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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種族叛徒(一)

作為人,我非但沒有為同類做些什麼,反而幫著外族來對付他們。

作為出賣人類的“人奸”,我或許得到了某些在當今世界算是優厚的條件。但是,與外族相處的日子非常人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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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傳統的叛徒不同,他們不論站在何種立場,或者依附哪個陣營,他們頂多會遭受到來自祖國、人民、道德,或者是良心的唾棄。

而我,卻會到遭受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手指,甚至是每一根汗毛的唾棄。因為這些東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到底是什麼,又在為誰做事。

傳統的叛徒往大的說大致可分為民族叛徒,政治叛徒和信仰叛徒;往個人的說亦有愛情叛徒,友情叛徒,親情叛徒。

而我,卻是一個種族叛徒。一個靠背叛全人類才得以苟且偷生的叛徒。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自己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叛徒的身份。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應該辜負這一身份。

作為叛徒,就該幹些叛徒該幹的事。

==========種族叛徒==========

看著眼前餐盤上的一份罐頭魚排和一杯清水,呂湘英似乎有點兒不知所措。

餐具是一雙筷子。準確地說,是一雙彷彿無時無刻都在責罰他的筷子。因為看見筷子,他就想起梅若虎,想起自己的愚昧無知,更恨不得拿起來捅破自己的喉嚨。

然而,他卻無法這樣做。

因為有一些行為,只要念頭一起,並企圖實施的時候,身體就會馬上不受控制。而當他一旦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他就會馬上昏厥過去,屢試不爽。這些被禁止的行為當中,就包括自殺。他知道這一切都跟扎在頭皮上的東西有關,但他也無法拔掉那些東西,因為這也是被禁止的行為之一。

他猜測,這肯定有個什麼系統透過扎在頭皮上的東西在監測著自己的思想與大腦指令。他曾經跟這系統比過速度,但發現這系統的反應要遠遠超過自己的行為;他也試過去欺騙系統,腦子裡一直想些不著邊的事,然後悄悄把舌頭伸出,牙齒也緊貼著,可一旦要使勁咬下去,自己就會馬上昏迷過去。

就像對上一次,他看見有人送來食物,索性把心一橫,要絕食到底。他對自己的毅力還是挺有信心,可不料雙手卻自動伸出去拿食,這毫無疑問又會像短路一樣當場暈倒。醒來之後他又想,暈就暈吧,反正就是要絕食,卻又驀然發現食物不見了,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感覺飽了。他這才知道,一定是有人在他暈倒的時候,給他強行餵食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就一直在昏迷與甦醒中度過。倔強的他剛開始還不停地嘗試,無奈卻以平均每兩分鍾暈倒一次而告終。久而久之,他就接受了一個事實——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他甚至已經昏迷到不勝其煩,並在實行每一個行為前,都會仔細考慮是否會觸發讓自己昏迷的機制。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最終卻因為害怕無緣無故的昏迷而三思後行,這實在是荒唐得叫人匪夷所思。

“為什麼不傀儡我?”這種無休止的折磨讓他急於尋求解脫,為此他願意放棄所有,包括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我求求你們,快傀儡我,要不趕快殺了我。”他衝著黑暗說話,儘管看不見任何人,但他知道一定會有人聽得見。“你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咬牙切齒,又聲淚俱下地說,“我什麼都給你們了,這還不行嗎?”

但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只能瞪著一雙淚眼,四處張望,可他除了頭頂的射燈外,就什麼也看不見。為了讓他吃東西,嚴黃——或者說是哈葛託——下令解開了他手上的金屬扣帶,只剩下腳釦和腰扣將他縛在椅子上。可以自由活動的雙手成了他發洩憤怒的出口。

他大手一掃,將面前的餐盤、罐頭、清水統統撥走,“噹啷啷”直滾至房間深處。“不要讓我有機會離開這裡!”他高聲吼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繼而掄起拳頭就往自己臉上揍,一拳拳毫不留情,直打得嘴角滲血。突然想到,只要自己瞎了,他們就只能將自己殺掉。旋即豎起手指往眼睛插去。可沒等他插著,便又像突然斷電似的,昏了過去。

他再一次敗給那個監控著他腦部活動的系統。

看著他再次昏迷,中控廳裡的嚴黃鼻孔張得老大,彷彿體內有一萬立方的怒氣要噴薄出來。他盤著一雙又短又胖的手,強壓著盛怒,大肚腩隨著他每一次急促的呼吸而起伏,幾乎要撐斷腰間的皮帶。而坐在他身後的羅建明博士卻悠然自得地摳著指甲,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如果說嚴黃的情緒是處於激動的極端,那麼羅建明就是在漠然的極端,二人同處一室,儼然一個陰陽互對的太極。

他們所在的被稱為中控廳的房間,是一個六角型建築,近百平米,廳內六扇牆其實是六面巨大的單面反光鏡,分別可觀察六個沿室而建、同樣是六角型的被稱為摘靈廳的房間。那裡囚禁將要進行竊腦的人類——呂湘英就在其中一個——並裝有一系列裝置,用以計算竊腦的風險、監控目標腦部活動和製造一系列幻象幻覺。其統計出的資料,會傳輸到中控廳的光學數控臺,當中涵蓋心跳、血壓、腦電波等等,實現了中控廳對六個摘靈廳的數據分析和監控。

這種六個房間圍繞一個中央房間而建造的空間設計,從平面圖上看,像極蜂窩的一部分。所以,儘管這裡是用來對人類進行竊腦的地方,卻偏偏有一個頗有意境的名字——蜂房,像是喻意要孵化些什麼。然後若干個蜂房拼湊在一起,就被稱為蜂巢。又因這些蜂巢乃鑿地建就,故又稱地下蜂巢。而位於蜂巢的正中央,則有一個專門用來彙總所有蜂房傳輸過來的資料、被稱為蜂后廳的大型機房。

據聞,這些蜂巢已按一定區域大小遍佈上海地下,並由立憲派四大軸心成員氏族分別管轄。據統計,立憲派的聯盟氏族大約有一百五十餘個,遠遠多於宗氏派的二十餘個。只可惜,那大多是散兵遊勇,人口不足一千的小氏族比比皆是,故真正起主導作用和負責決策的就只有四個常委氏族,分別是聽濤氏族、疾遊氏族、鯨歌氏族和溝漩氏族,其中又以聽濤氏族最為強盛,故立憲派的首輪主席,是由聽濤氏族的酋長出任。嚴黃的扮演者哈葛託,就是來自聽濤,而他的妻弟——潘德念的扮演者——馬百拉,則來自疾遊,更是疾遊酋長的未來繼承人,用人類的說法,就是一位王儲。而眼下羅建明所身處的蜂巢,就是歸聽濤氏族所管轄。

哈葛託曾說過,這座地下蜂巢是海嬰控制了人類社會的經濟和權力之後,利用人類的人力物力財力,為反攻人類社會所作的戰前準備。其規模之龐大,系統之複雜絕非三五十年可以建就,僅從蜂巢自地表下兩百米一直擴建至兩千米來看,便可知其工程有多巨大。

儘管羅建明對建築學和地質學的瞭解遠不如他在腦科學的造詣深,但剛來蜂巢的時候,他便看出這個設施幾乎囊括了近百年的科學技術:為了抵禦隨著深度而提高的氣溫,所用建材從最初的吸熱磚逐漸升級為散熱鋼板,再到現在的高隔熱化纖合金;冷卻系統則從最先的抽風散熱升級至中央空調,再到如今圍繞在建築外層的循環水冷裝置,甚至巧妙地利用地下高溫水源發電,提供蜂巢內的一切日常用度;而安保系統亦由最初的人力安保升級到監控安保、衡溫安保,再到眼下什麼紅外線視網膜、慣性行為和動脈頻率身份識別安保……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個蜂巢最早始於百餘年前。

從蜂巢的早期結構來看,其興建的目的,不過是儲存物資和供海嬰暫棲。但隨著擴建,蜂巢的用途也進一步被擴充套件。時至今日,蜂巢已經是一個集竊腦研究、日常生活,乃至戰略部署、資訊聯絡、部隊指揮,甚至提供地下運輸和出入海洋等功能的綜合設施。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即便蜂巢的功能再廣泛,也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為何要勞師動眾在地下興建。但是,當羅建明發現蜂巢內明途暗道眾多,殺人機關無數,不時會有誤闖者或被殺或困死於此的時候,他就為蜂巢為何建造得如此隱蔽和危機四伏找到了一個合適且充分的理由——那就是海嬰之間的派系鬥爭。也就是說,這是海嬰從人類大腦學會更高階的政治學問之後的事。只因倘若沒有人類政治學問的參和,憑海嬰一族處處受困的大腦和他們一貫的傳統思維,根本不可能在族群內出現異見者。沒有異見,他們就不會分黨立派,更不會分庭抗禮,也就沒有這個現為海嬰族立憲派所控制的蜂巢。

他不禁想——但摳指甲的手卻沒有停下來——海嬰到底控制了人類社會多長時間才揮師上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