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強悍的兇, ”妖王色凝重,“確實值得相信。”
旁邊的只大妖怪嚇得變成原型,貓貓鑽到洛瑤南懷裡, 烏梢蛇纏在洛瑤南手腕上。
洛瑤南受到三花和烏梢身體瑟瑟發抖,忍住也跟一起抖起來——他想起自己在林下海里被追跑的慘痛經歷,一陣惡寒。
三花:“喵喵喵這個男人好可怕啊。”
烏梢:“沒錯真的可怕。”
洛瑤南:“你們說得對。”
妖一人包團取暖,一起顫抖,抖得連桌案上的茶水都濺出來。
1號恨鐵成鋼:“宿你支稜起來,你才是龍傲天啊!”
洛瑤南心中反駁它:“我是我沒有,你仔細看看, 比起他們個, 我配叫龍傲天嗎?你放我吧, 去上那個人的身, 他比我傲天多了,他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很熟練呢!”
1號沉沉嘆息:“你真是我帶的最差的一屆。”
妖王抬手倒了杯茶水,淺酌一, 才稍微平定心緒。
灰仙被裴翦一劍斬了, 幻境逐漸消退,忽然, 山崖上的青年猛地回頭, 銳利目光好像穿透幻境,掃向他們。
妖王手中的茶杯猛晃, 滾熱的茶水濺在手背。
這瞬間,他有種被看穿的錯覺,青年身上的殺氣凝成實質,透結界刺了來。
江念叩叩桌子,幻境中的青年移開目光, 望向了少女,眼緩和,嘴角勾出個極細微的弧度。
妖王目瞪呆:這是笑嗎?
這尊人間兇,也笑的嗎?
下一瞬,青年執劍,從萬丈懸崖一躍而下,跳入泱泱河水中。
妖王大驚:“他這是做什麼?想開想自鯊!”
江念:“……你看就好了。”
沉水河猛地濺起巨大的水花,深黑河水底下亮起一簇簇凜冽的劍光。水花停濺出,惡鬼倉促奔逃,整條河流被劍氣籠罩。
妖王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是?吧,他、他竟然想制服沉水河?”
沉水河可是從上古時期就存在的、有自己智的大兇物,連大妖怪渡河都敢與正面交鋒。這人居然跳下去直接和無定河幹仗?
這一幕的衝擊性太強,比妖王初聽有人想光膀子渡河更有衝擊性。
妖王扭頭,對洛瑤南說:“他比你厲害。”
洛瑤南愁眉苦臉,“你怎麼覺得我配和他比啊,我怎麼敢?”
1號:“宿,支稜起來啊!”
幻境逐漸消退,最後一幕,他們只能看見暴怒的沉水河,與漫天凜冽的劍光。
江念屑:“裝逼,就硬裝。”
都一劍斬萬妖了沒裝夠,要跳進水裡和沉水河打架,愧是霸地的人生導師。
妖王嘆息,怔怔坐回桌案前,想到幾個相處千年的大妖一去返,心有慼慼。他次把希望寄託在白仙身上,拿起那根利刺,施法看時,白仙沒有和九華山修士打架,而是帶眾妖退了回來,聰明地選擇了回頭。
妖王松氣:“這三個老夥計跟了我這麼久,以為我從此一個都看到了。”
只是他沒想到,實力最弱的刺蝟,卻是唯一一個活回來的。也許是它運氣比較好,沒有碰到七殺宗與那位人間兇。
山崖上,九華山修士看見妖兵選擇折身,同樣是松了氣。
歲寒雪御劍凌空,遠遠望見遠處有道深黑煞氣劃藍色天宇,幾個峰同樣看見了,往那邊飛去,於是她也跟御劍飛去。
魔修們滿載而歸,扛各色奇怪的妖獸,甚至把它們坐的龜甲也擄走,唱歌飛回七殺宗。
慕曦兒對陸鳴道:“我擔心我新收的小妹妹,先去看看她。”
陸鳴點頭,“我也要去看看小師侄!”
慕曦兒白了他一眼,“你早就看,把人家嚇得輕。”她摸摸自己的臉,想到盛家算個老派古板的世家,就搖身一變,換了身白衣白裙仙氣飄飄的打扮,笑問:“我這回像像良家仙女,遺世獨立的仙人。”
陸鳴打量片刻,忖道:“和小師弟比是差了點,……”
“”沒說完,他就被慕曦兒一腳踢飛了,一抬眼,只能看見他師姐氣呼呼離開的背影。
君朝露拍拍師弟,“回去了。”
陸鳴遙望沉水河那頭,“知道師尊他們現在在哪,師兄,要我們也去看看吧!”
君朝露:“你這麼閒嗎?”
陸鳴心中忽然到妙,“是,師尊給我安排了活,我要……”
這次等他說完,君朝露道:“師弟既然動請纓,那清點這些妖怪的重擔就交給你了。”
陸鳴:“是,我沒動請纓啊,師尊讓我幹的活是這個。”
君朝露拍拍少年的背,“師尊要是知道師弟這麼勤勉,一定很開心的。”
陸鳴到底害怕他大師兄翻臉認人捅他一刀,然後把他踹進沉水河裡。他對上君朝露和善的微笑,總覺得如果答應,對方就真這樣做了。
糾結片刻,他便認栽,垂頭:“好吧,我留在這裡。”
於是九華山長老飛來此處時,便只能看見一個紫衣少年盤坐在懸崖上,嘴裡叼根狗尾巴草,指揮魔修搬運妖怪們。
搖光攥緊劍,“七殺宗的魔修。”
玉衡攔住她,笑道:“看來七殺宗也經歷了一起惡戰啊。”
陸鳴注意到他們,懶懶道:“惡戰敢當。”
是單方面吊打罷了。
開陽逢人便問:“你看見我霸地好徒了嗎?”
“霸地好徒”這四個字讓陸鳴的嘴角微微抽搐,緩慢地搖了搖頭。
開陽:“唉,我的霸地好徒啊,真的河去妖國了吧?”
陸鳴聽他一一個“霸地好徒”,聽得渾身難受,心想,難道我要喊這老頭師祖?他色複雜地瞥了眼開陽,御劍飛起,手攥竹笛,絲毫懼三位峰威,“你們特意來,是要找麻煩?”
玉衡長相柔美,笑起來更是款款溫柔,拱手朝他長身一揖,“多謝。”
多虧七殺宗擋住妖兵,使人間免去一場血雨腥風。
他們是隨心所欲、天下唾罵的魔修,像九華山一樣,巍巍仙門,必須屹立在世人前。他們本必如此,也沒有誰強求他們如此。
玉衡心想,比起前崩離析手段殘忍的魔修們,她是更喜歡現在的七殺宗。
陸鳴:……
少年的臉微微泛紅,有些好意地抓了抓竹笛,別開臉,“必,誰讓這只黃鼠狼衝七殺宗來的,我們守家而已。”
他低頭看眼妖怪屍體,低說:“而且我沒試煉製妖獸屍傀,這下材料可足了。哎,你們擋住的那隊妖兵呢?有沒有多餘的屍體?”
他彎眼笑起來:“既然謝我,如拿出點實際行動,把妖獸屍體交給我們吧。”
開陽橫眉冷對:“我們怎像你們魔修一般,這般嗜殺無度!”
陸鳴茫然地看這個新“師祖”,“我只是討點屍體,必這麼兇吧,那隊妖兵呢?你們……”
開陽很驕傲地說:“沒錯,我們把它們勸返了!”
陸鳴嘆氣,“真浪費啊。”
幾個長老來看了眼,總能真和魔修相談甚歡,打個招呼,沒起衝突,就是最好的結果。
玉衡拖搖光離開,開陽確認自己的霸地好徒沒有被七殺宗擄走後,也飛快御劍離開。雲海上,歲寒雪默默回頭看了眼紫衣少年,嘴唇微動,終究沒說什麼話,跟長老飛入雲中。
……
看陸鳴在懸崖上把事情處理妥當,江念總算安下心,嘴角微微翹起,心想,原來最放心的徒弟,現在也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
她真是個教育天才。
以後就算她閉關修煉,或者是想撂挑子幹出去玩,也可以把七殺宗放心交給這幾個徒弟了。
江念心中興,然後揪妖王的耳朵,笑眯眯地問:“翹班嗎?”
妖王委屈地“嗷嗚”一,“翹了,敢翹了。”
這下它手底下幾個備選妖王都沒了,唯一在的白仙被嚇破了膽,狐仙醉心風月,它哪有機翹班啊。
謝清歡突然開:“青鸞遺骨你從哪裡弄到的?”
妖王愣了下,眨巴眨巴狗狗眼,一臉純良地說:“當然是撿來的呀~啊啊啊別扯我耳朵,疼疼疼——”
江念:“別說廢話。”
妖王雙眸浮上一層淚光,可憐巴巴地說:“真的是撿到的。我知道一些事,傳說十萬大山中有一座死火山,你們聽青鸞自投熔爐化劍的故事嗎?青鸞那麼大,所謂的熔爐也是真正的熔爐,而是那座沸騰的火山。”
“青鸞投入火山中,變成一把劍,跟隨一位君東徵西戰,誅殺魔物。”妖王抬手,指了指重重青山,“後來這把劍上殺戮太甚,被染成魔劍,君只能次來到火山前,用地火將魔劍摧毀。”
“魔劍碎裂,裂處噴湧而出血液,好像是那只青鸞活一樣。碎片散落到十萬大山四方,大部則是沉在火山底下。青鸞的血撲滅了火山終年沸騰的火焰,滋生出少靈物,後來有只老蜃帶蜃獸餘脈遷來,蜃獸布織幻境,藏住了那座山。”
妖王聳肩:“你們想找到它,估計有點難度。別看我,我也找到。”
江念掂量手裡的儲物袋:“這個倒難。”
只要拿袋子裡的清露草誘餌,老蜃遲早要找來的。
她看向妖王,問:“青鸞已經被煉成了劍,為什麼流血了?”
妖王:“我也知道。”
江念望了眼臉色蒼白的少年,總覺得他知道。
謝清歡果然開:“被煉成劍時,它便已經死了,只是留有一道魂在劍上,”他想了想,“大概介於生死間。”
江念弄懂,但大受震撼。
“牛逼了我的青鸞。”
說完,她就見少年別開臉,蒼白的臉頰浮現一絲薄紅。
江念滿頭問號:???
這是一段悲傷的往事嗎?他臉紅什麼啊?
妖王慨:“可憐的鳥兒,為人變成了劍,陪他東徵西戰千百年,結果最後被人親手摧毀,這得有多難啊。”
只是想一想,就讓狗狗的眼裡就淚光漣漣。
謝清歡:“如果真是被魔氣侵蝕成大兇物,能死在人手中,想必心中無憾。”
他看江念,慢慢說:“怨恨的。青鸞沒有這麼小心眼。”
江念嘆氣,“這叫小心眼嗎?這明明是那個君當人啊!”
講道理,這算是虐待了吧,誅殺魔物的方法千千萬萬,非要犧牲自己的青鸞嗎,就算劍被魔氣侵蝕,就能想想他辦法驅逐魔氣,一定要摧毀它嗎?
她弄懂這些君,就算是有只寵物,也至於這樣對人家啊。何況,她想起幻境中見到的青年,微微晃——何況青鸞生得這樣美、能歌善舞,溫柔善良,放在家裡供也是顏控的福音啊。
江念心想,本來她對青鸞沒興趣,都怪小徒弟天天吹捧,她也開始喜歡這種鳥兒了。
“若是我有一隻結契的妖怪,一定好好對它,最多讓它唱唱歌跳跳舞,”江念道:“要長得好看一點,因為美妖只配強者擁有。”
妖王湊來,“你看我長得怎麼樣?”
謝清歡拔出木劍,擋住它湊近的大臉,“妖王,請自重。”
妖王:qaq。
江念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青年,“別以為我知道,你就是想找個人擔活,別想了,這次以後白仙就應該學乖,能幫你點一些事,把烏梢的腦子弄聰明點,他也幫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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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嗚嗚嗚烏梢的腦子怎麼可能變聰明,你在為難我。”
江念拍拍謝清歡的手背。
謝清歡看了她一眼,情願把木劍移開,退至一旁。
江念看妖王,語氣中有幾認真,“妖國給誰都好,要給人。當年那個大妖渡河來這裡建立妖國,是想讓你們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必被迫成為修士的靈寵。你忘了青鸞的下場嗎?”
妖王個耳朵耷拉下來,“可是,我總覺得你一樣,你像他修士一樣,逼迫妖怪結契,取它們的內丹,剝它們的皮毛。你是個好人。”
江念忍住皺眉,把這張好人卡擋回去,“我可是好人。”
“我只是眼光太了,看上你。”
誰讓天天有人在她耳畔吹青鸞如何如何好,弄得她也變飄了,看上他妖怪。
妖王只好接受從此007無休的命運,垂頭喪氣地告別自己一池鴨子,一面丟零食,一面說:“鴨鴨,要是你們想我了,就去王城找我呀。”
水鴨精:“好鴨好鴨!”
妖王摸摸它們的腦袋,“好鴨。”
帶上自己心愛的大骨頭,妖王回頭次看了眼自己的快樂老家,眼眶一紅,轉身就要往竹屋跑。
烏梢三花一左一右架住他。
妖王痛哭:“嗚嗚嗚我要當妖王啦,放我回去!”
烏梢苦婆心,“大王,天降將大任於斯妖也,必先苦心志,勞筋骨,餓體膚。你看現在黃仙被抓、灰仙死啦,白仙也被嚇破了膽,妖國只有你能當大王,這說明你才是天選妖啊!”
妖王哭得更傷心了。
烏梢:“別哭啦,唉,你別哭,哭也是要做妖王的。”
妖王:“嗚嗚嗚嗚。”
洛瑤南站在小道上,聽到妖王悲傷的哭,竟有幾同身受,輕嘆了氣。
1號系統:“宿,接下來可以和魔尊結契啦。”
洛瑤南愣住,然後眼淚霎時就飈了出來,“我要。”
1號:“宿,你別哭,你是天選子,哭也是要做天命子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