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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套中之套(五)

廖大亨依然雍容平和,劉之勃則一臉心事重重。跟在兩位大人之後的七品芝麻官沉雲祚倒是意氣風發,走起路來呼呼有聲。若不是有兩位大人的身形擋在前頭,他已經衝到了朱平槿身邊。

“世子,下官有個疑惑,想請教世子。”不待朱平槿開口,沉雲祚閃出來已經發問了,語氣咄咄逼人,“這龍紋大盤乃是皇家器物,怎會跑到一個雅州書生手中?”

“哦?沉知縣所謂龍紋大盤,乃是何物?”朱平槿佯做不解。

廖大亨於是將他聽來的案情,七七八八說了個前後。最後他向愁眉苦臉的劉之勃斜斜眼珠,嘴角拉出一絲隱隱的笑容。

“四川能有此物之處,非蜀王府不可。”沉雲祚下了結論。

“蜀王府此等物件甚多!本世子管府事不久,尚未巡視府藏。如此可好,本世子準沉知縣入王府清查此物來歷!若此龍紋大盤原是我王府之物,還望沉知縣依法秉公處置!”朱平槿微笑道,在計劃預定的口袋之外,又新開了一個口袋。

若這沉雲祚不知好歹,非要跑到王府清查,他就必須準備好承擔責任。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查出來便罷,差不出來,被朱平槿以“尋機羞辱藩府”的罪名一參,他的仕途就到頭了,弄不好還會下詔獄。沉雲祚不過為劉之勃洗清責任,藉機討好上官,他沒有必要把自己卷進去。

果然,就算沉雲祚說話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下官之本意,龍紋盤既是皇家器物,不如請王府自查來歷。倘若是王府失竊之物,本官也好判那書生逾制!既是書生逾制,劉大人也就……”

沉雲祚把自己討好劉之勃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皮球又踢到朱平槿腳下。

“沉大人所慮甚為有理!我大明律法有令,非皇家器物,不得朱漆描金,不得飾以龍紋,違令者重罪!這書生不知好歹,擅用皇家器物,當依律嚴懲!”

朱平槿順水推舟,將劉之勃推到自己挖好的大坑邊。

“如此一來,劉大人也不必賠償了!劉大人,您看這樣可好?”

……

劉之勃欲言又止,開口又停,分明心情特別矛盾。

等了好久,他才抬頭對朱平槿道:

“下官家人惹出這等禍事,本是下官管教不嚴之過!這等皇家器物,三百年間流落民間的不知有多少,官府未嘗罪之。下官在京師正陽門外古玩店中,也曾見過多次,當時並不以為忤(WU)。如今事關己身,便見利忘義,諉過而汙他人乎?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書生家貧,典祖器而求學資,吾本當善加鼓勵,孰能以己之過而刑具加於書生哉!

吾身為國家大臣,身為聖人門下,此等無廉無恥之事,下官絕不為之!”

不管對於朱平槿這個下套的始作俑者,還是廖大亨這個加入不久的同謀,劉之勃的表態都大出於他們的意外。

尤其是朱平槿。他的A計劃泡湯了,心裡不免失望之極。

只要沉雲祚把書生下獄,朱平槿便立即公開丟擲早已準備妥當的庫藏記錄。它上面清晰記載了蜀獻王入蜀時賞賜書生祖宗龍紋大盤的故事,然後聯合雅州書生群體上書撫臺,上書朝廷,為書生鳴冤。那時,劉之勃作為被告和逃脫責任的人,就算長了一萬張嘴,他也說不清!

這便是朱平槿對秦裔計劃的重大修改,是套中之套的連環計。

碰瓷的實施難度並不大,主要目的為了拖住劉之勃妾室,好讓韓文鬥有時間詐進劉之勃的書房,搜出陳士奇的奏疏。至於那書生要求鉅額賠償,僅是為難劉之勃這位清官,為第二個套子做好準備。

第二個套子才是關鍵。拿住劉之勃的問題,將他趕出四川,順帶打擊陳士奇,為朱平槿的擴軍備戰贏得時間,這才是朱平槿真正的目的!

可劉之勃的正直,既挽救了他自己,也給朱平槿的危機加大了壓力。

朱平槿帶著鄭安民飛奔回府,廖大亨和劉之勃則各懷心事打道回府,只留下面紅耳赤的華陽縣知縣沉雲祚。

沉雲祚拍馬屁拍到了馬腿,還得了上官一個“身為國家大臣,身為聖人門下,無廉無恥!”的考語,前途極度堪憂。

……

朱平槿帶著鄭安民奔回王府,文臣武將已經齊聚謹德殿外。連他的老婆也走出辦公室,帶著一臉的關心,親自迎接他。

“怎麼樣了?你的A計劃?你的連環計?”羅雨虹牽過朱平槿的手,遞給他一張手絹,“餓沒?瞧你一臉汗水,不順利吧!”

“媽媽 的X!前面一切順利,最後一分鐘輸了!想不到,想不到!”朱平槿說著直搖頭,看得他背後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覷,連忙圍著鄭安民打聽之後發生的事情。

“想不到什麼?不要說半截話好不好!”

“想不到,劉之勃的人格太偉大了!燃燒自己,照亮別人!他已經站到了坑口,往前半步就掉了進去!掉進去便是萬劫不復!七千兩銀子的鉅額賠償!他的身家根本還不起!這麼大的誘惑,誰知他拒絕了!我和廖大亨都大出意外,我還有點感動。現在若不是明朝,我還以為他和我一個D的!”

羅雨虹不滿道:“你是撈著機會就給自己臉上貼金!劉之勃拒絕把書生抓起來,完全不出我的判斷!我早就給你講過,我們更願意與貪官合作,而不是清官。你這叫……”

“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朱平槿主動接上老婆的批評。

“不過,劉之勃倒引起了本世子的興趣!他確是為官者的楷模:清正廉明、公而忘私、求道不惜己身,一個焦裕祿似的好幹部!殺掉劉之勃太可惜了!如果他能為我所用,我可以確保未來的中國二十年沒有貪……”

“以後的話以後再說,先把眼前的飯吃了!”羅雨虹不客氣地打斷了朱平槿,“後面那麼多人還等著聽你的B計劃。人家都餓著肚子!這樣,我讓譚芳把菜端上來。你們邊說邊吃!”

“ 食不言寢不語!這個時代在飯桌上開會是很沒規矩的!尤其是像我這種有教養有地位的家庭!”

“好了,別貧嘴!先吃飯還是先開會?”

“先吃飯。餓了。”

“譚芳,給各位先生和將軍送飯。”羅雨虹吆喝起來,“天太熱。把我們上午做的水果刨冰端出來,每人發一碗!”

趁著老婆炫耀她的水果刨冰,朱平槿吩咐自己的隨侍太監李四賢道:

“你找個值錢的古董,立即給劉之勃劉大人送去!他若不收,你便說是本世子借給他的。讓他先把書生的東西陪了,了結官司。他打欠條,你便收著。他不會欠王府的人情!”

……

灌縣是岷江正流的入口,因為地處龍門山的豁口,又承接了高山融雪,所以夏日風情水涼,最宜消夏避暑。除蜀王府和十幾家郡王府之外,很多蜀藩宗室都居住在灌縣附近。王府在灌縣青城山腳下也有個宮苑,宮苑裡面有數個很大的地下冰窖,專門用來在冬季儲冰。

羅雨融用來製作刨冰的原料,便是今天上午剛從青城山宮苑運來的。

“我媽還是想起了我!”朱平槿端著水果刨冰,在自己辦公室裡吃得不亦樂乎。

“是我爸想我了!”羅雨虹單手託下巴,很有成就感地欣賞著朱平槿的大快朵頤。她邊做邊嘗,已經吃了兩碗,再吃要拉肚子了。

“我媽和你爸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回來?”朱平槿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你把送冰的太監叫來問問吧。”老婆提議。

“現在沒空,等把我們眼前的危機解除了以後再說。我馬上就要部署終極解決方案!”

羅雨虹正要說點什麼,突然殿外傳來了馬蹄聲。很快,譚芳在門外報告,賀先生和劉局長在門外求見,他們帶來了關於陳士奇的一個最新消息。

……

夜幕深沉,一絲絲涼風掀開輕紗,帶來了庭院中的花香,也帶來了主人期待的清爽。

陳士奇蜷曲著一隻腳,頭枕著絲綿的軟靠,舒服地半躺在他宅子花廳臥榻的竹蓆上。他身著青色薄紗行衣,只用網巾裹頭,一副典型的官員燕居模樣。一個身姿妖嬈,面目嬌媚的女子,正在他榻前翩翩起舞。

這個年方二八的女子是陳士奇新納的小妾。

她原本是富順王家的一個侍婢。富順王被抄家後,府中並未涉案的奴婢依律發賣。

那時陳士奇在大邑新場鎮慘敗不久,正交卸了公務蟄伏在家中,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陳士奇閒得難受,就買來這個會歌舞的侍婢聊以解悶。不曾想,這個侍婢不僅會歌舞,還知道一些富順王府中的密事,那個柳先生便是這個侍婢引見的。

有功便賞,這是陳士奇處事待物的原則。於是陳士奇便把她收了房,讓她在家中好歹有個名分。

並未如預料的那樣挑逗起老爺的情慾,小妾瞧出老爺的心不在焉,於是停了舞蹈,飄到老爺身後,替他揉捏起肩膀來。

“柳先生你可安排妥當了?”

“早按老爺的吩咐安排好了!老爺您真是高明,奴家上次到府學給柳先生送銀子,見他一聲下人雜役的打扮,還真沒有認出來!哎呀,任誰也想不到柳先生會藏在那地方。老爺,您不是說劉巡按這幾天可能要見柳先生嗎。那地方正好離著巡按衙門不遠,劉巡按啥時想見都成。”

小妾鼓鼓囊囊的胸部時不時地蹭刮陳士奇的後頸,讓他有一點心動。可他心裡裝著天大的事情,加上年歲又大了,難免力不從心。他拉過小妾,讓她給自己錘腿。

小妾知道今天自己的好事又黃了,心裡不爽,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她一邊用粉拳輕輕錘著,一邊重新提起話頭,“老爺,那柳先生可是揹著反賊的名頭,他說的話劉巡按會相信嗎?”

陳士奇呵呵乾笑兩聲。

“劉之勃信不信不打緊,老爺我只是利用他!他若是與本官聯名上奏,那最好;若不肯,老爺便單獨上奏。到時綈騎到了成都,一樣要審問柳先生。到時信不信的人,就不是劉之勃,而是皇上!嗯,綈騎到了成都,說不定還會把你的舊主子提出來審問!”

小妾撅撅嘴,表示她對陳士奇故意提起富順王父子很不高興。陳士奇假裝沒看到。他高興地想著他的奏疏到了京師,會在朝廷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皇帝會勃然大怒,東林一黨會連詞攻訐廖大亨,把他趕下四川巡撫的寶座,然後交章推薦自己來接任。

周延儒那裡已經回信,說皇上的起復詔書在二月份就下了,他準備九月底到京,新官上任三把火。勸說皇帝革除弊政是一把火,軍事上打個勝仗是二把火。至於第三把火,如能把四川的藩王和巡撫一併燒了,為朝廷燒出幾百萬兩銀子,那陳士奇功在社稷,一個巡撫之位何以酬功?

奏疏到京,周延儒也差不多到京就任了。有了當朝首輔的支援,事情已經成了一半。

陳士奇在心中決定,如劉之勃明後日還未答覆,那麼他和傅崇奇就單獨上書。只是這個柳先生,乃是目前掌握的唯一證據,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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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日一早到府學去,讓柳先生出城。記著換件衣服!”

小妾不知道老爺突然要柳先生出城是什麼意思。

她正想問清楚柳先生安置在哪,突然陳士奇的雙手抓住了她的衣服,粗魯地將她胸衣撕開,露出了裡面白白的肉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