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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接你回家

早在三戰前夕,國際氣氛越發緊張的時候,大天朝再次對全球發出,只要你有公民身份,就會把你接回去。這次也不例外,因為在難民營裡就能聽到這些傳言,而且霓虹和美帝聯合隊伍,這邊官方也直接下達了指令,但是必須由他們的車隊送我們去港口,天朝的軍艦就停在港口,將會運載全部天朝公民返回。

還有能比這種事情更激動人心的嗎?

但是我是毫無信心,我甚至不敢坐上那艘船。因為敵人軍隊已經掌握全部制空權,如今毫無辦法。

如今,只能相信祖國和自己的運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之前為了能透過安檢,混進難民營地,把槍都丟了。還好陶瓷刀容易藏身,完全不受金屬檢測影響。果然是好東西,這是針對人類的防禦的漏洞的,可能只是碰巧的漏洞。足矣。

天朝公民送去港口的,只有每天一批,出一次車隊,用巴士把人車過去,有霓虹那邊的悍馬車護航,這是多少年前的裝備,車上連機槍座圈都沒有,想想都絕望,這不是護送,只是單純的送過去。

在帳篷這邊,人擠人。昨天來了一次轟炸之後,別說損失人了,損失的物資完全不能填補上。帳篷也不夠,人不是躺著睡覺的,只是提供遮擋頭頂的地方,頂住晚上溫差的寒冷,和清晨的露水。要是夜間再來一次轟炸,可能直接就不需要了,人都變成灰燼了。

兩個女孩,倒是相當安靜,進來了之後就很安靜了。我也不讓小姬亂說話了……要習慣這樣叫她。

畢竟她是異族,是外星人這種事情,說了也會被人當瘋子吧。

在天朝公民帳篷裡,沒有任何的差別,被丟進來的都是落水狗,無論富裕與否,年輕與否,健康與否都丟在一起。

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媽在發著牢騷。年輕的留學生也發著牢騷。

大概意思是批評霓虹和美帝的聯合軍隊,怎麼這麼無能,防線都hold不住;說什麼黴菌天下第一的制空權竟然被打破了。

……我也無言,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看見過最最前線發生的事情,微型導彈的彈幕全是高爆彈的完整覆蓋,全方位,正面側面,頂上,熱追蹤,目前最先進的坦克沒能抵抗住高爆的震撼。步兵就算不被炸中,也會發生缺氧而迅速死亡。

“你們是留學生嗎?”身上的西褲全是破洞,狼狽不堪的大叔,用普通話問我們三個,看見我們三個剛到,臉生就搭話了。

“不,我們是遊客。”我回答道,小月在旁邊微笑著。

“那就是富二代咯?這麼小年紀自己來嘛?”

“不,我們的爸爸媽媽在轟炸中……嗚嗚”小姬哭起來,我的天,這加戲。太給力了吧。

大叔慌張起來了,“別,別擔心,吶,你看,大天朝的軍艦馬上就接我們回去了,馬上就安全了。”

“恩恩。”小姬抽噎著。大叔馬上就什麼話都不敢問了。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是她的哭泣,來的真好,這話說的真是悲慘。

倒是一些師奶就停不下來了,“哎呀,真慘啊,兩個小姑娘還這麼年輕就遭罪。”“是啊是啊,什麼天殺的災難啊,又是小行星,又是外星人。”

閒聊的話題刀刀致命,全是扎在可憐的點上,拼命說,扯住點,果然,厲害。還好小姬說的話只是謊言。她淚水很快就收住了,聽著煩,她趴在小月懷裡假裝睡覺。小月的表情是不太愉快,畢竟她不喜歡說這種謊話。不過正巧,她不悅的表情在別人看來也是喪失親人的痛苦。

“那個,小行星怎麼樣了?”我斷絕地球上的訊息太久了,太想知道後續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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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傻?小行星是假的,是外星人的軍艦偽裝成的。”一個臉上的妝是花掉的大嬸回答我,分配的飲用水都不夠,所以別想洗臉。活的真是精緻。

“不好意思,我被撞到頭了,你們看,這麼多爆炸,太危險,差點死掉了。好像記不清很多東西。”我戲不如小姬,但是還是試圖瞎說。

“哎呀,真是可憐的孩子。”之前的大嬸眯著眼睛,她臉上的恐慌是始終掛著,“事情來得真突然啊,本來說小行星在好遠之外就被志願者登陸炸掉了。官方也是這麼說的,排除險情了。但是突然這兩天就來了個最後通牒。說什麼我們是外來的先進文明,現在要跟你們公平決鬥。是猴子在電視轉播上跟我們說話,又滲人,不僅是猴子,所有人的手機都被佔線播放這個。”

“志願者是叫那個什麼弒神計劃嘛?”

“沒錯啊,那些弒神計劃的志願者真可憐啊,之前官方不回應他們的返航詳情,現在突然就宣佈他們全部殉職,因為小行星根本不是大石頭,而是軍艦啊。你說,這能活下去嗎?”大嬸拍著地面,她本來是坐著跟我們說話的,一個個席地而坐,地上緊緊鋪著帆布,都嫌冷。

一個個只能碎碎念來取暖提神了,就指望明天出車,去到港口,能坐大天朝的軍艦回家。

“是嗎?現在都說弒神計劃的志願者都犧牲了嗎?一個都沒回來,一艘船都沒能回來的嗎?”

“是啊,沒有倖免的。”

我沉默了,大概是真的了,其他人沒有回來的,也沒個信兒,搞不好只剩下我和小月了,這樣要不還是不回國算了,只有我們兩個,沒有證人,也只怕會出事,要被滅口。弒神計劃的,我也覺得應該是沒有可能返回,我們是特例。因為碰上了一個神秘的小姬。她身上還有很多謎團。

很想告訴他們一個勁爆的八卦,弒神計劃的志願者,可是有回來的,就在你們面前。不過這很無聊唉,沒必要。連我都覺得這經歷不可思議。

這個不可思議的前提是,運用了更加先進的飛船技術,從月球背面飛回來就像坐一次經濟艙客機一樣,真是輕鬆。

“還是祖國好啊。明天就回家,早早回去,洗個熱水澡定定驚,最好去吃個野味補補。”

“算了吧你,還有沒有王法。”

中年人們繼續聊了起來。

年輕的就沒有這麼貧,而是玩自己的,手機電能也有了長足發展,現在雖然全部斷網,斷絕通訊,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法幹,但是機體上還是有很多資料的。我看到一些留學生在翻看照片,沒網也只能幹這些了。

而還有人能夠保持輕鬆的心態,一個穿的很時尚的漢子過來跟小月和小姬搭訕。他臉上雖然有灰塵,但是擦一擦就掉,說明臉上不油膩,天生麗質,可是個講究的帥哥。臉畢竟是天生的。

小月總是會招這些麻煩,反正我對鬧事,也習慣了。而且有小姬在,總感覺出不了事。

“二位,你們餓了吧。”帥哥拿出了零食,都到了這個份上竟然還留有餘地,真是佩服。是甜的能量棒,好像是穀物做的。

“不用了。我們吃飽了。”小姬說著,她的可是實話,早上出發的時候,合成肉罐頭可是給我們吃了個夠。

“那也別太傷心了,可能都是錯覺吧。”他很熟絡地盤腿坐下來。

大家身上都多多少少有汗味了,而且一陣陣血腥氣從轟炸落點那邊傳過來,噁心的腥氣,就像屠宰場隔壁一樣,所以自然蓋過了汗味的問題。

小月微笑著,但是沒有應答。

“小哥哥,你汗味好大,麻煩坐過去一點。”小姬捏著鼻子。

太直接了吧……我自認為我也有汗味,不過小姬從來沒有說過我……真是萬幸,還好她對我寬容,她不止一次說我是她救命恩人。真是萬幸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那男生也不好意思停留,又看了一眼小月的高挺的鼻樑,自然是標緻的面容就離開了。

真是相當的尷尬,

“小姬,原來你只是對我們友善啊。”小月疑惑地問,好像是看破了一點問題。小姬會說我們的語言,但是好像挺兇的。

小姬看著我們兩個微笑著,“嗯,沒錯。別想太多,沒必要什麼人都要討好的,自己討厭的就要明確的討厭!”

這我就很贊同了,小月,你真該跟小姬多學習學習,不過我只是在心裡這麼想,沒有說出來。

夜間,平安的一夜,沒有轟炸。安全地度過了一夜。

但是前天第一次戰場的方向驚現了通天塔。高聳入雲,這是要造軌道天梯的節奏嗎?果然霓虹是一個神奇地方,這次的神蹟竟然出現在這裡。不知道霓虹的高中生會不會站出來,改變這個人類敗退的局面呢?

清晨,霓虹這邊的事務官,通曉漢語的霓虹外交官,還有一個霓虹士兵的班組,大概五個人,原來不足一個班了……大概是沒人手了。司機這邊要我們自己出……可以想象,前線到底損失了多少人手。

一般這種時候都會交給中年男人來辦,至少在天朝是這個傾向,一臺二十五座中巴,將要帶走我們這邊的十幾個滯留的天朝人,目的地是幾十公裡外的指定港口。士兵這邊出一臺悍馬車在前面領航。

都到這份上了,遙望了那邊的通天的建築,還熱火朝天地建造當中,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坐這種車逃跑,全部都看命吧。

要是被空襲了,就認命。

我們這些都算是人質了吧,人質不都是很危險的嗎?

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包括我。除了擔任司機的大叔,他說他有客車駕駛證,跟護照放在一起了,但是那是在天朝有效的,不過這個節骨眼上,自然能豁免,允許他上路了,霓虹士兵這邊人力都不足。能省則省,這不是他們陸軍馬鹿的長久以來的傳統嗎?

連戰鬥這種堵上生命的東西都能節約,這也是他們的致命弱點之一,當然第一大弱點是什麼不正義之類的。

車上的風光還算好,就是民居全都空蕩蕩了。方圓二十公裡的市民全被撤離到避難所,人擠人,還經過了一道關卡,非常嚴格的關卡,這反而就像到了另一邊的世界,這邊的人還沒有被撤離,生活竟然還在繼續,只因為他們在三四十公里外,完全看不到那邊的戰事如何。可能這就是戰爭吧,真是有夠玩的。

通往港口的道路,回到正常生活這邊,也正常起來,劃分成戰區的危險地帶,完全斷電,連交通燈都不亮,直接一路開過去。回到正常生活這邊還需要等交通燈,歸心似箭的天朝人自然是激動不已。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呆在這個隨時丟掉性命的鬼戰區了。

我是很忐忑,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我不知道怎麼讓小姬能透過安全審查。我自認為我和小月是歸來的志願者,很可能會被盤問,但是這些都是情理之內的東西,都好說。該不會回去就是個錯誤呢?

“我沒想好辦法,小姬,要不,不走了。”

小姬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就算是在這裡,也很危險啊,不是被士兵抓到,就算人類這邊贏了,之後整頓登記人口,我這邊也會穿幫,還不如早點面對。”她的手像小月的手一樣,嫩嫩的滑滑的,不過有些不同,因為她的指甲更靠前,很小,不仔細看不會發現,仔細看就知道這不是人類的指甲了。多毛人的支端也有角質保護,只是跟人類的不同。

看到我們兩個小聲密語,小月鼓起臉來。於是我把她的手也拉過來,“好啦,我們三個都要好好活下去,全面戰爭是不可避免的,”我小聲地說,旁邊的人都在討論回國之後怎麼辦,反正是一點都沒有覺悟,“回國也不會好過的,這麼先進的文明都來到上空了,不會這麼容易收手的。但是人類也不是沒有勝算。”

“沒錯,人口跟不上,我們這邊的人口,就算全部人都聽從武力派的政策,所有能充當兵員的人口都出來,也不過是百萬士兵……就算再先進,要完全佔領地面,是沒有人手的,遲早會何談的,何談結果才是關鍵。”小姬滔滔不絕了,這方面她倒是熟稔。

向她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透徹。”

“什麼意思,這個手勢。”小姬這裡反而有點跟不上。

“就是對你表示肯定和讚揚。”

“哦,原來如此,我之前學習,都是沒有語境的,能說得流利,全靠植入晶片。”她指了指自己小小的腦袋,漂亮的金髮上都是灰土。

中巴車一個剎車。

司機喊我們全部人下車。十餘個人一個不少,都要送回祖國去。

從車上下來,一百米外就是港口,下面就是海水了。海水上就是天朝的驅逐艦了,氣派威武,白色的船身讓人安心。整個船體嶄新,除了船錨附近有鏽跡。

我們車這邊五個霓虹士兵列隊站好,前面是外交官。

對面,天朝士兵,來了一個完整的班組,十幾個人,外交官先生,兩個外交官交接了檔案。簡單握了握手,互相鞠躬,我們就從霓虹士兵的保護下變成了天朝士兵的保護。感覺挺神聖的,不過我在安保訓練營被折騰過,知道天朝固然好,不過整人的手段也很多,溫暖不起來了。

不僅是小月,其他人也不知不覺昂首挺胸,為祖國感到驕傲。

好吧,我也升起了一點點這樣的情緒。不過後來我才知道,我必須很快就打消這個想法。

天朝外交官請我們跟著前衛的士兵上船,跟我們說到“你們十幾位公民,已經是本趟撤回的最後一批,等你們上船,我們就能馬上起航回國。”“太好了!”一陣陣讚歎聲。

看來也是機緣巧合,我們竟然碰巧是最後一批撤走的。雖然後面可能還有,但是能馬上走,遠離戰區,也是好事。只是對於有先進飛船的多毛人軍隊,好像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對於他們來說,都不算遠離,都是很快就能到達,無論是高原還是平原,都能輕鬆到達,不過或許他們不能挑戰深海,大概吧,同時人類也挑戰不了深海。

起航吧,從船上眺望著霓虹的港口,沒想到第一次來霓虹,不是坐飛機也不是坐船,而是坐宇宙飛船,而且只是來了兩天就要走了。什麼景點也沒看,大概有吧,觀光了被轟炸過的時尚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