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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高盧雄雞(17)

羅科魯瓦戰役對法國而言是一場輝煌的戰役,是陸軍走向歐洲翹楚的奠基之戰,當戰役結果傳回法國之後,舉國歡騰,只不過黎塞留已經不能分享這一榮耀了,他已經在上一年去天國侍奉上帝了。巨大、艱辛的工作逐漸掏空了他的身體,在1642年,黎塞留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但就在他在人間的最後一刻,也不能安安穩穩的度過,一場政變陰謀正在黑暗裡漸漸成形。而政變的策劃者,則竟然是黎塞留的親信——馬爾斯侯爵。

從1632年起,他就是黎塞留的心腹,並藉此飛黃騰達,坐上高位。但是這個人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當黎塞留如日中天的時候,那條狼尾巴搖得比誰都歡,並以此得到種種好處,等到黎塞留這頭獅子病入膏肓的時候,不思報恩,卻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打算趁黎塞留病危之際,趁你病要你命,把獅子咬死,自己來做老大。但是事實證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獅子快要死了,但是捏死馬爾斯這個白眼狼還是跟捏死一隻臭蟲沒什麼區別。黎塞留完全粉碎了馬爾斯一夥的陰謀,馬爾斯也身首異處,得到了一個叛徒應有的下場。

在粉碎了這次陰謀之後,黎塞留不久也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縱觀黎塞留這一生,他確實做到了他所說的: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使國王崇高,第的第二個目標是讓王國榮耀。對內,他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國內胡歌諾派和大貴族的權力。無論是為了信仰奮戰不休的新教徒,還是桀驁不馴的大貴族,都敗給了黎塞留的權謀和鐵血。為了將國王的權力,他重新啟用了審計官制度,向全國的每一個省份都派遣一名審計官。這的審計官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審計審計,管管財務什麼的,黎塞留派的審計官其實就是欽差大臣,全省的司法、行政、財政等等各個方面都屬於審計官的管轄範圍。而這個審計官直接對中央負責。

這麼大的權力的一個官,如果拿在手裡的話,別的不說,油水大大的啊!所有的貴族都在盯著這個位子,因為在封建社會,官職有世襲一說,爺爺是什麼官,那兒子就是什麼官,孫子也是什麼官,只要你每一代都能生出兒子,那這個位子就是你們家的,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抗倭名將戚繼光大家都知道吧,他就是繼承了他老爸的官。但是黎塞留跟貴族們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知道他們心中的那些花花腸子,在提出回覆這項制度之後,緊接著就宣告這項官職不能世襲。

好,既然不能世襲,那能不能買官啊,您不是沒錢麼,正好我有,我用錢把這個官砸下來行不行?錢權相伴,有權就有錢,即使砸鍋賣鐵買了這個官,沒幾年就能撈回來。但是黎塞留呵呵一笑,騷年,你還太年輕,當我傻啊,買官沒門!好,我不買了,我用我自己的官職和這個官職換換行不行?不好意思,還是不行,不能轉讓。

一般的官職,都是有任期的,美國總統也有四年的任期,但是這個審計官沒有,沒準你前一天晚上還是審計官威風八面,到了今天就是貧民百姓一個,你能不能幹下去,完全靠國王的心情,如果國王覺得你兢兢業業,那你就能一直幹下去,如果覺得你不行,當天上午換上你,沒準還沒吃午飯呢,你就又從這個位子上下來了。所以,透過這樣一個完完全全掌握在黃帝手裡的權力巨大的官職,黎塞留大大加強了中央集權,壓制了地方上的不聽王命的現象。

黎塞留不僅對待新教徒和大貴族採用霹靂手段,對待法國的人民也是毫不留情,完全把這些老百姓當牲口使,這是真事,曾經他還把他們比作騾子,說他們必須忍辱負重。可能是他受宗教影響太深了,上帝不是說了麼,時間的人民都是羊,國王是在替上帝在放羊,既然上帝都說他們是羊了,也就不用把他們當人看了,當牲口就挺好。

中國春秋時期有句話流傳至今:君待臣如手足,則臣待君如腹心;君待臣如犬馬,則臣待君如路人。在這還要加一句,君若待臣如草芥,則臣待君如仇寇!既然你不讓我作為一個人能活下去,那我也決不讓你好過!法國人民紛紛爆發起義,這就是典型的官逼民反,古今中外,莫不如是。早在1624年,凱爾西就爆發了農民起義,要求減稅。1631年,普羅旺斯發生人民起義,1635—1637年間,基恩、波亞都、裡姆辛、昂古姆瓦、桑東日、加斯科尼等地都先後發生了人民起義。1639年,諾曼底發生“赤腳黨”起義,起義者殺稅吏,焚稅局,聲勢浩大。面對洶湧澎湃的人民怒潮,黎塞留應對的是鋼鐵城牆,浪花拍打在刀槍劍林之上,濺起朵朵悽豔的浪花。最終,潮水褪去了,留下遍地的猩紅。只不過這些完全沒進黎塞留的眼,他的所有眼光都放在了整治國內和三十年戰爭上,哪有功夫管這些賤民的死活!在黎塞留死的時候,法國的國稅已經預支了三年,估計黎塞留也知道現在超前消費的消費理念。

最終,黎塞留還是死了,是非功過留待後人評說。作為後人之一,對這位在法國歷史上留有濃墨重彩一筆的絕世人物,也想發表一點淺薄的看法。

黎塞留早年巴結權貴,阿諛奉承,最終獲得了鯉魚躍空門的機會。面對挫折,他能夠不驕不躁,靜待時機。他為人嚴苛,對待自己的敵人甚至可以說是狠毒。作為紅衣主教,僅次於教皇的基督徒,他的所作所為,一點都配不上他的紅衣主教的身份,甚至配不上做一個普通的基督徒。他狡猾詭詐,善用權謀,把謀略看作掌權的合法手段,把殘忍看作治國的必備素質。對待人民漠不關心,只是一味的粗暴索取。他富可敵國,揮金如土,他奢侈成風,講究排場。國王被他架空,太后被他驅逐,王后被他打壓,親王被他流放,公爵被他處死,整個王室乃至整個法蘭西王國都在他的壓迫下喘不過氣來,(不知亨利四世在天有靈會如何看待黎塞留)紅衣主教已經不是一個權臣而是暴君,法國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暴君。

但是,他又是睿智的,文學的,藝術的,富有同情心的。

作為一個政治家,他是出色的,甚至可以說是偉大的。他對國際局勢異常敏感,準確的看到了之後幾百年的風雲激盪,他看到了英國會成為法國的頭號大敵,他看到了統一的德意志將給法國帶來嚴峻的考驗。於是,他給後人留下了警告:一定要警惕英國人!一定要全力阻止德意志的統一!很不幸,結果都被他所言中,英國在七年戰爭中大敗法國,在殖民地爭奪中不斷鯨吞蠶食法國的地盤。普魯士率領著半統一的小德意志在色當給了法國響亮的一記耳光。在一戰中,統一的小德意志雙線作戰都打垮了沙俄,頂住了英法聯軍。二戰中的元首更是以閃擊戰五個星期就滅掉了有著“歐洲第一陸軍強國”之稱的法國。

對外,他做到了“使王國榮耀”,利用三十年戰爭沉重打擊了法國大敵哈布斯堡的勢力,提高了法國的國際地位。對內,他也做到了“使國王崇高”。困擾法國近百年的宗教紛爭,在他的手裡終結,法國避免了陷入如同神聖羅馬帝國的宗教漩渦。勢力強大的大貴族的脖子上,也強制戴上了項圈,被迫聽從於中央的調遣。審計官制度,更是讓國王的權利觸角深入到每一個省。這些措施,加強了中央集權,“使國王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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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注意力不僅僅放在了歐洲大陸,也放在了那廣闊的世界。他積極主張進行殖民和海外貿易,意識到殖民地將是以後爭奪的重點,應該加緊爭奪。果不其然,英國在佔領了廣大的殖民地之後,成為了“日不落帝國”,統領世界百年。

他渴望才學,經常以文人自居,也寫得一手好散文。他下令成立了日後的巴黎大學,促成了法蘭西學院的建立。

說來諷刺的是,他還富有同情之心,對待下屬的紅衣主教從不吝惜賞賜與關懷。他還非常愛好小動物,在他的府邸中,養著近百隻貓,在熄燈瞎火的晚上,真個宅子都是貓眼發出了的幽幽綠光,想想那個場面,有沒有一點恐怖片的感覺。

這些都是他,都是那個睿智、遠見但又殘忍、狡詐的黎塞留。有句話用來形容黎塞留非常的傳神:百年之前,你的血腥殺戮會讓每個人瑟瑟發抖,千年之後,史書之上人人都會歌頌你殺伐果斷,這就是歷史。

馬基雅維利在《君主論》中曾經說過一句話:一個令人敬佩的領袖與一個令人畏懼的領袖中,有能力的人應該選擇後者。黎塞留無疑做到了,在那個時代,黎塞留成為了一個可怕的代名詞。每一個人都懼怕他,這成為了一種常態,也是政治家最合適的外表,在當時不畏懼黎塞留的只有兩種人一種叫傻瓜,一種叫英傑。但是那個時代沒有比他傑出的英傑,不畏懼黎塞留的只有傻瓜!

這就是他!

一代雄主黎塞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