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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誰是內鬼?

聶勝不同於普通的家奴,他原本出身草莽,有一手高來高去的功夫,那套潑風刀法施展開來,等閒幾十個大漢近不了他的身。最關鍵的是,聶勝深得衛瑾的信任,此次商隊行止的路線、販運的貨物都盡在他掌握之中。如果聶勝是那個內鬼,後果不堪設想。似乎也只有聶勝是那個內鬼,很多事情才解釋得通。想到這裡,衛平忍不住要大罵出口。

但是,衛平很快便冷靜下來,擺了擺手,道:“聶老不會是內鬼,你把眼線都撤回來,誰也不許為難聶老的家人!”

不錯,聶勝的嫌疑確實很大,卻也只是嫌疑而已,誰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來。這個年代雖然沒有什麼“疑罪從無”的說法,但衛平的靈魂來自後世,思維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而且,即使聶勝就是那個內鬼,衛平也覺得“罪不及家人”。當然了,衛平跟聶勝接觸過一段時間,感覺聶勝並不像個忘恩負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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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的習武之人,大多藝不肯外傳。聶勝不僅把那套潑風刀法傳給了他,而且指點了他提縱之術。經過這幾個月的苦練,衛平的輕功已經大有長進,可以輕鬆竄上矮牆。尤為重要的是,聶勝是個使刀的行家,他在傳給衛平刀法的同時,也把自己在用刀方面的心得傳給了衛平,告訴他,用刀的真諦在其意而不在其形,用刀的目的是為了殺人,只要達到目的即可,不必拘泥於一招一式,怎麼順手便怎麼來。

衛平是小廚師,用的是各式菜刀,使的最順手的自然是他的“切菜刀法”。所以這段時間以來,衛平雖然沒有在潑風刀法上什麼功夫,但是按照聶勝的指點,他感覺到自己手中的菜刀已經完全可以變成殺人的利器。這很重要,至少在亂世來臨的時候,他可以多一條自保的手段。儘管衛平沒有練習潑風刀法,但也從中受益匪淺。

常言道,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聶勝能夠把自己壓箱底的技藝全部傳給衛平,又怎麼可能是那個內鬼呢?

陳安苦笑道:“公子對聶老倒是信任,只怕其他人不肯這樣想。”

除了衛瑾以外,還有一百零二條人命都丟在了城陽郡九青山。這些人都是衛家的家奴,當中有父子,也有兄弟,在他們的背後還有幾十個家庭,大大小小、男女老少幾百口人。衛平、陳安他們能夠懷疑到聶勝,這些人自然也會懷疑到聶勝。現在聶勝沒有了蹤影,但聶勝的家人還住在衛府,難保這些人不會去為難聶勝的家人。

雖然這些人都是衛家的家奴,衛平作為主人,對他們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但他畢竟只是個少年,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威望遠遠不及衛瑾和劉氏。一旦這些人惹發了眾怒,衛平也很難保證自己可以彈壓得住他們。

衛平明白其中的厲害,他微微皺眉,沉聲道:“不管他們怎麼想,本公子還是那句話,誰也不許為難聶老的家人!不過,你也可以告訴他們,凡是這次跟隨家父在城陽遇難的人家,只要本公子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他們流落街頭,定叫他們幼有所養,老有所依!”

衛瑾一死,衛平少年當家,衛峴趁虛而入,拿走了衛家絕大多數產業,整個衛府上下這些奴僕婢女雖然當著衛平的面沒說什麼,其實內心盡皆惶惶,就連陳安和李成兩個也常心中忐忑。他們雖然只是些家奴,沒有尊嚴、沒有自由,但是呆在衛府,至少生存沒有問題。一旦衛家徹底破敗,必然是樹倒猢猻散,他們的命運也將難以預料。

不過,少年衛平這番話卻說得斬釘截鐵,讓陳安和李成兩個多了幾份信心。畢竟衛平雖然年少,但日進斗金的衛記酒樓卻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衛瑾沒有參與過一點。至少衛平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不是那個人人以為不學無術的“小魔王”。

其實,陳安、李成兩個平時跟聶勝關係也不錯,當然不希望這個內鬼是聶勝。見到衛平對聶勝信任依舊,陳安也就不再說什麼。倒是李成沉吟道:“如果不是聶老出賣了老爺,那就是田華了。不然,何以他獨自一人逃了回來?”

衛平搖頭道:“李管事,若是換了你是田華,做下這件天怒人怨的大事,你還會回來嗎?肯定是拿了錢財,有多遠走多遠。他當初身無分文,幾乎是沿路乞討才回的聞喜。若是他和盜賊勾結,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個……”李成一時語塞,支吾道,“或許是他刻意偽裝。”

“若是他能夠偽裝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個人才了。”衛平揮了揮手,道,“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誰也不要疑神疑鬼。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無論聶老還是田華,如果他們真是那個內奸的話,早晚會現出原形。”頓了頓,他又說道:“過兩天,衛某打算去趟城陽,實地勘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李成大驚,趕緊勸道:“公子,居喪期間若是遠行,恐惹非議!”

衛平冷笑道:“父親死於非命,為人子者,若是不能報仇,方為大不孝!”

陳安皺眉道:“如今冰天雪地,公子若是定要前往,何不等到來年春暖花開?”

衛平擺手道:“正是冰天雪地,有些痕跡才得以保留。若是真等到積雪融化,恐怕連一點東西都看不到了。”

常言道,行船走馬三分命,說的就是這個年代出行之艱難。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肯遠離家鄉。衛瑾在世的時候,對陳安、李成二人甚是寬厚。如今衛瑾故去,二人自覺有點託孤老臣的味道。在他們眼裡,衛平只是個懵懂少年,又如何去得千里之外的城陽?

李成只得再勸道:“公子,據田華所說,事發後,他已經向城陽官府報了案,官府也派了捕快衙役前往九青山勘察,結果一無所獲。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公子此去,恐怕也難有所結果。這樣大的案子,官府肯定會追查到底。公子不如在家靜等城陽那邊的訊息即可,實在放心不下,可以派幾個下人去城陽催促一番。”

衛平雖然年少,卻比他們多了上千年的閱歷,知道無論哪朝哪代,官府辦事都是能拖則拖。這件案子死了上百人,但是如果沒有得到上面的關注,時間久了,也只會不了了之。而且,商為賤業,除了衛瑾之外,死的又只是些家奴,當地官府只怕更不會放在心上。如果苦主一家再沒有人親自催促,想破這件案子,其實遙遙無期。

所以,衛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李成的話,沉聲道:“某主意已決,爾等不必再勸!”又吩咐道:“某走以後,衛府和郊外的莊子就交給你們二人了。衛記酒樓那邊所需的面引子,冬妮自會安排。另外,安邑城的衛記酒樓還要再抓緊一些,務必在正月間開業。”

安邑城的鋪面兩個月前就找好了,只是突然發生了衛瑾遇襲的事情,開辦衛記酒樓的事情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如今,衛瑾夫婦均已下葬,衛平也把它重新提上了議事日程。他一向奉行的策略都是自己只抓大方向,不管具體事。有了聞喜縣衛記酒樓的樣板,安邑城衛記酒樓的運作自然可以依葫蘆畫瓢,直接交給李成就行了。

陳安見勸不住衛平,只得說道:“公子定要前往,可多帶護衛。小人這就去挑選莊丁!”

“不必了!”衛平很乾脆地一揮手,道,“某此去,即便發現那些盜賊的蹤影,也絕不會打草驚蛇,只會報與當地官府,或者請伯父出面。護衛若是太多,反而引人注意。這一次,某只帶上田華和四個護衛足矣!”想了想,又問道:“聶老家中還有什麼人?”

李成拱手道:“聶老家中還有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長子聶文,年方十六,次子聶武,年只八歲。”

衛平點了點頭,道:“此去城陽,某也要尋聶老的下落,就讓聶文隨某同去吧。”

李成為難道:“據老奴所知,聶老二子均未習武,此去千里之遙,若是遇上盜匪,他非但幫不忙,反而會成為累贅,還望公子三思。”

武術這東西,向來都是家學淵源,衛平可不想像聶勝會不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傳給兩個兒子。當然,這些話他不可能當著陳安、李成的面說出來,只是擺了擺手,道:“某自有數,你們照著我的話去做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衛平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多了幾分家主的味道。陳安、李成二人不敢再勸,只得應諾告退。

聽說衛平要去城陽,冬妮慌忙說道:“公子,婢子陪你一起去吧!”

衛平笑道:“你這身子骨,哪裡行得了那麼遠的路?還是乖乖呆在家裡,幫我看著點酒樓的生意。要是你也走了,他們的面引子可就沒有了著落,以後誰還能吃上包子?”

如今,聞喜縣城裡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包子、饅頭其實就是用小麥磨成粉做的,但要把小麥粉做成包子、饅頭,就離不開一種叫“面引子”的東西。這種面引子,除了衛記酒樓,全天下都買不到。不說衛記酒樓本身的生意,單是出售面引子就讓衛平賺了個盆滿缽溢。不過,面引子的秘密只有衛平、冬妮和獨孤蘭三個人知道,這也是衛平掙錢的最大法門,自然不可能外傳。所以,面引子的加工,也只能由他們三個自己來完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