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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狩獵

那個沙漏,此刻在銀赫的眼中,成為了一頭真正的猛獸。

無論他如何努力嘗試,手中的沙漏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最後,他沮喪的把沙漏塞進了懷裡。

“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他搖著頭懊惱的說道。

“是你還沒做好迎接它到來的準備而已,”燼伸出手,示意銀赫把沙漏交給他。

銀赫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把沙漏拿出來,遞到了刺客的手裡。

“要知道,力量來自於你的“源泉”。而“源泉”,才是你真正值得依賴的夥伴。”燼緊握沙漏,猛地一用力。

一團紅色的血霧,在沙漏中瀰漫開來。

“嘭!”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爆裂聲響,血霧如同被驚擾的群鳥,迅速向著沙漏四周擴散。

銀赫震驚的看著沙漏玻璃外壁上那些細小的血滴,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這是從我的“源泉”之中流淌出來的力量,而我的天賦,即是殺戮!”燼搖晃了一下手裡的沙漏,鮮血馬上順著沙漏逆流,從他的手腕注入血管。

“是誰教會你控制自己的力量的?”銀赫好奇的問道。

“你認識他,”刺客笑了笑說道,“是夢魘,薩拉丁,他對“源泉”的痴迷是我無法理解的。我想這也就是,他願意跟著你們,一起前往英雄谷的原因。”他緊盯著銀赫說道。

銀赫從刺客手裡拿回自己的容器,再次屏息凝神,試圖操縱自己的源泉。

終於,黑色的細線爭相從他的體內逃竄,猛烈而迅速的注入他手中的沙漏。

銀赫用盡全身的力氣,抓緊手裡的法器。

沙漏在源泉注入力量時,開始發出刺耳的爆鳴破碎聲。並且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在跟銀赫搶奪著沙漏。

他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溼透了,指尖的疼痛讓他幾乎難以喘息。

最後,當一切痛苦與聲響終於消失,銀赫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沙漏裡存滿了黑色的絲線,而且讓銀赫感到害怕的是,那些絲線居然像是觸手一樣,有規律的在沙漏裡擺動漂浮著。

“你看,這不是有進步麼!”燼用手指敲了敲沙漏。

黑色的絲線像是受到了侵犯,立即匯聚,朝著刺客的手指撞擊。

還好古拉加製作的法器堅固無比,才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我該怎麼釋放它呢?”銀赫瞧著玻璃之中的絲線問道。

“只需放手就行了,讓它們自由肆虐!”刺客看見銀赫想要釋放力量,趕緊攔住他,“但不是現在!”

當他們的馬車來到登丹海岸的時候,亮如火球的旭日,正從被陽光染成赤紅色的海水裡緩慢爬升。

銀赫與刺客站在被海水侵蝕成千瘡百孔的礁石上,深吸著鹹溼冰冷的海風,

海鷗翱翔在不遠處翠綠的海水與棉花雲朵之間,偶爾會有巨大的魚類遊過他們腳下的淺海。

“你喜歡大海麼?刺客大人?”銀赫打了個哈欠,問自己的導師。

“不!深惡痛絕!”刺客厭惡的瞪了一眼面前汪洋恣肆的水面,憤恨的說道。

銀赫聽了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實在是想不通,怎麼會有人討厭如此壯闊秀美的大海。

“你去港口那裡,租一條最大的漁船,然後再帶上幾袋魚乾,來這裡接我。”刺客掏出裝滿金幣的口袋,遞給了學徒。

銀赫自然不笨,他知道如果燼出現在港口上,勢必會引來極大的恐慌。所以他這個小學徒,自然就要代勞咯。

天色還早,當他來到海港的時候,只有搬運貨物的苦力,還有那些早起佈置自己攤位的小販,稀稀落落地忙活著手裡的夥計。

並沒有人會騰出精力,來注意他這個毫不起眼的男孩。

“我要租你的船,船長大人!”銀赫來到停泊在海岸邊的一艘船梯下方,對一個滿臉絡腮鬍,卻禿了腦袋的男孩說道。

“這艘船租給商鋪的魯格老爺運貨了,還有,我老爹他才是這艘船的船長,我只是他的水手而已。”他攤了攤手,有些失落的說道。

“我會提供你夢寐以求的價格!”銀赫想了想,對水手說道。

“彼得,你要是再不滾上來,我就打斷你的腿!”他的老爹叉著腰,怒氣衝衝的朝著水手吼道。

“老爹,他想要租我們的船!”水手回過身,對著手拿酒瓶,站在甲板上的父親喊道。

船梯在他破舊靴子的踩踏下,發出痛苦不堪的悶響。銀赫真的擔心,梯子會折斷、掉進下面翻滾的海水裡。

“我已經答應了魯格老爺,再說,我不信你能從兜裡掏出一個子!”他的口中噴出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道,用喝的鮮紅的腫脹眼泡死盯著銀赫。

銀赫把口袋拿出來,拉開讓他看了一眼,又飛快的塞回了懷裡。

“是一個大人物,要僱傭你的船隻,他會讓你心滿意足的。”銀赫對面前的父子說道,同時擔心他們兩個會搶劫自己,就用話語來敲打警告他們。

“魯格老爺的貨物並不著急運出去,老爹,要是我們拿到了這些錢……”

“你閉嘴!”船長粗魯地打斷了自己的兒子,“啪!”地把酒瓶摔碎在地上,“你們要租我的漁船做什麼?嗯?你這張陌生的臉,我可是從來沒有在這個港口瞧見過。而陌生人,通常就意味著危險。”他惡狠狠的對銀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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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確實有所隱瞞,”銀赫假裝嘆了口氣,說道,“我剛剛所講的大人物,其實是一個喜歡收藏稀奇古怪藏品的商人。我們之所以想要僱傭你的船隻,是想要捕捉一種他中意已久的獅尾魚。”銀赫胡編亂造的說道。

“老爹,那可是一大筆金幣啊!”水手已經亟不可待,用手悄悄地扯了一下父親的衣角。

“我要一百枚金幣,而且日落之前,我就要返回這裡,其餘的我一概不管。”老頭又遲疑思索了好久,最後才狠下心,答應下來。

“成交,不過要等我們返航靠岸,你才能拿到你的報酬!”銀赫也不肯退讓的說道。

老頭伸出手掌,銀赫趕緊握了上去。

而船長的兒子彼得,則高興的歡呼雀躍。

船艙裡面裝了幾十麻袋的魚幹,這倒省了銀赫不少力氣。

等到船長命令自己的兒子落下船帆,拔起拋進沙灘的鐵錨。漁船就在冷風的鼓動下,朝著大海航行。

水手彼得,他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在忙活完老爹吩咐的活計之後,就一直熱情地跟銀赫講述著登丹的風土人情。

可是當船隻再次停靠,彼得看見戴著面具的刺客踏上他的甲板。男孩的臉色立即面如死灰,緊緊閉上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嘴巴。

“我感覺情況不太對勁,我不要你們的金幣了,現在我就返航!”彼得的老爹,也滿臉恐懼的盯著刺客,聲音顫抖的說道。

“已經太晚了,”燼輕聲的說道,“帶我們去找你們領主的海妖,否則,”刺客的弩槍對準了彼得,“我就讓你兒子的屍體去海里餵魚!”

老頭的眼裡滿是仇恨與怒火,死死盯著銀赫。而他的兒子彼得,看向銀赫的目光裡也是同樣的恐懼與憤怒。

漁船繼續朝著前方航行,水面逐漸變得開闊平靜。

銀赫盯著護欄下方清澈碧綠的海水,搜尋著羅格飼養的海妖。

“我們這是在白費功夫,那頭海妖就在下面,可你永遠也找不到它!”船長旋轉著手裡的舵輪,對刺客說道。

燼沒有回答,對著銀赫點了點頭。

學徒會意地,叫彼得幫自己,把船艙裡的魚幹,全都倒進了船尾捲起的白色浪花裡。

可是一直到船艙裡的魚幹全都被倒入海中,下方的水面依舊風平浪靜。

“我早就說了,你找不到領主的海妖!”老頭灌了一大口烈酒,惡狠狠的對燼說道。

“你能駕駛這艘船嗎?小子?”燼回頭盯著彼得,語氣陰沉的問道。

銀赫的心猛地一冷,像是沉入了船底凜冬的深海。他已經猜到,燼的這句話是什麼用意。

“我當然會,”彼得擼起袖子,露出曬得黝黑的胳膊,“我老爹他說過,等我一成年,就把這艘船交給我,到時候……”

“嘭!”

弩槍的爆鳴轉瞬即逝,卻擁有毀天滅地的威力。

船長的整個頭,被彈藥轟得四分五裂。無頭的屍體,筆直的倒在了發黴的甲板上。而他的手裡,還緊緊握著那個酒瓶。

“父親!”彼得哀嚎一聲,跪在了甲板上。

刺客走上前去,將鮮血噴濺的屍體,扔進了下方的海水之中。

“野獸自然喜歡血腥!”燼開始往弩槍裡裝填花籽,對著彼得吼道,“現在,該輪到你幫我駕船了!”

銀赫還沒有從剛才血腥的一幕清醒過來,一聲撼天動地的悶吼,就從下方的海水裡傳來。

他趕忙趴在船舷,朝著下方的海水看去。

巨大的漩渦,拉扯著四周的海水,朝著深不見底的海底灌入。

而漩渦四周的海水,早已沸騰一般,白色的泡沫從水花裡飛濺而出,帶著刺耳的轟鳴。

嗅到了血腥味道的野獸,終於離開了自己黑暗的巢穴,將自己的觸手伸出了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