安誰人不識君?

人情必須要還,六十六貫六錢,寓意辦事很溜,派人送給楊炯。此次敗家行為,節目效果很好,媳婦眉開眼笑。乖乖依偎懷中,嗲聲嗲氣撒嬌:夫君辦事周到,奴奴不該錯怪,以後多多抄家,咱們好好過日子...

倒黴的小娘們,武康哭笑不得,同時唉聲嘆氣。抱媳婦回臥房,拿出那份禮物,親手繡的棋盤,親手刻的棋子。本打算到臘月,公瑜壽辰之時,送給他作賀禮。可惜造化弄人,老叔父倒黴了,只能提前送出。

按照朝廷慣例,大老虎倒臺後,會清算小爪牙。檢校右相劉祥道,升任司列太常伯,處理購官買職者。仔細篩選甄別,找出後臺小的,全部革職查辦。朝中文武百官,與他有糾葛的,監察御史彈劾。

一時風聲鶴唳,屁股不乾淨的,都在瑟瑟發抖。司憲大夫袁公瑜,是義府的鐵哥們,自然遭遇彈劾。侍御史皇甫公義,首先上疏奏報,餘者聞風而動。

李九留中不發,哪知三天之後,公瑜出了昏招。竟然上疏朝廷,說義府身體差,祈求聖人開恩,配備馱馬代步。這下捅了馬蜂窩,因為太宗規定,凡是流放人員,必須徒步前往。

監察御史李行敏,在朝會上彈劾,袁公瑜倒血黴。李九厲聲質問,只能稽首認罪,處罰隨之而來:罷免西臺舍人,罷免司憲大夫,貶為婺州司馬。速去司元交接,限期十日之內,離開京師南下。

正五品上的京官,從五品下的司馬,且離京兩千餘裡,可真夠可憐的。今天午時左右,袁家男女老少,會從明德城門,告別長安京城。然後長途跋涉,去武康的老巢,管理婺州人民。

城南十里之外,長亭外古道邊,只有黃土連天,以及豪華馬車。三十親衛警戒,趙聲照顧馬車,錢順與楚神客,旁邊守護大佬。武康與崔小晴,光禿禿柳樹下,望著田野發呆。

小晴心情不好,手中拿著柳條,無節奏擺動著。最後扔到地裡,話語滿是不忿:“剛處理李義府,聖人就頒詔書,你的詳刑正卿,馬上被他罷免。此乃過河拆橋,從三品的文官,我做夢都想要。”

媳婦是個官迷,武康笑而不語,李九如此行事,早在預料之中。檢校詳刑正卿,只為審理義府,完事自然收回。其實說起來,外戚的身份,自帶捱打屬性。可以這樣認為,只要李九活著,不會讓他參政。

武康心知肚明,左奉宸大將軍,左羽林大將軍,他都可以給我。因為沒有卵用,沒有半分軍權。特別是奉宸衛,在裡面任職的,都是高官子弟,絕對控制不住。拿上官庭芝舉例,有他爹上官儀在,就不會與我交好。

表面提拔重用,暗地層層限制,李九玩的很花。不過這些東西,不讓媳婦知道,讓她無憂無慮,負責貌美如花。政治上的齷齪,政鬥上的兇殘,都由我來背吧。

溫柔的看著她,溫言軟語安慰:“不要患得患失,詳刑寺能累死人,我才不想去幹。李九還算不錯,昨日在詔書裡,檢校右崇掖衛率,去掉了檢校二字。所以從今以後,夫君是正式的,太子右崇掖率。”

拍拍胸膛,嘿嘿怪笑:“左奉宸衛大將軍,檢校左羽林大將軍,正三品武官;太子右崇掖率,正四品武官。南衙十六衛,北衙禁軍,太子十率,三大軍事機構,我都履任高職。知足吧小甜心,已經很不錯了。”

鬼臉得意洋洋,劍眉翹成八字,表情十分欠揍。剛剛而立之年,兩個陸軍上將,一個陸軍中將,就算遇到宰相,也能平起平坐。試問大唐官場,哪個敢比我強?這要放在後世,絕對嚇死個人。

小晴嗤之以鼻,說話陰陽怪氣:“拉倒吧大兄弟,按照你的話說,兩個保安隊長,一個看門大爺,瞎神氣什麼啊?如果讓我選擇,用你全部官職,換同東西臺三品。”

嫩手掐著纖腰,嘲諷還在繼續:“你何時拜相啊,也讓你家寶貝,喊你幾聲相公。只給武官當,不讓當文官,實在太氣人。倒黴的李義府,若賣宰相職位,就算傾家蕩產,我也給你買個。”

又把天聊死了,現場極度尷尬,親衛忍俊不禁。武康翻起白眼,果斷轉移話題:“咱先不說這個,既然提到義府,我給夫人講講,他的傳奇人生。他如何發跡,又如何膨脹,如何沒落的?”

小晴很敢興趣,武康滔滔不絕,以此打發時間。先說初唐官制,科舉就是笑話,當官全靠拼爹。只要出身門閥,老子身居高位,靠著門第關係,你就可以當官。左右奉宸衛,左右監門衛,都是官僚子弟。

義府出身寒門,祖父曾在梓州,出任射洪縣丞。芝麻綠豆小官,能給他的便利,只有閱讀書籍。他有讀書天賦,夜以繼日學習,寒窗了十數載,可說學富五車。

懷才類似懷孕,早晚被人發現,文章妙筆生花,才會時來運轉。巡察使李大亮,欣賞他的才華,薦為門下典儀。又得馬周舉薦,改任監察御史。詩文打動太宗,隨侍晉王李治,人生從此開掛。

所以古往今來,寒門沒法拼爹,只能寒窗苦讀。知識改變命運,哪怕到了後世,也是這個道理。不過李義府,運氣非常好,李九做太子,給他太子舍人。李九做皇帝,給他中書舍人,總算熬出頭了。

可惜唐朝官場,太看出身門第,那些豪門世家,向來鄙夷寒門。義府兢兢業業,卻惹無忌厭惡,想貶其出中央。

義府很不甘心,山窮水盡之下,得到武康點撥,開啟廢王立武。於是柳暗花明,官途平步青雲,步步高昇宰相。

不過還是可惜,對金錢的慾望,是寒門的通病。他沒能控制住,李九順水推舟,選他做咬人狗。不斷包庇縱容,讓其無法無天,咬死關隴門閥,惹來怨聲載道。

然後開始打狗,義府自食惡果,得到應有懲罰。百姓奔走相告,官員心花怒放,對於李九陛下,只有歌功頌德。很少有人發現,義府囂張的根本,來自皇帝的縱容,是皇帝有意為之。

上位者的套路:挑選咬人狗,咬死反對派,刻意縱容之。等天怒人怨,當眾打惡狗,讓其背黑鍋。作為狗主人,得明察秋毫,得官民感激。然後再選惡狗,迴圈以上套路。不要擔心狗源,因為想當狗的,實在太多太多。

小晴嗤之以鼻:“聽著有些道理,不過我不認同。你也出身寒門,卻沒半分文才,只是全身蠻力。瞧瞧你現在,三品大將軍,人生巔峰嘛。再給我講講,你怎麼發跡的?”

又把天聊死了,親衛按捺不住,紛紛笑出豬聲。武康老臉微紅,尷尬的撓著頭,很想鑽入地縫。他的發家史,十分的另類,也難以啟齒,靠女人雄起的。

今日人生巔峰,全靠三個貴人,兩個奠基恩人。首先是崔小晴,出身清河崔氏,眼神卻不好使,相中糙漢武康。她父親崔義玄,恰任婺州刺史,十分關照女婿,是首個奠基人。

第二個貴人,是皇后媚娘,他的幹姐姐。媚娘有些迷信,聽李淳風的話,認為她的福星,就是婺州武康。所以亂攀親戚,修改武家族譜,不相干的兩人,變成從父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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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貴人,是新城公主,也被淳風忽悠。為保夫君性命,強行失身武康,然後生下武秀。李九疼愛新城,因為這個女兒,才沒痛下狠手。否則他的命運,類似武家兄弟,貶到州縣為官,永遠不能回京。

牛鼻子李淳風,是他的大恩人,最好的奠基人。其實說白了,武康的發家史,就是部軟飯史,全靠女人照顧。更可氣的是,顏值不線上,甚至有些醜,美女都瞎了眼。

趙聲匆匆來報,袁家車隊來到,總算化解尷尬。武康翻起白眼,柔聲吩咐小晴:“我的好媳婦,你陪袁叔母,說些體己話。問問缺什麼,讓錢順準備,多送些盤纏。”

小晴乖巧點頭,收起調皮搞怪,恢復端莊儒雅。夫妻等在路邊,等到車隊出現,看著十分寒酸。三輛烏篷馬車,兩輛平板貨車,僕人不到十個,也沒部曲護衛。

公瑜前去婺州,只

帶著小兒子,去年剛剛成親。年逾花甲遠行,確實十分可憐,武康不禁嘆息,行禮攔車喊話:“武康送行叔父,還請下車敘舊,咱爺倆喝兩杯。”

車隊停在路中,公瑜掀開車簾,看見武康夫婦,半開著玩笑說:“老夫原本以為,沒人過來送行,變之夫婦齊至,是意外的驚喜。月娘也下車吧,楚國夫人也在,你們去說說話。”

馬車停到路邊,袁氏夫婦下車,他們年紀雖大,身體十分硬朗。雙方見禮寒暄,武康拿出棋盒:“叔父喜歡象棋,我在閒暇之餘,做了這套棋器。棋盤親手刺繡,棋子親手雕琢,希望叔父喜歡。”

袁公瑜錯愕,沒接手棋盒,翻開武康的手。看著細小傷口,唉聲嘆氣道:“這是拿刀的手,捏不住繡花針,搞的傷痕累累,完全沒有必要。禮物我很喜歡,先給你叔母吧,咱去那邊走走。”

兩人離開官道,邁步走入農田,沿著蜿蜒小路,來到田間地頭。望著大小糞堆,公瑜喟然長嘆:“咱們認識九年,你喊叔父九年,真心抑或假意,我也心知肚明。沛王府的長史,侍御史皇甫公義,是皇后的人嗎?”

武康搖頭,實話實說:“皇甫公義的女婿,左金吾將軍趙道興,與我有些交情。我透過趙道興,請求皇甫公義,出面彈劾叔父。希望借李貓案,把你牽涉進來,將你貶出京城。”

公瑜稍稍錯愕,很快啞然失笑:“早就猜到了,彈劾我的人,都與你有關。只是沒想到,你如此誠實,能坦誠相見。當時不敢相信,你很重感情,待我如同長輩,為何突然加害?”

抬頭仰望天空,公瑜淡淡說:“冥思苦想三天,依然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瞭解你的為人,如此怪異行徑,必有大事發生。不想讓你難做,於是上疏朝廷,給李義府配馬。”

武康莫名心酸,以他的謹慎,肯定知道政策。流放之人騎馬,違背太宗政令,必然惹禍上身。當時還以為,公瑜糊塗了,確實沒想到,是故意為之。

監察御史李行敏,彈劾老袁逾制,導致被貶婺州。其實是我指使,李行敏會兼任,右崇掖衛長史。他堂弟李山嶺,是左千牛備身,其父給事中李崇德,欠我救命之恩。

公瑜緩緩轉身,目光鎖定武康,言辭鑿鑿道:“看到那份棋具,我終於確定了,變之要牽連我,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動李義府之前,你開始做棋具,為了彌補歉意,也讓自己心安。”

武康苦笑點頭,公瑜唉聲嘆氣:“其實大可不必,叔父年事已高,不想再經風暴。我能感覺到,你極度恐懼,這很不正常。能不能告訴我,究竟什麼大事,讓你方寸大亂?”

豈止方寸大亂,想死的心都有,太他媽折磨人。武康搖頭,無奈回話:“首次動手殺人,首次衝鋒陷陣,西市面對斬刑,戰場屍山血海,我都沒有懼怕。可這次面對的,令我束手無策,讓我感到絕望,叔父不知為妙。”

公瑜淺笑:“世人皆以為,我和李義府,是皇后的心腹。你對我們下手,肯定關係皇后,你心中的害怕,也是因為皇后。只有她的事,能讓你恐懼,讓你失心瘋。我早就想問,你把武皇后,當成什麼人,僅僅是女兄?”

長時間的沉默,武康實話實說:“我的前世今生,都是幼年喪母,渴望得到母愛。所以我喜歡的,都是成熟婦人,老被你們取笑。皇后在我心裡,不僅僅是阿姊,可能還是母親,是不是很變態?”

公瑜撇嘴淺笑:“我不懂變態,跟著心走吧,不會後悔的。我和李義府,都是局中人,希望這步棋,能夠幫助你。你也別愧疚,這就是官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管親疏,都是棋子。”

輕拍他肩膀,繼續安慰著:“婺州刺史張柬之,婺州長史駱賓王,都是你提拔的。司列太常伯說,此刻婺州百姓,還念著你的好。咱們是忘年交,所以我的工作,必然一帆風順。”

武康不置可否,希望如你所說,你們犧牲有用。能降低李九心中,對媚娘干政的厭惡,他的厭惡越低,我的勝算越高。老袁你放心吧,等到風暴過去,我會想方設法,把你調回中央。

兩人把話說開,心裡都很舒坦,武康搖頭晃腦,乾咳幾聲說道:“既然是送別,我朗誦送別詩,叔父聽仔細了。陽關萬里道,不見一人歸,惟有河邊雁,秋來南向飛。”

公瑜嗤之以鼻,擺擺手嘲諷他:“南梁庾信所作,名《重別周尚書》,倒也有些應景。變之聽我說,以後有時間,多讀些書籍。老是舞槍弄棒,會變成莽夫的。”

武康嗤之以鼻,準備針鋒相對,突聽錢順厲喝。空曠的田野裡,顯得格外清晰。遠處官道上,親衛兵列隊,橫刀已出鞘。對面大隊人馬,中間有頂竹轎,依稀坐著個人。十多壯漢抬著,好大的架子啊...

藐視對峙雙方,武康扯出冷笑,心中的鬱結,可以排解了。公瑜也笑了,陰陽怪氣說:“那詩不應景,歸的人很多,你送別老夫,別惹是生非。還是省省心,留著你的精力,去辦那件大事。”

您老說的對,去辦那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