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仙都之撩妹升級系統最新章節列表 > 第484章 張小魚的回憶錄五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484章 張小魚的回憶錄五

“走,回組織。”大漢毫無色彩的開口,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我再一次被他揪起,無奈之下,跟著踏入了另一座深淵。

眼前,黢黑悠長的巷子中,能見到雙腳向前伸並架在案臺上的人影,在他面前有一架微型檯燈,檯燈照在他的靴子上,靴子下面壓著一張血跡斑斑的糙黃白紙。

“何人,報上名。”他揚言,聲音如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下皆是眾生平民,我和阿壞都被這股幽深的恐懼震懾住神經。

“阿壞,老頭要的人。”糙老大叔報了阿壞的名號,自己的卻沒有上報,他又說,“老窩被端,跛腳大媽估計跑不掉,老頭要你在生死簿**其除名。”

對方冷哼,即便是糙老大叔也不由向後退後一步,在他之前的對話中,似乎某個字眼衝撞了對方,這才遭受到如此對待。

“除名的事不用你使喚我,這個阿壞……”

他提到我的名字,不,是阿壞他的名字,這個名字才不是我的。

“得——斷肢。”他說的很輕巧,似乎打爛一枚茶杯都更能驚起他的注意。

“不!”我大喊,“我不想變成殘疾,阿壞,快做些什麼,你一定也不想變成廢人對不對!”

阿壞沒有任何行動,眼神深邃的緊盯著對面的檯燈,彷彿那一抹光亮,才能讓他真正的安穩一小段時間。

糙老大漢笑了笑,並鬆開手鉗住阿壞的手,“看吧,他比一般孩童更能接受這個行業,老頭不會看錯人。”

對方又一次冷哼,不過這次卻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他放下腳,拿起筆在白紙上劃了一道,緊接著又胡亂潑灑,最後才停下筆。

我從余光中留意到,他從抽屜裡掏出了條紅布巾,然後關掉檯燈,緩慢的朝我走來。

“幹我們這行,就必須和魔鬼共舞,若身上沒有一點非凡的印記,魔鬼可瞧不上我們。”

他一邊邁步,一邊朝我吐言,我感覺異常的不舒服,可阿壞卻沒有半點反應。

“如果我把紅布巾綁在你的大腿,那就表示,你整條大腿往下,都得砍斷。”

“但如果,我綁在你小腿,那情況就好一點,離你而去的,只是小腿往下的部分。”他又說。

我不要,哪裡我都不想失去!我一度慌亂,可雙腿如同粘上了固體膠,任由著魔鬼的靠近。

“所以,如果你讓我開心的話,我會考慮把東西綁在你的腳踝,這樣,你失去的才最少。”

直到他的話說完,我才真正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被腐爛的臉,整張麵皮分不清哪兒是鼻子,哪兒眼睛,他惡臭的嘴散發著陣陣怪異的氣味,我才知道,原來沒有耳朵也能聽見聲音。

“說吧,你要怎麼取悅我。”他把嘴對向我的左耳,低沉的還顫著尾音,“告訴我,你即將告別的物件——大腿,小腿,或是腳踝。”

他把紅布巾晾在我眼前,一搖一晃,像一把綿長的鐮刀,我能選擇的,便是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你比惡魔溫柔。”阿壞突然說。

對方詫異了一下,從那條突然停滯的紅布巾便能看出來。

“什麼?”他問。

“你比惡魔溫柔。”阿壞又說。

對方哈哈一笑,將整個紅布巾捏在拳頭內,“不錯,我比惡魔溫柔,但我比他們更醜陋!”

“很抱歉,你失敗了,你惹怒我了!”他有些咆哮。

旁邊的糙老大漢猛的抬手想提醒,卻被一道犀利的目光阻止,最後只能哀嘆的擺下。

我一邊拼命的祈禱,一邊拼命的責怪阿壞,為什麼要惹怒他!

阿壞沒有受到半點兒影響,只見他蹲下身,用雙手挽起左腳褲筒,一直延續到大腿上。

他說:“來吧,截大腿,我比惡魔堅強。”

對方愣了愣,過了少許時間,又鬆開了拳頭,“嘿,你可真能耐。”

他撒開紅布巾,單膝蹲下,並探出小拇指,從我的大腿一直往下滑動。

“醜陋是別人給我的,溫柔是我自己爭取的,你想要堅強,我偏不如你所願。”

我繃緊了心中那根弦,千萬不要截我大腿,千萬不要!

最後,他在我祈禱的部位停下,我松了口氣。

“我要給你——仇恨。”他猛的轉言,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手中的那抹紅巾,便綁在了我的雙手上。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天!

我的情緒隨著褲筒的滑落一落千丈,惡魔的鐮刀從大腿到小腿,再道腳踝,最後盯上了我雙手,我幾度昏厥,卻怎麼也睡不過去。

我盯著阿壞將視線落入雙手,他如往常一般,冰冷,平靜。

對方挑了一眼糙老大漢,他心領神會,從後面將我拖入了另一個陌生的昏暗的世界。

我的眼裡,僅剩雙手。

……

不知身處何地,不知昏睡幾許。

待我重新清醒的時候,我冰冷的顫動腰腿,刺痛感卻從手臂上傳來。

我面前一團紗布包裹,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阿壞將注意力從雙手轉移,而我卻始終不能。

他盯著天花板,我心裡想著手。

“你醒了?”

旁邊一個娃娃音驚動了阿壞,疑惑著晨鐘暮鼓般悅耳聲音又怎麼能在地獄中被聽到?

他把頭扭像了聲源發出的位置,畫面中,我看到了和白髮老頭一樣只有上半身的小姑娘,她的笑容讓我遺忘雙手失去的三秒痛苦。

阿壞翻過身,和她面面相對。她端坐在組織自制的板車上,板車兩邊各自放著一團木製檫具,是平時用來推動板車前進或後退的工具。

“我已經照顧你三天了,你可終於醒了呢。”她有些俏皮,聲音很甜,小虎牙彎彎的特別美。

如果不是出現在這裡,不是這些遭遇,她一定是舞臺中央最美的那一個。

“我叫小板車。”她像我介紹著。

“阿壞。”阿壞簡單的回應,相比以往,他可算的上親近人了。

“壞?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壞,哈哈。”小板車輕輕掐著我的臉,發出清脆的笑聲,又說,“帶你來的大叔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個團隊,我們要上大街,我負責乞討,你負責寫字。”

寫字……我知道小板車一定不是故意的,但寫字這兩個字像隕石般衝撞著我的心臟,始終令我無法釋然。

“我這樣,還能寫麼……”阿壞簡簡單單的問,一點兒聽不出情緒。

小板車緩緩沉下了頭,帶著哭腔,“大叔說,如果你不能寫字,我就要捱打。你寫少一個字,我就多受一鞭子,你寫錯一個字,我就被多踢一腳。”

阿壞皺著眉心,“為什麼不是我受罪?”

“因為你是來幫忙的,上街賺錢的是我,字寫不好,錢討不到,受罰的只能是我。”她摸了摸眼,露出的手臂上的那道鞭痕,觸目驚心。

“我該怎麼幫你?”阿壞一反常態的問。

“你跟我來。”

說完,小板車提起板車兩邊的板擦,划槳般向前移動,阿壞從地上爬起,跟在她後面緩慢走著。

我沉著心情,只能說服自己去接受。

……

這周圍比以往的環境要好很多,可以看到樹,看到花草,偶爾如果幸運,還能見到幾隻蟲子飛過。

我終於明白小板車要我寫字的理由,那些東西是組織準備好的文案,我需要做的,就是一直不差的背下來,並用粉筆在他們準備的特殊紙張上謄寫。

說的明白一點,是倒著謄寫。

不是倒著把文案從後面開始寫,而是把每一個字都倒著寫,因為這樣看的人,才是一個正常的正面的字。

從遇上小板車那天起算,我被關在這裡已經一年。

一年時間內,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中的——不,應該是夾起地上的粉筆,將每一個倒映的字深深的,牢固的刻在心裡。

僅僅如此還不夠,我還需要在紙上挨個排列他們,並像印表機一樣完完整整的刻印上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每寫完一遍,都讓小板車過目,並記錄著她可能捱打的次數。

從一開始四百多下,一直縮減到三百,從三百又縮減到一百,一年四季,時間和汗水將小板車捱打的次數縮減為零,現如今,我已形同機器,每一個字都被完美複製。

這天,也是我和小板車攜手任務的第一次行動。

我們將被跛腳大叔帶到一個陌生的街巷,在人流量最多的地域,擺上一碗鐵盆,鋪就一張長紙,一臥一坐,就是一整天。

出行前,大叔便對阿壞吩咐,他只能負責寫,不得抬頭,不得東張西望,如若違反,必受處罰。

而小板車的規則和往常一樣,只要阿壞不寫錯字,她能討要到錢,一切將朝和平發展。

這一次任務,是在節假日,當我們迴歸組織,清算了碗裡的錢數,一共三千多元,我們被獎賞了一塊雞腿。僅僅只有一小塊,阿壞說不喜歡,便把雞腿留給小板車。

小板車舔了舔嘴唇,笑道:“不如我喂你,一人一口。”

經歷這麼多,我已經13歲,死一般沉寂的我記不得若沒有發生這些,我會上幾年級。

我不再責怪阿壞,我不去埋怨如果沒有那堂教師會議,我會不會遭受這些。我只想每天讓阿壞睜眼的時候,能多看小板車一眼。

小板車,成為了我在組織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任務中,大叔簡單吩咐後,便沒有再多要求,我們依照第一次的方式,將所有東西準備好。

當阿壞寫到第五行字的時候,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姐姐蹲在我們面前,她剛剛放學,因為我留意到她身後揹著的書包。

阿壞盯了一眼,便繼續手中的動作。

忽地,她卻驚歎一句,“好強大,是怎麼做到的,沒有手也能把字倒著寫,跟列印出來的一樣。”

阿壞寫著,沒有受到她任何干擾,一筆一劃,早已熟絡於心。

“大姐姐,能給點救助費嗎?”小板車低著頭,乞討中,只有她能開口。

面對小板車的訴求,她最終掏出了十元,朝地上的小鍋中一甩,便起身離開。

我從地上的影子中,能看到大姐姐搖頭的動作,或許,她是在為我的遭遇感到可憐。

然而,現實教會我,這點哀嘆並不足以證明某種的高尚。

第三次任務,我們接到了路人遞來的熱饅頭,組織只要錢,我們只認錢,你給我們錢,我們才能減少一次捱打,饅頭很好,但不屬於我們的目的。

第四次,我們遭遇到同行,隔壁是另一組織的地盤,他們也是協同作案,在地上放置殘疾人證明,並出示了許多偽造的(我認為是偽造的)救助機構。

他們的裝備比我們齊全,我只能認為是他們相對有資本來投資。

所以那一天,我們僅收到了平時十分之一的錢,阿壞和小板凳一併受到了鞭打。

捱打那天,阿壞死死的抱住了她,將所有傷害全部抗下,我跟著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刺痛,她哭的很大聲,我第一次感受身體以外的疼痛,比本身受到的更加鑽心。

那天之後,糙老大叔帶著新的模板出現在我們面前,模板在地上攤開,是一副畫,顏色各異。

我盯著地上的工具,頓感無奈,我對畫畫沒有一點天賦,我甚至還不能區分藍色和綠色的差別,我把希望寄託在阿壞上面,祈禱你能比我強。

大叔給阿壞半年時間學習,這半年,他需要一邊和小板車乞討,一邊抽出時間學習,聽說組織還安排了另一個人,他學習這套工具一年多,若阿壞半年學不成功,小板車就要換另一個搭檔。

這成了阿壞半夜折磨到凌晨的唯一動力,小板車絕不能易手給別人。

半年後,組織安排了一場較量。

那個人雙手健全,只不過瞎了一隻眼,他和小板車被安排一個街尾,每個遊玩結束的人都會從這裡離開,他們那一天收了接近五千的乞討費。

輪到我和阿壞的時候,我們卻被安排到街頭。

按照我的觀察,從街頭經過的人,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藏著警惕,這給我們乞討造成了困難,那一天,我們只收到了不到一千的費用。

我落敗了。

組織把小板車從我身邊奪走,我和阿壞又變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那一晚,我感受到阿壞落了淚。

又過了半年,阿壞經受了大半年獨自乞討的風風雨雨。

他不用書寫,不用作畫,每天定時定點,確定的位置,只需要蹲在大叔給的位置,一直坐到太陽下山。

這半年時間,我又長高了半個頭。

我們沒有再見到小板車,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

……

“阿壞,給你看個人。”糙老大叔從暗角中傳出聲音,因為太黑,所以也不知道是誰。

阿壞更是頭都沒有抬,盯著其他地方。直到暗角傳來熟悉的叫喚,才驚起我們的注意。

“阿壞——”

阿壞猛的扭頭,昔日的印象從腦海中浮現,最終反映到現實之中。

是小板車!

她划著板擦,慢慢的向我們靠近,她的臉比半年前瘦了一圈,衣裳上破了好幾個洞,我注意到,她僅剩下左邊那個板擦,右邊那枚不見蹤影。

“發生什麼了?”阿壞問。

“同行競爭,她的同伴被當街打死,若非我們的人趕到,她可能也無法倖免。”糙老大叔在地上唾了口痰,“真該死,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小板車一路劃到我們跟前,什麼也沒說,乾乾淨淨的躺在了阿壞的懷裡,那一天,大叔竟大發慈悲,讓我們躺著睡了一夜。

睡夢中,我清楚的聽見,小板車喊了阿壞的名字,她說她害怕,阿壞便更加緊的抱住她,一直到她發出均勻的鼾聲為止。

到了第二天,我們到了另一個城市,糙老大叔決定策劃一場復仇計劃,我被安排到其中,當然了,小板凳手腳不便,她沒有參與。

糙老大叔將阿壞帶到了一個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頭,在我們的正前方,有三人躺在地上乞討。

他們是一家子,一位老奶奶,一位老爺爺,還有一位中年大漢。這是典型的以“妻離子散”的形式乞討。

地上三人,爺爺負責裝殘疾躺著,身上蓋著布匹,頭上為避免陽光直射,蓋了一張帽子。

旁邊的奶奶則負責向路人討要錢財,最後剩下的是扮演他們兒子的大漢,他負責拉二胡。

就這樣的組合,一天最賺的時候能討要到一萬,同行中最能招財的方式,就屬這一種。但這種組合並不能持續太久,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更換扮演物件,路人見得多了,便不會再給。

今天我們的報復物件,便是這三人。

糙老大叔從箱子中遞出一瓶澄黃色的液體,用玻璃瓶子裝著,瓶口頂著塊塞子,“夾著,跑過去灑在他們身上,不管發生什麼,拔腿就跑。”

阿壞接過手,他幫忙拔開了上面的塞子,一股刺鼻的酸味撲鼻而來。

經歷了這麼多,我對組織安排的所有壞事變得麻木,哪怕這裡面是致死的藥劑,阿壞也敢服用下去。

阿壞緊緊夾住,藉著身高優勢,躲在了路人之中,協同著他們往目標尾隨而去。

路人被地上三人的乞討形式吸引,他竟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給阿壞製造了一次完美的機會。

路人從腰包中掏出十元,在他彎腰遞出之際,上半身空餘出空間,讓阿壞有了攻擊的角度。

“噗!”阿壞將液體灑向三人,最後將瓶子砸在其中一人腳下。

現場響起呲呲的烈響,眾人作鳥獸散,阿壞藏在人堆中,撒腿一溜煙,再無蹤影。

阿壞一路跑到沒人的地方,那裡停著一輛麵包車,司機正是糙老大漢。

回去的路上,阿壞喘息不止,長時間的營養不良以及沒有運動,讓我們的身體素質嚴重下跌,這長速度衝刺,花光了我所有氣力。

“刺激!真刺激!”糙老大漢對著方向盤一頓亂拍,發洩著心中的舒爽。

車上氣味難聞至極,是剛剛玻璃瓶裡裝的液體的味道,大口喘氣傷害到我的喉嚨,以至於下車後的一週時間,我都能在半夜咳醒。

可惜,組織利用了我這次咳嗽,又大賺了一筆,直到我的病好了,才不甘的放棄對我的利用。

就這樣,我又重新歸回到和小板車組隊乞討的方式上。

在繁華的路段,擺上一碗鐵盆,鋪就一張長紙,一臥一坐,一筆一畫,我們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年,我十五歲。

我和阿壞完成了一次對話,對話內容很簡單,他問我要不要離開。

我很納悶,難道他已經找到了脫離組織的計劃?

雖然對話內容很吸引人,但我還是選擇了搖頭,是因為小板車。

如果我們不能帶著她一起離開,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我又能以什麼理由在滿身髒血的罪孽下繼續活下去。

那一次我和阿壞保持了統一戰線,我們彷彿融合為一個人,我們共同的守護著同一個人。

長時間的磨合,我們和小板車形成了秘密的行為動作。比如我挑左眉,就表示左邊有組織的人,如果我挑右眉,就表示閉嘴,如果我眨眼,就表示跟我來,如果我撐開雙手,那……就表示我要擁抱。

在組織度過的這五年,唯有小板車出現的契機非常合適,她給我了希望,給了我生存的希望,給了我彌補的機會。

哪怕阿壞再壞,他也明白,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他不能傷害。

可是——

美好的時光總伴隨著短暫,還記得出現在富貴在人牢籠內的那位跛腳大媽嗎,那窩點被新聞媒體揭露,揭露的內容包括三所牢籠接手的行當,還有最致命的是跛腳大媽慘死的原因。

“心臟被扎穿,同時身體失去一個腎。”

新聞出現在報紙上,糙老大漢雙手哆嗦,嘴邊不斷大喊和質問阿壞為什麼。

我擔心他露出弊端和馬腳,呼喚他想些別的事情來搪塞。

而他也沒有令我失望,他淡淡反問,“我當時就在門口,是你把我拽走,我還能知道什麼?”

糙老大漢繼續往新聞下面看,直到某天資訊的出現,他才恍然大悟。

“好你個潑婦,一定是藥量用少了,她手術中清醒,最後捅的老婆子……”他的眼球泛紅,紫紅的血絲佈滿其上,如同個嗜血惡魔,難不成你還想報復回去?

這一畫面從我腦海中閃過,不好!媽媽有危險!

新聞揭露過後,組織安排的乞討任務越發變少,他們也懂得躲避風頭。

糙老大叔對媽媽產生了恨意和懷疑,我祈求阿壞能多點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阿壞沒有拒絕我,我知道他也愛著媽媽。

可是我們遇到了一個問題,阿壞是被組織控制的人,他不可能有糙老大叔的自由活動權利,除非獲得允許。

那個能授權的人,便是白髮老頭。

記得最後一次是在黃金屋碰的面,若非這次提起,真以為他已經進去了。

小板車獲得了稍有的清閒,她待在平時組織安排的位置,欣賞著阿壞特地給她描摹的肖像,我則和阿壞商量著,尋找著能主動靠近糙老大漢的機會。

當然,所有的主意都是阿壞想出來的,我除了會嚷嚷之外,沒有任何作用。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明白,假如沒有阿壞,我可能……

“阿壞,你過來。”

我們正一籌莫展之間,糙老大叔竟主動找上來。

我催促著阿壞上點心,快跑過去。

“找我?”阿壞問。

糙老大叔深吸一口氣,整個胸膛鼓得大大的,“我調查到那個婆娘,你見過她,我要你替我確定她的身份,我必須替大媽報仇。”

我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但起碼我們獲得了一次外出的機會。

“快答應他。”我說。

阿壞卻是向後退了退,言道:“我不想去。”

“什麼!”我慌亂之中脫口而出,能去不是我們一直期盼的嗎?

糙老大叔呵呵嘆氣,“哼,這可由不得你,去也是去,不去也得去!”

言罷,糙老大叔折返回去準備,並在消失的拐角處丟回一句下午出發的命令。

事後阿壞向我解釋,當時必須回答不想去,我懵懵懂懂的點頭,或許這就是我倆的差距。

……

當天下午,阿壞提早告別了小板車,她溼潤了眼眶,緊緊的抱著我們。

小板車讓我們記得回來,不然就沒有人給她畫好看的畫了。

遠遠的就能看到糙老大叔託舉的工具箱,裡面裝著什麼並不能猜到,他朝我們走來,半途中他放下了肩膀上的箱子,朝我們招手。

阿壞趕上去,才明白他是覺得帶的東西太重了,抬著是委屈了自己。

最後箱子落在了阿壞的肩膀上,他跟在大叔後面,一路扛到了麵包車上。

此行只有糙老大叔和阿壞兩人,看大叔憤憤不樂的面容,顯然組織是回拒了他某些的要求。阿壞很識相的保持安靜,一直到大叔開車無聊難耐時的開口,才禮貌性的回了幾句。

以前我沒坐過小汽車,只知道它速度很快,外面的景物似黑影般向後竄,如果它能玩木頭人,一定會輸的很慘吧,哈哈。

車子從下午一直開到半夜,中途一直沒有停。大叔在車上用瓶子尿了三次,一共吃了三塊幹麵包。而我們只能憋著。

最終,車停在了對我來說特別陌生的地方,我沒來過這裡。當然也正常,都過了這麼長時間,爸爸媽媽早就搬家了。

“下車。”糙老大叔朝阿壞踢了踢,並用呼喝的語氣驅使,阿壞暈暈乎乎,有些暈車,下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角落解手。

“真墨跡。”

大叔吐槽嫌棄了一句,等阿壞重新回來扛工具箱時,他才將車門關上。

我們被帶到一個陰暗的角落,這地方真不是正常人能待的,蚊蟲蟑螂肆虐,比天上的繁星都多。有些時候我甚至好奇,如果他們不走這條路,把這股幹勁用在其他行業,一定能睡個安穩的,舒服的美夢吧。

“那婆娘就住在這一帶,具體的門牌號碼我不清楚,從現在開始,你就在這蹲守,這是我的bb機,一有情報就通知我!”

果然,他利用著阿壞的耐性,希望好不費力的把仇恨給報了。

只可惜,他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真正實情。

他把任務交給我們,讓我們蹲守親生媽媽,最後只能產生一種結果。

我們一連蹲守了三天,糙老大叔一直等不到訊息,便過來探班。

阿壞對他撒了個不是謊言的謊,說,這條街一共看到兩個長相差不多的婦女,她們都和新聞上播報的一致。

糙老大叔讓阿壞緊盯這兩人的方向,最好是把她們的住址摸清楚,比如家裡人有多少人,有沒有成年男性,有沒有寵物等等,一切能讓大叔想到的,他都吩咐給了阿壞。

阿壞預設接受了這些,他放心的離開,不知所蹤。

我和阿壞進行了一次對話,他讓我閉嘴,不要問多餘的問題,他讓我用心感受這個世界,而不是用眼睛,我不是很明白,但還是選擇沉默,不給他添堵。

曾幾何時,我還埋怨著他,現如今,他就像一個大哥哥,保護著我,以及小板車。

這一天,從阿壞給的視角中,我看到了記憶中的人。是媽媽,我一定沒認錯。

阿壞放下手中的工具,從陰暗潮溼的牆縫中爬了出來,她背對著阿壞,我還記得那個背影。

媽媽身子有些佝僂,比幾年前更瘦了,阿壞慢慢靠近她,我才發現媽媽變矮了。我喊了一聲,但媽媽聽不見。

她手裡似乎抓著東西,對每一個過路的人都會問上一番,而路人的眼神,透露著和糙老大叔一樣的不屑和嫌棄。

阿壞從後面拍了拍媽媽的肩膀,他不敢用力,可又不知道拍上去的力道是不是重了。

媽媽先是一蹙,接著才恍然大悟的轉身,我期待著媽媽能第一眼認出我,心情和第一次拆生日禮物一樣,那是我第一臺腳踏車禮物。

“你……找我?”媽媽沒有認出我,她先是盯了阿壞一眼,然後才注意到阿壞失去的雙手。

阿壞冷喝:“阿姨,這裡不歡迎你,趕緊滾。”

我和媽媽同時都怔住了,直到媽媽從手中遞上我六歲時候的照片,我整個眼眶的溼潤了。

“阿姨問你個事,問完馬上就離開,這照片上的娃,你見過沒?”

我埋下頭,啜泣不成聲,阿壞面色冰冷,把身子背了過去,“沒有,你可以滾了,這裡是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