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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誰是大英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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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小寶踏上高臺木梯,玄冥二老、周芷若、瀟湘子和尹克西登時臉色一變,紛紛想要趕往阻攔,怎奈各自對手太強,想要脫身,殊為不易。

倚天劍鋒利無匹,周芷若本以為世間除了“屠龍刀”和明教的“聖火令”再無第三件兵刃可與之相抗,卻不知楊過的玄鐵重劍乃是一代劍魔獨孤求敗仗之橫行天下,寂寞無敵的傳說級神兵,倚天劍雖利,又哪裡能夠傷到玄鐵重劍一絲一毫。

周芷若運劍如風,身形如魅,招式變幻莫測,身子宛若被一大團青光裹在當中,武功未臻絕頂之人怕是多瞧一會兒,便會頭暈眼花。可楊過所使的卻是最最簡單的劍招,劈刺掃挑,點戳擋撥,一劍一劍看似頗為笨拙,偏偏周芷若迅疾凌厲的劍招根本近身不得。

旁人看來是周芷若圍著楊過猛攻不止,卻不知楊過每一劍的力道均似狂風巨浪,無倫周芷若的劍招如何神妙,都在“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八個字下消於無形。

那邊廂小龍女一人雙劍大戰玄冥二老,三人四周兩丈方圓空無一人,只有劍光如瀑,寒風呼嘯。鹿杖客與鶴筆翁各執兵器,將“玄冥神掌”的陰寒內勁源源不絕透過兵刃發了出去。原本他二人的內力修為要強過小龍女一截,但小龍女自幼便在地下古墓深處的“寒玉**”上練功,對陰寒之氣早已習慣,因此玄冥二老陰寒內勁的威力便大打折扣。

當年神鵰俠侶武功尚未大成之時,雙劍合璧已可大敗金輪法王,現下小龍女以左右互搏奇術分心二用,一人使出“玉女素心劍法”,招式變化可謂存乎一心,天衣無縫,要多快便有多快,比起當年和楊過雙劍合璧之時至少強了兩倍,此消彼長之下,玄冥二老雖是以二敵一,酣戰良久,竟然佔不到絲毫上風,只堪堪打了個平手。

憑玄冥二老在江湖上的輩分名頭,居然鬥不過一個年輕女子,羞惱之情可想而知。這般情形下,縱然他二人可以脫身而去,也萬萬不肯就此罷休,否則日後江湖上都說他們兄弟兩個居然鬥不過一個小龍女,那可真是沒臉見人了,是以玄冥二老即便瞧見龍小寶已經登上高臺,也決計不肯閃身而退。

至於瀟湘子和尹克西面對力大無窮,銅皮鐵翅,儼然武林高手的神鵰倒是很想腳底抹油,怎奈神鵰好不容易找到兩個武功不俗,卻又不似小寶、楊過那般天下罕有的高手比鬥,哪裡肯捨得放他們離去,雙翅展開,尖喙如鋼,直打得飛沙走石,日月無光。

金輪法王一見小寶殺至高臺,心下大急,向小昭喝道:“聖女殿下,最好快叫你的情郎投降。老衲從一數到十,倘若他不投降,我便要下令舉火了!”

小昭淡藍色的大眼睛無比清澈,遠眺蒼茫大地,神情淡然,雖然雙手被縛,卻無半點懼色,瞧也不瞧法王一眼,說道:“你愛數便數吧……數到十不夠,便數到一百;若是一百還不夠,那便數到一千一萬又如何?”

法王怒道:“你道我當真不敢燒死你嗎?”

小昭漠然瞥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遙望遠方,櫻唇微動,低聲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波斯民謠。金輪法王氣得咬牙切齒,轉身走到高臺邊,向下一望,只見小寶片刻間已登高數丈,厲聲喝道:“龍小寶,我從一數到十,你若不歸降,我便殺了你的心上人!”他見守衛的蒙古兵阻擋不住小寶,高臺又只有這一道木梯,自己輕功未臻絕頂,勢必不能自十餘丈高安然躍下,所以不敢再以點火燒臺相脅。

豈料他這句話剛說完,蒙古大營中衝出兩支千人隊,乃是大汗蒙哥的親兵,極為彪悍,呼嘯而來,當中一名傳令官高舉紅旗,長聲叫道:“大汗有旨,速速點火!”

敵我雙方均未料到蒙古大汗竟會置金輪法王的性命於不顧,下令點火燒臺,聽清者無不一愣。高臺四周準備點火的蒙古兵雖有數萬人馬在外抵擋守護,也有小半被宋軍弓箭所傷,卻因金輪法王還沒下令,不敢擅離半步。此時忽聽得大汗有旨,當即將火把往柴草堆上一扔,臺下登時火光四起。

金輪法王怎會想到平日裡對自己禮敬相待的大汗居然會下此狠令,眼見火勢燃燒甚快,想要脫身,除了與小寶殊死一搏,再無別路,心中悲怒實已到了極點,氣急之下,仰天長嘯,竟如狼嚎一般。

原來忽必烈一直在蒙哥身邊觀戰,遠遠望見小寶登臺欲救小昭,心想此人武功絕頂,匪夷所思,麾下更有百萬之眾,實是我蒙古帝國之大敵,不如乘此良機,除此大患。當下便向蒙哥說了心中想法,蒙哥微一遲疑,便即應了下來——只因他也知道欲取襄陽,先退明教的道理。

這高臺下火頭方一燃起,蕭峰、楊過、小龍女、令狐沖、武當四俠、少林眾僧登時臉色大變,明教群豪和靈鷲宮所屬更是個個兩眼通紅,狀若瘋虎。群雄此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軍法陣法,從四面八方一齊衝向高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即便死也要救下小寶。各路英雄紛紛怒罵韃子卑鄙狠毒,便是郭靖、一燈這般性情寬厚沉穩之人也是勃然變色。

忽聽那蒙古傳令官再次高呼:“大汗有旨,眾軍死守高臺,後退者……誅九族!”

一聲令下,十來萬蒙古軍士轟然應諾,向內急收,將高臺層層圍住,佈下一個極大的圓陣,密密麻麻,水洩不通。外圍的蒙古兵與宋軍短兵相接,裡面便一齊開弓射箭,但見漫天羽箭如同蝗災,遮天蔽日,恍若傾盆大雨,數以千計的宋軍登時中箭,傷者甚多。

蒙古軍人多勢眾,向內聚攏,明教五行旗登時被攔在了外面,洪水旗的水龍射程不足,眼睜睜瞧著火勢漸大,滾滾黑煙,沖霄而上。宋軍人人捨生忘死,奈何蒙古兵陣勢太過嚴密,只守不攻,這下當真是每進一步,都萬分艱難。

楊過和小龍女一見臺下火起,立刻舍了對手向內衝去,招呼神鵰開路。蕭峰、令狐沖和楊逍、韋一笑等人心急如焚,瘋魔一般也往裡衝,只是幾番強攻,終究難以突進。激鬥中,範遙突然瞧見玄冥二老和周芷若、瀟湘子、尹克西五人仗著武功高強,倚天劍鋒利,正向蒙古大營的方向突圍,當下一聲怒吼:“玄冥二老,哪裡跑!”當先衝了過去。

一眾高手正覺無處發洩,忽聽範遙這麼一吼,當即便有十餘道身影縱躍起落,撲了過去。蕭峰一轉身,剛好瞧見烏老大,話也不說,夾手奪過屠龍刀,一陣風般向高臺猛衝。蕭峰天生神武,越是兇險艱難之時,武功發揮得越好,可謂遇強則強。此時屠龍刀入了他手,威力強過烏老大數倍,鐵桶般的蒙古軍頃刻間便給他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玄冥二老幾人眼見四方十餘人向自己殺來,個個均是當世有數的絕頂高手,不由得心生懼意,展開輕功,便向蒙古兵最多處逃去。便在此時,猛聽得遠處喊聲如雷,陣後又有數萬蒙古兵鐵甲鏗鏘,從兩側疾馳而過,徑去攻打襄陽。只聽得“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呼聲震山撼野,大汗蒙哥的九旌大纛高高舉起,疾趨城下,無數精兵悍將在蒙古大汗的親自統率下蜂擁攻城。

郭靖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緊隨蕭峰之後,已搶到離高臺不足百步之處。忽聽得陣後有變,不禁大吃一驚,心道不好,中了韃子的調虎離山之計。安撫使懦弱怯敵,各路英雄九成在此,城內兵馬雖眾,但無大將統領,只怕難以抵抗。他和黃藥師出兵之前,已安排城內嚴加戒備,防範韃子偷襲,但一來未曾料到高臺下蒙古軍早有埋伏,兵馬甚多,悍勇頑抗,急切間取之不下;二來更沒想到蒙古大汗竟不顧兩軍相持,親身涉險,指揮攻城,這下實是大為不妙。

小昭一人的性命雖然重要,又怎能比得上襄陽城數十萬百姓的安危?當下郭靖縱聲叫道:“岳父,韃子偷襲攻城,咱們須得急速回襲敵軍後方,救援襄陽!”

黃藥師回頭望去,只見金輪法王居高臨下,正和小寶在木梯之上相鬥。高臺頂上只有小昭一人被孤零零綁在木樁上,火焰已快燒到高臺半腰。黃藥師豈能不知其中的輕重緩急,只得長嘆一聲:“罷了!”便令旗手揮動青旗,調兵回南。

郭靖提氣高呼:“一二三四七九各軍隨我回救襄陽,五六八各軍斷後拖延敵軍增援!”他心知此刻情勢,蕭峰、楊過、令狐沖、明教群豪以及靈鷲宮所屬決計不肯棄小寶於不顧,乾脆令他們擾敵斷後,只希望這些熱血男兒千萬不要徒逞剛勇,送了性命。

忽必烈鎮守蒙古大營,瞧見宋軍大半南歸,當即傳令高臺下的五個萬人隊左右分出,相助大汗攻城,其餘兵馬繼續死守高臺。他這一招十分狠辣,是要襄陽城外的宋軍首尾不能兼顧。

宋軍九路兵馬中的七千明教精銳已傷亡近半,此時並無一人回援襄陽,與五行旗合兵一處,拼命向高臺突進。群雄均知襄陽為重,武當四俠和少林眾僧不得不依令而退,原本已經被宋遠橋、張松溪、楊逍、範遙、玄慈、空智、空性、玄生圍追堵截,接連打傷的玄冥二老得以僥倖逃脫。周芷若輕功卓絕,當世屈指可數,楊過的輕功雖不弱於她,但玄鐵重劍畢竟重達八八六十四斤,分神關心小寶之下,還是給周芷若逃了出去。

至於瀟湘子和尹克西這兩個倒黴鬼,一個恰好撞上了周伯通,一個撞見了令狐沖。瀟湘子被周伯通一拳震碎了心脈,尹克西被令狐沖一劍穿顱,兩大高手就此斃命,死後仍遭千軍萬馬的踩踏,化為兩灘肉泥,可謂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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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軍大半撤回,高臺四周的蒙古兵雖然去了一半,人數仍要多出三四倍,群雄只得反攻為守。激戰之中,眾人不時抬眼觀望高臺,只見小寶自下而上,手持兩枚聖火令,身子伏得極低,專攻法王下盤,招數十分怪異。金輪居高臨下,若出兵刃與之相鬥,則五輪甚短,俯身彎腰實在大為不便,反而步步後退。

小寶所使的正是“西毒”歐陽鋒和聖火令所刻的怪招,金輪法王在狹窄的木梯上騰挪不得,被他一輪怪招打得手忙腳亂,沒奈何只得轉身急奔而回高臺之頂。小寶搶上幾步,倒持聖火令,雙手食指連點,以無形劍氣疾刺他背心,勢若疾風驟雨。金輪法王並不回頭,雙掌向後揮動,一一擋開,便似腦後生了眼睛一般,瞬間已登上臺頂。

小寶讚道:“老賊禿,恁地了得!”喝聲未止,將聖火令插在腰間,人已騰空躍起,一招“飛龍在天”,雙掌拍落。

金輪法王轉過身來,回掌相迎,兩股巨力相交,一聲大響,饒是高臺堅固,竟也微微搖晃。小昭一見小寶,喜極而泣,叫道:“公子……”隨即痴痴相望,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寶心知此番與金輪交手,乃是生死一戰,不敢太過分心,深深望了小昭一眼,可謂無聲勝有聲。臺下群雄眼見小寶已登上臺頂,齊聲歡呼,人人奮勇向前,只盼能給後面的洪水旗殺開一條血路,先滅了大火。

高臺上兩大高手凝神調息,一個手執聖火令,一個左金右銀雙輪在手。小寶朗聲道:“金輪法王,你料敵不明,是為不智;欺侮弱女,是為不仁;不敢與天下英雄真刀真槍決勝,是為不勇。如此不智不仁不勇之人,還他媽充什麼英雄好漢?現下連你的主子都不要你了,你和一條喪家犬有何分別,又有何臉面自詡為一代宗師?老賊禿,我若是你,早他媽跳下去**了事,省得被天下人鄙夷唾罵!”

這貨以丹田之氣朗聲說出這番話來,雖在千萬人大呼酣戰之際,仍是人人聽得明白。蒙古人自來最敬重勇士,最賤視懦夫,眾軍聽了小寶所言,不由得仰視高臺,臉有鄙色。兩軍交戰,首重氣勢,蒙古將士聽得自軍主將如此不堪,士氣不禁一衰,群雄乘機向內猛攻,節節爭先,人人奮勇……