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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火花

“教皇大人,新的聖子已經被選出,那我們……”王子從面具背後發出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他說到這裡,卻發現四下也找不到神之子的人影。

“哦!”教皇似乎剛才一直在睡覺,聽到傑昆王子的話,眼皮才慢慢地挑開,“那孩子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自從抵達里爾,就一直腹瀉嘔吐。”

“等聖子身體好轉,小人一定立即替教皇大人把他親手帶到您的面前。”弗雷開始發揮自己的走狗本色,滿臉堆笑地一起討好了兩個大人物。

“那就有勞弗雷大人了,”傑昆雖然假意客氣,卻連看一眼弗雷的興趣都沒有,他緊接著把目光轉向了盧勒的領主,“海拉,我為朱爾斯大人的慘死深感痛心。我定會派遣帝國的海軍,全力清剿那群海盜。”

銀赫差點笑出聲來,誰都知道,帝國的海軍羸弱不堪,連那些盤踞在墜龍海偷偷捕撈海蟹的漁民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更遑論去對抗海盜之王巴澤薩船長。

“感謝王子殿下的關心,”海拉已將自己的長髮盡數剃短,只留下緊貼著頭皮的短毛,“但我想家父在天國更希望看見的,是他一手建立的城市從海盜留下的廢墟中再次重建。”

“搞了半天原來是要錢的。”銀赫心想,這些大人們果真還是喜歡把自己的真實意圖,隱藏於冠冕堂皇的話語背後。

“我會酌情考慮!”王子虛與委蛇的推說道,同時對坐在親王身側的傭兵點了點頭。

貝爾勒立即會意,將椅背向後一靠,從座位上站直了身子。他清了清嗓子,然後用洪亮有力的聲音說道,“承蒙馬其頓國王和傑昆王子的器重,既然布朗大人已經不能繼續履行攝政王的職責,那麼我只好不自量力的挑起這個重任。”

“布朗再也不能坐在大教堂裡處理政務,你對此應該早就知情吧。”長途跋涉過後的教皇似乎還沒有緩過來,他用手託著結實的下巴悠然開口道。

“恕我冒昧,教皇大人,”銀赫瞧見貝爾勒被氣得嘴唇一直在哆嗦,但他卻並不敢對拉斯特發火,“你是在暗示我參與或者謀劃了布朗大人的死亡麼?”

“我不是在暗示,我是直言不諱而已!”教皇整理著帶有白色搭肩的金色教袍,不慌不忙地回敬道。

“你放屁!”柯德勃然大怒,立即掏出了藏在懷中的法杖。

“嘭!”

法杖在眾人的面前發出一聲脆響,隨即崩碎為一堆殘渣。

傭兵父子目瞪口呆地瞧著對面紋絲不動的拉斯特,卻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我是魔法的發現者,你無權在我的面前動手動腳!”教皇毫無感情的說道。

“拉斯特,你一向如此,”親王抬起那張恐怖駭人的臉孔,語氣溫和的對著教皇說道,“你總是喜歡出口傷人,就不能平心靜氣地和我們共議國事麼?”

“我只是不習慣忍受愚弄與欺騙而已。”教皇搖搖頭說道。

“既然諸位都沒有什麼異議,那從今日起,貝爾勒大人就將開始作為新的攝政王,輔佐我處理整個帝國的事物。”傑昆趁著教皇沒有發難的空當,趕忙搶先說道。

銀赫瞧見親王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不悅的神色,他將手中的羽毛筆放好,看向了自己的王子侄子。

“你父親他還躺在病榻之上,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盼著他被埋葬到冰雪肆虐的英雄谷麼?”親王儘管很生氣,但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自然不好過於苛責王子殿下。

“叔叔,我……”傑昆一時語塞,看起來和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並無二致。

“親王大人,王子殿下也只是一心想要替國王大人分憂,況且他年紀尚幼,還請您不要過於責怪才是。”弗雷瞅準了時機,趕忙替傑昆美言解圍。

“是啊,他的確只是個毛頭小子,”拉斯特用他蠱惑人心的黑眸盯著王子,用充滿失望的語氣說道,“等到南國大君率領自己的軍隊北伐,等到暴風海里的海盜一路燒殺闖進里爾,等到阿斯蒙草原中的遊牧民族,騎著駿馬將彎刀勾到你們的腦袋上,我希望你們同樣不要過於責怪咱們英俊瀟灑的王子。”

銀赫之前一直無比地厭惡痛恨從未謀面的教皇,今天見到了他的真容之後,銀赫只覺得自己對這個喜歡冷言冷語,而且倨傲無禮的老家夥更加深惡痛疾。

“這個不需要你擔心,教皇大人,”盧勒的領主選擇此刻開口,“我們自會支援王子扛起整個帝國的統治重任,同時替他治理好各自的封地。”

“是啊,你會治理好自己的封地,然後海盜會治理好你!”教皇盯著面前的水杯開口說道。

銀赫低聲地竊笑出來,旋即又趕忙做出了一副嚴肅認真的假象。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沒明白,王子叫他來這個火花四濺、爭論不休的會議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作為新的攝政王……”貝爾勒偷瞄了一眼教皇,發現他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這才接著說道,“我作為新的攝政王將諸位聚集在一起,是想商討關於前往蒙羅替國王大人取回不老泉水的事宜。”

“據蒙羅的使者帶來的訊息,那片大陸的確有能夠延緩死亡的不老泉眼,只要能夠進入那裡,必將能夠替國王大人拖長生命的長度。”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莽撞的推開了。

伊桑風塵僕僕地走進了大廳裡,不過銀赫卻覺得他面色死灰,像是經歷了什麼毀滅性的打擊。

“我為自己的遲到而感到羞愧,諸位大人。”沙皇剛坐在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上就出現了一層細密的黃沙。

“沒關係,姍姍來遲,一直是提姆塞和你們家族的傳統!”貝爾勒倒是學會了教皇的毒舌,用譏諷嘲弄的口吻說道。

“夠了,”王子粗魯地打斷了想要回擊的伊桑,“國王重病,你們就是這麼互相鬥嘴來履行自己作為帝國領主的職責麼?”

貝爾勒趕忙接話,“按照我的計劃,是由沙皇大人本人,率領著一小支軍隊,然後再帶上這個能夠單槍匹馬拿到獵龍槍的神奇小子,”貝爾勒陰險一笑,盯著銀赫提議道,“前往蒙羅,替咱們的國王大人取回不老泉中的泉水。”

“我恐怕他們難堪大任。”親王嘆了口氣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銀赫瞧見伊桑的臉色由於親王的話變得更加難看,但他依然強忍住內心的屈辱憤怒,攥緊拳頭留在這個唇槍舌劍的會議上。

“那就讓你的兒子和弗朗哥跟他們一起去,”傑昆不耐煩地揮手說道,“我不管你派出多少人馬,一定要替我取回蒙羅的不老泉水。”

“王子殿下,這……”

“怎麼?忘記你剛剛信誓旦旦的承諾了?”教皇冷笑著對垂頭喪氣的貝爾勒說道。

“攝政王大人,”馬文親王趕忙開口寬慰道,“蒙羅一直與我們互相交好,而且有沙皇大人與他們同去,你自當對柯德的安全感到安心。”

“是啊,攝政王大人,”弗雷不愧是見風使舵的高手,察言觀色之後開始添油加醋,“您的愛子的確需要一定的磨練,將來才能夠委以重任啊!”

“我倒是要去看看,蒙羅的鬥獸場與里爾的有何不同。”柯德滿懷信心的說道,同時請求父親准許自己前往蒙羅。

貝爾勒無奈之下,也只能狠心答應下來。

“恐怕我無法帶領他們前往蒙羅,”伊桑忽然開嗓,打破了剛剛定下的決議,“我的父親剛剛過世,提姆塞需要我駐守在那裡。”沙皇語氣沉痛的說道。

“嘖!嘖!嘖!”弗雷誇張地抹起了眼淚,帶著哭腔說道,“真是個令人無法承受的噩耗。”

其餘的大臣也是一陣的沉默,銀赫回憶起了那個慈祥和藹的沙漠大帝,回想起了那個一生戍守邊疆,晚年疾病纏身的落魄君王。

“帝國會銘記阿茲爾大帝為這個國度做出的卓越貢獻,我們會永遠懷念那個默默無聞鎮守沙漠邊陲的忠誠封君。”傑昆打破了眾人的沉默,低沉而凝重的說道。

“所以那個一生落魄、盡忠職守的老人,就值你這句無關緊要的虛假悼詞麼?”拉斯特不滿地說道,“我覺得面前的景象對我來說似曾相識,”他緊盯著阿茲爾的兒子,“當年也是在這個會議大廳裡,有些人毫無顧忌地凌辱那個不遠萬里勤王的老領主。而當他終於結束了自己苦難的一生,能夠闔眼沉睡,你們又在這裡假惺惺地為他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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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特,你一定要將所有的體面和榮耀撕的體無完膚麼?”馬文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卻比任何人都有壓迫力,他緊盯著教皇說道。

“浪費我的時間!”拉斯特直接起身,大步離開了還呆坐在長桌前的大臣們。

貝爾勒只能繼續開口,假裝沒有發現憤然離席的教皇。他詳細地安排了前往蒙羅的每一個步驟,彷彿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安排之下。

“等一下!”銀赫忽然開口,打住了滔滔不絕、剛剛走馬上任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