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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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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是失控的欲|望。

——安格斯·末日審判。

兩大協會的開拓團在二十小時前與南等人碰頭,現在站在格洛麗亞帳篷裡的,除了安格斯、南、西澤、霍根,還有金牌獵人莉迪亞與胖子佈雷迪這倆人。

地位特殊的格洛麗亞坐在矮幾後面的靠背椅上,安格斯獨自站在格洛麗亞的右手邊,在他的對面,西澤、霍根、甚至連莉迪亞和佈雷迪都隱晦地選擇了拱衛南的站位,隱隱與安格斯形成對峙之勢。

暗精靈西澤與高原勇士霍根原本就是跟隨南的人,而莉迪亞和佈雷迪,則是在征伐烏鴉的過程中漸漸有意無意地與南拉近了距離——這也是迫不得已,安格斯這個人太過於讓人忌憚,與他相比,顯然是神聖騎士出身、品行正直的南·託萊更能讓人放心。

安格斯的話音落下,霍根看了一眼南,識趣地出聲:“那我和西澤就先去安排拔營、準備出發了。”他說完就拉開門簾走出去,西澤緊隨其後。

莉迪亞和佈雷迪互相交換眼色,由莉迪亞站出來說道:“安格斯先生,我們要進入紫荊軍的營地裡去?”

知道安格斯具體計劃的人只有格洛麗亞,連南都只是自己摸索猜測到了一些端倪;在外人看來,這次的行動就像是安格斯這個瘋狂的傢伙參與了紫荊軍內部的叛變計劃——哪怕這個計劃對自身有益,兩大協會的人也難免惴惴不安。

“當然不是。紫荊軍的前線基地還沒有那麼大規模。”安格斯模稜兩可地回答,“只不過在他們穩定下來之前,我們不插一手以後就再沒有這麼合適的機會。”

莉迪亞和佈雷迪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心中怒罵著這個故弄玄虛的黑魔法師,“我們並未得到羅伯特中校的明確表態,安格斯先生,請理解我們的顧慮。”女人說話總是比較方便,在安格斯面前強勢地做出這種發言,至少佈雷迪就沒有這個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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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微微偏頭,奇怪地:“我以為我們之前已經溝通得非常清楚,莉迪亞女士。你們希望得到什麼樣的表態?”他將手攤向佈雷迪,佈雷迪連對視的膽色都沒有就把腦袋垂了下去,“難道說兩位願意旗幟鮮明地站在鋼牙軍團這一邊?”

莉迪亞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很有些不舒服,她總不能承認兩大協會更願意在事情塵埃落定後毫無風險地介入此事,這種要求太過可笑。這個金牌獵人在自身所處利益集團內的發言權顯然比佈雷迪那個膿包要來的大,眼角餘光瞟向沉默不語的南,她挺直了背脊:“恕我冒昧,我們承認鋼牙軍團實力強大,羅伯特中校的才能也讓人欽佩。但是,紫荊軍擁有四個師。”鋼牙軍團只不過是紫荊軍第二師的一個團,以一團之力挑戰四個師?這比坦率地說出自己自私的想法更可笑。

安格斯理所當然地說道:“是的,莉迪亞女士,所以我們拖到現在才準備與之匯合。”他的話中懶得帶上諷刺,但這句話很明顯讓莉迪亞和佈雷迪不自在;頓了頓,他又很隨意地,“畢竟,我們合作的物件可以是鋼牙,也可以是紫荊軍。”

這個發言是莉迪亞和佈雷迪完全沒有考慮過的,他們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瞠目結舌地盯向安格斯,又無聲地對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這一次莉迪亞失去了看向南的勇氣,咬了下嘴唇說道,“……既然您如此說,那我們這就去準備拔營。”

兩大協會開拓團的代言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跑出帳篷的,格洛麗亞看了眼垂下的門簾,放下茶杯、將手肘支在矮几上:“短期內他們倆都得躲避著你了,安格斯。”

“我只是不希望合作期間的夥伴太過膨脹。”安格斯向她微微頷首,“你知道,不能自控的欲|望是自毀的劇|毒,還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格洛麗亞奇怪地笑了起來:“這一次你倒是錯怪了他們,的確,兩大協會的傢伙們又想佔便宜又不願意挑戰風險,但任何人對著你這個傢伙都很難毫無顧忌地放任欲|望。”

安格斯眨了下眼睛,一秒不到就理解了格洛麗亞的意思,有些意外地看向南。

始終沒有出聲的南·託萊,也正向他看過來。

這個年輕的神聖騎士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與他的年紀不相符。

“原來如此。”安格斯揹負雙手,與南對視,“很有年輕人的行事特徵。莉迪亞的底氣不會毫無來由,以他們那貪婪又畏首畏尾的風格來說……只能是得到了某種支援。”

南微微點頭:“……我只是告訴他們,如果必須要有某人、某個群體做出犧牲,我會是第一個。”

“呵……讚美獻身精神。”安格斯不以為意地輕笑,“女士,你的追隨者似乎認為他可以用他的人格魅力去感化那些愚鈍的傢伙們,將他們集聚起來……形成所謂的‘力量’?”

“並不是。一群羊能踩死獅子,但對巨龍無計可施。”南對於安格斯的輕視並不意外,自嘲地坦白,“即使我不去主動說服他們,安格斯先生也早就準備好了讓開拓團乖乖就範的辦法了吧。”

“哦?”安格斯終於捨得看向南,習慣性的嘲諷語氣,“這是作為神的僕從的覺悟?”

南一點兒也不隱藏自己的想法,坦率地道:“我們沒有對付洛因的辦法,而你有。”

安格斯有些意外,就算是擁有閱歷的中年男人,要坦誠在傾注心血的領域內能力不足也是很艱難的事;他的視線在南的面部停留,這個年輕人的神色中沒有不甘和懊惱,堅定的眼神中甚至沒有一丁點兒猶豫。

他似乎成長了,安格斯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表面上,他依然略帶諷意地問道:“這算是攤牌嗎?”

南下意識地將微微顫抖的手藏到身後,他並不願意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特別是在這個男人面前:“你可以這麼認為,安格斯先生。”深吸一口氣,南讓自己的語氣儘量平靜,“我冒昧地揣測……你願意親自將我帶回來,是有著你的考慮的。”

安格斯不置可否地一揚眉。

“我願意配合,安格斯先生。如果你看得上我的潛力,我願意配合你的計劃。只要是……”南忍不住想要移開視線,但他知道他絕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只要是以亞爾維斯·洛因·林賽為目標,我請求能為你效命。”

安格斯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格洛麗亞。

“我可什麼都沒有向他透露過。”格洛麗亞微笑中帶著自豪。

“這就讓我覺得驚歎了。”安格斯轉向南,沒有掩飾他的驚訝,他並不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只是大多數情況下懶得給出反應,“這是你權衡之下的結論?還是一時熱血衝頭?”

權衡並不是什麼好詞,和圓滑一樣並不被年輕人喜愛。但現實是,懂得權衡利弊,才是走向成熟的唯一標準。

“我的家鄉被劃入了洛因的領地。如果我什麼也不做,當洛因積攢起足夠實力正式發起叛亂時……以傑佛裡城的地理環境,毫無疑問會在第一時間陷入戰亂。那時,無論我能找出多少個袖手旁觀的藉口,無所作為的我也將成為罪人。”如果他沒有離開家鄉、如果他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變化,那麼他大可以在戰亂來臨時攜親友躲避。但他既然知道和平假象下的不安定因素,他就沒有任何理由逃避,“我想,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安格斯轉過身正面朝向南,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優帶稚嫩氣息的青年。不知不覺中,這個愣頭青一般的神聖騎士面容上沾染了與他的年紀不相符的淡淡滄桑。他那過於坦率的直視讓人有些不愉快,但也到不了厭惡的程度。

安格斯微微拉起嘴角,他確實是不喜歡不能被利益驅動的人,那會讓他必須多付出一些精力去掌握計劃施行的力度。但同時,他也喜歡充滿勇氣的靈魂,這能讓他從看膩的灰色世界中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很好,南。”黑魔法師向神聖騎士露出了微笑,那是不帶諷刺、還稍稍有些欣賞的笑意,“我接受你投向不可知世界的勇氣。”

一小時後,由神聖騎士南·託萊帶領的兩個冒險者團隊抵達了紫荊軍前線基地。鋼牙軍團長席爾維斯特·羅伯特接見了這批實力不凡的民間人士,並在前線基地西側面的山坡上劃出一片營區提供給這兩個冒險者團隊。

“我個人非常歡迎諸位參與未知地下城探索,只是目前基地草創,條件比較簡陋,首批種植麵包樹還未出產,短期內我方無法提供主食。”羅伯特中校站在會客廳中央與冒險者團隊代言人南·託萊握手,言辭懇切、態度親和。當然,這種親切是帶有高高在上俯視意味的,“有些難以啟齒的是,基地中不久前發生了蟲群入侵事件,這會兒才剛剛結束清理工作,沒有餘力招待諸位,還請不要介懷。”

被允許進入基地高牆內的只有南、霍根、莉迪亞與佈雷迪等寥寥數人,雖然立即就見到了主事人羅伯特中校,但從中校的態度來看,顯然沒有與幾人坐下來平等對話的興致。

“冒昧打擾已經十分惶恐。”南彷彿看不出對方熱情態度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外音,微笑著點頭道,“夜色將近,我們也當抓緊時間紮營,並不敢耽誤中校閣下。”

羅伯特中校是有些膩味的,出頭談話的人不是莉迪亞也不是佈雷迪,反倒是個年輕得過分的小子,這讓他開始懷疑那個幕後黑影的用心:“感謝你的理解,託萊先生。如能邀請幾位參加明日晚間的酒會,我當不勝榮幸。”說話間,羅伯特中校銳利的目光掃向莉迪亞和佈雷迪,你們這些傢伙,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莉迪亞與佈雷迪自然不會給他回應,只是恭敬地還以微笑。

幾分鐘毫無營養的寒暄,羅伯特中校就招來他的親衛將南等人客客氣氣地送出基地高牆外。

“這傢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鐵門關上,佈雷迪裝模作樣地抱怨道。

“我們先回去吧,不搶在天黑前完成紮營可不行。”南並沒有被羞辱的感覺,他隱約猜到自己是安格斯挑選的“接替者”之一,但現在的自己只能算是在這個計劃中橫插一道。回應兩大協會的刻意親近、主動向安格斯攤牌,都是為了爭取到小小的主動權;既然最基本的目的已經達成,他並不介意遭受難堪質疑。如果他氣量狹小,那在明悟到莉迪亞與佈雷迪利用自己的心態時早就該給氣壞了。

“劃給咱們的地方都是荊棘叢生的生地,光是清理出平整地面就不知道要費多少工夫了……”佈雷迪咋咋呼呼地抱怨著,直到莉迪亞出聲喝止才把嘴閉上。霍根冷眼看他倆演戲,什麼話也沒說,默默跟著南的腳步。

羅伯特劃給他們的營區雖然需要花費力氣清理,但至少地面坡度不算太陡、臨近水源;倆個團隊的人忙忙碌碌到半夜,也平整出了足夠紮營的地表。

安格斯的帳篷與格洛麗亞的帳篷是最早紮下去的,位於最高處、背靠密林。當清理營地的冒險者們結束工作、生火聚餐時,煉金術師斯爾納藉助密林遮掩來到安格斯眼前。

“羅伯特那老小子剛才衝我發了一堆火。”斯爾納摘下斗篷後開門見山地說道,“他說你派了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去敷衍他,這跟商量好的不一樣。”

安格斯窩在木製躺椅中,手上把玩著幾棵魔核,“你的看法呢?”

“我很不喜歡你這種用反問代替回答的做法。”斯爾納撇嘴,“我的看法還能是什麼?你把南·託萊派過去,他有危機感了。”

“你不會跟他透露了什麼吧?”安格斯懶洋洋地。

“那家夥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大大咧咧。”斯爾納冷笑著說道,“這倒也不奇怪,認識你的人,不多用用腦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別總是帶著情緒,斯爾納,這很不成熟。”安格斯慢悠悠地坐起身,“從天而降的金子會砸破幸運者的腦袋,羅伯特如果連這點都看不開,毫無道理地認為他必須擁有特權……那他就毫無價值。”

“讓他產生這種錯覺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斯爾納冷笑更深。

“我可沒有欺騙他,只不過人只願意聽信他想要相信的話而已。”

斯爾納不想跟他談這個,羅伯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那個傢伙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也不是斯爾納關心的:“那麼我呢?我從你口中聽到的也僅僅是你認為我想要相信的話?”

安格斯抬手默發了個空間魔法、將整個帳篷罩住,而後他看向斯爾納,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張口吐出一串發音奇異的魔族語言。

“格洛麗亞蒐集到的地圖原件,是我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