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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刺史 第四章 永徽版《捕蛇者說》

永徽四年(公元653年),臘月初七,巳時兩刻。

長安城東永樂坊,太尉長孫無忌府邸,武康被禮送出門。三胖子帶路,楚神客、林平郎護衛,返回永興坊武府。之所以拜訪長孫無忌,是受長孫詮所託,報喜新城公主誕下男嬰,由長孫無忌代為傳達。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取得李九原諒後,馬上打鐵趁熱。長孫詮居心不良,想玩借刀殺人,手段略顯稚嫩,長孫老狐狸,豈會看不破?又不是他媳婦兒,他才懶得管,何況李九都不追究。

整個拜訪過程,姿態放到最低,抱著極大尊敬。雖然陣營不同,彼此還有齷齪,卻敬仰老家夥的才學。單憑編寫《唐律疏議》,就能贏得尊重。一番交談下來,感覺他穩如泰山,有權傾朝野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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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三朝元老,凌煙閣首圖,李二的託孤重臣,有自信的資本。然縱觀歷史,凡託孤重臣,能得善終者,寥寥無幾。他沒王莽、司馬懿篡位實力,又不能學周公及時還政,李九也不是窩囊廢,早晚難逃一死。

想到李九,想起早上畫面,不禁心有餘悸。當時李九殺氣騰騰,差點把他嚇尿,媚娘也嚇的臉色煞白。不是因為褻瀆公主,而是被外甥李弘坑了,別人坑爹他坑舅。

一歲半的小屁孩,躺楊氏懷裡咯咯笑,媚娘想讓舅、甥聯絡感情,便遞給康郎抱。一抱出事了,原本笑逐顏開,見到舅舅鬼臉,嚇的哇哇大哭,怎麼哄都哄不住。

李九的臉當時就黑了,認為兒子被嚇失魂,立刻讓人叫魂兒,瞬間雞飛狗跳。武康卻從哭聲中,聽出不同尋常,“結核病”脫口而出。上輩子本家小侄兒,小時候沒照顧好,得了肺結核,哭聲如出一轍。

哪知又捅馬蜂窩,李九不懂“結核”,卻能聽懂“病”。太醫都說健康,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咒我兒子,不想活了?天子一怒,承受不住,武康抖若篩糠,媚娘情急之下,搬出“癔症”藉口。

“癔症”倆字救命,李九也知道,武康有這毛病,便不再追究,黑著臉帶兒子走了。原本還在幻想,君臣奏對一番,獲李九賞識,步入人生巔峰。現實太骨感,惹李九嫌棄,刺史做到老吧。

媚娘他領進廂房,詢問結核病。武康不確定,也不敢說實話,此病在唐朝無解。敷衍忽悠幾句,安慰她並無大礙,還說自己幼年時得過,長大就痊癒了。

哪知姑奶奶不信,武康被逼發誓,總算糊弄過去。結核是慢性病,慢慢發展成肺結核,李弘英年早逝,二十三歲暴斃,估計是病死的。如果李弘身體好,肯定繼承皇位,唯一正統女皇就沒了。

正魂遊天外,聞熟悉鄉音,瞬間停住腳步。轉身見個中年人,約莫六十歲,身材精瘦,鬚髮花白,精神矍鑠。穿紫色長袍,系十三銙金玉帶,左邊掛銀質匕首,右邊掛礪石(磨刀石)。

能穿同款紫袍的,只有三品以上大員,這位還是杭州口音兒。回憶盧淺給的畫像,心思電轉間,明白此人身份。上前兩步抱拳行禮,操著杭州鄉音兒:“婺州刺史武康,參見褚僕射。”

此人正是褚遂良,李二的託孤重臣,尚書右僕射(從二品),封爵河南郡公。今年五十七歲,字登善,初唐四大書法家之一。杭州錢塘縣(浙江省杭州市)人,這輩子的老鄉;祖籍豫州陽翟縣(河南省禹州市),上輩子的老鄉。

老鄉見老鄉,兩輩子老鄉,背後開兩槍。“武佞”諢號,是他取的;兩首打油詩,也是他宣傳的。武康很鬱悶,卻不表現出來,裝出恭敬和謙遜,姿態放到最低。

褚遂良也懵了,傳聞武佞睚眥必報,對我應是橫眉冷對,為何如此謙遜?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謙遜我也不拿捏,於是微笑道:“武刺史無須多禮,快快請起。”

看到臉上刀疤,想起坊間傳言,態度溫和許多。雖討厭他的溜鬚拍馬,卻看重他的功勞,教育癖發作:“武刺史所作所為,有的利國利民,有的不可取。婺州土貢清單,去年增雞樅菌,今年增高粱酒,都是因為你。”

武康謙卑告罪,老褚更來勁:“每增一種土貢,百姓多分負擔,聖人多分奢欲。諢號‘武佞’,由此而來。為官一方,要造福一方,不要把自己的前程,建立百姓疾苦上。”

這帽子有些大,武康不置可否,假惺惺受教:“褚公言之有理,為百姓某福祉,才是為官之道。高粱酒一直由盧家打理,下官也是最近得知,在京城異常紅火,不過呢...”

話鋒一轉,不著痕跡反駁:“褚公您也知道,釀高粱酒的糧食,是難以下嚥的粗糧。百姓喝高粱酒,意味少喝米酒,無形中節省粟米。如果整個大唐,都喝高粱酒,也是功勞一件吧?”

老褚不置可否,淡淡說:“老夫有見及此,才允許高粱酒存在。武刺史,投機取巧不是正途,你應該學越州都督。今年五月,秦都督發來公文,奏請以青

花蛇,摺合百姓田租。老夫與諸朝臣商議,覺的是仁政,便奏請聖人批准。”

見武康疑惑,繼續解釋:“青花蛇是越州特產,鏡湖附近最多,此蛇青色無毒。臘之以為餌,可治攣踠和瘻癘,去死肌殺三蟲。效果很不錯,大批幹蛇入長安,部分進太醫院,其餘進兩市,供不應求。武刺史,這才是為民謀福祉。”

永徽版《捕蛇者說》,武康不由暗樂,忽然想到什麼,臉色瞬間鐵青。褚遂良見此,以為武康生氣,嘀咕句“朽木不可雕也”,黑著臉拂袖而去。

盯著老褚背影,眼神逐漸迷離,想到可怕後果,眉頭擰成疙瘩。呆了近兩刻鐘,直到三胖子提醒,才堪堪回神兒。望褚遂良離開方向,也說句“朽木不可雕也”,也黑著臉拂袖而去。

午時回到武府,眾賓客全部入席,都是些是七八品小官。都是武氏兄弟的朋友,都是攀龍附鳳的投機分子,想靠媚娘關係,略微升官發財。然媚娘還沒當皇后,武氏兄弟都是小官,哪顧得上他們?

回客廳打招呼,端坐矮榻前,挨著媚娘和武順。唐朝以左為尊,楊氏坐主位,東面是武順、武媚娘和武康;西面是武氏兄弟,臉色都不好看,眼神都怨懟。

懶得搭理他們,反正都沒好下場。安靜吃完飯,陪楊氏寒暄,半個時辰楊氏犯困,被武順送回後院休息。武氏兄弟出去送客,媚娘拉他出客廳,後跟倆貼心太監,走向秘密廂房。

惡趣味加身,突然張開胳膊,攬住老姐肩頭,像後世的好哥們。媚娘身子一顫,賞他個白眼,也懶得理會。身後倆太監,全楞在原地,直到兩人進屋,才匆匆過去守門。

開啟舔狗模式,圍著她轉兩圈,到身後捏香肩按摩,嘿嘿怪笑道:“見到老姐之前,我一度以為,小晴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武媚娘翻個白眼,眼裡滿是鄙夷。武康來到前邊,煞有介事:“老姐顏值高,面相更好。丹鳳眼,寬額頭,有龍虎之氣。大富大貴,器宇軒昂,永遠有貴人相助,定能母儀天下。”

這話搔到癢處,媚娘再翻白眼,推開魔爪哼道:“老實坐著,別動手動腳,多大的人了?不過康郎啊,姐最大的心願,就是當皇后。王皇後、蕭淑妃那倆賤人,都失寵了,早晚被廢。”

說到這,唉聲嘆氣:“上次的一品宸妃,被韓瑗、來濟攪黃,長孫無忌、褚遂良都沒出手。倘若聖人立我為後,朝堂肯定吵翻天,長孫無忌也會出手。成功微乎其微,許敬宗和李義府,也不會支援我。”

武康斟酌片刻,壓低聲音說:“那倆老狐狸不必擔心,他們都是投機分子,肯定不遺餘力支援。如果把權利比炊餅,關隴門閥吃的太多,其他人肯定不滿。我估摸著,不僅李義府和許敬宗,崔義玄也會支援!”

媚娘眼神一亮,呵呵笑道:“能看到這點,姐很開心。現在為時尚早,等積攢足夠支援,再討論此話題。康郎啊,等會我回宮,別在這裡留宿。只要我離開,武元慶和武元爽,肯定死皮賴臉的,討要高粱酒份子。”

“白日做夢,酒只能是老姐的”,武康嗤之以鼻,搬胡凳坐她身前。懷裡拿出錦袋,塞她手裡說:“酒股共十成,一成給了婺州盧家,剩下的全都在這。”

兩人膝碰膝,姿勢很親暱,媚娘不適應,臉色泛紅。低頭拆錦袋,拿出個小錦袋,還有一份檔案。檔案是契約書,紅高粱三成股份,有武康的掌紋、手印,以及酒坊印章。

媚娘有些感動,紅高粱日進斗金,被列為婺州供品。被無數人覬覦,若非自己壓著,早被明搶暗奪了。感動完收起文書,伸手去解錦囊,又被大手阻止。

武康神秘兮兮:“三國時,諸葛亮給趙雲三個錦囊,裝三條妙計,幫劉備逃離東吳。周瑜賠了夫人又折兵,被氣的金瘡迸裂,昏迷不醒,最終一命嗚呼。這是我的錦囊妙計,最需要時開啟,否則妙計失靈。”

媚娘瞪他一眼,重新放進錦袋,輕輕拍巴掌。宦官進來,恭敬收好錦袋,離開屋帶上門。瞟他兩眼,繼續鄙夷:“我也熟讀三國志,沒有錦囊妙計。還有,不是全部股份嗎,其餘六成哪去了?果然啊,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有點兒冤枉,武康信誓旦旦:“普天之下,我只對兩個人誠實,一個是九娘,一個媚娘。其餘六成酒股,在錦囊妙計裡..咱換個話題,今天離開太尉府,遇到褚遂良,他給我一個把柄,想不想要啊?”

媚娘不屑更甚,陰陽怪氣道:“得了吧,褚遂良老奸巨猾,你能拿他把柄?”

武康不樂意:“什麼表情啊?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聽我慢慢道來...在北方的草原上,活躍無數惡狼,它們咬死牛羊馬匹。牧民經常捕殺,卻不會趕盡殺絕,還以狼為圖騰,知道原因嗎?”

媚娘柳眉輕蹙,漸漸陷入沉思,半刻後朱唇輕啟:“草原騎兵強大

,如果可汗下捕狼令,趕盡殺絕不難。縱觀草原歷史,沒人下這種命令,難道狼能保護他們?”

雖不中亦不遠矣,這位真聰明,武康點贊:“草原最大的禍害,不是狼是野兔,野兔禍害草場,狼是野兔天敵。如果沒有狼,野兔沒了天敵,會泛濫成災。要不了多久,草地沒了草,牲畜會餓死,遊牧民族會滅亡。”

很滿意她的震驚,接著忽悠:“狼吃野兔,野兔吃草,此為最簡單食物鏈。食物鏈破壞,生態會失衡,會造成災難。今天褚遂良說,越州盛產青花蛇,朝廷同意百姓,捕蛇充田租。”

說到這停住,見她冥思苦想,便靜坐她身邊。時間分秒過去,很快覺的無聊,悄悄站起來,研究她的髮髻。好像是半翻髻,崔小晴最愛的髮型,將所有頭髮梳於頭頂,向前翻形成高髻,插金花珠釵。

很快興趣盎然,在永徽二年初,王皇後到感恩寺,讓媚娘蓄髮。這才三年功夫,就從可愛光頭尼姑,長成長發及腰?不科學啊!按捺不住好奇,湊近腦袋研究,伸手輕輕觸碰。

漸漸發現端倪,竟然很多假髮,還真有意思。原來臭美的假髮,唐朝就流行了。正興趣盎然,突然下巴捱打,牙關猛咬舌頭,疼的哎呦一聲,跳著腳喘粗氣。

媚娘也是一聲哎呦,摸著腦袋起身。見他齜牙咧嘴,嘴角淌血沫,趕緊過去攙扶,衝門外焦急喊:“三兩快去拿藥,四錢快備熱水,怎麼咬到舌頭啦?”

門外腳步匆匆,武康抹把眼淚,苦著臉阻止:“別瞎忙活,咬破舌尖,沒法上藥。我說老姐啊,你和小晴一個德行,火急火燎做啥啊?正研究頭髮嘞,突然來這麼一下,想疼死我嗎,哎呦...”

腦門被敲,媚娘鄙夷道:“研究啥頭髮,去研究小晴的,這麼大的人,別毛手毛腳...康郎你剛才說,褚遂良的把柄,是不是和蛇有關?蛇少鼠多?難道越州,會發生鼠災?”

武康目瞪口呆,這都能想到,不愧是女總裁!乾咳兩聲,豎大拇指點贊:“老姐真聰明,小弟五體投地。這世間萬物,芸芸眾生,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老鼠的本事...”

說話跑風聲音怪異,惹得她捂嘴輕笑,把他推到椅子上。敲門聲響,剛才太監進來,媚娘接過茶杯。武康抱起胳膊,身子向後躺,張嘴啊啊兩聲。

舒服喝兩口,繼續講科學:“蛇能安身立命,是捕獵鼠;鼠延續種族,靠超強繁殖能力。一對老鼠每年繁殖的子孫,如果全部存活,將近五千只。按這種效率,天下就是老鼠的,它能吃光所有東西。”

很滿意她的求知慾,接著裝逼:“事實並非如此,老鼠有很多天敵,譬如說貓、蛇、黃鼠狼、貓頭鷹...就是咱們說的夜貓子。它們負責吃鼠,維持生態平衡。”

媚娘徹底明悟,接過話說:“貓是家養的,不成氣候。黃鼠狼偷雞,夜貓子不祥,百姓見到它們,都會痛下殺手,是以數量極少。蛇,就是捕鼠主力,越州大肆捕蛇,老鼠肯定氾濫,是不是這樣啊?”

武康點贊,媚娘翻白眼,坐他身邊嘆氣:“鼠災自古皆有,都是小範圍的,最多兩個縣。小的災情小的替罪羊,越州都督足夠了,牽涉不到褚遂良。康郎啊,姐謝謝你的苦心,可把柄不夠大。”

垂頭喪氣的樣子,有幾分可愛。武康打響指,再次曝猛料:“越州不一樣,有八百裡鏡湖。今年全國乾旱,唯越州風調雨順,雨水比往年更充足,導致湖面大幅上漲。”

輕嘆口氣,繼續道:“我手下楚神客說,每年三月份,鏡湖水大漲。淹沒堤岸鼠巢,百萬老鼠無家可歸,以鏡湖為中心,嗷嗷著輻射四周。再加上越州捕蛇,老鼠沒了天敵,鼠災不可避免,規模絕對震驚朝廷。”

講完原理,舉例佐證:“陳碩真叛亂,派人去越州採購藥材,已有鼠災發生,規模都不大。明年三月鏡湖漲,鼠災徹底大爆發,很可能危及婺州...哎,滿滿的惆悵!”

約莫十分鐘,媚娘終於開口:“能震動朝廷的災難,必須有人負責。兩個罪魁禍首,提出蛇抵賦的,促成蛇抵賦的。康郎說的對,這就是褚遂良的把柄,只要講出...食物鏈,誰也反駁不了。如此大把柄,不信不為我所用,真是太好了!”

看她興奮的模樣,武康不想潑冷水。後年李九立你為後,老褚是堅定反對派,別抱太大希望。沉吟片刻,黯然道:“老姐回宮,我也回婺州吧,沒你在身邊,呆著沒意思。”

“呸!你的甜言蜜語,和崔小晴說去”,媚娘瞪他一眼,語重心長道:“早些回去也好,早些把控局面。明年三月要是忙,就別來長安了,加封昭儀只是形式。”

武康呵呵樂了,保證肯定來。因為明年四月,有大事發生,如果處理好,這輩子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