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捂著臉嚶嚶跑開。
謝清歡本想幫辯解幾句, 但胸口劇痛,眼前昏茫一片,喉嚨湧上鐵鏽味, 像吞許多尖銳的砂石,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默默嚥下一口血,閉目調息片刻,才說道:“我無事。”
江念望著慘白的臉色,無奈道:“就逞強吧。”
謝清歡在邊調息,江念就坐岸邊,望著河中掙扎的遊魂。她的目光落在一個小女孩臉上, 注意小孩手中彷彿多麼。
江念狐疑地皺眉, 來到河畔, 伸手把小女鬼拽上來。
小鬼雙目混沌, 面目兇相,要來咬她。
不過它兇江念更兇,江念一把扼住它的下巴, 惡霸口吻道:“小屁孩, 手裡拿著麼,給姐姐看看。”
說完強硬掰開它的手, 搶出裡面的東西, 看一眼又沒有興趣,丟給它。
小鬼瞪圓雙眼, 沒想到自己變成鬼還被欺負,嗚哇一聲哭起來。
“哇哇哇嗚嗚嗚——”
江念:“哭麼?不是還給嗎?”
謝清歡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師尊站在小鬼前,伸出手指把小鬼戳得嗷嗚嗷嗚哭。
江念:“不就是一顆水靈果嘛,等會再多還幾顆不就好?這本來還是我徒弟的口糧呢, 搶走的不樂意,給的時候怎麼沒見說聲謝謝?”
小鬼:“哇哇哇——”
江念揉耳朵,不耐地皺起眉。好煩啊,她果沒有帶小孩的耐性。
謝清歡來到小鬼身前,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別哭。”
小鬼懵懵懂懂抬起頭,臉上淚痕未乾。
江念擰眉,心想,不是,這就聽話不哭?自己徒弟還真是賢良淑德,很有當男媽媽的氣質。
謝清歡又拿出幾顆水靈果,送給她,再望向江念,徵詢她的意見,卻見江念露出思索的神色,定在原地。
“師尊?”
江念目光描過的眉眼,慢慢說:“我總覺得有點熟悉。”
謝清歡不解:“麼熟悉?”
江念笑笑,在林下海仙宮中,也有青年送上靈果香花,柔聲勸小孩別哭。
她想,看來上溫柔的都是相似的,像她這種惹哭小朋友的惡霸,卻各有各的壞招。
江念擺擺手,“直接把她送走算。”
小鬼嚇得一激靈,抱著水靈果就要往沉水河裡跳,害怕江念給她來個物性的送走。
謝清歡攔住她,“別怕,我送去該去的地方。”
凝視小鬼稚氣未消的包子臉,想起一剎感受到的情緒,眼中泛起絲悲憫,安撫她道:“在裡,說不定就能見到的孃親。”
小鬼停下腳步,瞬間變得安靜下來,黑漆漆的眼睛看向。
江念一把把謝清歡拽開,“送走就送走,還負責做心輔導嗎?”她雙手捏訣,一道靈光籠住小女孩,法陣邊綻開血紅色的花朵,小女孩抱著靈果,很乖巧地站在白光中央。
她張開嘴,對江念無聲地說句“謝謝”。
下一刻,靈光黯淡,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江念鬆口氣,轉下關節,這超度的法陣很耗費靈力真氣,送走一個就得,這還是看在小姑娘好像恢復些神智的份上。
至於後面一整條河的惡鬼,她才懶得管。
她扯把謝清歡的袖子,“走走。”
謝清歡往後望眼。
江念:“不會還想要救些鬼吧?”
謝清歡搖頭,“師尊,忘一事。”
江念順著的目光望過去,龜緩慢地往迴游,釣魚竿在空中悠悠盪盪,洛瑤南掛在魚竿上,焦急掙扎。
但當江念望過去時,一秒安靜如雞,企圖矇混過關。
比起回到岸邊,好像還是霸地更可怕一點。洛瑤南打個寒顫,心想,剛才幾個魔修齊聚一堂,讓給看見,魔尊不會殺滅口吧?
一定會殺滅口吧!
江念一拍腦袋,“差點忘。”
她勾勾手指,釣魚竿吊著洛瑤南飛到岸邊,繼續把掛在懸崖上。
江念蹲在崖邊,笑著說:“剛剛看到麼?”
洛瑤南很識相,馬上閉眼,“我麼都沒看到,麼都沒聽到,我就是個死。”
江念莞爾,“洛師兄,罵自己做麼?”
洛瑤南有苦沒法說,劇情限制,也不能捅破江絨是臥底啊,試過很多次,如果想說出真相,1號總能適當時機地給來個電療,盡職盡責宛若七殺宗來的臥底。
就真的能被欺負,選擇當個死。
江念也想到這節,坐在崖邊,手指託著柔嫩的臉頰,鮮紅裙襬被風吹得高高飄起。
遠遠,她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大!!!”。
張會御劍,歡快的朝江念飛來,還沒靠近,就是一連串的“大!可算回來啦!大,我可想死啦!”
謝清歡早變成一鳥,藏在江念的袖子裡。
江念莞爾,摸摸它爪爪上的鳥環,玉環冰涼,而小肥啾爪爪上軟肉則是軟軟彈彈的。她捏把小巧玲瓏的爪心,順便塞兩顆水靈果進去。
張會:“大、大、大!”
江念擺手,維持好霸地設,冷冷瞥一眼。
張會立馬站直,“報告大!我不辱使命成功將訊息帶回,妖國派出的妖兵已經被長勸返,現在間平,一切安好!”
江念:“嗯。”
張會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大,沒事真是好啦,這些天我一直繞著河岸飛來飛去,就怕上岸時遇到麼麻煩,”鬆口氣,自言自語:“我就知道大不會出事的嘛。”
“咦?”注意到少一個,張會臉色大變:“洛師兄呢?不會是——”
江念瞥眼懸崖。
張會悲傷地哭:“洛師兄,死得好慘啊洛師兄!”
“洛師兄說句話啊!洛師兄,我會永遠記得的奉獻的!音容宛在,笑貌永存!”
洛瑤南:“……我拓麻。”
張會,一生之敵!
心中突騰起一股無名火氣,身上修為唰地躥升,一下子突破仙器,跳到懸崖上,拔劍指向,“小子到處散播謠言,說我光著膀子過河?”
張會舉起雙手,“師兄,沒死啊?等等先冷靜!我這不是誇高風亮節,敢於捨生取義嘛!”
洛瑤南才不聽狡辯,怒火蹭蹭蹭往上飛,燒得都忘現在是麼境地,腦中有幾個字,“張會,給我死!”。
張會被洛瑤南追得抱頭鼠竄,一邊大喊:“師兄冷靜,大救命!救命!”
江念瞥眼,見少年雖叫聲很大,但走位靈活,意識極佳,沒有性命之虞。
她讓霸地跟著幾回九華山,自己則帶著謝清歡悄無聲息地離開,往七殺宗的方向飛去。
本來江念想讓謝清歡變成的,喊幾聲沒等到回應,掏出來一看,小肥啾縮在她的掌心,腦袋埋在胸.前柔軟的毛裡,把自己團成一個球,舒舒服服地睡。
江念捧著這樣一團脆弱又溫暖的小東西,嘴角翹起,把它放回袖子裡,讓它好好睡一覺。
回到七殺宗,一切如舊。
江念先看眼事務,君朝露慕曦兒把一切都打得很好。上次交給陸鳴的任務,也已經有眉目。幾個藏起來的魔修,天天商量著怎麼把她弄死。
本來裴翦不在的時候,還有些躍躍欲試,不過自從前段時間,裴翦一劍退萬妖,把灰仙劈成肉泥,順便跳到沉水河中幹仗,裝個大.逼以後,這些又冷靜下來。
江念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把幾個徒弟召回來。
陸鳴受刑受到一半跑到堂中,一邊師尊覆命,一邊被師兄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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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屍傀在地下挖洞,”鞭子破空,一聲聲打在陸鳴的背上,倒抽一口涼氣,硬著頭皮繼續說:“九相祖月魔這幾走得很近,不過有一次,飲酒後,一腳踩空,掉進我挖的洞裡,發現彼洞府被地洞連線在一起,都以為是對方的手腳,於是一言不合就打一架,我看都受重傷,就把給抓起來。”
陸鳴抬頭,躍躍欲試等待江念的誇獎,“師尊,我做得對嗎?”
江念咬口慕曦兒剝好的葡萄,“嗯”聲,不鹹不淡地說:“還行。”她擺擺手,“行,剩下的先留著,以後再打。”
君朝露勾勾手指,空中飛著的刑鞭自別在的腰間。
陸鳴低嘶一聲,從地上爬起,灌幾瓶藥水,心道,真也厲害,麼都不說,是皺皺眉,就能讓師尊無故遷怒,鞭笞自己一千鞭。
這怎麼能說是沒有天賦啊?簡直是天生的魔修。
但陸鳴心中還是關心謝清歡,沒有找到,便問:“小師弟呢?”
江念朝“噓”聲,後從袖子裡摸摸,掏出一躺在掌心的小肥球。
陸鳴/君朝露/慕曦兒:???!!!
……
謝清歡再次來到天樞峰時,有些恍若隔之感。
好像很久沒有回來,扶扶額頭,本能抗拒這兒,想要轉身離開。
但停頓片刻,還是一步一步走入山中。
這兒也是的家,卻七殺宗給截不同的感覺。回到七殺宗時,會期待、會高興,而踏上天樞峰的山階時,卻覺得冰冷與空曠。
仙宮中閉目調息的真慢慢睜開眼睛,離開閉關靜室,俯視山下的雲靄與仙鶴。
也許剛下場雨,空氣中漫起潮溼的氣味,乳白雲霧聚散翻滾。
清微手中出現一把劍。劍身纖細,仙華粼粼,劍柄刻兩個古樸小字——九死。
按住九死劍,輕聲說:“抱歉。”
說罷,掌心騰起一簇火焰,火焰猛地躥升,包裹住這柄跟隨許多年,曾無堅不摧的寶劍。
寶劍被火燒融,一滴一滴落在溼潤的松石上,如同垂淚。
許久,寶劍變成一灘燒融的隕鐵,落在的腳下。
清微望著九死劍殘骸,身形微晃,收起掌中火焰,撐著旁邊松樹慢慢坐下。
鳳凰一族天生擁有鳳凰靈火,在間還常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傳說。不過青鸞是個例,青鸞雖屬鳳凰一族,卻生來是水靈根,掌控水力,極為怕火。
強行催靈火,於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消耗與折磨。
清微臉色蒼白,唇角微抿,背影筆直,身上有種亙古不變的忍耐與靜默。
忽,聽到身後響起一道聲音:“九死劍跟神君這麼多年,為何要毀它?”
清微沒有回頭,盯著眼前的雲霧,半晌,才說:“名字不祥,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