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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番外五

歲行雲這人有個毛病, 就是很喜歡被需要、被依賴。要不怎麼會那麼喜歡別人衝她撒嬌呢?

嬰孩在撒嬌這種事上似乎有無師自通的天分,而禿小子又是個中奇才。

這小子成天吧唧著無牙小嘴衝歲行雲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哭笑變幻只在瞬間、撒潑耍賴信手拈來, 日漸滾圓的小身軀糰子似地在她懷裡笨拙撲騰,別提多黏人了。

歲行雲對此大為受用,心中無比熨帖, 對這小子自是愛不釋手。

因著歲行雲滿心全是初為人母的熱情, 白天黑夜都與禿小子形影不離,李恪昭毫無疑問地失寵了。

李恪昭也不是沒想過爭寵。

奈何那禿頭無牙的不孝小子尚不知羞恥為何物, “嚶”起來毫無底線, 沒臉沒皮, 老父親當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在“以嚶爭寵”中屢戰屢敗, 最終只得委屈認命, 暫時偃旗息鼓。

在禿小子百日宴之前, 歲行雲遍翻典籍也未能替選中合適的乳名, 又不願順著李恪昭那般亂來喚他“嚶嚶”,愁得睡不著。

李恪昭擁住輾轉反側的妻子, 於睏倦中嘟囔道:“不如就叫‘明明’。”

“你敢不敢再敷衍一點?那是你親兒子。”歲行雲想咬人了。

李恪昭閉目, 沉聲低笑:“哪裡敷衍?看在你這般喜愛他的份上,我連大名都替他想好了。”

雖禿小子成日與他爭寵, 可畢竟是他與歲行雲的第一個孩子,他自不會當真胡來的。

歲行雲聞言,滿意地窩進他懷中:“是什麼?”

“照臨。李照臨。”

詩云,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

歲行雲心中慨嘆:果然是開國主的氣派啊!甚好甚好。

*****

因這孩子需等到三歲,才能大名上玉碟,眼下眾人自只知大公子乳名“明明”。

宮人們大多不識字,常在歲行雲近前侍候的幾位中宮女官,例如公仲嫵這類出身世家者,雖識字卻稱不上博學,便也覺不出這乳名有何玄機,都只當是王后為大公子想乳名想到煩了,最終隨意挑個通俗順口的作罷。

可朝臣中博學者甚眾,聽聞大公子的乳名定為“明明”,自是立刻聯想到“明明上天,照臨下土”。

循典來看,這乳名背後的意涵如此恢宏,可見大公子在起名者心中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人選——

這對朝臣們來說可是件需要嚴陣以待之事。

按縉國祖制,王位國祚的傳承並不看重公子們的長幼次序,而是要擇賢擇能——至少表面看起來得是這麼個準則。

在大半朝臣眼裡,大公子雖是君王長子,又是執掌國璽半印的王后歲姬所出,但並不是合適的儲君人選。

無論他將來品行才幹如何出眾,大多數朝臣心中都很難偏向他。因為他的母親出自希夷歲氏,是蔡國人。

況且儲君人選當由君上來定,哪能由一個異國來的王后驕橫獨斷?

不過,大凡能在朝堂穩坐高位者都是人精。

眼見李恪昭對這位異國王后愛重信任到交託半枚國璽的地步,又對她為大公子起乳名為“明明”毫無反對之意,一個個自然心如明鏡,知道有些話不能直說,只能迂迴著來辦。

大公子目前是君上唯一的孩子,要想避免他成為儲君,那君上首先得有其他的孩子,還不能是王后所出。

這就迫切需要君上充實後宮了。

*****

到暮春初夏時節,歲行雲經過半年的休養,已大致恢復生龍活虎狀,自有許多事做。

她不太適應朝堂上鬥心眼、打機鋒的陣仗,因此不到必要時不會與李恪昭一同臨朝,只每日下午與他在中宮書房內批閱奏章。

歲行雲並不擅長關乎民生國事的大政,便與李恪昭講好分工,只處理各國時局戰報、團山屯軍、城郊十萬衛戍、城中衛等相關事宜。

再順便幫李恪昭批覆寫空洞無聊的請安問好、吹捧溢美。

若不留神拿到政務國策相關的奏報,她通常任意看兩眼就放回去,留給李恪昭去煩心。

這日下午,她與李恪昭並坐在寬大王座上,各自專注垂眸;而禿小子李明明正在旁側的小搖籃裡呼呼大睡。

他倆在中宮書房批閱奏章時,慣例不留人在內伺候,需要什麼時才扯動懸絲鈴喚人進來。

此刻書房內就只這一家三口,和煦春陽如柔軟半透的薄金緞,越過雕花窗欞鋪了一室。

小嬰孩貓兒似的細聲呼嚕並不吵人,反而平添寧馨溫情。

未幾,歲行雲手上稍頓,餘光緩緩瞥向身側的李恪昭。

他眼簾半垂,正神色嚴峻地執筆揮毫批覆著奏報,對歲行雲悄悄投來的眼神似無所覺。

歲行雲抿了抿唇,將手中那冊才展開看了一眼的奏報簡牘又卷好,狀似隨意地放到他左前那摞待批閱的簡牘最上。

這奏章遞上來已有些日子了,近來歲行雲已在無意間拿到過好幾回。

內容既非請安問好,也無關軍政,甚至不是朝務,而是國士葉尹“奏請君上按祖制立東、西二宮王妃”。

在決定留下來與李恪昭攜手此生時,歲行雲就很明白這種事早晚會發生。就算葉尹不提,別的人也會提的。

葉尹在這封奏報中鄭重指出,“王嗣昌盛關乎國祚綿延,是為君者之責,並非只君王家事。王后執半印操勞軍務革新,誕育大公子後亦需將養珍重,故群臣皆有所議,擬請君上及早充實後宮,以分擔王后辛勞”。

國士葉尹年近六旬,是先王時期的國之智囊,德高望重、博學忠誠,如今亦受李恪昭倚重,正擔著革新舉國教化、優選治世良材的大任。

而且,他還是葉冉的曾祖輩,上陽葉氏現任家主。

無論於公於私、在朝在野,葉尹說話的分量都不容小覷。

況且他做為受李恪昭重用的老臣,著眼於君王子嗣綿延之事也算職責所在,無可厚非。

這奏章歲行雲拿著燙手,想說點什麼吧,又覺說什麼都燙嘴,於是一次次佯裝不知地又放回原處。

按說歲行雲身為執掌半枚國璽的王后,這封奏報若是位尋常官員或卿大夫所呈,她直接駁回也就完事。

可對葉尹這樣的老臣,駁回其奏請、諫議往往需三四再慎,連李恪昭都得儘量斟酌,耐著性子與之周旋。她急起來說話衝,著實拿捏不好尺度,若鬧太僵讓老人家下不來臺,說不得就小事變大事。

所以她還是暗暗決定不攬這燙手山芋,讓李恪昭自己去愁才是上策。

可李恪昭每次都能準確避過這冊,至今尚未拿起來看過。

所謂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這麼多次下來,歲行雲怎麼著也能咂摸出點“陰謀”的味道來了。

她倒不曾疑心“李恪昭有意採納葉尹的立妃諫言”,否則他直接在朝堂上將此事交由眾議後當場定奪即可,根本不必將這奏章帶回中宮書房來當她面找事。

她稍一轉念,便明白了李恪昭八成是還沒想好怎麼穩妥地回絕葉尹,便想激她出面去與老人家抬槓,他再出面做英明斡旋狀裝好人。

她得蠢成豬才上這賊當。就不吭聲不接茬,看誰先憋不住!

*****

歲行雲又一次若無其事地將那奏章放好,重新自箱篋中撈了另一冊奏報來看,餘光再次不著痕跡瞥向李恪昭。

只見李恪昭不疾不徐將面前那份奏章收起,放到批覆完畢的那一摞上,又探手從未批覆那摞裡新取一冊來。

這次剛好就是歲行雲先前放在最頂端的那一冊了。

不過他並未展開批閱,而是將這冊奏報再度放到歲行雲面前,順手擱筆於硯臺。

呵,到底沉不住氣了吧。

歲行雲緩緩抬頭向側望去,笑得居心叵測。

李恪昭雙臂交疊,身軀斜斜後仰,背靠王座另一端的扶手,神色冷峻地與她四目相交。

“為何不生氣?為何不質問?”他冷淡的語氣裡暗藏半真半假的惱意,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歲行雲眼珠骨碌碌一轉:“你想立妃?”

“不想。”李恪昭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我也信你是不想的,”歲行雲歲行雲眉梢輕揚,含笑睨他,“所以我為何要發火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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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回事。”李恪昭端起桌上的參茶一飲而盡。

歲行雲好氣又好笑地託腮乜他:“那奏章你早看過了?一直未曾批覆,就是在等我瞧見了好尋你吵架?”

“對。”李恪昭不但毫不猶豫地認了,甚至還挑釁地抬了下巴。

那架勢又委屈又倔強,彷彿是個遇人不淑、慘遭薄倖的無助小郎君。

“這位大兄弟,你是不是搭錯哪根筋?有重臣上奏勸諫你納兩宮王妃,我沒鬧脾氣,你倒先撒上潑了?”

歲行雲樂不可支地彎了眉眼:“這時難道不該是我可憐兮兮質問你,你來指天立誓發願除我之外絕無二妻,然後溫言軟語哄著我?我倆弄反了吧?”

“你也知弄反了?!”李恪昭一把攥住她的腰帶,長指熟練地開始繞圈。

連日來他機關算盡,每次都將那封勸他立妃的奏報放在歲行雲一定能拿到的位置。

他早擬好腹稿,準備了許多認錯討饒、賣乖求和的溫言軟語,就等著她如天下間大多數妻子那樣兇巴巴發火質問了。

可她每次拿到之後都悄悄放回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這可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算看透了你,”李恪昭冷冷哼道,“喜新厭舊,厚此薄彼。”

自打有了李明明,他於自家愛妻來說便可有可無,根本不被放在心上。有人上奏勸諫立妃,她這執掌半印的王后居然能平靜無波。

世上不可能有沒比他更慘的君王了。

“喲喲喲,你還越演越真?”歲行雲順著他勾扯自己衣帶的力道,慢慢挪過去靠近他,伸出手指故作輕佻地勾住他委屈上揚的下巴,噗嗤笑出聲。

“還敢笑?”李恪昭不輕不重在她腰間捏了一記,故作惡聲惡氣,唇角卻隱隱上揚。

“有人覬覦著要瓜分你的人,你竟不管不顧?”

“李恪昭,做人太狗會被宰的!葉尹那都人老成精了,一張口能擋百萬兵。若我去與他嘰嘰歪歪,不被他那些淵博的大道理給捶得滿頭包才怪!”歲行雲笑倒在他懷裡。

“你自己去與葉尹纏鬥吧。我信你,你心眼多得像細篩,他算不住你的。”

李恪昭穩穩擁住這溫香軟玉:“你就不心憐我,主動幫著擋擋葉尹的嘴仗攻勢?”

“你再演?!我才不信你真需我出頭,”歲行雲笑著捶他,“就為讓我背黑鍋替你打頭陣,竟裝柔弱懼內小郎君來給我下套?”

“小郎君怎可與孤相提並論?”李恪昭清了清嗓,一本正經地垂眸睨她,“沒裝。懼內乃天家常事。”

“我信你個鬼。求你說人話,哈哈哈哈……”

李恪昭抱著恣意開懷的妻子,唇角笑弧裡暗藏著絲絲得意。

瞧,大人有大人的智慧。雖“嚶”不過李明明,可他依然可以另闢蹊徑,讓愛妻主動投懷送抱來親近。

*****

兩人已許久不曾如此輕鬆無拘地親近相處。只是笑鬧些有的沒的,於不經意間也勾起了兩人心底的萬般柔情。

說著笑著,也不知是誰先把持不住,竟就親上了。

親著親著……

“不行,我、我要在上,”歲行雲面色泛紅地將李恪昭按在王座上,不懷好意地宣佈,“此生總得我臨幸你一回,才不枉我執掌半印!”

這什麼歪理?

李恪昭閉目忍下險些溢位口的古怪聲音,片刻後才從牙縫中迸出淡淡嘲笑:“你倒是吃得多,想得美啊。”

別的事他都可順她心意,這種事卻萬不可能的。

“不會說話就閉嘴,我近來明明食量大減。”歲行雲死死抵住他的肩,壞笑著去扯他腰帶。

纏鬥正將起,那邊廂的小搖籃裡卻傳來帶著睏倦與疑惑並存的小奶音:“昂~~?咦~”

這小孩兒平常睡得極沉,以往每日下午不睡足一個半時辰是絕不會醒的,雷打不動。

此時突然出聲,將正要漸入佳境的父母驚得什麼興致都沒了。

歲行雲雙臂交疊在李恪昭的心口,紅臉藏進臂彎,羞赧笑嚷:“他怎麼醒了?”

李恪昭稍作回想,頓悟那小子八成是聽到歲行雲說“明明食量大減”那句,頓時沒好氣地衝小搖籃那邊輕吼,“咦什麼咦?!睡你的禿頭覺,又沒人在喚你!”

小搖籃裡的李明明吐著口水泡泡應聲:“哦……噗噗噗。”

沒心沒肺,渾然不知自己壞了什麼好事,更不知父子間又添一筆新仇。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寫了將近三萬字,本來打算週五全部發出,臨到頭一看,就總覺得信息量又大又密,好像大綱一樣乾巴巴又枯燥,趕緊又推翻重寫tat 讓大家久等了,愧疚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