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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chapter 48

“早啊。”

“早啊孫姐。”

左顏點頭回答了一聲,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放下了包和手機。

對面辦公位上的張小美正拿著小鏡子補妝,她從化妝鏡裡看到後面的左顏,滑動椅子靠過來, 低聲問:“聽說你週五出事了, 怎麼個情況啊?沒傷到哪兒吧?”

張小美已經是公司裡最熱衷八卦的那波人, 連她都不知道具體情況,也就意味著劉經理沒往外說一個字。

雖然遊安理當時在微信上請假時, 也只是說了“入室偷竊”, 但這種事情落在一個獨居女性身上, 很容易發酵一些流言蜚語。

左顏突然對自己這位領導有了一點改觀, 別的暫且不論, 在這方面的人品可比她見過的某些男性好太多了。

“沒事,就是被偷了東西,已經報警抓起來了。”

左顏語氣隨意地回答, 一邊說一邊開電腦, 準備開始整理今天早會的會議資料。

她一個普通文員現在都快忙成了遊安理的助理,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遊安理安排下來給她,在別人眼裡就成了“倒黴被針對”。

左顏寧願他們這麼想, 好過發現那些“貓膩”。

張小美聽她這麼說, 臉上一陣後怕,連忙低聲道:“你要不換個地方住吧, 安全也太差了。”

“嗯,在考慮了。上周五有什麼事嗎?”

左顏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後問她。

這只是為了轉移話題, 因為工作上落下的東西她昨天已經在遊安理家裡做了。

沒辦法, 在遊安理那樣的工作狂旁邊, 她根本不好意思打遊戲,只能在美好的週日幹起了活。

但往好處想,也算是給自己的週一減減負了。

張小美腦子裡壓根兒沒有“工作”兩個字,一聽這句話就滿臉八卦地回答:“還真有。”

左顏抬頭看她,問:“什麼?”

張小美往總監辦公室的過道入口看了一眼,隨後才看著左顏,小聲說:“咱們這位新領導,任職才一週,第一天遲到,第五天直接請假不來了。好囂張一女的。”

左顏的動作一頓。

她當然知道遊安理週五請假,因為她倆睡一張床。

張小美說這句話的重點在週五,但左顏卻被她提醒了另一件事。

——遊安理到底為什麼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遲到?

週一的早會上一如既往瀰漫著頹廢和死氣沉沉。

也許是因為三天沒見到新領導了,整個部門的人都忘了之前的教訓,打瞌睡的打瞌睡,走神的走神,偷摸玩手機的也變多了。

遊安理像是沒發現一樣,簡單明瞭地把該說的東西都給說了,就宣佈散會。

一群人稀稀拉拉地鑽出會議室,左顏埋頭收拾整理,然後去把投影儀給關了。

以前他們開會很少用投影儀,領導隨便講講,他們隨便聽聽,糊弄過去就了事。然而遊安理一來,大大小小的會議都要開投影儀,還必須準備紙質的會議資料,搞得所有人都不是很習慣。

左顏隱隱能猜到遊安理的用意——這是一種儀式感,會讓人不自覺地認真對待。

但遊安理可能低估了這群人有多“鹹魚”,故態復萌的速度不要太快。

她想著,關好投影儀之後就走出會議室,去了洗手間。

上週一的生理期來得突然,持續的時間倒是挺正常的,剛好就在週四晚上結束。

這兵荒馬亂的幾天搞得她都忘了記錄,這會兒想起來了,左顏拿出手機點開軟體,把這一次的記錄給全部補上。

她以前沒有這種習慣,再加上喜歡熬夜打遊戲,時間總是不準,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

直到去年年底因為作息太差導致月經徹底不來了,連喝兩個月中藥才調理好,左顏心有餘悸,開始養成了記錄週期的習慣,以防再發生這種情況。

人就是在這種過程裡慢慢學會如何照顧自己的。

過去的幾年,左顏得過且過,日子一天天重複,像是沒有往前走過一丁點。

她心裡總是下意識覺得自己還年輕,揮霍得起,所以從來不顧及身體,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這種模糊不清的潛意識,終止在去年年底她第一次去醫院看病。

醫生填寫病例的時候問她:“多大了?”

左顏在當下的那一瞬間,竟然想回答:“十八歲。”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也許連零點一秒都不到,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如實回答道:“二十五歲。”

也就是在那一刻,左顏茫然地意識到——距離十八歲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她明明這麼努力地想要改變自己、證明自己,可原來她一直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沒有真正往前踏出過一步。

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

二十一歲,二十二歲,二十三歲。

二十四歲,二十五歲。

又一個初冬到來之際,左顏知道,自己快要二十六歲了。

獨自一人在人世間這麼走了一遭,她才終於懂得了遊安理,哪怕只有一星半點。

當她已經比最初相遇的那個遊安理還要年長時,如今的遊安理又在什麼樣的地方,準備迎接寒冬呢?

“週五直接請假不來?哇,牛逼啊。”

“你要有人家那履歷,你也可以這麼牛逼。”

“說的也是,人家來咱們公司相當於做慈善了,請個假算什麼。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來我們部門,我可不想天天開早會。”

“說不準啊,但願別來吧。”

外面閒聊的聲音一點點遠去,徹底消失後,左顏才從洗手間的隔間裡出來,走到外面的洗手檯前,伸手去接水。

公司的洗手液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所以左顏從來不用,她不喜歡身上留著明顯的氣味,尤其是香水。

去年在各部門的提議下,公司給每層的洗手間都換上了熱水器,冬天的時候總算不用再被上廁所這件事折磨了。

左顏一雙手包裹在暖洋洋的熱水裡,舒服得眯起了眼,一不留神就洗得久了點。

兜裡的手機震了震,她收回手,在烘乾機下面烤了一會兒,等水乾了才伸手進去拿手機。

微信的彈窗在鎖屏介面,左顏點進去一看,頓時抬頭張望了下周圍,確認沒有人之後,才低頭點開了對話方塊。

介面最上方的記錄是對面發來的檔案包,中間是打過去卻沒接的語音——看到這裡左顏的表情頓了頓,視線往下一掃。

“你是專門來公司帶薪上廁所的嗎?”

左顏:“……”

她噼裡啪啦敲起了手機鍵盤,準備懟回去,對面就又彈出了一條訊息。

“來我辦公室一趟。”

左顏打的訊息就這麼卡在了框裡,她“嘖”了一聲,刪掉了框裡的文字,捏著手機走出去,直奔遊安理的辦公室。

這條路在短短一週內,她走的次數就遠超過了過去三年的總和。

左顏心裡想著,面上卻神色如常,徑直停在了總監辦公室的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等裡面回應之後,她才推門進去。

遊安理正坐在辦公桌後面,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

左顏忍不住瞥了眼她的下巴——那個牙印今早上已經不怎麼顯眼了,但湊近看還是能看出來,所以遊安理今天的妝比平時都重一點,為了掩蓋遮瑕膏的痕跡。

她今天挽起了一頭長卷發,簡單紮成一個馬尾,露出了光潔的耳朵和脖頸。

額前碎發落了一些下來,稍稍增添了幾分隨意和自然。

出門時穿的那件駝色大衣已經掛在了旁邊的衣帽架上,身上只剩一件高領的修身毛衣,深青色牛仔褲搭著一雙黑色短靴,比之前幾天少了一點正式感。

再配上那張看不出年紀的臉,任誰都不會相信她的真實年紀。

左顏的目光從玻璃桌下的那雙腿上掃過,腦子裡先出現的是前天下午在沙發上的光景,一不小心就出忘了收回視線。

遊安理頭也沒抬地開口道:“擦擦口水。”

左顏回過神來,給了她一個白眼。

“還以為我會上這種當呢?都多少年前的老把戲了。”

她十分記仇地把遊安理說過的話給還了回去。

遊安理這才抬眼看過來,身子往後一靠,轉動著滑輪椅從桌後面一退,空出了大半空間。

左顏已經很警惕了,她現在看遊安理就是戴著有色眼鏡,所以遊安理的每一個舉動她都不會掉以輕心。

見到這架勢,左顏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遊安理毫不在意,神態放鬆地靠在椅子上,看著她道:“劉經理準備再招一個總監助理給我。”

左顏頓了頓,撇著嘴回答:“這不挺好,省了我老多事兒了。”

遊安理點了點頭,說:“我也這麼覺得。”

左顏被這句話搞得心裡酸溜溜的,明明幾天前要是聽見這句話,她能高興得當場給老劉發紅包。

遊安理看著她的表情,欣賞夠了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但是多招一個人就要多開一份薪水,如果助理的能力足夠,那為了省下不必要的支出,可能就得裁掉一個沒多大用處的員工。”

左顏:“……?”

遊安理露出了一點思索的神色,看著她,問:“我們部門裡有沒有這種員工啊?比方說工作能力跟助理差不多,能隨時被取代的那種。等助理招到了,乾脆開掉算了。”

左顏不動聲色地往前了一步,又往前了一步,直到整個人都貼在了玻璃桌的邊沿。

她面色鎮定地回答:“沒有這種人,大家都很努力的,助理能幹的活我們也能幹,實在沒必要多一份支出。”

遊安理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沒有開口回答。

左顏摸不準她的意圖,因為七年多過去了,遊安理這女人的心究竟黑到了什麼程度,她實在不敢想。

這種時候的沉默可太讓人害怕了,左顏想了想自己失業後的悽慘景象,最後還是一咬牙,擦著辦公桌往遊安理那邊慢慢靠近。

遊安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沒有任何反應。

左顏都快要貼到她身上去了,但一看她這個表情,就忽然氣不打一處來。

她俯身貼上游安理,看著那雙什麼都窺探不到的眼睛,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能不能別在公司裡玩我,把公私分清楚行嗎?”

遊安理對前半句的提議很感興趣,但她還是正面回答了第二個問題。

“如果要公私分明的話,我上班第一天就會把你寫進裁員名單,而不是等到現在。”

遊安理說了句實話。

但實話大多數都是很難聽的,左顏最近這一週已經被遊安理的“特殊對待”搞得暈頭轉向了,還是頭一次在重逢後聽到她這麼直白不留情面的話。

哪怕左顏明白這是事實,也是她之前提心吊膽害怕新領導來公司的主要原因,卻無法做到不難受。

——她又一次被最在乎的人否定了。

遊安理沒有在這個時候安慰她,甚至繼續說那些刺耳的實話。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在公司裡安安穩穩待了三年的,可能之前的總監比較顧及情面,但我不是這種性格——這點我想你比他們都清楚。”

左顏已經慢慢直起身,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她沉默地聽著,不反駁每一個字。

遊安理看著她,一直認真而專注地看著她。

“如果我需要招人進來才能完成所有的工作,讓每個專案的進度穩定且順利地進行,那招夠人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不能完成任務的所有人裁掉,我說的是——所有。”

遊安理停頓了下,然後道:“在合法合規的範圍內,我的確有這個權力。”

左顏不知道有多久沒被人這樣當面“訓斥”過了。

離開家之後,她大學四年沒參與任何社團和學生組織,只埋頭在自己的世界裡,避開了所有的社交活動。

入職後沒用太長時間就摸索到了職場生存的規則,不出風頭,不跟任何人結怨,必要的時候吃點虧也行。

她從不在領導的面前刷存在感,也就避開了所有的機遇和風險。

像這樣刺耳的話,左顏很久沒有聽見過了,因為沒人會在意她做的好與壞,反正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員工。

左顏知道,比起所謂的難受,她現在更多的是難堪。

離開辦公室前,遊安理最後對她說:“在我招到助理之前,證明你的能力給我看,否則我會像你要求的那樣,做到公私分明。”

左顏頭也不回地走出遊安理的辦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辦公區裡的嘈雜都因為她埋著頭出來的模樣而安靜了一些,張小美滿臉不安地靠過來,小聲問:“被訓了?”

左顏已經調整好了表情,隨口回答:“幹活吧,現在的日子沒以前好混了。”

張小美一聽,也絕望地嘆了口氣,轉回身去,滑到了自己的電腦面前。

週一的下午,整個部門出奇的安靜。

誰也不想第二個倒黴的人是自己,玩手機的人不玩了,頻繁跑茶水間閒聊的人也老實了,一個個都裝得像是大忙人一樣,一下午都不敢屁股離了座位。

於是這天的進度前所未有的快,就連突然被安排了新工作也沒讓這群人留下來加班。

——可見人的極限是可以不斷拓寬的。

左顏在下班前準時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任務,該提交的提交,該整理的整理完,她就收拾好東西準時下了班,然後直奔地鐵站。

因為下班時間算早,還沒到晚班高峰期,左顏沒怎麼費勁兒就搭地鐵回了家。

她出了電梯,在走廊上徘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自己家門口。

然而在包裡翻找了半天,左顏也沒找到自己家的鑰匙在哪,反倒是找到了隔壁的大門鑰匙。

她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她家的鑰匙還在遊安理家的鞋櫃上。

左顏想起自己出辦公室的時候還早,估摸著遊安理還沒回來,掉頭回到了那道裝著監控的大門前,拿鑰匙開了門。

她打算找到鑰匙就走,卻在開門後看見了玄關擺著的那雙黑色短靴。

聽見開門聲,站在冰箱前的人回頭看過來,開口問:“炒青椒還是甜椒?”

左顏對她這副沒事人的樣子感到了不快,但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道理誰都懂,卻又誰也不想在自己的身上貫徹執行。

左顏站在玄關,走也不是,進也不是,最後只能一聲不吭地跟自己生悶氣。

遊安理關上冰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她身上還穿著大衣,可見也沒有比左顏早回來多久。

看到門口發呆的人,遊安理走過去,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開著門幹什麼?把我的暖氣都放跑了。”

她說著,在左顏面前探身過去,伸手關上了左顏身後的大門。

熟悉的氣味撲進了鼻子裡,左顏覺得鼻子有點癢,又有點泛酸。

遊安理沒有退開距離,垂下頭看她。

兩個人的距離這樣近,卻始終沒能對上視線。

人還是會變的,遊安理不由得想。

至少以前,她生氣的時候絕不會這樣悶著,一定得鬧到所有人都看出來她生氣了,去哄她才行。

簡單哄兩句也不行,還要“割地賠款”,簽下一條條只有她獲利的“不公平條款”,這樣才能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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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著現在的她,遊安理卻寧願她一直是從前那樣。

於是遊安理伸手去招惹她,兩隻手指捏住了那軟而粉嫩的耳尖。

“到底吃青椒還是甜椒?一起炒也行,絕代雙椒。”

左顏被這老土得不能再老土的梗給戳到了煩躁點,反手拍開了她捏著自己耳朵的手。

“別管我。”她說著,卻沒有轉頭就走。

遊安理忍住了笑——要是現在笑出來,這個樑子可就結下了。

“你怎麼回了家一直悶悶不樂的,發生什麼事了?”

遊安理問得一臉自然,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樣。

左顏忍無可忍地看向她,氣沖沖地開口:“你能別演了嗎?要我給你頒發百花獎還是咋地?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還來問我怎麼了,你當我是脾氣好是不是?”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堆,一句比一句火氣大,堪稱是一場爆發。

遊安理只等著她發洩完,隨後才平靜地開口:“你不是說要公私分明嗎?公事帶回家裡幹什麼。”

左顏聽到這四個字就來氣,直衝她吼了一句:“分個屁!”

遊安理點點頭,回答:“好,那就不分。”

她改口得這麼快,反而讓左顏愣了下,胸口劇烈起伏的那些情緒也一點點冷靜了下來。

遊安理抬手去安撫她,順著她的背一路往下,輕拍著,撫摸著。

左顏不是傻,她只是很容易被遊安理影響情緒,現在一冷靜,就知道了遊安理的真正意圖。

“你太過分了。”她眼睛都氣紅了,哽咽著控訴她。

遊安理沒有否認,只說:“我不介意給你任何的特殊待遇,但我不能讓你覺得,你可以因為這種優待就高枕無憂。”

左顏忍不住反駁:“我沒有這樣想過,都是你要給我的,我主動要了嗎?”

遊安理語氣平靜地反問:“難道你沒有因為發現新總監是我,就放任自己消極應對工作嗎?不要說那些你完成的任務,如果我不強加給你,你能天天來公司帶薪玩電腦。”

左顏被說中了心思,臉上一下子掛不住,耳朵也燒了起來。

“你好像覺得我在公司你就可以放心了。”

遊安理放輕了聲音,用了更溫和一點的語氣。

“雖然我很高興你還能這麼放心,但我不希望你把全部籌碼都壓在別人身上。”

“如果你不是左顏,我真的會在第一天開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