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引隨著氣勁引動逐漸凝實生出具相，倒也不見什麼驚天動地的響動，只是四周的景物聲響逐漸虛化凝滯。
等到了四周幾乎已經完全停滯之後，葉小孤才踉踉蹌蹌的收勢，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幾近癱坐在地。
幻月引是關係到時空的術法，已經牽扯到天地大道的範疇自然不是尋常御劍飛行之類的小術法可以比及的。
其消耗的靈氣也遠非尋常可比。
最為重要的是這幻月引施展之後，其實並沒有移動位置，仍舊是在原地。
只不過因為時空停滯，尋常修士查詢不到他們的存在而已，但是一旦有精通時空術法或者修為相當的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那就十分危險了。
所以這幻月引的限制也頗多。
“瞧瞧你這狗德行，明明都累成這副樣子了還非得引動幻月引？你就真以為這十年二十年的，可以讓你白日飛昇不成？”
“白日飛昇未必有，但是能和仙子在一起逍遙二十年不也是樂事？”
“哼~”
楚清秋對他的恭維倒也還算是受用，只不過這會兒看著他面色蒼白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冷哼兩聲。
幻月引之中能夠活動的範圍並不大，只是約摸方圓五步之遙。
再往外走就會觸及到時空屏障，根本出去不得。
這姑娘左右看了看，遠遠的還能見著遠處月泉宗兩個弟子切磋鬥法引動的靈光。
那團光影剛好綻放，如今在這幻月引之中看起來竟然好像是定格一般。
而腳下的山林之中的林木也凝滯如畫，即便是月影婆娑現在片刻未曾變化。
的確也當真是一門厲害的術法。
心念之間，她還沒等多看一會兒，突然就被葉小孤從身後抱住。
他嘴裡還有喘著氣，這會兒吹得這姑娘直忍不住推攘了他一下，皺眉道。
“你也不怕累死？明明累得連喘氣兒都費勁了還這麼嘚瑟。”
“夫人見著為夫這麼累，不知道扶我一把？”
“我扶你大爺，我還扶你一把。”
楚清秋一臉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又抬頭看了看夜空的星月。
別說這個時候還正好，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月亮也是格外的亮堂，明明是七八月的天氣，這星月卻好像是盛夏的夜空一般。
甚至於隱隱還能感覺到那種皓月當空的空曠和暖暖的熱風。
不知不覺她的心情也好了些，回頭正想和葉小孤說兩句，一回頭卻見著他正打坐運氣，隱隱好像還有幾分模樣。
“沒虛成這樣吧？施展個術法就得緩這麼久？”
“……”
“姓葉的？”
“……”
“真累著了？”
說話間，她正緩步走到他身前想要看一看動靜，突然葉小孤伸手一拽，正好把她拉進了懷裡，順手就摸了一把。
不過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體內吞噬的靈脈雖是煉化得七七八八，但是靈氣煉化，隱約還是有些其他的氣勁殘留。現在先別鬧，等我緩一緩。”
“其他的氣勁殘留？難道是龍氣？”
“龍氣？”
“一炁初始陰陽兩分，孕育二子相爭也就是龍鳳開天地。傳言之中如今各地的靈脈之中都參與著上古龍族的氣息。”
“這麼玄乎？我還以為你會跟著我扯龍脈聊風水來著。”
“哼~你便是找著龍脈也沒有那做帝王的命。”
“怎麼說？”
“短命的人做什麼都不成。”
楚清秋隨口玩笑一句，這話語之間葉小孤睜開雙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又閉上了雙眼，淡淡的說道。
“差點兒還忘了，等我把氣勁調理好了，你陪我練練盤龍御鳳訣。”
“……”
“那功法本來我還打算和寶兒獨享的，畢竟也算是昔日我靈犀感悟通達道藏，唯一獲得的功法。如果早知道以後會走這樣的路，當初其實該找些厲害的功法帶著。”
“哼~”
他話語之間滿是隨意，這姑娘卻多多少少帶著幾分不忿的輕哼了一聲。
體內的靈脈靈氣其實已經吸收煉化了十之五六。
但是昔日他煉化靈脈靈氣的時候幾乎都是渾渾噩噩，完全沒有意識所以也沒有感覺到靈脈之中蘊藏著什麼東西。
如今殘留下的這一半氣勁一引，無形之中卻是氣勁翻湧，險些讓他有些做火入魔的架勢。
要不是因為這變故突然，只怕這會兒他已經和楚清秋修行盤龍御鳳訣了。
那功法昔日便是王培和寶兒都頗為眼饞，自然也算得上一門上成功法。
雖然葉小孤拿著這功法感悟不出龍蛇化形的靈機，但是前不久在幻月引之中收拾楚清秋的時候感覺沒什麼興致，後來突然想起了這功法。
簡單的引動之下，煉化靈脈靈氣的速度竟然也加快了不少。
甚至於即便是他以鬼族之體幾乎算是尋常修士的千百年的引納速度都不及這盤龍御鳳訣催引的快。
剛才如果不是那兩個月泉宗弟子偷襲，只怕他在客棧裡就會和那姑娘研究一下盤龍御鳳訣了。
心念之間，他再次引動鬼道之力，試著將體內四處穿行的靈脈氣勁稍作壓制，緩緩睜開雙眼，輕聲道。
“這所謂的龍氣好像比想象之中要麻煩一些，我先教你盤龍御鳳訣的口訣和引氣要領，你自己先琢磨一下。”
“滾~我不想學。”
他本來都打算閉著眼睛繼續調和體內的龍氣了，沒想到這會兒這姑娘還鬧騰了一句。
惹得他皺了皺眉，順手就捏了她一把，惹得楚清秋差點兒起身就跑。
偏偏這幻月引之中就這麼大點兒地方，她跑不出去不說，還沒起身就被葉小孤給拽住了。
“你非得和我鬧是不是？還是說你就是喜歡以前那樣收拾得你上吐下瀉的？”
“噁心！”
“我看你才噁心，好好的小日子不過非得找罪受，你以為我喜歡收拾你？叫得又難聽還哭得特起勁兒。”
“……”
這姑娘聽著葉小孤數落她，恨恨的回頭瞪了他一眼，偏偏他也沒怎麼收斂，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
“楚清秋，你說說你當時怎麼想的？非得哭得跟死了娘似的？是因為我葉某的器量不俗，你覺得受不了？”
“別噁心人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你到底哭什麼？哭得肝腸寸斷那樣子，讓我當時還覺得挺刺激的。”
他這話一時說漏了嘴，惹得楚清秋柳眉一皺，一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卻是鄙夷的撇了撇嘴。
幻月引之中不知多少年月，兩人這會兒也不急於一時，自然算是有得消遣。
葉小孤身上還有降服不住的龍氣暫時也沒有收拾這姑娘的意思，隨口玩笑幾句之間倒也沒有動手。
楚清秋似乎也挺自在，自顧自的在他懷裡待著，偶爾實在是聽不得那些玩笑話就回頭瞪他一眼，順帶揚了揚手，稍作姿態。
光影荏苒，年月如梭。
等到他稍微平復了幾分靈脈之中的龍氣，那姑娘都在他懷裡睡著了。
真要說起來他也少有細看這姑娘的模樣，如今正好得閒，他也歪著腦袋看了看。
楚清秋的眉眼如故，只不過真的就是多出了幾分似水的柔，情，想來這些日子也是實在是夠滋，潤的。
對於這姑娘，其實他昔日也只是當做尋常的路人看待，並沒有起多大心思。
奈何她一直在他身邊晃悠，最後刨開之後反倒是變成黑的，左思右想還不知道這姑娘心裡有幾句真幾句假。
事實上，別說楚清秋，便是他身邊的陳瑤也好，寶兒也罷，又能有幾個真心人呢？
從身負天師傳承降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註定了不平凡，這些姑娘圍過來也算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心念之間，葉小孤想起來這姑娘所說的化身萬道，替這一方天地恢復靈氣的事，莫名的還皺了皺眉頭。
倒也不是他了悟這眾生之理，單單只是覺得不值得而已。
這萬界眾生本就是該平等如一，憑什麼有人天生不凡，有人卻一輩子不得所成？
即便是最後要死，他也寧願打破這世間的格局，而不是如楚清秋所說的讓這世間重回昔日的御劍飛仙，生殺難定的狀況。
或許是他的心念難平，楚清秋迷迷糊糊的感覺到了什麼，皺著眉頭睜開雙眼，正好見著他湊到了面前。
“你湊這麼近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你啊，都幹了這麼多年了。”
“滾~你體內的龍氣壓下去了嗎？”
“還好，雖是不能煉化，但是勉強沒那麼躁動了。”
他說得簡單，但是對於楚清秋而言，如何不知道那所謂的龍氣躁動是何等的厲害。
靈脈容納了一方地域的靈氣，無形之中也容納了大道氣運，雖非是身染鴻蒙，其實也相差無多。
這靈脈生靈之氣，因為和大道氣運十分的相似，所以被稱為小氣運或者龍氣，取之於古龍古鳳開天之意。
能夠有這樣的名頭，這龍氣自然是小看不得。
這姑娘這樣簡單的解釋了兩句，說是讓他別繼續這麼吊兒郎當的，稍微照看一點兒體內的龍氣。
沒想到這話說完，葉小孤沒有細心打量自己體內的龍氣，反倒是看了看她，疑惑道。
“清秋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也吞噬過靈脈？”
“……書上寫的，以前的上古大能做過這樣的事吧。”
“上古大能？那為什麼這法子失傳了？直接引納靈氣肯定沒有吞噬靈脈來得簡單。”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咄咄逼人的幹什麼？難不成我給你說兩句，你還要懷疑我不成？”
“是挺懷疑的，這靈脈吞噬之法需要鬼道之力作為輔引，本身就是陰陽相剋之理。換言之尋常修士根本沒辦法吞噬靈脈，除非修行鬼道。”
“那又如何？你憑什麼懷疑我？”
“這鬼道術法和血色精華可是方清城一直在研究的東西，即便是有所謂吞噬靈脈之人，那也不是什麼上古大能而是方清城……”
話還沒等說完，楚清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急急忙忙的就湊過去親了葉小孤一下。
這會兒這姑娘倒是急了，她也沒想到葉小孤的心思如此敏銳，只是這樣的隻言片語就猜出了正解。
葉小孤對她的心思心知肚明，嘴角微微一揚，作勢退後了些，佯裝皺眉道。
“楚清秋你這是幹什麼？好好說話就說話，怎麼還發起燒來了？”
“……”
那姑娘聞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作勢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鎖心咒所在的地方。
看著她忌憚得連話都不願說的樣子，葉小孤臉上笑意也淡去了幾分，隨口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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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開玩笑了，辦正事吧。我先教你盤龍御鳳訣的要領。”
“我不學！”
“不學？不學就給我跪著伺候我。”
他這話一出口，楚清秋柳眉一豎還真氣得想和他試試手腕。
只不過如今不說別的，在這幻月引之中的一畝三分地上，她還真是沒什麼和葉小孤叫板的本事。
她剛一擺起臉色，葉小孤伸手就把她的肩膀往下按，作勢就要讓跪在自己面前。
楚清秋自然不願，幾番掙扎卻沒什麼效果，當下也只能求饒兩句，最後倒是讓他笑得開懷。
玩鬧之餘，葉小孤也稍作正色，簡單的講解一句道。
“修行盤龍御鳳訣的要領在於氣勁如一，自然迴圈。兩人心意相通，自成陰陽小天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成一個小周天之勢……”
“噁心~”
這姑娘還沒等他說完就一臉鄙夷的打斷一句，惹得他作勢又要按她一把，話語之間卻是如舊。
“正所謂天地一炁分之陰陽，陰陽乾坤本就是大道至理，如果能夠參破其中的奧秘，自然是獲益匪淺。盤龍御鳳訣便是參照了陰陽至理而用，兩人心意相通，氣勁共生，修行的效率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吹完了嗎？要練就練，你瞎嘚瑟個什麼勁兒？敢情這東西是你創的還是怎麼？”
“那倒不是，不過是我從道藏裡面要的。”
“說起來傳言之中道門道藏之中有三千大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假的。”
楚清秋眉頭一挑，好奇道。
“假的，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我去過，怎麼不知道是假的？”
“怎麼去的？”
“心念一通達就去了，突然心有所感，以至於一瞬間就在裡面待了三千多年。只不過那裡的靈氣不能動，所以一直沒有修煉，只是開了脈門而已。”
他說得平淡，楚清秋聽來卻難免心中詫異非常。
只不過仔細想了想，感覺對於他而言，這些事其實也實屬尋常，畢竟他就是轉世天師，回一趟自己的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話語之外，這姑娘原本還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這會兒卻也忍不住討要起那盤龍御鳳訣來。
兩人細細探討之間，那認真鑽研的勁頭，要是不說出來，最怕還還真以為是在談論什麼長生大道，而不是這樣不入耳的偏門法訣。
偶爾說到細節之處，葉小孤自己都有些臉上微微發點燙，那姑娘卻好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尤且還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的比劃。
一時之間，本來就折騰了二十來年，這會兒他還真是莫名的覺得有些乏味，甚至都不太想折騰了。
“楚清秋你能不能別這麼扒拉？稍微能不能有點兒姑娘家的嬌怯模樣？你這樣搞得我很沒感覺啊。”
楚清秋聞言皺著柳眉，抬起頭瞪了他一眼，作勢就揚了揚腳，說了一句道。
“老孃一腳踹你這狗臉上！讓你玩玩就得了，你還瞎講究！”
“這怎麼就玩玩了？怎麼說這事兒也得有個氛圍吧？算了，不練了！”
“你說不練就不練？給我站住！”
說話間，葉小孤正作勢要走，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還一把就把他給拽住了。
她這會兒還挺利索，腳下一絆，應勢就把他給放倒下來，大大咧咧的扯著衣角就坐了上去。
沒想到葉小孤這會兒卻略微有些不太爽利的皺了皺眉頭，擺手道。
“你讓我再醞釀一會兒，略微有點兒噁心。”
“我等你醞釀你！快引動盤龍御鳳訣。”
說話間這姑娘指尖挑出幾根傀儡絲，照著葉小孤的胸膛肩臂幾處穴關就直接彈了過去。
這些傀儡絲本就是細如髮絲銀針，如今正好是如針灸一般將他身上幾處穴關開啟。
其實葉小孤身上的穴關和脈門幾乎都已經全部開啟，只不過為了強化效果，所以楚清秋現在直接用傀儡絲來連線兩人的氣勁，更加簡單方便而已。
氣勁引動之間，只聽著一絲黑氣順著那傀儡絲就倒流進了楚清秋的指尖，一時還激得她渾身哆嗦了一下。
這氣勁本就是鬼道之力，尋常修士觸及都會亂了心性。
葉小孤眼見著她直哆嗦，下意識的皺眉道。
“要不算了吧？我看你這哆哆嗦嗦的……”
“爽！！！”
“……”
他這邊話還沒說完，那姑娘突然紅著眼睛仰天長嘯一聲，一時之間倒是嚇得葉小孤不自覺的往後一縮。
鬼道之力本就會觸發人心底的情緒，類似於葉小孤當初就回想起了少年時初開陰陽眼的場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