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離時想帶走灰仙它們的眼珠爪子, 作紀念,不過被江念攔下來。
個頂級大妖怪身體一部分都是寶貝,能拿著做很多事情, 江念留在手中,自己辛勞一趟的報酬。除這幾件東西,她準備還向妖國要些特產,師兄制服沉水河,再讓七殺宗的魔修過來搬。
江念再次布一個困陣,把狐尾、鼠目、鼬爪和蝟刺放在角鎮住。她並不知老蜃有多少能耐,老蜃布織幻境, 天生克她, 只能小心一點。
她本想讓幾個大妖怪也幫著掠陣, 但轉念又想, 它們並不靠譜,不能完相信。
就像三花烏梢,幾句話就能被洛瑤南離間, 被摸摸腦袋就會被拐跑。只有自己的小鳥, 連碰都不肯別人碰,只會在她的掌心跳舞, 只肯她摸摸蹭蹭。
想著, 江念又始懷念小鳥羽毛軟絨絨的觸感。
她來到窗前,見謝清歡靠著池塘邊的柳樹, 慢慢水鳥投喂靈食。
陽光透過青翠的柳葉照在他蒼白的手背上,指尖靈食碎光般灑落,悠悠盪盪浮在碧綠如翡的水面上。他垂著眉眼,淡色的唇微抿,清貴出塵, 謫仙一般。
他像是感受到江念的目光,慢慢轉過頭,朝她溫柔地笑了一下。
江念怔了片刻,也跟著翹起嘴角,從窗戶跳出,幾步來到池塘邊。
水鳥們似是被她嚇到,倉皇遊走,驚起道道漣漪。
江念坐在池塘邊一塊光滑的石頭上,手支著下巴,偏頭說:“會老蜃來了,你到法陣幫我掠陣。”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謝清歡頷首,乖巧應好。他著江念,張了張唇,又沒有說什麼。
江念:……
這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眼巴巴望著她的模樣,怎麼這樣像受委屈的小媳婦呢?
她扶額,從零嘴袋捏出一枚靈果放在嘴,靈果清甜,芳香溢,“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向妖王討報酬?”
謝清歡一怔,不懂她怎麼提起這樁,“不是。”
江念:“嗯?”
謝清歡道:“師尊做得是對的,做好事,若是不討要報酬,天下人便不做好事了。”
這和子貢贖人、子路受牛一個道理。江念只是詫異他居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原來以,自己小徒弟是個心地柔軟思想古板的小聖父。
這樣想,小徒弟也不是沒有救嘛。
江念微笑:“沒錯,我懂你的意思,來我們還要再向妖王討點報酬。”
謝清歡猶猶豫豫瞥了她一眼,“那時……師尊何不讓我去沉水河,萬一師兄他們沒有擋住妖兵呢?”
江念蹙眉,不習慣抬頭他,就拉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扯,把他也拉到巨石上。
少年驟然張大雙眸,絕色的臉湊到她的眼前,鼻息淺淡拂過她的臉。光影交錯落在他的眉眼上,被染成淡金的眼睫微顫,眸的一泓冰雪便消融了。
江念拉住他,問:“我也很奇怪,什麼你總想擋在前面,總是不相信他們?”
謝清歡眼中是她,有點發暈,竭力讓自己不望著她的臉,“什麼?”
江念:“你又不比你師兄師姐強,什麼還是想衝過去擋在他們身前?在黑角林、林下海的時候也是這樣,你不懂躲在別人背嗎?”
謝清歡眨了眨眼睛。
江念本想像個老師父一樣耳提面令嚴厲教誨,但他微微張大眼睛,下眼瞼無辜垂著,露出比妖王狗狗眼還無辜又柔軟的眼神。
江念:……
其實他不是鳥,是一隻狗子吧。
不對,他也不是鳥啊。
江念拍拍他的手背,說道:“怎麼說呢,你一個人的力量再強,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我們不要搞個人英雄義。”她望著少年明淨的眼睛,認真說:“你要試著相信這個人間。”
謝清歡心跳得快了拍。
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就像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遇到危險可以選擇逃跑。
可以承認自己力有未逮,不用強行撐住一方世界的運轉,而是選擇相信其他人的努力。
江念松手,讓他坐下來,並肩一池碧水。
“這些年我總在想我師父,”她抿了抿嘴角,“他資質差,修到築基就已到頭,連跟我與師兄修魔的機會都沒有。”
有次她入魔失控,忘記自己做了什麼,醒來是一地血泊。
老頭一身是血,一邊喝古怪藥水,一邊朝她嗒嗒跑過來。
“念念,”老頭滾得像個球,見她清醒,把瓷瓶一丟,“可算醒了,”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指著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哭訴,“你把師劈成什麼樣了,你這個逆徒。”
那時江念想,師父明明知道我失控了,知道我隨手就能不小心殺他,何還不逃跑呢?
老頭向來是個逃跑至上義,溜得比兔子還快。她隱約能記起失控時的片段,記起老頭是如何圓潤地跑出去,又圓潤地滾回來。
老頭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念念,你師兄不在,我擔心你啊!”
他委委屈屈的哭:“嗚嗚嗚師是不是特別沒有用。你心魔還在嗎?要不再劈我幾劍消消氣吧?”
江念抿緊唇,眼圈漸紅。
老頭:“嗚嗚嗚你別哭,你一哭師心都碎了,要不師你表演一個跳崖樂呵樂呵吧。”
江念拉住了舉身就往懸崖衝的老頭,聲音微啞,“師父,我不會再被心魔控制了。”
“只要你還在。”
“你放心。”
“師父,你特別有用。”
……
她從回憶從晃過神,對上謝清歡的眼睛。
少年的睫毛被陽光染成淡金,鬼使神差,她抬手摸了摸他長長的睫毛。
謝清歡的眼睫顫了顫,臉上很快浮上薄紅,羞赧地垂下眼睛。
江念說:“世上每個人都是有用的,你要相信他們。”
世上有無緣無故的惡意,有逼人墮魔的命運,但也有遍體鱗傷,一次次去而復返想要拯救你的人。
他們或許不強大、也不厲害,也許只能修煉到築基,但他們同樣是有用的。
她摸著少年的眼睛,慢慢道:“天塌下來也是所有人的事,不需要你一個人撐著,你懂嗎?”
謝清歡認真思索她的話,搖了搖頭,“我不懂。”
江念:“那我教你啊!”
謝清歡緩緩笑,著她的眼有光彩流動,“嗯,你教我。”
江念坐在樹下,柳葉的影子在池塘上晃動,水草一般搖曳,碧粼粼的水波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忽然聽到身旁少年小聲喚了一句“師尊”。
江念問:“怎麼?”
謝清歡垂眸望著水波,碧波,倒映出少女曳動的裙襬。
他好像被那道豔紅的影子燙到眼睛,眼眶微微發紅,隔了很久,才用又羨豔又躊躇的語氣說:“我也想成師尊無論何時都可以相信的人。”
江念彎彎眼睛,本來想回:“我本來就信你呀!”
但還沒口,又聽少年落寞地說:“但我不配了。”
江念皺緊眉頭,回頭著他,注意到他眼尾一段殷紅,很認真地問:“……清歡,你家是賣鑰匙的嗎?”
謝清歡微怔:“何這樣問?”
江念:“這串鑰匙三塊錢一把十塊錢三把,你配不配?”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的眼尾,他的膚色冷白,顯得紅著的眼睛特別明顯又可憐,“配鑰匙的小師傅,我這有串鑰匙,你配不配?”
謝清歡臉也跟著紅了,低聲道:“我……配?”
江念鼓勵他:“你不配誰配!”
謝清歡嘴角微翹,容色盡綻,露出個羞澀的微笑。
江念得一晃神,忍不住又說:“你配個幾把。”
謝清歡:……
一陣寒風吹過,少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江念:“呸呸呸,我不是在罵你。”
了緩解尷尬,她把裝著清露草的儲物袋拿出來,提到困陣中,打袋子往下一倒,幾十個直到她膝蓋的草娃娃奶聲奶氣哎呀唉喲推推搡搡掉了出來。
清露草妖驚慌失措地打量周,見江念,它們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小三十六反應最激烈:“你居然騙我,你這個壞女人!”
江念一抬腳,把它踩扁了。
其他清露草妖抱在一起,嗚嗚直哭:“嗚嗚嗚壞女人好可怕哦。”
江念:“再哭把你們都丟鍋煮了!”
清露草妖被嚇得一抖,眼淚巴巴地著她,十分可憐。
“施,”小黃仙站在困陣外,雙手合十,“萬物有靈,施何要恐嚇它們呢?”
江念笑了笑,“那你進來救它們呀。”
小黃仙警惕地著地上的陣法,但聽到清露草妖的哭聲,他猶豫片刻,還是走入其中。
過了會,他發無論自己往前走多久,依舊像在原地踏步,離小草妖們有幾步的距離。小黃仙瞥了眼哭泣的小孩們,溫聲說:“不必害怕,我來你們講佛法吧。”
說著,它盤腿坐在地上,始叭叭。
小草妖們哭聲大,對著江念喊:“讓他出去吧!求求你!”
江念攤手,笑道:“這可不行,誰讓我是個壞女人呢?”
壞女人佈置好陷阱,請蜃入甕,只需要待便好。
她跳去困陣,想起《碎魔》劇情,笑吟吟朝洛瑤南走去。
洛瑤南把身子沒入陰影,儘量讓自己顯得小一點,“你你想幹什麼?”
1號很高興:“宿,她來了她來了,她要來和你結契了。”
江念:“我想……”
洛瑤南不她說話,搶先說:“你們想都不要想!”
說完,他身子一晃,也撲到困陣之中,跪在小黃仙的腳下:“大師渡我,我要出家!”
江念喃喃:“他反應怎麼這麼大?”
106嘆氣:“宿,你瞧瞧你都把龍傲天逼成什麼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