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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高盧雄雞(16)

1643年5月,西班牙的德梅洛將軍率領弗蘭德軍兩萬七千人,拉著三十門大炮,開始向法國境內挺進,並包圍了羅克魯瓦要塞。孔代親王得知訊息之後,率領著兩萬三千人的援軍為羅克魯瓦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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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沒想到法國人的援軍竟然來得這麼快,當法軍的前鋒已經迫近的時候,西班牙的軍隊卻分成了兩部分,一隻六千人的徵糧隊在外邊搜刮糧食,遠離大部隊,其餘的主力大軍在圍攻羅克魯瓦要塞。所以,當孔代親王的軍隊趕到羅克魯瓦要塞的時候,正好趕上西班牙人分兵,力量受到削弱的時候,西班牙人自己給孔代親王送上了一個好機會。

再說孔代親王,他到了羅克魯瓦的時候,卻在發愁,到底該怎麼才能解救被圍的要塞。之所以有這樣的感嘆,因為羅克魯瓦本身奇特的地形。羅克魯瓦的周圍都是森林和沼澤,只有一條可以通行的狹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易守難攻。如果想要擊敗西班牙人的話,就必須穿過林地,才能和西班牙人交火,或者說直接大搖大擺地從狹道走進去……可是,如果從林地走的話,整個隊形都將打亂,那時的軍隊拿的可不是現在的自動步槍、*,他們手裡的傢伙和現在一比,就跟燒火棍差不多,射程近,發射速度慢,糟糕的精度。當時的火槍如果想發揮出威力,那就只能是排成整齊的佇列,進行集火齊射,說白了就是靠龐大的數量來彌補糟糕的精度,這麼多隻槍呢,就算精度再不準,瞎貓碰死耗子也得碰上倆吧。所以,如果法國人放棄隊形穿越林地的話,穿過之後碰不上西班牙人還好,一旦西班牙人得知訊息就在那守株待兔呢,那法國人純粹就是在給對面送軍功了。所以阿,怎麼進去,這真是一個讓人憂傷的話題。

現在年輕的孔代親王就面臨著這樣一個兩難的選擇:要麼,就在外邊等著,不去冒險,哪怕要塞丟了也在所不惜,把德梅洛堵在羅克魯瓦,自己就在那等著,來個守株待兔,把難題拋回給德梅洛,這樣一來,他自己肯定十分安全,而且還會有一個有力的態勢,只不過羅克魯瓦基本上就成了棄子了。要麼,冒著巨大風險,穿過森林,與德梅洛一決雌雄。這麼做,風險太大,一個是對自己不利的地形,另一個是西班牙的百戰精銳。最終,孔代帶著自己的豪氣,發兵邀戰,如同年輕的劍客,向天下聞名的劍客亮出了手中的寶劍。

雖然孔代親王決定發兵決戰,但是絕不是有勇無謀,不是直接大刺刺、悶著頭的衝林地,把全軍的命運交給上帝,而是採取了一種非常巧妙的辦法:他把軍隊在羅克魯瓦附近的山脊上列陣。這樣一來,可以居高臨下,觀察德梅洛的舉動,並根據西班牙人的反應,決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德梅洛將軍只是原地列陣應敵,並沒有下一步的舉動。孔代最終決定穿過林地,他焦急地等待著自己的軍隊穿越林地,畢竟自己的命運現在可不是捏在自己手上了,早一分完成,就早一分安全。其實孔代完全不用擔心,他大可以不慌不忙、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即使中間喝個小酒都沒啥關係,因為德梅洛就沒打算在他穿越林地的時候給他找事,因為這位西班牙將軍有著自己的謀劃,之前我們提到了羅克魯瓦的奇特地形,基本上就是森林和沼澤圍了塊陸地,就像是海中的小島,只有一座小橋與陸地相連。在這種地形中,失敗的一方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基本上就是全軍覆沒了。而法軍和自己的西班牙軍相比,很明顯自己這邊優勢很大,如果法軍夠膽真的敢來的話,全軍覆沒基本上就是妥妥的了。

所以阿,在孔代看來是有驚無險,其實是完全沒險的,法軍穿越了林地,在林地中間的平原上安營紮寨。是夜,雙方安靜異常,但是任誰都能聞見空氣中濃烈的*味,就讓雙方的士兵,在享受對他們來說最後一個寧靜的夜晚吧。

在1643年5月18日,戰役開始了。揭開大戰序幕的,依舊是之後的“戰爭之神”——大炮。大炮發出了怒吼,法軍向西班牙人的陣地發動了進攻,法軍的騎兵呼嘯而過,企圖開啟一條通往羅克魯瓦要塞的道路,但是西班牙的大方陣果然名不虛傳,擋住了法軍騎兵的衝鋒。不過雖然主要目的沒能達成,但是也不是沒有收穫,在進攻的時候,順帶著把德梅洛的伏兵給消滅了,德梅洛在樹林裡埋伏了一支一千人的火槍兵部隊,結果還沒發揮出自己的作用,就被法軍騎兵給消滅了。雙方激戰一天,不分勝負。

雖然戰鬥結果不分勝負,但是孔代親王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為德梅洛那六千人的徵糧隊正在向羅克魯瓦疾馳,一旦這支部隊到來,他所面臨的就是腹背受敵的困境,再加上羅克魯瓦的地形,那就是絕境,只有在德梅洛的援軍到達之前,擊潰德梅洛,自己才能逃出生天。

於是,他決定連夜進攻,打西班牙人一個措手不及,並一舉擊潰西軍。在18號夜裡,法軍在孔代的率領下,向西軍發起突然襲擊。法國的突然襲擊顯然起到了作用,西班牙軍隊的騎兵被法國同僚擊潰,但是,西班牙軍隊赫赫有名的步兵依舊在戰場上奮戰。他們結成著名的西班牙大方陣,如礁石般屹立不倒,任憑法軍奔雷的騎兵或者洶湧的步兵往來衝鋒。西班牙人不但防守,而且還在進攻,他們不斷拓展自己的控制區域,使得自己的18門大炮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威力。戰鬥從18號的夜晚一直打到了19號的黃昏,西班牙人不知道擊退了法國人多少次進攻,但是依然巋然不動。仗打到這個份上,孔代也對這位對手充滿了敬意,而且法軍已經筋疲力盡,無力在發起有力的進攻。於是,孔代向德梅洛丟擲了橄欖枝:他向他提出光榮投降。這個光榮投降是指戰敗的一方,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器撤離戰場,而不是作為俘虜,這個光榮投降源於歐洲人的騎士精神,可以說,歐洲人的騎士精神不但對歐洲產生了重大影響,對以後的美國、對改革開放後的中國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現在網絡小說中常見的騎士精神,就是源自歐洲的騎士精神。

德梅洛答應了孔代的提議,雙方決定進行談判。只要雙方統帥達成協議,這場戰役就結束了。眼看這場戰役就要這樣結束了,孔代都在向談判會場走了,就在這時,驚變陡生,一名西班牙士兵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向孔代親王開槍了!可能是擦槍走火,也可能是德梅洛的早有預謀,但是無論是什麼原因,這件事發生了。現在好了,打死孔代也不會再去了。這一情況,法西雙方又開始交戰。鑑於法軍佔有騎兵的機動優勢,而法軍自身步兵不如西班牙軍隊的事實,孔代決定發揮自己的優勢,進攻西班牙的軍陣。首先,他派出法國騎兵,從西班牙後方進攻,就在他調動西班牙的騎兵的時候,法國的步兵又在西班牙大方陣前碰了個頭破血流。但是,這回孔代是鐵了心的要打下去了,他派出所有的預備隊,與前方敗退的士兵匯合,重新發動進攻。而且,法軍的大炮也不斷轟鳴,轟擊著密集的西班牙方陣。被團團包圍的西班牙軍團,四周有法軍的兇猛進攻,天上還有法國人的空投實心球,再加上之前的血戰,西班牙人最終堅持不住了,聞名沙場的西班牙大方陣,西班牙的驕傲,最終崩潰了。德梅洛設想中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也實現了,只不過不是劇本中的法軍,而是崩潰後的西班牙軍。敗退的士兵慘遭屠殺,法國士兵已經殺紅了眼,要不是孔代親王即使下令,估計這幫西班牙人都得去投胎。

德梅洛本以為自己是獵人,而孔代是獵物,羅克魯瓦的地形就是獵人為獵物準備好的陷阱,但是他想不到的是,有的時候,獵人和獵物的角色是經常互換的,被捕獵的孔代反過來成了獵人,自己卻成了獵物,為孔代準備的陷阱卻成了自己的絕命地。是役,德梅洛陣亡,整支精銳的西班牙軍團,全軍覆沒。

羅克魯瓦之戰,西軍戰死達八千人,整支部隊將近一半人戰死,其中多少是在擊潰後被法軍所殺不得而知,但是數量絕對不少,被俘者六千多人。法軍也付出了重大代價,戰死兩千多名,帶傷者六千多人,其中很多重傷員不治身亡。但是,這無疑是一場壓倒性的勝利,以傷亡三分之一的代價,全殲了數量相當的西軍精銳、有著“步兵之花”之稱的弗蘭德軍,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而完成這一壯舉的,卻是一名年僅23歲的將軍!孔代之名,隨即傳遍歐洲,完全可以和後來在大北方戰爭中八千破三萬的傑出統帥查理相提並論。

這場戰役,也將西班牙軍隊打下神壇,法國陸軍開始成為歐洲翹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