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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赤練蛇跑了

李茅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小苟早已起來,整理完畢了。

“莊哥,早餐在桌上,你將就吃一點吧。”

我看見,桌上擺著山東特產:煎餅卷大蔥,還有醬,一碗小米粥,蓋在碗裡,保持著熱度。

“哎呀,不好意思,小苟,這貼心。你早就起來了?”

“他們走的時候,敲了門,我就醒了。賓館的早餐太零碎,我在下面一個老字號,端了這些上來,好吃不好吃,反正也算我們這裡的特產了。”

正是我所需要的。洗漱完畢後,開始吃飯。這煎餅比較綿,需要很強的咬勁。我想起山東人,大部分都長著典型的國字臉,與男方人不同。大概是因為他們咬合肌比較發達,顯得臉部兩邊比較寬吧。都是這煎餅鬧的,確實需要費勁咀嚼。

但配上脆生生的大蔥,綿與脆的對比中,很讓人感受到口感的衝擊。這醬的味道非常復雜,似乎包含了好幾種味道,讓人回味無窮。這個食物之所以在山東流行,除了他們本地作物產出之外,也有它味道上的獨特風格,是吃不厭的。

當我吃完早餐,小苟已經泡好了茶。

“這茶是李茅早上給我的,說莊哥喜歡這種綠茶,不知道我泡得對不對?”

他當然是知道規矩的,走南闖北的人,他的操作完全正規,溫度合適。他這樣說,只是謙虛的一種表現。

我發現,到處做工程,特別是當項目經理的人,在與人打交道的能力上,比一般人要厲害得多。他們可以在各種層次各種場合裡,與各色人等搞好關系。這就是所謂的協調能力,屬於職業需要的技能。

第一口茶喝完,我的內心變得清醒而安定。吾心安處是故鄉。我在家裡,喝茶已經成了生活習慣。在山東這地方,如果喝到熟悉的味道,也相當於有了在家的安穩心態。

“今天早上,李茅跟我說,他與蘇總,估計還得有兩三天。聽教育局的口氣,好像我們縣有好幾所學校,都想請他們去呢。”

我笑到:“這個小蘇,太能忽悠了,怎麼樣,下不來臺了吧?”

在笑聲中,小苟問到:“莊哥,要不然,我開車,帶你出去逛逛?”

“暫時不去吧,我們繼續昨天的話題,怎麼樣?”

“那太好了,莊哥,其實我們縣,也沒啥好逛的。全國的縣城都差不多,農村你也看了。要說,這幾年搞工程,我真還遇到許多怪事,只是沒有機會碰到懂行的人,正好你在,我還巴不得多向你請教呢。”

“請教談不上,但探討一下,確實有意義,我也很想聽聽。畢竟,要談民間見聞,你比我豐富多了。”

“前天你也到李茅家去過,李老師說,他設計這個院子,是參照過去一個地主家的老宅子設計的,你還有印象嗎?”

“有印象,一般過去地主家修房子,都是要找職業風水師勘測過的。房屋佈置和格局有講究,如果不是一個專門學過風水的人,自己設計房子,要做到這講究,那是很少見的。”

小苟不解地問到:“是嗎,莊哥,不就是一正兩偏的房子,在農村,這種佈局很常見啊?”

這個專業搞工程的,建築學是他的強項,居然如此理解風水,我只好仔細跟他解釋了。

風水不僅僅是指房屋修建的樣式,它實際是一個系統工程。包括選址地的風貌形勢,周邊環境的改造,數字的講究,以及花草樹木的佈置。前案後山的形勢,什麼叫來脈綿長,什麼叫曲折有情,什麼叫聚財地、權勢地,什樹辟邪什麼樹興旺,一一跟他作了簡介。

他這才感嘆到:“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莊哥,碰上你,我算是賺了。我們單位的老設計師,雖然懂一點風水常識,哪裡有你專業?況且,你講得精當,我聽得明白,這太難得了。我也問過那老設計師,他倒不是保守,但我估計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總是對我語焉不詳,今天,我才明白,什麼叫專家!”

我謙虛到:“我也算不上專家,只是知道一些常識。今天跟你講的,也只是一些基本原則,談不上高深。當然,裡面學問太大,如果有興趣,我們慢慢探討。”

“莊哥,其實李老師家模仿的那個地主家的院子,我是知道的,並且見過的。前幾年還有一個故事,你看看,是什麼道理?”

“什麼故事?”

“那個院子距李老師家並不遠,十來裡路吧。民國時期,是我們當地最大地主家的房子。主人姓湯,那是他家老宅,我們叫湯家院子。這個湯家院子歷史上出過不少人物,有中過舉的,也有當過縣長的,據老一輩人說,他家最粗的木柱子,得超過一個合抱的,他家的院子裡,石板都是厚度超過兩尺的大青石鋪成的,氣派不氣派?”

這不僅氣派,而且是非常有錢有勢的人,才蓋得起來。看一個建築的檔次,最好形容的,是它柱子的粗細,石板的厚度。看樣子,小苟的形容,說明他對建築常識,還是非常專業的。

“這個院子存在的時間,大概也有百年時間了,就在前幾年,突然發生大火,完全燒燬了,真是可惜。”

我問到:“這種房子,一般廚房用火的地方,都考慮過防火問題,怎麼說燒就燒了呢?”

“就是啊,它起火的原因,也很奇怪,在我們鄉,就這一例,它是被雷擊後起火的。這事在我們當地,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說巧不巧?”

這就更不好解釋了。雷擊起火不是沒有,但當地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況且這房子存在上百年,也沒有遇到雷擊,也太偶然了吧。

“當地村民說,估計與那次整修有關,至於究竟是不是,還想請莊哥幫忙分析一下。”

在他的敘述下,我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解放後,打土豪分田地,這湯家當然屬於土豪了,更莫說,他家有人還在國民黨隊伍裡當官,房產當然也是平分的物件。原來本村沒房的農民,一家佔一間,湯家後人,還有兩家在,只被擠在最西邊的兩間廂房裡了。

湯家掌家的,被當作地主惡霸,整天挨批頭,五十年代就死了。這兩家,是他的夫人和後代,在夾縫中生存了下來。這是中國的大歷史,總是受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的哲學控制。

當然一個家族的運,僅有風水也是不行的。因為勢,即天下大勢,總在流轉,風水也在流轉。旺盛太過,如同亢龍有悔,災禍就埋藏在其中了。

湯家的正房被貧窮的農民佔據,也沒見風水給他們幫什麼忙。農民還是農民,貧苦依舊貧苦,只是揚眉吐氣,昔日的長工住了正房,昔日的東家住的偏房,感覺有了尊嚴。這樣過了幾十年,改革開放後,地主摘帽,大家又平等起來。

“你說怪不怪?放開之後,最先發家的,還是地主家的後代。這兩間偏房裡的後代,有一個參加高考考上了大學,有一個做生意也發財了,好象這地方的風水,只給他們湯家有好運,對其它家不起作用。”

我解釋到:“如果不是風水的原因,或許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比如基因,過去當大地主,都是聰明極了的人,他流傳下的後代,繼承了良好的基因。讀書成績的好的,不怎麼費力就好,有的成績差的,怎麼努力還是差,是不是有智商問題呢?智商有時是天生的,這是不是與基因有關呢?”

我這一比方,小苟也承認,有這種現象。

我繼續說到:“還有一個可能的原因,是教養。大戶人家的家產不在了,但教養與思維習慣還在,他們畢竟經過大世面,知道什麼重要什麼正確,能夠迅速把握時機,作出方向正確的選擇。”

小苟承認:“是的,湯家的孩子,禮貌倒是很講究的。”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一個事實。同住的一個地方,過去的貧農住的是正屋,如果風水轉回來了,最先發家的,應該是他們,怎麼發不了呢?所以,我猜測,更多的是其它的原因。

湯家後人發家了,而過去的貧農依舊是農民。更重要的事件,是湯家在臺灣的後人回來了,湯家就成了臺胞。當年跑到臺灣去的那個軍官,據說八十年代還回來探過親,九十年代在臺灣死了,還把骨灰帶回來安葬,算是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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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道德經》上一句話:歸根曰靜,靜曰覆命。所有動物,在臨死前,總有一個衝動,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老子發出這樣的感嘆,大概也是觀察到這種現象吧。而且,他的推論重點在第二句,所謂“覆命”,是一種新生。但究竟的具體所指,我們就無法理解了。

湯家的後人們,當年考大學的,現在在市裡面是個領導,是個民主黨派的人,在政協。做生意的發財後,臺灣的親戚也經常回來。於是,他們家就開始高價收購農民手中的正房。

“你知道,住正房的農民們,總有需要錢的時候,比如孩子結婚,老人生病。住在這個老房子,也沒享受到什麼好處。再加上,現在農村空心化,大家打工掙了錢,都想往鎮上或者城裡搬。只要價錢合適,也願意出手。當然,還有更關鍵的原因。”

我追問原因時,小苟說到:“房子不夠住了。原來解放時,每戶農民分一間,也算是一進,往裡走共三間房。但隨著子女的增多、長大、成家,這三間屋肯定是不夠了,內心中也有另找地方重修大房子的願望。”

“而湯家的價錢,就足夠他們在另一塊地方修大房子,當然了,很容易就成交了。不幾年,他們湯家就基本上把原來的老宅,都一一收購了回來。”

我問到:“有人看到這種情況,不坐地起價嗎?”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我太瞭解農民的心態。如果看出來湯家收購的迫切性,他就故意抬高價格,這種事,別說在農村,就是在現代的商業社會,也常常發生。

“差不多得了,鄉裡鄉親的,也沒誰那明顯。況且,現在湯家有錢有勢,你不好硬碰的。何況,畢竟鄰居這麼多年,湯家發財後,平時也給了他們許多方便和好處,不好紅臉的。我們這裡的人,忠厚不忠厚我不敢說,但臉面,還是要的。”

這就孔孟之鄉的傳承,能夠為了尊嚴捨棄某些發橫財的貪心,這就了不起了。在金錢面前,有幾個能夠淡定的?尤其在這個時代。

“那麼,湯家院子,又重新成了湯家的院子。這才過去了五十年,一切彷彿又回來了。當然,這房子雖然買回來了,但要恢復過去的樣子,就需要整修了。”

“當年農民們住過的正房,沒人注意保護,門窗的雕花已經有許多破損了,傢俱也需要重新做了,房頂的許多瓦也需要換了,總之整個的排場雖然不大,但細節卻很多,幾乎有一兩年,總有工人在那裡搞。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問到:“哪裡才是重點呢?”

“就是東廂房。原因嘛,倒很簡單。東廂房後面,原來是牲口棚,後來,那家農民買了個拖拉機。這可是農村的寶貝,拖拉機不僅可以拉東西當交通工具,還可以犁地,當重要傢俱。平時,將前面的柴油機卸下來,連上磨面機,那就磨坊,連上面條機,就是麵條坊,作用大了。”

“那照這樣說,那個地方,整個就變成了機房?”我問到。

“是的,農村人在附近磨面這些,都到那裡去,近嘛,收費也不高。在我的印象中,好象那個磨房開了好多年,直到房子轉讓給湯家。”

“它所帶來的後果,簡直是災難性的。不僅整個東廂房,所有瓦溝、牆壁、木板、傢俱和屋頂,全是麵粉之類的揚塵,受潮結痂後,根本無法清理。更重要的是,長期的地面震動,已經讓原來的結構,變得不太牢靠,房子也不太安全了。怎麼辦?湯家人買回來後,就商議重修。”

重修,從實用功能來說,並無必要。因為湯家估計也沒多少人再住在這麼大的院子裡了。僅剩下的後人,完全住得下,不需要東廂房這點面積。

但是,對於後代對先人的紀念來說,又顯得很有必要。畢竟,透過對先人故居的完全修復,能夠給自己一個重興家業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體現家族的發達和傳承。當然,湯家已經有錢了,修一個偏廂,完全不存在壓力。

“重修東廂房,就得重新從地基開始。當然重修的時候,我並不在場,這也是聽我舅舅說的,他們是一個村,當時我舅舅也在那裡當工人幫忙。”

“挖地基時,剛開始一切正常,但挖下去只有一米深的時候,就挖不太動了,因為全是粘土,鎬頭下去,就被陷在裡面,撥都很難撥出來。當時的人覺得很奇怪,這是個老地基,老房子當年,怎麼可能建在粘土上呢?”

是的,極不穩定的粘土層,根本不適合當地基,必須全部清除。當年修房子時,肯定沒有這些粘土層,即使有,也肯定被清除乾淨了。這麼多年,在這密實的地基下,這些粘土,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小苟接著講到:“挖老基,必須見到當年的老基石,這是常識。怎麼辦,當時湯家後人只好到城裡找來一臺挖掘機,用它來挖,就沒問題了。”

在農村生活過的人,都有這樣的勞動經驗,凡是碰到粘土、塘泥的勞動,是最累人的,還往往以失敗告終。因為,很多情況,是人力無法解決的,只有運用機械。

“挖掘機只挖了半個小時,粘土層就被清理完畢了,已經看得見老基礎那巨大的青石了。估計當時操作人員的興奮還是失誤,挖掘機在刮老石基表面最後一層粘土時,絆動了老石基,老石基一動,有眼尖的人,馬上叫了起來。”

“他看見石基與黃土的縫隙之間,有火紅色的東西在動,這一說,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湯家的人,為了把穩起見,決定把老石基挖起來,萬一下面有洞或者東西,填平了後,再把石基打下去,反正,這操作有機器在,不難。”

如果懷疑石基下有洞或者東西,不把它搞紮實,就意味著基礎不牢,那就是建築的大廈忌了。

“當挖機刨開石基周邊的老黃土,再把石基拖出來時,人們都驚呆了。石基下面有一個大洞,裡面有一窩紅色的蛇,有見識的人認識,那叫赤練蛇,這在北方,是很少見的。在我們縣裡面,還從沒見過。這蛇的顏色和出現的地方,讓大家不寒而慄。沒有敢說話,也沒人敢作出處置決定。大家看著它們爬出來,在一條蛇的帶領下,向後山樹林溜走了。”

我聽到這裡,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那是蛇冬眠的地方嗎?第二個問題,後來,有沒有人在後山樹木,再次看到這種蛇?”

小苟搖搖頭:“肯定不是冬眠,因為施工時是夏天。況且,當時在場的人,也沒在那洞四周看到什麼出口和入口,它們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根本沒線索。難道,它們在百年前,就一直在這裡?它們當時是跑向了後山,但從那以後,從來沒人在後山看到這種蛇了。不僅是在後山,按我舅舅的說法,村裡的人,所以有人,都只是那天看見過那一次。”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蛇的群居,本來就是不尋常的。按他的說法,還有一條帶頭,彷彿蛇王,這在蛇的世界裡,更不同尋常了。

“當然,奇怪是奇怪,工程還是要進行。湯家透過兩個月的時間,東廂房的主體工程也就完工了。後來,就是什麼門窗木雕的細活,我舅舅也就幹不了,回家了。”

“第二年夏天,大約距離挖地基的時間有一年。”小蘇想了想,說到:“一年零一個月,當年是農曆閏年,多一個月,也就是說,距離蛇跑路剛好一年時間。那天晚上,天上乾打雷不下雨,結果沒多久,舅舅就在家聽到有人喊著火了。”

“村裡的規矩,聽到有人家著火,所有男子都要出去滅火。我舅舅拿著個桶就衝出去了,看見,湯家院子燒了起來。最開始還只是東廂房燒著的,大家跑去潑水救援時,由於火勢太大,那房子也是木結構的,根本攔不住。風一吹,整個院子都開始燒起來了。村民們抓緊時間,幫湯家搬出一些值錢的東西後,整個院子就在火海之中,沒辦法了。”

我知道,這種鄉下火災,是沒辦法的。一般鄉鎮上,也沒有專業的消防車,即使縣城來了消防車,也得一個小時過後了,那根本沒有樸滅的價值了。

“莊哥,你說怪不怪?當院子最後一根大柱燒倒後,打了那麼久的雷,才開始下起大雨來。這有什麼用?已經成廢墟了。後來我有幾個想不明白,想請教你一下。”

“你說。”

“第一,即使是雷電起火,為什麼偏偏是他家,為什麼整體燒燬了,又下雨了?第二,有人說,那赤練蛇是火神鎮宅的,當它們跑掉了,就有火災,這事是真有道理嗎?”

我也不太明白,但也跟著分析到:“如果我說這是偶然的,那麼這個答案,沒有什麼價值。但如果真的與赤練蛇有關的話,是不是可以這樣分析。”

我們詳細分析一番。假如赤練蛇是火神,因為它的紅蛇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火,民間也有這種傳說。那麼,這一窩神就一直住在東廂房地基之下,至於當年為什麼沒發現,那原因就無法考證了。它們只有是神,才能解釋它們在沒有進出口的地方,呆上百年不死。

它們在水分很大的粘土之下,這粘土的來源很奇怪,估計也與紅蛇有關,因為火需要水來中和,那麼這粘土的水分,肯定是火神用神力搬來的。

當然它們既然是神,它們消失得無影,就可以解釋了。火神不在,或者火神發脾氣,宅子受火災,一切解釋就行得通了。

但,我們這兩個年輕人討論半天,內心都明白。這只是個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