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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在李恪昭言簡意賅的點撥下, 歲行雲明白了他讓自己讀《儀梁周邊山河民情縱覽》的用意。

儀梁局勢逐漸緊迫,縉、苴、薛三國質子府都在暗中謀求逃生之策,李恪昭這顯然是在做兩手準備。

一面由葉冉訓練眾人, 做好逃離蔡國時殊死殺出血路的應對;另一面卻在尋找代價更小的退路。

這些日子下來,大家都察覺到,歲行雲看待事情與葉冉不同, 有時甚至與李恪昭都略有殊異。

所以他想借她的思考方式另做嘗試, 賭賭能否尋出一條更隱蔽、能盡可能減少屆時與蔡國追兵白刃相接的逃離路徑。

他並未心安理得等著所有人為護他而死,到如今依然在盡力, 想將大家都活著帶回去。哪怕那些人只是他名下的奴籍者。

歲行雲大為震動, 李恪昭卻神色如常, 還如先前那樣鬱郁板著冷臉, 指節輕叩桌面。

“哪些字不認得, 還不趕緊問了去記?你閒不得, 一閒就話多, 還不拘男女。”畢竟休書未放, 他名義上的面子總還要。到處跟人說喜歡什麼“嚶嚶嚶”小郎君,將他置於何地?!

對, 就是這緣故, 並不為別的,不酸。

歲行雲斂神, 連連認錯:“公子息怒,我知錯了。今後必定加倍刻苦,穩重做人, 交朋友謹守分寸,絕不再惹公子生氣。”

*****

自那日起,歲行雲愈發刻苦,非但不再與飛星笑鬧些荒腔走板的閒話,連帶在李恪昭面前都言行莊重,非正事不閒談。

還在訓練中協助葉冉引導、糾正眾人,愈發有了得力可靠的沉穩模樣。

自三月初六起,西院的訓練時長顯著增加,強度也愈發駭人。但大家有了盼頭後果然士氣高漲,非但未出現葉冉擔憂的心思浮動,反更加耐得摔打。

但西院訓練不再侷限於力量與瞬時爆發的“傻大個”練法後,新增許多新軍陣,另有手眼身法、暗夜視物、行進中快速變陣、瞬時轉換攻防等。

,畢竟上輩子曾受教於舉國頂尖的武科講堂,又有山地臨敵的實戰經驗,這些事歲行雲可謂駕輕就熟,如吃飯喝水,無需旁人多費口舌。

即算有些葉冉獨創或當世特有法子,她理解起來也毫無壁壘,進展神速。

但對奴隸出身、未經教化開智的西院眾人來說,他們大多活了十幾二十年都未獨自出過主家院門,世間許多看似平常之事,於他們而言都是難以理解的玄奧混沌。

有時葉冉解釋到言盡詞窮,甚至親身示範,他們照葫蘆畫瓢也會在茫然中頻頻出錯,急得葉冉直上火。

有了歲行雲的協助分擔,葉冉總算能少喝幾副降火苦藥。

如此將近一月。

到了三月廿八下午,歲行雲在書房窗畔小桌上寫著儀梁周邊地勢分析,而葉冉與飛星則在李恪昭面前,為“是否在西院中挑人演練某個新陣法”而相持不下。

“……那次你偷帶金枝她們去聽香居試此陣,之所以勝,是因其中還夾雜幾個十二衛的人!若西院眾人的情形能與十二衛比得,那還用得著我辛辛苦苦練他們這幾年麼?這陣不適合列入西院演練,徒耗工夫。”

“是,他們無論體力還是腦力都趕不上十二衛,但那時不是沒有‘隨身弩’麼?待有了隨身弩,力量倍增,這陣法在便於隱蔽的山間地形中大有可為!”飛星難得梗了脖子,很堅持。

葉冉看了看他,再看看一旁沉靜如水的李恪昭,氣笑了:“公子要吩咐便吩咐,借飛星之口來說與我聽,不嫌麻煩?這小子自個兒說不出這種話。”

被揭了老底的飛星訕訕紅著臉蔫兒了。

“他總說不過你,想贏一次,”李恪昭倒是氣定神閒,“這回雁破軍陣若布全,為九人開合陣。散時三人一隊,隨身弩佯攻掩護、短刀迂迴穿插、長刀主攻破陣,三隊齊發但各司其職,以旗語或鳥鳴稍號令,三隊職能隨時靈活變換,對手摸不清路數,衝追擊陣時威力不可小覷。”

葉冉邊聽邊思索,不自知地微微頷首。

李恪昭又道:“此陣更適合身形較小、行動敏捷者,訓練時九人皆需上手三種武器。你覺有誰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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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冉愁得眉心揪起了小包,“可西院只有八名小子,其中還有六個是五大三粗的身形……”

“誰說這陣只有用小子才成?”李恪昭奇怪地睨他。

葉冉一愣:“若九人皆需在行進中揹負三種武器,那女子……””

“西院女子二十多名,若連幾個能負重三種武器疾行的都挑不出,你這幾年在忙什麼?很簡單,按身形、敏捷以及能負重三種武器急行為準繩去挑人,男女混編。”

*****

從月初那回至今,歲行雲沉下心來,對李恪昭也有了新的理解。

她漸漸明白,為何“縉王李恪昭”在後世史書上詳細事蹟並不多,卻備受歷朝史官溢美頌揚,也備受民間野史、傳說的青睞。

例如上回,他在自身朝不保夕時,也並未漠視追隨者們的生死。

又例如,西院的人都說 ,數年來公子無事從不進西院,更不曾將那些奴籍者當做輕狎、洩慾的玩物。

又例如此刻這回雁破軍陣,在他心裡,凡為他做事者都是下屬,該如何要求、如何任用,當量才論事,無論是否奴籍,不需刻意區分男女。

許多話他不掛在嘴上,平素對手下大多數人看似漠然疏離,卻盡力做到了一種沉默的真誠。

在當世觀念氛圍裡,他走在了大多數人之前,這樣的主上確實值得生死追隨,也擔得起後世那般頌揚追捧。

等到他們談定了回雁破軍陣之事,歲行雲正色起身,走到大書桌前。

她規規矩矩執禮,眉目半垂:“公子。”

“講。”李恪昭也不看她,低頭翻動面前書簡。

“西院訓練漸強,我打算自下月起延長每日訓練時間。如今認得的字也多了,我往後可以每日夜讀一個時辰,遇繁難再來請教公子。公子可允准?”

“嗯。”

“多謝公子!”歲行雲揚唇又道,“還有,小大夫明秀,她也有志進西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恪昭看了葉冉一眼:“你怎麼說?”

葉冉反手摸摸勃頸,有些為難地嘖舌:“她不好好做小大夫,來受這份罪?怎麼想的。”

“她想要個姓氏,想搏個自主之身。她說,便是將來為護公子而死,至少能摘了奴籍得個厚葬,此生就值得了。”

歲行雲又補充了自己的看法:“我琢磨著,明秀是醫者,混戰中有她及時料理輕傷者,於整體戰力只增不損。”

歲行雲說的明白通透,就事論事,無半點彎彎繞,葉冉也很快回過味來:“那我看行。”

既葉冉無異議,李恪昭自無多餘的話,頷首允了。

歲行雲猶豫稍頓:“另有樁私事……”

她近來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這般欲言又止倒叫人好奇起來。

葉冉與飛星皆緊緊盯著她,李恪昭也抬頭望來:“何事?”

“我上月曾應過苴夫人,說好本月底還會去聽香居與她相見。那時不曾料到如今會這般忙碌……”

她知自己這要求提得不太合時宜,但答應朋友的事卻不做,於她來說實在百爪撓心。

李恪昭隱隱似有失望,嗓音冷淡三分:“去吧。”

“多謝公子!”

她露出得體淺笑,回頭收拾好窗畔小書桌,向在場三人分別執了辭禮,便腳步輕快地離去了。

*****

飛星扭頭看看門口,疑惑撓臉:“她近來好生古怪。不與咱們一道吃飯,也不找誰閒談,與人說話都隔著兩步遠,客氣得叫我毛骨悚然。誰得罪她了是怎麼的?”

“那倒沒有。她與金枝、小大夫她們那些姑娘還是很親近,只是稍稍避著小子們而已。”

這事葉冉問過她,便幫著解釋:“月初時她與你胡說八道,惹公子生氣了。她向公子保證,在公子放休書之前都會留心分寸,不會再讓公子面上掛不住。知錯能改,有諾必踐,倒是個有擔當的好傢伙。”

“你倆沒事就出去。”李恪昭冷聲下了逐客令,將面前竹簡掀得譁啦啦。

待葉冉與飛星離去,李恪昭握拳在桌上連捶三下,冷眼瞪著空無一人的窗邊小桌案。

他不過就說了幾句,是否當真計較,她看不出?!誰讓她這麼矯枉過正了?

*****

廿九這日,歲行雲如約到了聽香居。

一個月不見,衛令悅瘦得下頜都尖了,眼底滿是疲憊,將歲行雲看得心都揪緊。

“這是怎麼了?!”歲行雲拉著她的手,急急進了預先訂好的錦棚。兩人在圓桌旁抵膝而坐。

衛令悅未語淚先落,瀲灩水眸裡笑意苦澀。

歲行雲今日是著男子裝束出門,容茵沒想到替她備隨身絹子,她自己也沒留心這茬。

此刻見衛令悅眼淚連綿而下,她急急在袖袋、腰包及懷中翻了半晌,實在沒翻出什麼能替人擦淚的溫柔物件。

於是咬咬牙,拿袖子往衛令悅臉上抹,惹得衛令悅破涕為笑。

“你出門連張巾子也不帶?”衛令悅甕聲笑問。

見她止住淚,歲行雲稍稍放心些,便也笑:“忘了。悅姐你是遇著什麼難事?有無我能幫手之處?”

“卓嘯手下三十萬中軍精銳,有向苴國邊境集結之勢。中旬時我們國中派了使臣前來蔡國問詢斡旋,”衛令悅懨懨冷哼一聲,垂下臉去低低道,“素循瞞著我手書一封,請使臣帶回給君父。”

素循既是苴國公子,那衛令悅口中的“君父”自就是苴國國君了。

“你這氣得都不稱他‘夫君’,改連名帶姓了。”歲行雲小心地看著她。

衛令悅一提就來氣,哭腔餘韻中帶著毫不遮掩的恨意:“他信中說,素瑒病重,請求公父將素瑒接回苴國安養診治。”

聽起來似乎不是壞事?雖孩子並非衛令悅親生,但到底尊她嫡母,她與素循名下又只這麼一個孩子。

若苴國國君顧惜稚齡王孫,按理會派別的公子來,將素循一家換回去。

可歲行雲大氣不敢喘,總覺素循大概沒做什麼人事,否則衛令悅何以氣憤憔悴如斯?

“如今國中諸位公子都比他更得君父喜愛,他心知公父絕不會肯送旁的公子來換他,便在信中……”衛令悅眼圈又紅,哽咽到語不成句,緊緊捏著歲行雲的手,彷彿溺水之人攀著浮木。

“在信中求公父憐惜素瑒稚齡,出生時就飄零異國,這才落得個先天體弱,實在可憐。請公父派人來,只接素瑒與其生母歸苴即可。”

蔡國大軍號稱有百萬之數。

如今卓嘯手下中軍精銳三十萬集結苴國,這訊息若是真,那便意味著他與蔡王暫時達成共識,先試著拿苴國開刀。

假使攻打苴國不順利,三十萬中軍精銳也不至於賠光家底,屆時再從薛國或縉國裡挑選下一個倒黴催,也不耽誤什麼。

不管怎麼說,大軍集結、苴國遣使臣前來斡旋,訊息很明確了,素循與衛令悅危在旦夕。

這種時候,素循心知自己無法脫身,便求苴國國君將他的兒子接回去。如此,若他與衛令悅橫死蔡國,將來這就會是素瑒在苴國受人擁戴的籌碼之一。

“不對不對,他腦子被錘出坑了麼?替子女計深遠,無奈之下不惜以命幫素瑒換前程,身為人父這無可厚非。可他拖著你一道死是怎麼回事?!”歲行雲炸毛了,“就算孩子小,歸去後也需有母親照拂加持,那也該是你這位嫡母隨素瑒歸苴啊!”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他已兩年多未進過我的房。這期間,我倆從未單獨共桌吃過一餐飯,說話的時候都少。我這個‘苴夫人’彷彿只是府中一個物件,在他需用時能佩戴著出門就行。”

衛令悅自嘲嗤鼻,無助搖頭,哽咽更重:“如今到了生死絕境,卻要我隨他下葬?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這都是些什麼王八蛋啊!”歲行雲氣得猛拍自己的頭,“悅姐,你有無法子與他和離,然後回到你父兄身邊?”

衛令悅慘然哂笑:“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潑出去的水,回不去的。”

這下歲行雲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總不能亂誇海口說將衛令悅接回李恪昭府上養著。

畢竟她那“縉六公子妻”的身份是虛的,眼下這事微妙牽涉著邦交問題,若不謹慎,只怕要禍水東引。

李恪昭自身都是個泥菩薩,未必願沾這是非,她可沒那麼大臉敢自作如此主張。

*****

這日的會面不太愉悅,衛令悅悲傷含恨,歲行雲又急又氣,兩人便早早散了,各自回府。

回去後,歲行雲心急火燎直奔書房,想尋李恪昭問問可否幫衛令悅一把。卻被小竹僮告知,葉冉請公子去了西院。

於是她趕忙轉頭就往西院去。

進了院門,見裡頭似乎正在做選拔考核,想來是為了回雁破軍陣的人選。

李恪昭與葉冉背對著院門處,專注打量眾人一舉一動,時不時交頭接耳議論幾句。

這是正事,歲行雲也不敢貿然過去打擾,便按捺下焦灼之心,站在進門處側邊的榕樹下。

春末夏初枝葉繁茂,星星點點的陽光從上頭灑下來。

有片葉子落到歲行雲頭上,她一抬頭,就見枝葉中藏著飛星那張臉:“看!我今日刮鬍子了!”

“哦。挺好挺好,厲害厲害。”歲行雲抱拳致意,扯了扯嘴角,沒心思理他。

被冷落的飛星“呿”了一聲,自樹梢縱身而下。

“見了苴夫人,你心裡難受,是不?”飛星繞到她面前,探身歪頭打量她。

歲行雲一凜:“你知道苴夫人的事?”

“早上你出門約莫一個時辰,我這頭就得了眼線傳來的訊息。她這遇人不淑,也是夠可憐的,”飛星唏噓著,抿唇指了指自己的臉,“大家商量了一下,知道你今日見苴夫人後回來定不開懷,公子便叫我刮了鬍子。”

歲行雲不解:“我開懷與否,同你刮不刮鬍子有什麼關聯?”

“你上回不是說我這臉不蓄鬍鬚才好看麼?大家同伴,你朋友遇著性命攸關的糟心事,你也不好受。我讓你瞧著高興些唄。”

飛星說完想起什麼似地橫她一眼,嚴肅補充:“但我是不會‘嚶嚶嚶’的,你死心吧!”

歲行雲愣了片刻,心中暖燙一片,噗嗤便笑出聲:“有義氣!”

兩人說了幾句苴公子府的事。

眼下衛令悅等同命懸一線,素循擺明了拖著她共赴死,這事讓人越想越不是滋味。

歲行雲問:“對了,既公子已知曉苴夫人的遭遇,那他願不願幫一把?或者,若不能出面沾染是非,哪怕只幫著出出主意也足夠的!”

事關邦交,非她所長,她根本不敢亂說什麼。急著回來,便是覺李恪昭應當有能救衛令悅一命的手段智計。

面前的飛星倏地被撥開推遠,大變活人似地換成李恪昭負手立在她面前。

他板著張冷漠臉,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遠處:“主意?有。”

歲行雲險些忘形到一蹦三尺高。

她激動到兩頰生津,偷偷咽了兩回口水,才眼巴巴仰視他:“那,可否斗膽,請公子明示點撥?求您了!”

語畢屏息以待,小心翼翼。

李恪昭淡垂眼簾,目光掃過她的臉:“呵,方才不是笑得很歡,求人你倒苦瓜臉?有主意也不說。”

說完轉身又回去看選拔。

歲行雲見勢不妙,追著他的腳步小聲呼喚:“公子留步!”

李恪昭並不理她,回到葉冉身旁該幹嘛幹嘛。

歲行雲急得衝到他面前站定:“公子,我這就給您笑一個!”

李恪昭略偏頭,眉梢淡挑,眼含薄薄期待。

西院眾人全都停下手中事,茫然又好奇地看了過來。

歲行雲雙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氣,仰脖朝天,發出了氣壯山河的“哈、哈、哈”三聲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阿紋家的頭頭鴨x8、小阿紫x5、心已涼意、無名權兵衛x5、一溪雲x6、喵x3、頭頭家的阿紋鴨x6、曦兮、歸去來x2、璐醬天天向上、愛吃愛周公、歌盡.、滿滿呀滿滿、慢慢的曼曼、阿梨joyx3、獺老闆、廢喵一隻、34897938、越魚、然圻、木昜x5、oxox、顧咕咕、我的寶貝、25452996x2、以夢為馬x2、旅尋、小院子、綠樹掩映、mima_喵x2、紫☆妍、小碗醬、堅果夾心卷w 的地雷

感謝 kirrrrr、一溪雲、獺老闆 的手榴彈

感謝 依依婭 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