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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喜

初夏的林家,重點都是林琳。一家人包括聒噪的建華,都不敢嚷嚷,壞了她自己的安排和心境。只待三天考完了下來,才敢圍了上去關懷。

午飯桌上,林琳說,作文題目是《記我的一段有意義的生活》,她自然寫的是大田灣體育場建設時,她和妹妹去參加義務勞動的那一天。到最後,漂亮而磅礴的體育場真的出現在眼前,幾乎熱淚盈眶。說作文的時候精神抖擻了一下,然後就是念念叨叨,人不舒服,考得不好。

這試也考完了,拿林大容無奈的總結說,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鄭清茶卻在心裡擔憂,覺得林琳肯定是病了,肯定是心病,但心病帶來的身體上的症狀,是最不好治的。

什麼都不做,不是鄭清茶的性格。所以她領了林琳去土灣找老中醫。那是個隱蔽的診所,在土灣。土灣的民房,都躲藏在那些扭曲的梯坎深處,灰色的一層樓小房子們,或者被黃桷樹擋住,或者乾脆陷在刪的皺褶中,不情願地漏一點邊沿出來。

這個老中醫是多少年的了,不知來歷,卻不同普通的鄉土中醫。衣衫和鬍子都分外乾淨,說話吐詞清晰,不帶地方口音的重慶話,到是南來北往的人大都能聽懂。鄭清茶還是年輕時,跟白象街太太來這裡求過醫,說是口口相傳的秘醫,卻不求聞達,誰來都一樣的價錢。這麼多年過去了,鄭清茶有時也會來這裡抓調理的藥。當年的少女已經老去,滄海桑田卻似乎在這老醫生身上,不起作用。任外界如何變,鄭清茶覺得,這醫生的小屋,是沒有時光流過的。

來得特別早,無表情的老醫生在小院子裡擺了老舊乾淨的高幾,晨光從黃桷樹的縫隙透漏下來,那是隱於市井的仙風道骨。

兩人到也算是沒有通報過姓名的熟人。按默契,鄭清茶也什麼都先沒說,見過好了,只讓林琳過去摸脈。

老先生乾淨蒼老的手指,搭在林琳白皙柔嫩的手腕上,不過幾秒鐘,難得這位沒表情的老頭子,抬頭看了林琳一樣,然後再轉頭看了一眼鄭清茶。

再搭脈。

院子裡已經走進來兩位大嬸兒,一邊排著隊一邊壓抑著大嗓門聊著天,看來也是知道老先生討厭喧鬧的脾氣。

老先生站起身,端了桌上的蓋碗兒,說:“添點熱水,稍等片刻。”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麼的,對鄭清茶說了句:“勞煩幫我把水壺提進來,謝謝。”

鄭清茶提起桌子上的鐵皮水壺,晃盪著感覺到裡面還有半壺水,也不算冷。跨進了堂屋。

老先生在堂屋是老式的佈置,靠背老木椅子上一坐,把手裡的茶碗輕輕一放到八仙桌上。輕輕問了一句:“我記得你當年還是姑娘的時候,就來我這裡看過病。這孩子,快到你那時候那麼大了吧,十七歲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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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就滿十七了。”鄭清茶答到。

“可有婚配?”

“還沒有。”

老先生沉默了。

卻還是開口說了:“你家姑娘,號出來是喜脈。”

鄭清茶瞠目結舌,老頭子看慣風雲,繼續說:“三個月了吧。”

“不對啊!可是!她上個月還來了那個的!”

“有些女人會這樣,你回去問問她,是否比平日裡少很多,就是了。”

鄭清茶懵了。

老醫生揮揮手:“回去吧。”

轟隆隆亮燦燦的天空中一陣雷聲傳來,遠處的世界不知道是在崩塌還是重建。

人對晴天霹靂這種東西,往往都是聽不見的,若能聽見的人,定是當時就被雷劈死了過去。

看上去跟平時一樣的昏暗的夜晚,但一些莫名的花香,已經隨著夏天的到來,開始侵蝕黑色的空氣。夜裡的花香,總有些臨近腐爛的感覺,而這種程度的味道,卻是最香的。

時間的速度是不恆定的,有些時候過分漫長,有時候,卻像壓縮過緊一般,被緊湊而快速地放過太多情節,連主角自己都沒有晃過神來。

李少行沒有想到,父親和那個女人竟然會親自來到重慶看望自己,說實話這有點讓他受寵若驚,同時為自己這份心理感到噁心。他恨這兩個人,卻也默默地開始意識到,現在的這個自己的人生,正是建立在這兩個人的光輝之上的,在心底他對此知道得清楚徹底。所以當劉主任把兩人迎進他的辦公室時,他的臉紅了,內心呈現出半是恥辱半是激動。但他很快就發現,跟進來的還有何進進她爸。看到廠裡的領導之一,劉萍主任臉上的油光更加閃亮了。

晚餐時間被召喚了去何家,李少行才得知,父親一行兩人,竟然是住在這家的。晚餐的座位分配也很有意思,父親被讓在首座,那個女人和何媽在右邊,何爸在左邊,而自己與何進進,被並排坐在下方。瞬間讓李少行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個女人是並肩吃飯的戰友。這個戰友確實很大方得體,時而又有嬌憨可愛狀,頻頻博得那個女人的讚揚。今天大家都很高興,於是無論男女,人人都斟上酒,巾幗亦不讓鬚眉,何媽很會炒熱氣氛。加上何爸的點頭哈腰殷勤狀,讓自己的父親特別受用。李少行覺得自己身不由己走在某個局裡,卻看不清楚。

父親喝多了,晚飯後直接就去睡下了。何進進說送李少行下樓,或許是酒精的作用,一路上,李少行都感覺到,隔著一個襯衣袖子,姑娘那赤裸的手臂不斷意外地碰撞過來,有彈性,有熱度,和夏夜的性感。何進進長相送,直送到了偏僻的宿舍樓下。

毫無徵兆地,突然就開始嚶嚶地哭起來。

李少行頓時慌了,無法應付女性的說來就來的歇斯底里。只得讓她進了自己的宿舍。她卻坐在床沿邊,抓著他的胳膊不放,抽泣起來,聲音剋制了很多,眼淚卻不斷。李少行大腦完全空白。只得遞上自己的手帕,接著喃喃地說:“怎麼了,不要哭了。”反覆迴圈這兩句。

一直到何進進自己哽咽著停將下來,李少行只覺得被抓著的手臂微熱溼潤,一看襯衣袖子已經被姑娘的眼淚弄溼了。她卻說出一句讓李少行意外的話,她說:“求你,帶我離開這個家吧。”李少行愣了。只得站起身來,在熱水瓶裡到出一些已經溫熱的水,在這悶熱的天裡,怪異地觸感微涼,然後弄溼了自己的洗臉毛巾,再擰乾了遞給何進進。

正在猶豫要不要問問清楚,何進進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突然有人鏗鏘有力地敲門。窗外天,一半紫紅色的天空一半是黑的,光線昏暗,兩個年輕人無由得驚慌。

“是誰?”

林琅只覺得家裡的空氣似乎都被抽走了,人還是那幾個人,房還是那座房,傢俱還是那幾樣,但氣氛卻意外壓抑了起來。她不明就裡,夜裡一個人在房間看書,林琳和父母在外頭屋。

四方桌靠牆擺著,父母在兩側,林琳在板凳上,佔據了中間的位置。她在冥冥之中已感受到,自己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壓力和惶然之中。

父母都面無表情故作鎮定,但分明一個怒氣洶洶,似乎在燃燒;另一個憂心忡忡,似乎在哭泣。

房門難得地關著,於夜不閉戶的夏季。

“你可知道,昨天去看了兩個醫生,醫生說了什麼?”

林琳轉頭望著母親,因為她什麼都沒告訴自己。只是帶著自己上午去土灣,下午去七星崗,找了兩個老頭醫生看病,卻都沒說是什麼病。

母親清了清嗓子,卻還是乾涸地說:“醫生說你,懷娃兒了,都有三個月了。”

林琳眼睛張得好大,不自覺喉頭發緊,看著母親,再轉頭看看父親,驚恐地呼吸緊張起來。突然胸口極悶,喉頭發癢,猛烈地一陣咳嗽,咳到劇烈地反胃,一陣吐,將早上吃的稀飯都吐出來了。

林琅被驚動了出來,趕緊去給姐姐到來溫熱水。林大容站起來看著窗外,鄭清茶清理地板。林琳抽泣起來,待母親清理完畢,她才呼吸稍平。

兩口子也沒讓林琅再進去。

鄭清茶輕輕問到:“林琳啊,別怕,你說,是不是遇到壞人,誰欺負你?”

林琳微微低著頭,只看到父親的拳頭,放在桌子上,捏得很緊。

她無力地搖搖頭。

不是壞人,那就是相好。林大容幾欲開口,卻不知道該罵,該嘆,還是該說什麼。林琳不光是鄭清茶的寶貝,那也是林大容一直的驕傲。她是林家的玫瑰,林家的光鮮,林家的希望之光。

“那到底是哪個!”母親的焦慮絲毫不加掩飾。

林琳想抬起沉重的頭,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林大容的拳頭砸在桌子上,連茶壺水杯都跳了,鄭清茶忙伸手掩著他的手:“你小聲點!”自己卻急紅了眼眶。

“是不是蕭峰?”事已至此,林大容還有希望,那就是那個男人是蕭峰,那小子對林琳的情意,是誰都看得明白,要他們結婚,最高興的人或許是他自己。

林琳再次呼吸困難地搖頭。

林大容突然站起身,嚇了母女兩一大跳。他卻只是在房間裡踱步。

空氣越寂靜,卻越是像要爆炸的樣子。

林琳徹底回過神來,似乎終於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抬起頭,小聲卻篤定地說了一句:“他說了要和我結婚的。”

林大容停下腳步,冷冷地問了一句:“他是誰。”

“李少行。”林琳輕輕說。

夫妻兩對視一眼。鄭清茶問:“醫務室那個李醫生?”

“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