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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一支銀笄

楚君通想到剛出生的健康嬰兒,想到他的母親沒了,心裡特別難受。

他關心著梗室裡的祭祀,希望天上的大司命神開恩,能讓鄧曼起死回生。

他看到梗室門外那麼多民眾舉著大燭跪在地上為鄧曼祈禱,他甚為感動,說明鄧曼在民眾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深受他們的愛戴。

正在此時,蓫蕆拿著一支銀笄走近楚君通,說要稟報一件要事。

蓫蕆說:“此在產室撿拾,不知為何人之笄也。”

楚君通心裡想著如何救治鄧曼,沒有在意一支銀笄。

他晃了晃手說:“此笄一定為某婦人遺失也,送予寡人何用?”

蓫蕆拿著笄認真看了看說:“君上,你看此笄此處色變也!”

一般用銀器試毒,若銀器變色,即為有毒。

又想到是在產室撿拾,再聯想到鄧曼進入產室後五日不分娩,立即警覺起來。

楚君通瞪大眼睛問:“有何人投毒乎?”

蓫蕆想了想說:“以小人之見,興許有人君夫人飲用的羹或湯裡投了鶴頂紅之劇毒……君夫人此時閉目未醒,或許與此毒有關也。”

楚君通聽蓫蕆這麼一說,他失望了。

他苦著臉說:“你認為夫人為中鶴頂紅之毒而亡乎?”

蓫蕆將那個發黑的銀笄呈給楚君通,小聲說:“稟君上,小人僅是揣測……此銀笄於產室撿拾,恐有人於產室投毒也。”

楚君通接過這發黑的銀笄,拿到大燭下看了看,還用鼻子聞了聞,感到問題嚴重,覺得真有人想害死自己的君夫人。

他很憤怒,認為此人膽太大,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手握腋下之劍柄,厲聲大問:“何人所為?你等告訴寡人,何人如此大膽?”

蓫蕆、芃和幾位侍人都慫著肩,像傻子似的搖晃著腦袋,表示不知道。

在產室投毒,等於是在向楚君通叫板。

楚君通帶著蓫蕆和芃快步回到諫臺,令人叫來鬥緡和鬥伯比。

鬥緡和鬥伯比來後,聽了蓫蕆的敘述,又看了看那支銀笄,只見銀笄上面有新鮮的黑色痕跡,也感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他們建議楚君通認真地查一查,爭取查一個水落石出。

於是,楚君通下旨對蓫蕆說:“凡近日出入產室者,皆拘至此,看為何人之笄,以順藤摸瓜尋到投毒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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蓫蕆帶著幾名“虎賁氏”,將曾經在產室裡忙碌的大小女巫們都弄到了諫臺裡。

開始,女巫們還以為被楚君通召見,有什麼好事,都嘰嘰喳喳的,一看楚君通板著面孔,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她們便安靜下來。

後來聽說了產室裡撿拾到一支銀笄,而且還變黑了,懷疑有人投毒。

此時不知是何人,她們到此面見楚君通,就是找出是誰幹的。

於是,她們跪在楚君通面前,人人自危,個個膽顫心驚,都擔心受牽連,惹上麻煩。

楚君通不說話,看得出來,他很憤怒,他圍著女巫們走了好幾圈。

女巫低著頭,當看到楚君通的裳角走向自己時,嚇得心慌氣短,精神幾乎要崩潰,有人甚至嚇尿了。

楚君通是在檢查女巫們頭上的笄,發現他們頭上的笄皆在,而且皆非銀製。

他揚起手裡的銀笄問眾女巫道:“你等告訴寡人,此為何人之笄?”

楚君通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對女巫們來說猶如一聲驚雷,個個嚇得身子一顫。

他們慢慢抬起頭,看著楚君通手裡的銀笄,睜大眼睛是看了又看。

有人認出來了,但不敢作聲。

“皆未曾目睹過此笄乎?”楚君通接著厲聲地說,“不畏懼寡人治你等欺君之罪乎?”

醫兀認識那支銀笄,她忍不住,她壯著膽子直起了身子。

她膽怯地說:“稟君上,小奴知曉……”

楚君通看有人要提供線索,他趕緊問:“此為何人之笄蔫?”

醫兀小聲說:“此為醫莫之笄……”

楚君通瞪大眼睛問:“當真?”想了想又說,“她為何有此物?”

醫兀點點頭說:“小奴不敢欺君。此笄質銀……醫莫為何有此物,奴……不敢言……”

楚君通說:“你大膽言,寡人赦汝無罪。”

醫兀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將自己知道的會供了出來。

她說:“其笄為庶夫人所賜也。除此銀笄,尚賜有笄珥、笄導也……”

她記得清楚,醫莫受賜之時,還當眾炫耀過。

現在保命要緊,醫兀不得不托盤而出。

醫乙也趕緊說:“稟君上,小奴亦知曉,確為醫莫之笄也!”

幾位小女巫也異口同聲地說是醫莫之笄。

楚君通一看,醫莫不在現場。

他立即問道:“醫莫此時於何處?快將其拘來。”

一小女巫膽怯地說:“於藥室……”

蓫蕆看了看,真沒有看到醫莫,他帶著幾個“虎賁氏”跑到熬藥的小屋和產室一看,沒見著醫莫。

他立即回諫臺向楚君通稟報,說醫莫不見了。

楚君通大怒:“定是其投毒後畏罪潛逃也!”又對蓫蕆說,“傳寡人之旨,速將醫莫緝拿,寡人將治其重罪。”

蓫蕆傳旨去了。

楚君通問鬥緡和鬥伯比道:“二位叔父,此事當治何罪,可用何刑?”

鬥緡想了想說:“稟君上,投毒殺人當屬重罪,按吾楚之刑制,可治生命之刑,或烹刑,或磔刑也……”

鬥伯比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楚君通又咬牙切齒地對女巫們說:“你等亦脫不了干係!寡人要治醫莫之烹刑,煮之於大鑊;或治磔刑,刳其胸腰而殺之。還得緣坐,滅其家,滅其族;還得連坐,你等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

女巫們一聽,雖然自己受牽連很無辜,逃脫了死罪,但還是將有牢獄之災,皆失聲哭泣起來,真恨自己有醫莫那個豬隊友。

有女御將此事稟告了庶夫人盧且,盧且一聽嚇得要死。

楚君通要“連坐”治罪,那銀笄是自己賜予醫莫的,楚君通欲制醫莫之重罪,欲烹之,磔之,不用說,自己也得受牽連。

要是醫莫供出自己是幕後主謀,那後果更不敢想象,或被烹之,或被磔之,就是不死也得脫一層皮,起碼庶夫人的位置坐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