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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責任

蔚藍的天空下,一隻純白色大鳥扇動四隻巨翅朝著東方飛去。這頭怪鳥便是小四,背上乘坐著艾斯一行人。

乘客們神采各異,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方向的艾斯正在思考人生,兩個小鬼頭追逐打鬧嚇得但丁急忙制止。笑話!你當這裡是地面?這可是高空啊!掉下去必死無疑,更何況也不知道你這樣跑來跑去底下這頭大鳥會不會生氣。萬一厭煩,打個哆嗦就把你們倆小鬼甩下了!

其實但丁這種想法才會讓小四生氣,作為鳥中之王,如果帶幾個人都帶不好,反而把他們摔死了,那他以後在其它鳥兒面前還能抬得起頭?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安頓好小鬼頭之後,但丁的視線就落在艾斯身上,見他悶悶不樂、心事繁重的樣子,大約也能猜出他在追想什麼,恐怕是晚霞城死去的無辜人觸動了他某種情感。

在但丁看來,只要是鼻子下面有氣的人,看到這麼多無辜之人死去,都不會無動於衷,更何況艾斯是個心地善良的爛好人。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百姓在一夜之間死於非命,心裡難過也是不出意外的。可是但丁卻不知道艾斯此刻所想的是童年的經歷。

他是禁咒之下的倖存者,更能體會那些無辜人的感情,無緣無故被殺的人他們是怎樣的感覺,他知道得很清楚。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他根本沒有力量去改變,這不公平的世界,平民連生存的權利也是沒有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這句原本充滿希望的話,用在他們身上反倒成了嘲諷。

“你悲傷也沒有用,把頭抬起來吧!”但丁不算安慰地安慰著。

對於艾斯的性格他也算是逐漸瞭解到了,這是一個經常為著別人的不幸而哀嘆的人,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艾斯這樣的人不應該生在世上,因為他的靈魂不屬於這個混沌的世界。

但丁坐在艾斯身旁,大笑著拍他的肩膀,“抬起頭看看,天空那麼藍,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

艾斯抬起頭,天空好像倒立的海洋,小四飛得很高,讓他有種錯覺,以為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天的藍。

他伸出了手,卻什麼都沒抓住。

“充滿希望,是啊!也就是充滿希望而已。”艾斯看著自己的手心失神道:“永遠只是希望,不會成為現實。”

希望是廉價的,誰都能擁有,哪怕平民,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希望。但是這些希望有多少能夠成為現實呢?希望安穩就能安穩嗎?希望和平就能和平嗎?很顯然不可能。

夏塔低聲向艾斯說著話:“現實就是與希望有所差距的。如果現實與希望毫無區別,那麼,誰還希望他所希望的呢?”

在眾人沉默的時候,小四巨大的聲音響起:“夏塔大人你還是先做好準備吧!待會兒估計溫蒂大人會罰你抄魔導書。”

每次夏塔只要偷偷溜出森林,被溫蒂發現之後的懲罰就是抄書,夏塔對此已經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聽到抄書,夏塔那白玉般的臉立刻變了顏色,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魔導書?”艾斯追問:“溫蒂先知有很多藏書嗎?”

一直以來艾斯都覺得自己實力太低,主要原因是會的魔法太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低階魔法。現在他會的魔法之中最強的要數“蒼白世界”,也就是咒語神說要有光的那個。本來第一的應該是禁咒太陽的審判,只可惜他對於這個魔法完全沒有記憶。他甚至覺得自己下一次如果再想使用,肯定也得先來個身受重傷,因為上次就是這樣用出來的。

現在他聽說溫蒂先知那兒有許多魔導書,他就起了念頭,想要借幾本來看看。

在外界,魔導書基本上都是代代相傳,不會流落到無關人等手中,所以獨自修行的魔法師想要學習魔法十分困難。也不知道溫蒂先知會不會很小氣,更何況魔導書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想要借恐怕有點困難。

夏塔勉強一笑,是的,她的笑非常勉強,對她來說魔導書越多,也就意味著她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抄。

“是的,很多……大約七個書架吧……”

七個書架!這下子連但丁也坐不住了!

不是七本,而是七個書架!一個小國的藏書量也不過如此呀!而且全是魔導書,圖書館裡還是有其它無關緊要的書籍摻雜的,如果只算魔導書的話,恐怕帝國的圖書館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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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魔導書哪裡來的?”但丁驚訝無比。

“我老師一個人自然弄不到這麼多,那些書都是吉爾伽美什送來的,他每次有問題諮詢,都會帶著禮物過來。他知道老師愛看書,就送了魔導書過來,久而久之就堆滿了七個書架!”

說著,夏塔臉上閃過片刻鄙夷的表情。一開始艾斯沒有明白,只是微微一愣,隨後稍一思考就知道了具體情況,原來夏塔在鄙視吉爾伽美什,估計是覺得他不送魔導書過來自己就不用抄書吧?

這麼想著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夏塔一頭霧水地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艾斯連連辯解,心裡卻在思考,原來聖女也是個凡人呀!

————

越往東方飛去,一片廣闊無垠的大森林就出現在視野裡,如同海洋一樣根本看不到邊際。這就是世界上最大最危險的森林——異獸森林。著名的女先知溫蒂逃難以後就是居住在這裡。

異獸森林,人類不敢踏足的地方,以狩獵為生的獵人也只敢在外圍行動,不敢深入其間,因為對人類來說這就是有去無還的死亡禁地。

然而溫蒂卻在此生活了許久,或許是因為他與精靈一樣有著一種天生的親和力,能夠與自然融為一體,所以異獸才不會去傷害她。

此時此刻,在森林神殿的前方,年過半百的溫蒂正在悠閒地澆著花,忽然她眉頭一皺,低聲說道:“終於回來了!”

天空中小四正悠閒地飛著,背上的幾人也在閒聊,忽然從森林裡竄上幾百條蔓藤纏住了小四,將它從天空拽了下來。

“唉喲怎麼回事!”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小四就“轟隆”一聲墜落在地,背上的人也都被蔓藤揪下拋在了地上。

“啊!好多觸手!”但丁拼命撕扯著,卻被蔓藤越纏越緊,最後臉變成了豬肝色不敢再動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艾斯也不知所措,被這些蔓藤纏住竟然連魔力都提不起來,根本無法使用魔法逃脫,而且手臂被纏著連背後的劍都無法抽出來。

小狼跟洛依絲兩個小鬼更是奮力掙扎,最後被緊得差點把早餐給吐了出來。倒是夏塔十分冷靜,似乎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準備。

終於女先知溫蒂的身影從林間走了出來,看到自己的學生被蔓藤纏繞也絲毫不在意,反而面帶微笑,好像對於這樣的場面十分滿意。幸好但丁此刻背對著她,否則她絕對會被但丁給冠上**的稱號。

“老師好!”夏塔一見溫蒂就打招呼,這是作為學生的最基本禮貌,雖然很明顯現在這種境遇就是溫蒂的惡作劇,但夏塔知道不能表現出不滿,因為後果會非常可怕……

溫蒂微笑著點頭,“你回來啦?”

“是的,我回來了!”夏塔略帶懼意地回答。

比起溫蒂,她更願意面對森林裡成千上萬的野獸。

“回來就好。”出人意料的是溫蒂沒有像以往一樣很生氣,這一次她是面帶微笑,好像融化冰川的陽光撫慰人的心扉。

夏塔愣住了,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回來夏塔就會直接丟擲一句話:“十本!”意思就是讓自己抄十本魔導書,而且沒有資格討價還價。今天她也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十本就十本吧!可是沒想到溫蒂竟然沒有讓她抄書,反而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回來就好?這句話什麼意思?夏塔無法理解此言的含義,她是在擔心我?

不見溫蒂有什麼動作,所有的蔓藤都松了開來,隨後縮回地下不見了蹤跡。艾斯一行人被摔得七葷八素,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躺著緩一會兒。

溫蒂緩步走上前去,溫柔地摸撫著夏塔的秀髮,如同母親寵溺自己的女兒,那般溫柔的眼神連夏塔都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之前與吉爾伽美什的談話讓溫蒂想通了很多事,或者說是早就想通的,只不過一直拿不定主意。

雖然異獸森林裡沒有勾心鬥角,也不用懼怕外界的勢力,夏塔可以無憂無慮地成長。但另一邊卻如吉爾伽美什所言:在這裡她永遠都長不大。

長大的只是軀殼,並不是她的心。

“從今以後,你就自由了。”溫蒂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夏塔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倒是趴在地上已經變小的小四“撲騰”一聲飛起來站在了夏塔肩上,吃驚地問:“溫蒂大人!您是要讓夏塔大人獨當一面?”

溫蒂微笑著點了點頭,“是呀!她不應該一直在我的約束之下,她必須要超過我。”

還有一件事溫蒂無法說出口,那就是她已經預測到自己的生命將走向終點,溫蒂不敢告訴夏塔,怕她心憂。異獸森林雖大,但不是她的歸宿,只有天空才是能讓她翱翔的地方。從今以後,她必須學會獨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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