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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舊事篇 第十一章 南北鎮撫

若這世上真的有天堂,天堂也許就是玉柳樓。

醉蓮坐在床頭,似在等人。她很少等人,從來都是別人等她。

有人肯出千金,只為買她一笑;有人傾家蕩產,只為一覽她的芳顏。真正擁有她的,天下卻不超過五個。

笑群雄富可敵國,覆雨魔君橫行江湖,九江王戰功赫赫,柳清風名滿天下!

這四個人都是不世出的英雄,絕代的豪傑。也只有他們出的起天價,也只有他們有資格跟醉蓮過夜!

深秋的風帶著一絲寒意,吹開了門。

“你怎麼現在才來!”醉蓮的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那人沒有說話,他慢慢地走到床前,坐了下來。

醉蓮嬌嗔道:“你好像有心事。”

醉蓮雖不能看穿別人的心思,但是憑著女人特有的直覺,她猜到了那人一定有心事。若是沒有心事,腳步為什麼會比平時沉重了許多?

那人道:“你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他霍然長身而起,望著窗外如鉤的彎月。月光下,他原來蠟黃的臉竟略顯蒼白,身上的灰袍也似染上了一層霜。

醉蓮伏在他的身上,嬌滴滴地道:“什麼事讓你如此心神不寧。”

那人默默地走到桌前,點燃了蠟燭?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嘆了一口氣,道:“這是挑戰書,時間是明天黃昏。”

醉蓮柔聲道:“除了十八年前死在野豬林的天滅天,退隱的落鷹利,江湖上已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醉蓮眨了眨眼,接著道:“那天夜裡在柳府,你僅僅擲出了兩柄刀就解決了鞭王師虎與銅獅張七。他們都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但在你面前卻不堪一擊。”

那人走到醉蓮面前,將信遞到她的手中。

她看完信上的名字,臉色慘白,身子已僵硬。

“鐵傾城!”

這名字就像一支隨時都有可能發出的暗箭,令她恐懼不已。

“怎麼會是他?”醉蓮顫聲道,“聽說他也是錦衣衛的人。你們一個南鎮撫,一個北鎮撫,怎麼能窩裡鬥?”

那人將醉蓮的頭捧入懷裡,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中露出痛苦和悲哀之色,一字一字道:“因為他是鐵無斷的兒子!”

醉蓮溫柔地笑道:“你應該相信自己,他不可能接的住你的寒冰烈火掌!”

寒冰烈火掌!這五個字就像是深夜的鬼泣,讓人不寒而慄。二十年前,三陽門鐵解的兒子來到京城,他就是今日錦衣衛北鎮撫鐵江虎。無論是威震江湖的“無臂鐵爪”沈天鴻,還是京城三少中的鐵無斷,都無一例外地敗在了他的寒冰烈火掌下。十三年前色魔為害京城,無人是其對手,但是他還是栽在了鐵江虎的掌下。在江湖中不知道鐵江虎的,簡直比基督徒不知道耶穌的還要少。

十八年前的野豬林一戰,鐵江虎僅敗給落鷹利半招,屈居天下第三。那無人能敵天滅天早已深埋地下,落鷹利退出江湖。試問天下,還有誰是鐵江虎的對手?

鐵江虎突然道:“我有把握讓任何人死在寒冰烈火掌下,卻唯獨他例外。”

醉蓮道:“為什麼?難道他的武功已出神入化,有如當年的陸剛?”

鐵江虎勉強笑了笑,笑得有些無奈:“他的武功也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高,但是他實在是可怕。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顯露武功,從來沒有!”

如果對手對你的招數一清二楚,你卻對他一無所知。當你們狹路相逢時,你會不會感到恐懼?

醉蓮道:“你們在錦衣衛共事的這幾年,你難道沒見過他一次出手?”

鐵江虎道:“他從來不出手,因為要殺他的人還沒接近他,就已死在他身邊的那三個人劍下。他故意隱藏武功,也許正是為了等待那一天。”

醉蓮深深地凝注著他,道:“你既然沒有把握勝他,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可知道做那種事不但會損害你的身體,而且會削弱你的功力。”

鐵江虎將她撲倒在床上,眯著眼笑道:“高手相爭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如果過分緊張反而會影響出手的速度。只有來找你,我的心情才會徹底放鬆!”

醉蓮媚笑道,眼波流動,道:“先把蠟燭吹滅!”

鐵江虎嘴角的笑紋更深,他的眼睛已眯成一條線,低聲道:“我已經等不及了。”

夜更深,屋裡的蠟燭卻亮得刺眼。深秋的寧謐與沉寂被徹底撕破,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足以響徹太空。

黃昏,野豬林邊,思落涯。

秋風肅殺,一望無際的林子,樹梢上看不到一片葉。

笑群雄、柳清風、柳無為、江鴻、上官俊傑、李君豪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早早地來到了這裡。不應該出現卻出現了的兩個人,正是雲中鷹與江碧君。江碧君自然是鐵傾城請來的,那麼雲中鷹呢?

鐵傾城穩穩地站在那塊伸入雲間的巨石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背負著雙手,冰冷的雙眼望著前方。他在等人,等的正是十八年前的天下第三——鐵江虎!

鐵傾城背後的那三個人已退到一邊,他們就站在江碧君的身邊。雲中鷹打量著其中那個似曾相識的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金木!”那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江碧君吃吃地笑道:“你想知道這三個木頭的名字,直接問我就行了。”

雲中鷹道:“你認得哪個?”

江碧君道:“很強壯的那個,叫水生;看起來長得像波斯人的那個,叫天方。”

雲中鷹似乎沒有聽見她說話,他注視著鐵傾城,眼裡帶著某種期待。

他也許很興奮、很激動,因為他很快就能看到鐵傾城的武功。或許這神秘的彎月盟主,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可怕。

迄今為止,誰也沒有見過鐵傾城出手。因為要殺他的人還沒有接近他,就已經是死人了。誰能說眾多高手的主子,就一定是高手?

灰袍人一步一步向思落涯走來,他走得並不快,但是他每一步很穩。彷彿他的腳與這地面,是連成一片的。雲中鷹看不清灰袍人的樣子,但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個人就是鐵江虎。

江鴻本來想跟他打招呼,但是灰袍人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從步入林子開始,目光就一直定格在思落涯的巨石。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世界上只有鐵傾城一個人。雲中鷹站的地方離他們並不近,但是無形之中仍然感覺到一陣殺氣。殺氣不是來自鐵傾城,而是鐵江虎。一個人若是一出現就帶著逼人的殺氣,那麼這個人即使不是高手,也相當可怕。

很多人的眼中都有殺氣,不過那種殺氣是衝動而又瘋狂的。鐵江虎眼中的殺氣並不瘋狂,但是卻霸道。一般人要讓他盯著,豈非很容易瘋掉?

鐵江虎的名字帶虎,人更像一隻猛虎。即使是真的猛虎,也沒有鐵江虎可怕。

寒冰烈火一出掌,對手非死即殘傷!

雲中鷹曾經聽說過這種掌法,他知道中了寒冰烈火掌的人。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冷若赤身於冰窖,熱如置身於火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由自主地為鐵傾城的性命擔憂,他忽然覺得這個人其實並不可惡,起碼鐵傾城比覆雨魔君可愛的多。可他卻不能救他,因為他也沒有把握接的了鐵江虎的寒冰烈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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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鐵傾城將要慘死在鐵江虎掌下,笑群雄突然感到很興奮。若是親眼看到鐵傾城的腦漿順著鐵江虎的手掌流下來,他可能睡覺都會笑醒。笑群雄不希望有一個比極樂天更強大的組織存在,所以他更希望鐵傾城死。一個人轟轟烈烈地出現,也應該轟轟烈烈地倒下!

一陣風吹過,捲起的枯葉漫天地飛,遮住了鐵傾城的眼睛,他伸手去揉眼睛。

鐵江虎就在這一瞬間出手,他的身子從地上一掠三丈,懸在了半空。他一掌打出,飄舞的枯葉竟變成了粉末。他這一掌擊出的時候,竟有很多人聽到了雷聲!

寒冰烈火一出掌,對手非死即殘傷!

這一掌快似閃電,這一掌讓人眼花繚亂。當對手骨頭的碎裂聲掩蓋秋日的風聲的時候,在鐵江虎聽來是不是一種享受?他也許習慣了傾聽別人骨頭碎裂的聲音,也習慣了看別人在地上連滾帶爬、哭爹喊娘的樣子。

“鐵傾城,你爹是我的手下敗將,你也是!你們父子根本連做我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鐵

江虎的心聲,也是他此刻最想說的話。

他忍不住笑了,他現在很少笑,只有在醉蓮滿足自己的時候,他才會笑得那麼開心。

是不是在他的心裡,殺人的感覺已如同上床一般?

但是他的笑容驟然凝結,身子也已僵硬。他擊出的手掌,竟不停地顫抖。

他那一掌明明可以擊中鐵傾城,卻偏了半寸。他擊碎的,竟然是鐵傾城背後那棵石縫間的枯樹。

鐵傾城還是站得那麼穩,他的目光依然平靜如水。

“你慢了!”鐵傾城道,“也許你真的老了。”

鐵江虎的表情就如同喝了洗腳水一般,他的目光中滿是痛苦之色:“你剛才為什麼不殺我?你應該知道殺我的機會不是很多。”

鐵傾城淡淡地道:“我剛才殺了你,你一定會不甘心。我沒有殺你,是想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他看了眼雲中鷹,笑了笑,道:“能不能借你的劍一用?”

雲中鷹點了點頭,他抽出劍遞到鐵傾城手裡的時候,目光中帶著幾分尊敬與欣賞。

若是鐵傾城已死在寒冰烈火掌下,他會不會有同樣的感覺?

鐵傾城接過劍,道:“我這次用劍,你隨便用什麼。”他的目光還是那樣的平靜,但是這平靜的目光中,竟帶著種無形的懾人魂魄的殺氣。

鐵江虎的眼中有如噴出團團火焰,他凌空翻騰,霎那間已攻出七七四十九掌。他確信這世上沒有人能接的了他四十九掌,四十年前的武林神話陸剛也不能。他不僅每一掌都是殺招,而是搶佔了先機。無論誰被寒冰烈火掌壓制,都會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雲中鷹清楚地看到,鐵江虎的左掌周圍是冰的顏色,而右掌則如火一般紅。莫非他的掌法,已步入巔峰?

突然,劍光一閃,那冰的寒與火的烈竟完全不見。劍只差半寸就刺入鐵江虎的咽喉,但是鐵傾城卻不再向前。

鐵江虎感到苦水已湧上了他的咽喉,他的胃已痙攣,似將嘔吐。

鐵傾城的目光如刀,逼視著他道:“我這一劍,比當年的落鷹利又如何?”

鐵江虎沒有說話,他彷彿已說不出話來。沉默,也許是最好的回答。

鐵傾城仰望著天,天上雲卷雲舒。

他轉過身去,面對著懸崖,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流淚。

“十八年了,這一天我等了十八年了!十八年前你當街羞辱鐵無斷,十八年後他的兒子回來了!當年的恥辱,此刻已完全洗清!鐵無斷雖然倒下了,但是他的兒子站起來了!他的兒子就是他生命的延續,就是他的靈魂!鐵無斷的尊嚴,不容侵犯!”

這些話一直藏在他的心裡,他過去沒有說,現在也不會說。有些話,是誰都不能告訴的。

鐵傾城突然沉下臉,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鐵江虎感到吃驚,道:“你就這樣放我走?”

鐵傾城道:“你不配死在我的劍下,你不配!”說罷,他轉身走到雲中鷹面前,將劍遞到了他的手中。

雲中鷹接過劍,默默地插在背後。他明白,若是以命相博,鐵江虎早已死在鐵傾城的劍下。冷汗從他的手心沁出,他想到了那天在玉柳樓,倘若真的交手,誰又能保證,血濺玉柳樓的不會是他?

幾乎所有人都默默地離去,只剩下鐵傾城、金木、天方、水生、雲中鷹、江碧君。

鐵傾城忽然道:“你為什麼還不走?”

雲中鷹沒有回答他,卻反問道:“你也學劍?”

鐵傾城道:“我只用劍,並不學劍,更不是學劍。”

雲中鷹深沉地道:“劍是劍客的生命,人在劍在,劍亡人亡。”

鐵傾城勉強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道:“劍是你們的生命,不是我的生命。劍只是我的工具,工具沒有生命。”

“對劍不痴迷的人,不可能練就這麼快的劍。”雲中鷹的眼中竟帶著惋惜與不解。

鐵傾城沒有回答,他也不必回答。在每個人的心中劍的地位是不同,正如每個人的心不同。

風依然凜冽,山崖上,彷彿只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