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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刺史 第十八章 首例鼠疫痊癒者

永徽五年(公元654年),六月初九,辰時五刻。

地獄般的八日,痛並快樂著,整個人都飄了。兩輩子加起來,從沒如此渴望過,安全期趕緊到來吧。

昨日接狄仁傑公文,在諸暨縣戶邑鄉,重症監護隔離房中。有個鼠疫感染者,服用魚玉貞的偏方後,莫名其妙痊癒了,沒了發熱、咳血症狀,請求離開隔離房。

如果事情屬實,就是突破性進展,是抗瘟成功的曙光。武康欣喜若狂,苦苦哀求新城,籤不平等條約,並答應帶她同去,總算重獲暫時自由。胡亂吃幾口粥,帶著所有保安,快馬加鞭前去查究。

田間蜿蜒小路上,荒田向後飛退,風聲如刀割臉。感受懷中溫暖,遞韁繩給新城,取閻王面具給她扣上。扯披風到身前,遮擋她上半身,揮馬鞭繼續趕路。

距戶邑鄉五里不到,出現密集人影,武康示意警戒,馬隊逐漸減速。是不良人押解犯人,三十多衣衫襤褸囚犯,全被麻繩捆右臂,串糖葫蘆似的。等馬隊停下,武康皺眉問:“姜大牛、許三郊,這些人怎麼回事?”

大牛上前回話:“回稟武公,有三個散播謠言,說糧食供應斷了。造成鄉民混亂,幸虧狄錄參及時彈壓,沒鬧出大亂子。剩下的那些,有的趁亂盜竊,有的入室凌辱婦人,還有的坐地起價。我們接狄錄參命令,全部押送縣衙,交給您發落。”

災難必滋生犯罪,從不缺少趁火打劫者,打擊力度有待加強啊。抗瘟工作本就艱難,你們還給我添堵,打著燈籠去茅房。冷厲視線掃過,倆機靈囚犯跪下求饒,帶動全體哀求。

武康呵呵兩聲,示意他們起來,和顏悅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都起來吧,本官今天心情好,不和你們計較。正值用人之際,要戴罪立功,大牛你安排下。”

姜大牛有些懵,大佬今天不對勁兒,難道被公主欺負幾天,性子都變啦?示意眾不良人行動,把囚犯趕田裡,恭送馬隊離開。忽見“抹脖子”手勢,下意識咧開嘴,大佬依舊殺伐果斷。

學著大佬的樣子,伸手掌抹脖子,不良人橫刀出鞘,十幾道血箭噴濺。領頭求饒那倆,僥倖與竊喜的神情,永遠定格臉上,很傻很天真。哀嚎驀然響,又戛然而止,只餘幾十具屍體。

聽身後動靜,新城好奇側身,武康大手遮小臉:“小孩子別看,轉過頭去。哎呦呦,我說漱玉呀,咱別這麼暴力。我的胸膛很硬,別磕疼後腦勺...”

馬隊狂奔,跑出三里,再次減速,又遇攔路虎。羊腸路只容匹馬單行,小毛驢脖鈴緩,悠閒邁四蹄。馱倆鼓囊囊麻袋,三十左右青年,倒騎毛驢假寐。穿青布長袍,搖頭晃腦的樣子,和張果老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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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康有重度路怒症,上輩子開電瓶車,沒機會發洩。這輩子不能忍,當即厲聲呵斥:“兀那漢子,速速閃開。災情刻不容緩,本官可‘便宜行事’,休誤了卿卿性命。”

青年睜開眼,瞟幾眼紫袍,滿是桀驁不馴,不疾不徐的騎驢。武康氣樂了,騎驢的不讓騎馬的,就是五菱宏光,不讓蘭博基尼,絕對不能忍。手勢打出去,錢順、林平郎提馬,兩騎上前夾毛驢,兩把橫刀出鞘。

毛驢被嚇停,青年臉色微變,不卑不亢抱拳:“所謂便宜行事,實則有名無實,只能嚇唬尋常百姓。阿孃給我兩文錢,讓我看著隨便花,也是便宜行事。兩文錢就是‘度’,不能買三文貨物,不能超過這個度。”

有點兒意思呀,大兄弟還是內行,武康覺的可樂。示意手下收刀,打量青年幾眼,抱拳微笑道:“本官乃婺州刺史,姓武名康字變之,檢校越州大都督。閣下談吐不凡,想必是體制內的,在哪裡混飯吃?”

青年聽不懂,斟酌片刻,自報家門:“某姓駱,名賓王,字觀光,婺州義烏人。久仰武公大名,特別您那首《大明湖》,令人擊節讚賞。據說城南的千里荷塘,因此改名大明湖,賓王心悅誠服。”

這就尷尬了,赤裸裸的嘲諷,同時無言以對。人家是駱賓王,七歲寫的《詠鵝》,出現小學教材裡,訂閱數量以億計。鵝、鵝、鵝,曲項向天歌,“重要事說三遍”的開山鼻祖,不服都不行。

氣氛很尷尬,新城不樂意,瞪鹿眼反駁:“那是康郎的玩笑作,根本當不得真,康郎也有名作的。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還請指教!”

這更尷尬,武康老臉一紅,詩不是我寫的,是白居易寫的。果然,駱賓王收起桀驁,翻身下驢來馬前,頗為恭敬的行禮:“義烏駱賓王,拜見武刺史,拜見金華夫人。”

尷尬到家,新城鬧個大紅臉,錢順肩膀輕聳。鋼鐵直男啊哥們兒,男人身邊的女人,未必就是老婆。

必須轉移話題,武康下馬,抱新城下來。擺和煦笑容,拱手還禮:“觀光兄不必拘禮,您是江南神童,大名如雷貫耳。七歲能寫《詠鵝》,膾炙人口的詩篇無數,是婺州人民的驕傲。遇人才不能失之交臂,先生如

若不棄,做我幕僚如何?”

姿態放到最低,駱賓王懵逼,武刺史敢和褚遂良叫板,據說差點大打出手,為何如此看重某?想不明白就不想,當即笑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輪到武康懵逼,竟然如此順利,都準備三顧茅廬了。據史書記載,駱賓王是直男,給道王李元慶當幕僚,深得道王器重。讓他寫自薦書,向朝廷舉薦他當官。哪知這位不樂意,大談“自舉用人”弊端,花式挖苦道王。

於是乎四年期滿,老駱直接回家,留道王一臉尷尬,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感覺腰眼被掐,武康瞬間回神,哈哈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能得先生相助,武康三生有幸。從今天開始,您就是刺史府首席幕僚,待遇參照錄事參軍。”

眾人無不驚訝,和狄仁傑平起平坐,他配嗎?錄參每年的薪水,大概四十貫,數目真的不菲。一時豔羨無比,錢順、林平郎都嫉妒了,我倆每年才二十貫。

所謂才子也得吃飯,老駱不再遲疑,再次行禮道謝。武康很開心,這是對症下藥,生活不只有詩和遠方,還有眼前的苟且。駱賓王的父親曾是縣令,可惜死的早,上有老母下有妻兒。生活拮据,那別談理想,拿錢砸就對了。

放眼婺州團隊,就缺文采高的,缺能幫我寫公文的。婺州人民的生活,基本等同非洲,到了老駱筆下,肯定秒變歐洲。這樣的奏章呈上去,李總龍顏大悅,每年四十貫,絕對物超所值。

心裡美滋滋,笑的合不攏嘴:“有駱先生相助,婺州人民的生活,肯定越來越好。那說定了,現在去戶邑視察,還請先生跟隨。順子你騎驢,馬讓給駱先生。”

錢順哭臉應諾,剛才沒忍住笑,被大佬報復了。灰溜溜遞韁繩,去招呼那頭驢,惹的保安嘻嘻嘲笑。武康抱新城上馬,親自招呼老駱,把姿態放最低。

兩人放慢馬速,邊走邊聊,氣氛和諧。老駱在道王府任期滿,打算回老家看看,再去蜀地找盧照鄰。回到義烏,趕上越州鼠疫,從左鄰右舍口中,得知武刺史大名。這一研究不打緊,產生濃厚興趣,有了投靠心思。

武康回憶史書,聞一多曾評價駱賓王,說他俠肝義膽,義薄雲天。喜歡管閒事,喜歡打抱不平,更喜歡幫痴情女,討伐負心漢。盧照鄰負心蜀女,被這位知道了,不顧友情寫詩罵,噴的老盧臥病不起。

其實最感興趣的,還是那篇檄文,《代徐 敬業討武曌檄》。據史書記載,媚娘讀完檄文,給出如此評價: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定性準確,抵兵十萬。讀完此文,老孃恨不得推翻我自己!如此人才,為何不是宰相?

武康覺的,才華不能泯滅,咱先噴褚遂良,於是嘿嘿笑道:“想必先生有耳聞,我和褚遂良有齷齪。武鬥我不怕,文鬥幹不過,勞煩先生鐵筆,《代武康討褚遂良檄》”

腰眼陣陣疼痛,嘴角抽搐兩下,強忍著繼續說:“給您三個標準,噴的他吐血,獎金五百貫;噴出植物人...就是活死人,獎金一千貫;直接噴死,獎金兩千貫。”

說完趕緊伸手,抓住新城手腕,老腰絕對青了。駱賓王苦笑,這錢掙不到,訕訕抱拳:“武公說笑了,褚公忠貞正直,並無劣跡過錯,檄文無處落筆。”

意思很明顯,噴人要有理有據,不能亂噴一氣。武康不再言語,感覺左腎也被掐,趕緊轉移話題:“那日看趙博士文書,得知先生和某老者,去深山採葛根,入災區送溫暖。著實感動了我,那老丈不知姓甚名誰,可否引薦一番?”

駱賓王笑道:“那日去金華山遊玩,偶遇採藥老丈,他以乞討為生,卻心繫疫區百姓。身無分文,心憂天下,賓王很慚愧,與他共襄盛舉。說來湊巧,老丈也姓武,只是不知名號。”

場面瞬息安靜,老駱見武康臉色難看,很莫名其妙。保鏢保持緘默,錢順有些擔憂,想說什麼袖子被拉,林平郎無聲搖頭。

新城覺察異常,探究目光瞅錢順,後者馬上偏頭。凡視線所及,皆扭頭不語,這很不正常。感覺康郎怒火,以及繃緊的身軀,心裡不禁酸楚,臉頰貼他後背上。

一路無話到戶邑,狄仁傑率裡正迎接。見大佬臉色難看,不敢多說廢話,帶路去趙家屯。戒嚴仍繼續,家家戶戶緊鎖門戶,村裡不見人影。

村頭兒土地廟,民兵手持刀槍,戒嚴方圓兩裡。廟門被鎖死,廟裡關十四人,現在只剩四個。武康一聲令下,眾人戴兩層口罩,保安、弓手行動,搭箭拉弓瞄準廟門。

狄仁傑拿葫蘆喇叭,衝廟裡大喊:“裡面的人聽著,廟門開啟後,除趙傳喜外,皆不許出門。不聽勸告者,格殺勿論!趙傳喜,聽到我的話,應諾三聲。”

洪亮應諾傳來,武康略微點頭,沒聽出痰喘。狄仁傑再喊:“趙傳喜,倘若欺騙我們,仍有發熱咳嗽,後果不堪設想。再給你機會,再次大喊三聲,確定要出來。”

三聲激動吶喊,帶著期望與急迫,帶著焦急與嚮往。武康斟酌幾息,摘掉口罩,再給新城加兩層

。新城不樂意伸手摘,見冰冷眼神,嚇的縮脖子,小眼神滿是委屈。

懶得搭理她,武康伸出手,錢順遞強弓。林平郎過來,與大佬並排,長羽箭輕搭弓弦,全神貫注盯廟門。武康從箭壺取箭,示意可以開始。

兩名武裝士兵,渾身裹白布,只漏兩隻眼,像兩具木乃伊。慢慢靠近廟門,對視片刻快速開鎖,加速跑回本陣。很快門開啟,惡臭氣傳來,眾人無不掩口鼻。

身影出現門口,不適應強光,直愣愣站原地。狄仁傑再喊:“就站在那裡,不要輕舉妄動,把頭髮撩開,讓我看見你的臉。不要輕舉妄動,這是最後警告,否則死於非命。”

趙傳喜很配合,雙手撩蓬頭,露髒兮兮臉,咧著嘴傻笑。經村正確認,狄仁傑喊話:“現在聽我指揮,輕輕抬左腳,慢慢跨門檻。不錯就是這樣,再抬起右腳...完美!現在慢慢轉身,撿地上的鎖,重鎖土地廟。”

即將落鎖,異變橫生,木門砰的開啟。趙傳喜猝不及防,半扇門拍臉上,仰面摔倒,捂口鼻哀嚎。兩野人衝出,向土地廟兩側,嗷嗷的分開跑。

排箭瞬間射出,武康殺氣迸發,彎弓瞬間拉滿,利箭破空而出。向右逃竄的野人,脖子被箭頭穿透,身體釘木窗上。來不及慘叫,被箭雨射成刺蝟,身貼牆淌出血,姿勢很怪異。

向左跑的感染者,被林平郎射殺,也成了刺蝟。最後的倖存者,一腳踏出門檻,直接呆愣當場。狄仁傑火氣上湧,衝廟門咆哮:“收左腳退廟裡,否則那兩隻刺蝟,就是你的下場。”

倖存者果斷照做,情緒隨之崩潰,撲通跪倒磕頭,苦苦哀求著。武康表示理解,廟門和禁閉室無異,恐懼在所難免。每當有同伴死亡,他們還要焚燒屍體,確實生不如死。

狄仁傑暴跳如雷,武康搶過喇叭,淡淡說道:“廟裡的黑暗與恐懼,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也請你理解我的工作。給你三息時間,在我耐心消失前,從我眼前消失,或者永遠消失。”

林平郎拉滿弓,瞄準頭顱要害,默數四個數。意識到危險,他爬起來躲門口,哭的撕心裂肺。武康緩搖頭,見趙傳喜艱難爬起,把喇叭遞給狄仁傑。

廟門再次落鎖,武康來新城背後,輕輕轉她肩頭。可愛的不解眼神,讓他啞然失笑,湊她耳邊細語:“漱玉,畫面少兒不宜,小孩子不要看。”

把她攬在懷裡,左手輕摁後腦勺,溫柔卻不容拒絕,摁俏臉貼胸膛。

民兵丟出剪刀,狄仁傑繼續:“趙傳喜,聽我指揮,脫光身上衣服,一件不許留。拿起剪刀,剪自己頭髮,必須全部剪光。如果我覺察,你有逃跑意圖,就會下令放箭,明白嗎?”

趙傳喜馬上脫衣,很快一絲不掛。撿地上剪刀,胡亂剪頭髮,不顧被劃破的臉。武康不禁嘆息,不要怪我心狠,我也是被逼的。

半小時左右,木乃伊打扮的太醫,挎藥箱過去。仔細檢查每處皮膚,確定沒烏青黑紫,再抬他右臂,感受腋下溫度。五分鐘左右,衝這邊點頭,收拾頭髮和衣服,用火摺子點燃。

拿藥箱病號服,示意趙傳喜穿上,再拿出剃刀,給他理光頭。俗話說的好,禿子頭頂的蝨子,明擺著的。所以工作人員,若接觸感染者,全部理光頭,阻斷跳蚤、蝨子的傳染。

趙傳喜淚流滿面,急匆匆跑向家人,村民卻下意識後退。村正拉住他媳婦,不讓她上前,幾個孩子哇哇哭。他繼續靠近,村民繼續後退,如此反覆三次,他再次崩潰,跪地嚎啕大哭。

這很無奈,也很正常,痊癒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意味永無止境的排擠、歧視。哪怕在後世,艾滋患者也受歧視,更別說迷信的大唐。

一家人隔空哭,婦人終於受不了,怪叫著衝過去,兩人抱頭痛哭。沒人口頭安慰,更無行為安慰,武康覺的可悲,我來安慰你吧。

邁開步伐,袖子被拉,肯定是李漱玉。輕拍她小手,小心掰手指,靠近趙傳喜。蹲在他身邊,瞅哭花的臉,握住他雙手,露溫暖微笑:“恭喜你,重獲新生!”

趙傳喜哭聲更劇,肆無忌憚的發洩,飽含對鼠疫的控訴。眾人無不動容,裡正忽然怒喝:武公都不怕,你們怕什麼?難道你們的命,比武公更金貴?

怒吼完跑過來,站趙傳喜身邊,眼含熱淚安慰。村民受感染,漸漸圍上來,圍成個大圈...

武康站起身,身高優勢體現出來,微笑掃視眾人。狄仁傑投以笑意,豎拇指點贊,小弟紛紛效仿。新城笑的開心,雙手握拳放胸前,化身小迷妹。同時作出決定,看你這麼乖,以後不打你啦。

駱賓王長嘆,被大佬的行為折服,搖頭晃腦醞釀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