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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夢方醒

“綾兒,你母親是妖,理應誅之,怪不得你爹爹。”

“紫綾,叔叔也是為了你父親好。”

“他母親是妖怪,離他遠一點。”

一聲聲,一句句刺痛著一個孩童的心,孩童不禁哭問父親:“爹,娘是壞人嗎?”

父親只是沉著臉,並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要殺死娘?”

“因為你娘是妖。除妖是玄劍山弟子的本分……”

女孩兒哽咽著道:“那妖是壞的了,娘也就是壞人了?”

“是……”

紫綾緩緩睜開雙眼,見自己正躺在的地上,四周黑漆黑一片,不見五指。忽覺眼角帶有淚水,隨手拭去。

緩緩起身,使勁喊了一聲,四周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迴音。

紫綾站在原地極力的回想之前的事:飯堂、凌軒、雲葵、葉楓……想到葉楓,紫綾微微怔在原地,喃喃自語道:“對了,我敗了。”

苦練多年,居然敗給了一個未入門弟子,傳出去怕是要讓別人笑掉大牙了。

眨著眼睛,重重嘆了一口氣,紫綾重新坐在地上。

目不能見,紫綾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嘴角輕輕上揚,忽地發覺這裡也挺好。

沒有師弟師妹們會看見自己敗北的醜態,不會有叔伯們那看似真情的教誨,更沒有出自兄弟姐妹的冷眼。

“解脫了”三個字赫然出現在自己心中,紫綾只覺心情十分舒暢,嘴角露出了無邪的笑容。

至少在這裡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念及此,紫綾坐在地上輕輕哼起了小曲,頭也隨著曲調上下輕點。

在玄劍山中,若是如此哼著小調,定當是輕浮散漫的表現,但在這裡,紫綾可以隨意哼曲。

哼了一會兒小曲,紫綾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了,一陣睏意湧來。

一個自然的哈欠,紫綾揉了揉雙眼,向後仰去,發覺睜眼閉眼看到的景色都是一樣漆黑,索性就將雙眼緊閉。

“眼皮好重……”紫綾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紫綾只覺周遭有兩個人在說話,迷糊中的紫綾盡力去聽,卻聽不清二人具體說些什麼,但隱隱聽到二人頻頻喚起自己的名字。

罷了,無非是有人在身後議論我欺凌弱小又或是說我敗與未入門弟子。怎樣都好,我現在只想睡覺。

再也聽不見周遭聲音,紫綾沉沉睡去。

睡夢中紫綾看到了一條小溪,小溪旁有一間木屋,一個笑得十分開朗的男子與一個美麗的女子正站在屋前,兩人相視而笑說著什麼。

兩人中間站著一個小女孩兒,指著男子說了兩句話,男子便將身子蹲下,小女孩兒輕輕一蹦,騎到男子脖子上。

男子脖子上的小女孩兒燦爛地笑著,小手指向小溪,男子便小跑著衝入小溪,濺起一片又一片水花,小女孩兒笑的更燦爛了。

一旁的女子見到二人此狀,坐在小溪邊,將雙腳放入小溪中,輕輕踢起朵朵水花,一臉幸福的看向二人。

忽地,男子故意從女子身旁跑過,水花濺到女子身上。

女子也故作很生氣的樣子,用雙手捧起溪水,潑向男子。

男子矯健的躲開,笑著看向女子,男子脖子上的女孩兒也笑得十分愉快。

三人便這樣一直玩著鬧著……

許久之後,三個人似乎都玩累了,女子將小女兒抱在懷中,坐在小屋前的長椅上休息。

小女孩兒熟睡著,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了,不知做了什麼美夢。

男子則在不遠處劈著柴火,手臂揮舞斧子十分有力,可在斧子劈到柴火的一瞬間,男子化蠻力為巧勁,柴火輕輕斷裂,男子此舉似乎是怕吵醒熟睡的小女孩兒。

不一會兒,男子扛著柴火走向爐灶生火,女子則將小女孩兒溫柔的放在長椅上,走進木屋。

爐灶的火漸漸升起,女子拿著一筐野菜走到灶前開始做飯,男子則在一邊幫忙。

菜香四溢,食物的香味傳入小女孩兒的鼻子中,女孩兒緩緩睜開眼,跳下長椅,看著男子和女子。

三人用過飯後,天色也漸漸暗了,天空中星光閃爍,小女孩兒將身子依靠在女子身旁,仰頭看著。

一旁男子伸出手指,指點著天上的星星,和小女兒笑談著什麼。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紫綾看在眼裡,心中十分舒暢。

一家人日復一日這樣生活著,紫綾就這樣一直看著,後面將發生的事紫綾已經隱隱感知,但紫綾卻不願意去想。

有些事情不去想,確實讓人心中能舒服一些。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看著三人平靜的生活下去,也是十分美好的事情。

紫綾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不去打擾他們,只是默默的看著。

忽然,一人喊道:“紫綾,你要一直躲在這裡嗎?”

“誰?”紫綾不自覺發問。

這一聲驚擾到了紫綾,也打破了溪旁的平靜。

天空驟然變色,三個人御劍從天而降,落在小屋旁,另有兩位伏妖僧人從小屋的一側走來。

見到五人圍住小屋,屋內男子猛地衝出,手中緊握紫微劍,與五人對峙。

三言兩語間,男子便與五人動上了手。

男子雖然剛猛,卻寡不敵眾。屋內女子見狀,急忙從屋內衝出,相助男子。

男子與女子同五人從黑夜鬥到天明,男子幾盡力竭,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女子則依然神勇,與五人苦鬥。

見男子不支,女子急了,風雲變色間現出了真形,竟是一隻九尾白狐。

現出真身的女子威力不凡,五人立時落入下風。

眼見情況不妙,一人衝入屋內,將女孩兒抓了出來,甚至將劍架在女孩兒脖子之上。

小女孩兒滿臉淚水,呼喊著。

九尾狐面露悲傷,眼中乞求五人放過小女孩兒,五人卻不依不饒,拿著劍圍在女孩兒身邊比劃著,嘴中還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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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旁已經力竭的男子緩緩起身,男子眼中充滿了絕望,一劍刺入九尾狐心口。

似乎到現在男子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一隻妖狐。

九尾狐鮮血四溢,再無聲息。

五人中持劍三人似乎滿意了,帶著男子與小女孩兒欲離開此處。

小女孩兒流淚掙扎著看向死去的九尾狐,不願離去,卻被三人強硬帶走,而一旁男子始終未發一語。

男子與小女孩兒被帶走後,只留下兩位僧人站在九尾狐身旁,似乎要做些什麼。

見到此幕,紫綾再難鎮靜,嘶喊著睜開雙眼,眼前依舊漆黑,但漆黑中隱隱看到一抹紅光由遠而近。

“你為什麼要奪取屬於我的平靜?”紫綾悲憤喊著。

卻見紅光走近,映出一張男子的面龐。

男子一頭火紅得頭髮隨意披散,眼神邪魅,面容慘白,這慘白的面相似乎是長期受到折磨一般。

“紫綾,你真的只想要這樣的平靜?”

“是!”紫綾堅定的回答。

男子輕笑一聲,“你沉溺在過去,而忘記了現在。若一直如此,你便再難精進。”

說著,只見四周的黑暗一掃而光,轉而是紫綾與紅髮男子站在了玄劍山玄戰臺下面。

只見玄戰臺上站著一位眼神高傲,器宇軒昂的英面男子,男子手中正握著一柄長劍傲視臺下眾人,似乎在挑釁示威。

看著玄戰臺上的男子,紫綾不由喊道,“軒哥!”

玄戰臺上所站男子正是凌軒,不過凌軒似乎並未聽見紫綾的聲音,而是環視著臺下所站眾人,見無人再敢上臺,才滿意的露出笑容。

這時紫綾只聽紅髮男子道:“他便是你的現在!”

紅發男子言罷,周遭環境一轉,只見凌軒默默站在玄戰臺下一處偏僻角落,看著臺上爭鬥的二人,再無之前傲氣。

看了片刻,凌軒長嘆一聲,離去了。

紫綾急忙追上,見凌軒走到了飯堂當中,圍上圍裙,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背對著二人開始洗木盆裡的碗筷。

紫綾看著心疼,想走上去安慰凌軒,卻被紅髮男子一把按住,“好好看著,這就是你的現在。”

看著凌軒洗碗,做飯,對以往不屑一顧的三階弟子點頭哈腰,最後還要等三階弟子用過飯後,收拾碗筷,繼續默默洗碗。

紫綾只覺心痛,默默流下眼淚。

“紫綾,你可以逃避,你也可以一直躲在這裡,不過你若是躲在這裡,他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紫綾緊閉雙唇,一語不發。

紅發男子見狀,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殘忍,我就讓他徹底解脫吧!”

說著,紅發男子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柄劍,緩緩走向凌軒,而凌軒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依舊低頭洗著碗筷。

“住手!”

清亮之聲使得紅發男子回頭看去。

此時紫綾眼中淚水早已全消,之前的憤恨之狀也一掃而空。

雙眼冷峻,神情傲然,紫綾一字一句道: “無論你是誰,我紫綾絕不允許你傷他一分一毫!”

言罷,紫綾身側閃出龐大紫芒,紫芒浩然四散,衝破了四周幻象,衝散了紅髮男子的身影,衝開了整個心境!

劍境中,紫微劍靈苦苦等待,忽然感到紫綾心境的轉變,劍境中紫綾的身形也忽地消失,與自己所連的心境大門也消散而去,卻始終不見葉楓回來。

紫微劍靈暗暗著急,忽見一團空氣憑空而現,紅氣中走出一紅發散亂,面容慘白之人。

“真的是你。”紫微劍靈見到男子,不由言道。

“我已喚回紫綾,現在要離開劍境了。”

“是啊,畢竟我已有了劍主,以後你也再難入我劍境了。”

紅發男子輕輕一笑,用手中金絲髮帶繫住長髮,就在繫住長髮的那一瞬間,紅發男子的身形也隨風消失了。

消失一刻,劍境漫天紅霞,滾滾紅霧也都散去,只留下紫微劍靈獨自在劍境中久久而立,深陷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