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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那老者雖是很是硬氣的站了起來,但是右腿還是不自覺的頓了一下。

幾個月之前,兩人交手過一次,那時候藉著這長清觀的護山大陣和一應追兵,這老者憑著幾手快劍將他打得遍體鱗傷。

要不是有青木面具加以癒合傷口,只怕葉小孤當初就走不到那江岸了。

說是那麼說,不過葉小孤熬過的十幾年也不是單單就看了風景,正陽雷罡的捨命一擊還是讓這老者受傷不淺。

如今兩人相見,其實也算得上仇人相見,只不過沒有特別的眼紅就是了。

“沒想到你小子還敢回來!”

“答應了那姑娘輕易不在長清觀動手,你若是讓開,我可以當做沒見過你。”

“狂妄!”

葉小孤僅僅只是隨口賣了沈文靈一個面子,話語之間其實他早知道這攔路老者不會善罷甘休。

他雙手聚勢,雙手一合隨即驟然一分,胸前喚出三柄飛劍!

與此同時,葉小孤也面無表情的引動正陽雷罡,幽藍的雷光從掌心突然暴起,順隨著肩背直接蔓延而起,一時之間如同一團烈焰將他的大半個身子都覆蓋在幽藍雷光之下!

也沒有言語半步,那攔路老者兩指併攏作劍指虛引,三柄飛劍化作流光照著葉小孤就飛了過去!

兩相交手在即,葉小孤本想徑直迎上去,卻見這身後的沈文靈還愣在原地,隨即卻是反手一揮將這姑娘徑直推開,這才回頭迎著那數柄飛劍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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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路老者既是守護長清觀靈脈之人,自身的修為自然是傲然於長清觀,更憑著這三柄飛劍昔日算得上揚名一方。

這三劍迅捷靈動,彼此化作三軍之勢,互有攻守掩護,其中殺機暗藏又進退自如,幾個月前真是打得葉小孤抱頭鼠竄,根本無以為敵。

只不過今日……

正陽雷罡延綿肩背,瞬息化作雷光羽翼!

羽翼一展,葉小孤縱身一躍,瞬間化作一抹幽藍流光,竟然遠比那三柄飛劍還要快上三分!

“怎麼會?!這小子幾個月不見,修為怎麼會精進至此?!”

一念閃過,那老者心中真是駭然剛起,天上的四道靈光彼此交接,碰撞出幾聲悶響之後,只聽著“錚!錚!!錚!!”的三聲劍吟!

那剛飛出不過半分鐘的三柄飛劍徑直倒飛落下,直接並排插在了那老者面前三步開外!

隨身多年的飛劍轉瞬就被打得倒飛而退,葉小孤這一下子算是實實在在的打了他的臉,不過他卻沒有辦法還擊。

其實剛才見著葉小孤縱身躍起的速度,他就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如果葉小孤是衝著自己來的,或許連飛劍都追不上他,自己就已經死了。

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攔路老者頹然癱坐在條凳上,算是認輸了。

簡單輕鬆的打敗了這個老者,葉小孤輕躍落地,身後的雷光羽翼都沒來得及收起來。

見著這老者這麼頹然絕望的樣子,他嘴角微微一揚,冷笑著走到那三柄飛劍前,徑直一腳就踹開其中一柄飛劍,譏諷道。

“就這也敢叫做劍修?”

“豎子!膽敢如此?!”

原本已經平息的戰火轉瞬又隨著這老者一句低吼燃起,只不過還沒等他引動飛劍,葉小孤照著他的胸膛就是一記劍指虛點!

“噗~”的一聲,老者本就是重傷未愈,如今面對著吞噬了靈脈具相,修為精進了不少的葉小孤,一擊就在胸膛上打出了一個窟窿。

“我先去後山,你在這裡守著,別讓人進去,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你反正都會殺了他們!你別以為我沒有看到剛才你在找茬!”

他隨手掐了幾個指訣,將這老者煉化成了血色精華,也沒有和沈文靈爭執幾句,徑直就朝著後山走去。

看著他淡然離去的背影,沈文靈倔強的追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哭著停了下來。

這姑娘雖然是不經世事,但是腦子並不算笨,都已經到了這關頭了葉小孤還撇開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又怎麼猜不到?

明明說好的不在長清觀傷人,他卻在這攔路老者頹然認輸之際還譏諷他,明擺著就是不願放過這威脅。

這一刻,沈文靈在心中不住的罵著自己的天真和愚蠢,眼裡的淚水就像是止不住似的往外流。

而那個離去的背影仍舊是漸行漸遠,絲毫沒有一絲回頭看看她的意思。

這不算是深刻的學費教了,以後說不定會讓這姑娘成長不少,不過這一切和此刻的葉小孤暫時無關。

隨手掂量了幾下手中拇指大小的血色精華,他的眼裡稍微見到了些許的光亮。

“果然不愧是化嬰境巔峰的強者,這樣的程度只怕都能夠比肩在江中殺的那百十來個散修了。”

一念閃過,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隨手一握就將那血色精華化作的血珠子捏開化作一灘血水,徑直融入了他的手心。

昔日吸收豌豆大小的血色精華都會讓他生不如死,而如今他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輕易吞噬這樣程度的血色精華。

這十餘年的苦修,帶給他的進步超乎想象,只不過卻也難說個好壞。

枉造了那麼多的殺業,吞噬了那麼多的血色精華,如今他的身體已經近乎鬼族之體,對於血色精華幾乎毫無排斥。

鬼族修行鬼道之時可以用靈體吸納靈氣,對於他而言,他也可以用肉身吸納存蓄靈氣。

雖然修行的效果幾乎強過尋常修士千倍萬倍,也根本不用擔心氣脈阻塞,但是修行鬼道的後遺症還是存在,他的身體仍舊是脆弱無比。

偏偏他現在立身之本,正是正陽雷罡這樣的近身格鬥功法,兩不相容之下,幾乎可以說是先天就存在缺陷。

這樣的缺陷對於一般情況或許沒有什麼影響,但是面對真正的高手,就可以說是先天的致病不足。

昔日那個逼死王培,手拿著紫砂壺的白髮老者,明顯就是這一類的高手。

心念之間,他暫時掩去心中的種種思緒,抬起頭看了看遠處的山路。

山道在前面不過數百步就逐漸斷去,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修繕過的崎嶇山脊,一直延綿了大約數里之遙,甚至延伸到了最遠處的雲霧之中。

幾個月之前,他就是從那群山之中循著靈脈的痕跡,不知不覺闖入了長清觀的後山,隨後引動了靈脈被一眾長清觀弟子打下山下。

心中思緒一轉,他徑直就循著那山脊小路走了過去。

數里之遙不過盞茶時間,他很快就走到了那雲霧之中的山頭。

這山間的雲霧並不是單純的雨霧,而是昔日江底靈脈那樣靈氣溢散而出的靈霧,遠遠的還能依稀見著當初被自己打斷的界碑。

簡單的環顧一下四周的環境,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掌心平白的出現了一道傷口。

血水從他的掌心湧出來就像是血色的膠水一樣,莫名的還有粘稠之感。

平舉於胸前的血水往下流動之間,竟然化作了劍形,直直的就插在了地上。

隨著這血劍落地,卻是瞬間就散出了三條綿長的血線,直接朝著前面瞬間就延綿了數里之遙!

控制著如此遠距離的血線,葉小孤的面色也是驟然一白,連嘴唇顏色都蒼白了幾分。

感覺到有些體力不支,他也不敢託大,急忙將內襯裡的青木面具拿出來戴著臉上。

青木面具之中的黑色梵文應勢而動,絲絲縷縷的黑氣在他身上起伏升騰,不過片刻他的臉色就好了不少。

稍微緩過來一點兒,他的目光驟然一凝,虛握著血色長劍的手驟然緊握,隨即確實連帶著延綿了數里的血線一併拔了起來!

血色線條看似只是延綿在山脊之上的浮土之中,實際上卻包裹著大半個山脊!

一時之間,只聽著“轟隆轟隆”的連聲悶響,大半個後山都開始地動山搖,山脊的林木被土石擠壓拔起,山脊之中的青石也隨著他的拉拽應勢而動!

無數的土石隨著山脊滾落下去,撞擊出轟隆巨響!

而山脊之中的葉小孤卻還是面無表情的手引血劍,一點點將這山脊上的一應土石全都拽了起來!

在這持續了盞茶有餘的地動山搖之後,山間的靈霧越發的濃重,突然!

伴隨著一抹沖天而起的璀璨白光,接二連三的白光也隨之而起!

埋藏在山脊之中的靈脈竟然被他活生生的拽了出來!

一時之間,只聽著無數的璀璨白光沖天而起,甚至衝擊得整個長清觀的護山大陣都為之一顫!

原本在各處潛修的長清觀弟子三三兩兩的跑了出來,隨即又是一陣驚惶無措。

而在後山的山道上,猶豫了半天的沈文靈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一咬銀牙,恨聲道。

“今日我就要討個公道!”

隨著她疾步趕向後山的靈脈所在,長清觀各處的弟子有反應過來的也開始快步朝著後山靈脈趕來。

所剩下的時間已然不多,山脊之中的葉小孤的臉上卻絲毫不見慌亂。

“不對……還沒有出現……”

漫天的璀璨白光雖然震撼,但是並沒有一束足夠強大的靈光柱,換言之其中的主靈脈並沒有被挖開。

虛握的掌心再加上三分力道,伴隨著的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這一次的地動山搖似乎是傷及了這附近山勢的筋骨所在,原本還只是一聲“轟隆”巨響,緊隨其後的卻是連片的巨響!

大地晃動,群山顫抖,不遠處的長清觀正殿也隨之搖晃崩塌,無數的弟子從錯愕變成了驚慌逃竄。

偏偏因為護山大陣的緣故,誰也無法御劍飛行,部分修為不濟的弟子來不及逃走,就此殞命其中。

反倒是做出這一切的罪魁,目光之中滿是歡喜的開著山脊之中暴起的巨大靈光柱。

“終於逮到你了!”

心中的狂喜一起,掌心的血色長劍譁啦一聲徑直融化開來!他也隨之雙肩一慫,頹然的垂下了頭顱好像是昏死過去一樣。

剛才引動的血水離開了他的手心,突然沿著先前延綿而出的三條血線分作三隻丈餘高的血狼,沿著山脊就開始一路狂奔!

數里之路,瞬息即過,那三隻血狼也鑽進了山脊之中不見了蹤影。

過了沒多一會兒,靈脈溢散的白霧之中卻突然有了動靜。

不過並不是那三隻血狼,而是匆匆趕過來的沈文靈。

這姑娘氣勢洶洶的躍過一路的亂石,正巧一進這靈氣白霧就看到了頹然站在遠處的葉小孤。

她這會兒也是氣急,二話不說,照著他的背後跑過去就想給他一掌!

只不過她跑了沒兩步,突然見著葉小孤耷拉著雙肩,低垂著腦袋,一時也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急忙收起掌勢,繞到他面前看了看動靜。

這麼看了一眼他的正臉,這姑娘心裡一驚。

此刻的葉小孤雙目緊閉,面無血色,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就像是這麼不聲不響的身隕了一般。

四周的靈光暴起依然洶湧,無盡的璀璨靈光之中,沈文靈由最初的怒不可恕,到現在的驚愕難掩,隨即目光之中又難免多出了一分不捨和擔憂。

雖然相識不過小半年,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說不上給她多少美好回憶,但是他的的確確是她認識的第一個男人,即便是心裡隱約覺得他或許並不在意自己。

但是他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那句話,沈文靈心中還是存在著一絲僥倖和期盼。

這心思剛起沒多久,靈霧之外又衝進來三個人。

這三人穿著長清觀的道袍,恰好是在附近巡邏的弟子。

見著沈文靈和葉小孤,這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其中一個弟子抱拳朗聲道。

“我長清靈脈現出此等異象,請七師姐暫隨我等離開此地!”

“動手吧。”

“!!!”

這三人本來還打算客套一句,沒想到沈文靈淡淡的說了一句,反手就祭起三顆硃紅寶珠!

眼看著她要動手,這三個長清觀弟子對視一眼,卻是齊齊大喝一聲,各引法寶出手!

這一邊沈文靈突然念起了他的一分好,另外一邊將意識寄託在三匹血狼之上的葉小孤卻是遇到了措手不及的情況。

地下的靈脈竟然還有一條?!

“子母脈?!”

原本他就有些奇怪,單憑著這山脊之中的這一條靈脈按理來說是維持不了長清觀這樣千百年來護山大陣的消耗才對。

沒想到這看似不過一條中型靈脈,卻是一條大型靈脈的伴生。

使用鬼道之力吞噬靈脈的要點就是要找靈脈的主脈,隨即還需要找到主脈之中的靈脈具相也就是那龍形靈脈。

一旦第一時間沒有進入主脈,那龍形具相就會警覺的逃竄到各個支脈之中,到時候不說其他,便是他自己的肉身都扛不住這麼久的消耗。

最為關鍵的是……他並不知道如何控制這血狼停下來。

鬼道之力吞噬靈脈似乎是天生本能,如今他的意識進入其中卻根本毫無作用,只能期盼著這血狼儘快吞噬靈脈,否則只怕就沒有如果了。

迅捷而動的血狼就好像是循著味兒似的,在靈脈光柱之中不斷的穿行,雖然速度快如閃電,但是一時半刻卻根本毫無頭緒。

畢竟真正的主脈還在地下,說不定還能好好的找上一會兒。

眼前濃重的紅和璀璨的白,看起來是兩種互不相關的色彩,卻在追逐,卻在尋覓。

混雜在血狼之中的意識莫名都開始變得有些恍惚,或許是因為離開自己的肉身太過遙遠的緣故。

心念之間,葉小孤迷迷糊糊的好像又見到了虛間之中的無垠星海,又回到了混沌之息的懷抱之中。

當初在虛間之中看到了什麼,回想起了什麼,如今想來卻感覺有些支離破碎難以回憶,不過那種舒適和舒暢的感覺的確就像是回到家一樣的順心如意。

或許有些奇怪,不過在那一片寂靜的星海之中,他的確像是找尋到歸宿一般,以至於後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平靜。

習慣了嬉皮笑臉的偽裝,不知不覺卻淡忘了當初那個躲在角落裡,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人來人往的少年。

雖然後來和寶兒,王培重逢,不知不覺就隨性了幾分,但是隨著兩人接連出事,他臉上那些偽裝也隨之徹底淡去。

心中的惡魔並非突然甦醒,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視這點滴歲月,只不過葉小孤為他戴上一副嬉笑隨性的笑臉而已。

記憶之中無數的身影一閃而過,從最初南市的南家老爺子,到之後的龍門弟子,天門弟子,楊家,三刀會……

他看淡生死並非是因為心性淡漠,而是他本就是穿行此間的惡鬼。

“吼!!!”

浮想連篇之間,突然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一聲低吼,鬼道之力化作的血狼竟然不知不覺之間真的抓住了地下的靈脈具相!

他本該是欣喜不已,畢竟逃過一劫,不過這一剎那之間,他的心裡的情緒似乎莫名的有些遲鈍。

還沒等他多想,鬼道之力化作的血狼突然瞬間收縮回去,轉眼收入了他的身體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